錯嫁之盛世王妃 第二十章︰大結局(下)

作者 ︰ 墨染流雲

盛澤二十年,廉親王大婚當夜,竟然遭到暗殺,廉王新妃為救廉王而亡,廉王也因此身受重傷,加上喪妻之痛,一蹶不振,退出朝堂,盛澤帝听聞,大感憐惜,故而將廉王接往別院養傷錯嫁之盛世王妃。

君涵韻是死了,然而楚淡墨卻是保住了鳳清淵。所謂的斷腸草,其實並不是服食後便會斷腸,而是服食後會痛若肝腸寸斷,而後嘔血至血盡而亡錯嫁之盛世王妃。

天下萬物,相生相克,能成毒物的東西就必然有解藥。而斷腸草的解藥,楚淡墨沒有,但是她的血再融入玉梨草,足夠煉制一枚百毒丹,而斷腸草恰好在百毒之內。

當日猜疑君涵韻與諸葛瑜兒換了靈魂,想到君涵韻曾經與南宮雪月的淵源,楚淡墨便是防著她這一手,至于讓鳳清溟去一趟神醫谷,又說得那般嚴肅,不過是為了讓鳳清溟不得不去神醫谷,也給他和綠撫一個見面的機會,寄希望于二人能夠解開心里的心結。

鳳清淵固然是抱住了,然而哀大莫過于心死,諸葛瑜兒是他擱在心尖的人,他卻親手殺死了她,楚淡墨到如今也不知道是該告訴真相,讓他去面對一個身為他庶母,又是他殺兄仇人的女人變成了心愛女人的事實,還是讓他就這麼一直誤會下去,畢竟君涵韻的那身子的命與盛澤帝是緊密相連,而盛澤帝如今還有幾年的光景……

只怕鳳清淵就算用接納了君涵韻,沒過多久也會失去她,與其再讓他痛苦一次,楚淡墨還是自私的替他做了選擇,讓他就此將諸葛瑜兒淡忘,或許,或許有日她能夠找到一個不需要印魂的辦法再度將諸葛瑜兒的靈魂換回來,那應該是最好的結局。去找鳳清漠,那必然是不可能,莫說鳳清漠願不願意相助,就算他願意,楚淡墨還擔心他在其中做什麼手腳。

君涵韻沒有想到鳳清淵這樣做,所以斷送了性命;只怕鳳清漠也沒有想到鳳清淵會這麼做,所以打亂了他們的整盤計劃。也因此,為盛澤帝晚年換來了最風平浪靜的五年。

盛澤二十五年,這是大靖太祖皇帝在位的最後一年,注定將是在史書上留下腥風血雨的一頁。

也是在這一年,大靖開創了最為輝煌的一年,不僅是安王鳳清淇平已經攻入西域王庭,就連北原草原也由新一代霸主納蘭延上書天朝稱臣。打開了真正的天下一統的第一年。

盛澤帝听到這個消息後,自然是激動的無以復加,這是他畢生的願望,竟然有生之年實現了錯嫁之盛世王妃!這怎麼能不讓他開懷?

然而,在盛澤帝接到納蘭延的降書的那一刻,他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這個決定險些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那就是他要親自去北原,去看看那一片數年來最難征服的土地,親自去將大靖的王旗插在那一片土地上。

盛澤帝做了這個決定,沒有人敢有異議,因為沒有人敢當著盛澤帝的面說他命不久矣,不宜遠行。更何況,朝著重臣都很理解盛澤帝的心情,故而支持的居多,即便鳳清瀾反對,最後盛澤帝還是一意孤行。

也許是鳳清瀾極力的反對著實惹惱了盛澤帝,在隨駕遠上北原的人中赫然沒有鳳清瀾,他被以太子監國為由留在了盛京,然而楚淡墨卻被盛澤帝點名帶去。不僅是盛澤帝即將油盡燈枯的身子需要楚淡墨的醫術,更加因為楚淡墨通曉許多北原民族的語言,楚淡墨沒有拒絕的機會。

除了太子妃,隨行的還有廉王鳳清淵以及永郡王鳳清潾。至于晉王自然留于宮中,輔佐太子,治理朝綱。

「娘親,不要擔心,只是兩個月而又,兩個月後我們就可以見到爹爹了。」坐在馬車上,鳳曦舞靠著楚淡墨,挽起楚淡墨的手臂,揚起一張與楚淡墨像極了的小臉,燦然一笑,安慰著楚淡墨。

楚淡墨伸手愛憐的撫模著女兒漆黑如潑墨的秀發,目光柔和的看著她︰「娘親和你爹爹成婚七載,這還是第一次離他如此之遠,心中難免惦記。」

「娘親,你還有我。」一顆小腦袋強硬的鑽入楚淡墨的懷里,精致的小臉如同玉雕的女圭女圭,臉色有些偏白,卻也瑩潤,漂亮的薄唇俏皮的往上翹。「皚兒雖然沒有大哥那般酷似爹爹,但也能慰藉娘親思念之苦。」

「都七歲了還往娘懷里鑽,你是不是男子漢?」鳳曦舞對于這個脾氣霸道的既不像娘,也不像爹的弟弟,極其鄙視,伸手就想把他的小腦袋推出楚淡墨的懷中。

乃何男女之間終究是有差距,雖說是同年,鳳楚皚的個子就比鳳曦舞高上一些,更何況是力氣錯嫁之盛世王妃。加上鳳曦舞也不敢用全力,否則這無賴的爹爹肯定又要借此博取娘親的同情。可是偏偏娘親就是吃他這一套,整個天下怕也只有她英明無雙的爹爹和月復黑無敵的大哥才制得住這個小惡魔,就連她那昔日號稱盛京惡霸的十四叔看到這小惡魔都不甚頭疼,退避三舍。

鳳楚皚也不理會他家心眼小的姐姐,一個勁兒的往楚淡墨懷里鑽,要知道在家里時,他就被無良的爹爹和無恥的哥哥壓制著,總是沾不到娘親的衣角片刻,就會被長的一模一樣的二人給搶走。這好不容易,和娘親單獨出來,既沒有無良老爹,也沒有無恥大哥,他還不趕緊抓住機會?

鳳曦舞見鳳楚皚不搭理自己,漂亮的水眸咕嚕嚕一轉︰「小三啊,你說你長的既不像娘,又不像爹也就算了,怎麼這性子也跟著都不像呢?」

鳳曦舞話音一落,鳳楚皚炸毛了!

他最恨別人說他長得不像楚淡墨和鳳清瀾,雖然這事實,可是長相是他能夠決定的麼?嗚嗚嗚……其實他長得很像九叔,嗚嗚嗚……卑鄙的二姐總是知道怎麼踩他的痛腳。

然而鳳楚皚也不是省油的燈,在一瞬間的憤怒之後,他立刻揚起一張泫然欲泣的小臉,那雙美得如同狐狸一般勾魂的鳳目水汪汪的看著楚淡墨,小手也緊緊的拉著楚淡墨的衣角︰「娘……為什麼皚兒長得不像爹爹也不像娘親……嗚嗚嗚……他們都說皚兒是九叔的孩子,是娘抱養來的……」

楚淡墨眸光淡淡的掃了鳳曦舞一眼,將鳳楚皚攬入懷中,輕柔的安慰︰「你是娘親和爹爹冒著生命之險生下的孩子,怎麼會不是娘親親生的。至于容貌,你不過是這雙眼楮生的比姐姐和哥哥好看些了吧,若不是這雙眼太搶眼,你的嘴鼻都像極了你爹爹,只因你爹爹和九叔長的本就有幾分相似。莫听別人胡說。」

「嗯。」鳳楚皚听到滿意的答案,立刻像個純真的孩子笑了,笑的開懷錯嫁之盛世王妃。然而,卻在楚淡墨看不到的地方,沖著鳳曦舞拋去一個挑釁的眼神。

這下鳳曦舞不高興了,她最看不過去的就是這個跟自己同一個肚子里蹦出來的弟弟,沒有大哥的沉穩也就罷了,為何會這般的無賴?一個小男子汗,還在娘親懷里哭哭啼啼,丟死了她的臉。可是……可是娘親還絲毫不嫌棄他……

氣得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偏偏看著楚淡墨對著那無賴的家伙笑的那麼溫柔慈愛,氣就更不打一出來,一個轉身就掀開馬車的車簾,對著隨著馬車而行的鳳清淵道︰「十一叔,我要騎馬,你帶我騎馬!」

鳳清淵側頭看著氣鼓鼓的鳳曦舞,又透過車簾看到楚淡墨緩緩對他頷首,于是柔和的笑了笑,伸出寬大的掌心遞給鳳曦舞,一把將她小小的身子拉入懷中。

「喲……這是誰惹了我們小公主不高興?」原本隨著聖駕而行的鳳清潾轉頭看著這一幕,打馬而來,看著鼓著腮幫子的鳳曦舞,明知故問的笑著。

「十四叔,你要是再笑話我,我就離開修書給父王,說您欺負我!」鳳曦舞高傲的揚起下巴,乖乖的坐在鳳清淵的懷里,水眸之中帶著威脅之意。

「別,十四叔怕了你了行吧?」鳳清潾立刻投降。

「王爺,陛下讓您將曦舞郡主送入鑾輿之中。」這時一個侍衛也打馬上前,對著鳳清淵抱拳道。

「知道了。」鳳清淵淡淡的對侍衛點了點頭,而後驅馬朝著鑾輿而去,一邊走,一邊輕聲對鳳曦舞道︰「曦舞,一會兒到了皇爺爺的車里,可不能像對十四叔那般沒大沒小。」

「知道了。」鳳曦舞嘴上應著,卻在下馬後對著鳳清淵做了一個鬼臉,才轉身鑽進鑾輿。

「皇爺爺。」鳳曦舞一進入鑾輿,就朝著盛澤帝撲過去,甜甜的喚著。

盛澤帝已經年近六旬,身子因為這五年的修養,楚淡墨和宗政落雲細心的調理,表面上開起來也還算健朗,所以要將住鳳曦舞的小身板還不算吃力錯嫁之盛世王妃。

其實鳳曦舞著張楊狂枉的性子並不是鳳清瀾給寵出來的,而是被盛澤帝給寵出來。放眼整個盛京,那個皇女王女,敢在盛澤帝身上放肆,也就這樣鳳曦舞一個。然而,他們卻都不知道盛澤帝卻就是喜歡鳳曦舞這一點,這樣讓他有了尋常百姓祖孫之間的溫情。故而對鳳曦舞格外的疼愛,這份疼愛超越了從四歲起就被他親自撫養在身邊的鳳大少——鳳楚禎。

「怎麼了,朕的小舞兒?」盛澤帝享受著孫女兒對自己撒嬌,卻也沒有忽略自個兒孫女一臉委屈。

「皇爺爺,舞兒被人欺負了。」鳳曦舞乖乖的在盛澤帝的身邊做好,嘟著一張小嘴,不高興的說著。

「哦?」盛澤帝故作詫異的挑了挑灰白的眉,而後臉一板,「誰敢欺負朕最疼愛的小舞兒?」

鳳曦舞一見盛澤帝著態度,就知道有戲,于是立刻將自己最不恥,鳳楚皚對付楚淡墨的那一招發揮的淋灕盡致,一張小臉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是鳳小三。」

鳳曦舞一貫叫鳳清瀾與楚淡墨爹娘,在外面才改口父王與母妃。然而對于鳳楚禎與鳳楚皚,她就是叫著鳳老大與鳳小三,這是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曾改口的。

「真是膽大包天,竟然欺負朕最疼愛的小舞兒。」盛澤帝一听,就立刻對著身後的王成使眼色,「去,把裕侯爺給朕抓來。」

盛澤二十三年,帝封太子長子為世子,封二女為頤昭郡主,三子為裕侯。以此昭示著鳳清瀾在盛澤帝心中得天獨厚的地位。

「聖上三思,小侯爺年紀尚小,經不住責罰。」王成作為盛澤帝的心月復,自然更加懂盛澤帝的心思,于是立刻配合盛澤帝跪下求情錯嫁之盛世王妃。

前一刻還得意洋洋,等著看鳳楚皚被盛澤帝訓的鳳曦舞見此,小眉打了一個結,立刻拉了拉盛澤帝的明黃色的衣角︰「皇爺爺,您打算怎麼處置鳳小三。」

「哼。」盛澤帝冷一哼,「惹得朕最疼愛的小舞兒不高興,這分明是不把朕放在眼里,輕則杖責五十,重則發配廖江。」

盛澤帝一說完,鳳曦舞一張小臉白了,而後立刻搖頭波浪鼓︰「皇爺爺,舞兒不告狀了,您不要打三弟,他沒有欺負舞兒。」

「這怎麼成,君無戲言,朕說了要罰就要罰。」盛澤帝絲毫要松口的意思都沒有。

鳳曦舞見此,眼淚一顆顆的滾落,緊緊抓住盛澤帝的衣角︰「皇爺爺,舞兒錯了……嗚嗚嗚……您不要打弟弟好不好,也不要把弟弟送走……嗚嗚……」

「小舞兒不是氣他惹你生氣麼?」盛澤帝嘆了一口氣,將哭成淚人兒的鳳曦舞攬入懷中,用自己華貴的明黃色衣袖為她拭淚,輕聲的問著。

「可他是舞兒最疼的弟弟。」鳳曦舞抽泣著回答。

「就算他搶了你母妃的疼愛,就算他惹你生氣,你還是最疼他?」盛澤帝繼續問道。

「嗯。」鳳曦舞用力的點頭,似是要借此證明話的可信度,「雖然弟弟他總是跟我搶母妃,但是他會把母妃做的好吃的都給我留一份兒,雖然他老是惹我生氣,但要是有人敢說我不是,弟弟一定會狠狠的教訓那人。雖然我常常和弟弟爭,但是最後都是他讓著我,我不過……我不過是討厭自己沒有他聰明,每次都被他堵著嘴說不出他半點不是……所以……」說著,鳳曦舞有些羞愧的埋下小臉。

「所以,來皇爺爺這兒告黑狀?」盛澤帝接著鳳曦舞的話說下去。看著小丫頭怯怯的點了點頭,便笑了,對著她頷首問道,「你想不想知道,若是皚兒他知道你告狀害他受罰會如何?」

鳳曦舞立刻緊張的看著盛澤帝錯嫁之盛世王妃。

盛澤帝握著她的小手,吩咐王成道︰「去把裕侯叫來。」

「皇爺爺……」

鳳曦舞立刻淒淒艾艾的叫喚。

盛澤帝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放心,朕不會處罰他,一會兒你躲到簾子後面去,不管發生什麼事兒都不準出來,否則皇爺爺就重重的處罰他。」

鳳曦舞有些懵懂的點了點頭。

盛澤帝對身後的宮娥點了點頭,宮娥立刻會意上前抱著上前抱著鳳曦舞往簾子後面的寢榻後走去。

不一會兒,鳳楚皚被王成帶了進來。一襲寶藍色的錦袍剪裁合體,小小的身板挺得筆直,一張美如璞玉的小臉嚴肅的像個小老頭,一板一眼的向盛澤帝行禮︰「孫兒叩見皇爺爺。」

躲在珠簾屏風後的鳳曦舞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弟弟,她一直以為只有哥哥會有這番模樣,卻沒有想到,她打心眼兒里覺得幼稚的鳳小三也可以這樣的沉穩。

盛澤帝沒有叫起,鳳楚皚也沒有起身,依然跪著,只是挺直了小背脊,微微垂著首︰「皇爺爺叫孫兒來,有何吩咐?」

盛澤帝見此,也不能再裝聾作啞,而是淡淡的說道︰「朕方才見著小舞兒哭著跑來這兒,說是被你欺負了。」

鳳楚皚美艷的鳳目閃過與他年齡不符的一絲疑惑,秀氣的小眉蹙了蹙,沉默一會兒,充滿稚氣的聲音恭恭敬敬的說︰「孫兒知錯。」

盛澤帝眼中充滿詫異︰「你這是認錯了?」

鳳楚皚低著頭,不說話錯嫁之盛世王妃。

盛澤帝突然肅然道︰「你知不知道,手足不和,是朕心中的大忌。」

「請皇爺爺責罰。」鳳楚皚依然低著小腦袋。

「鳳小三,你這個小笨蛋,你為什麼不告訴皇爺爺你沒有欺負我,你就不怕挨打麼?」鳳曦舞再也忍不住了,掙月兌宮女,沖出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跪著的鳳楚皚,氣呼呼的問道。

「好了,丫頭,你這弟弟是在護著你。」盛澤帝慈愛的笑了,把氣呼呼的鳳曦舞拉入懷中,而後示意王成將鳳楚皚扶起來,拉著鳳曦舞的手,細心的說,「他若說沒有欺負你,你二人各執一詞,朕必然會查明,查出你說慌,你說到時候誰該罰呢?」

鳳曦舞被這一點,立刻就明白了,但還是死撐的吐了吐舌頭︰「誰要他護著我,他就是笨蛋。」話雖這樣說著,卻伸出手拉住鳳楚皚。

「你喲,就是被寵壞了。」盛澤帝見此笑的更開懷,對著鳳曦舞笑罵。

「那還不是皇爺爺寵的。」鳳曦舞身子一歪膩在盛澤帝的懷中,笑的甜甜的。

「這倒是皇爺爺的不是了。」盛澤帝笑著橫了鳳曦舞一眼。

「皇爺爺,今兒舞兒開心。」鳳曦舞立刻討好道,「給你唱歌好不好。」

「好啊。」盛澤帝樂意之極。

「藍藍白雲天,青青河邊柳……」女乃聲女乃氣的清音縱然聲脆,卻帶著一種屬于孩童的孺糯,讓人听了心口都會為之一松。

盛澤帝听著鳳曦舞的歌聲,眼神卻是落在站在一側的鳳楚皚身上,那眼中帶著絲絲的欣慰,絲絲的傷感。

這樣的鳳楚皚讓他想起來昔日他的兒子們之間的爾虞我詐,若是……若是他的兒子們也都有這樣的手足之情,那麼如今他也不會如此孤寂落寞……

身在帝王家的命運,有幾人能像眼前著三個孩子這般相親相護?

一路上多了鳳曦舞這個歡悅的丫頭,北上的路倒也輕松,夾雜著歡聲笑語,一月的行程很快就過去,抵達北原,這一塊廣袤的草原錯嫁之盛世王妃。

入鄉隨俗,進入北原,都得住氈帳,對于初次見氈帳的鳳曦舞,可是把她好奇了好一陣,楚淡墨對這個女兒最是頭疼。若是三個孩子,除了鳳楚禎模樣性子都和鳳清瀾一個模子刻出來以為,小的這兩個,可都不太像他二人。鳳楚皚的狡猾,鳳曦舞的跳月兌,絲毫沒有他二人的影子。

「母妃,母妃,你看我穿這個好看麼?」鳳曦舞硬是要人為她準備了一件民族宮裝。

大紅色的裙子只到腳踝,上面繡著繁瑣而又古老的花紋,腳上蹬著一雙鹿茸小靴子,靴子上嵌著既可閃亮亮的紅寶石,還掛著兩個小小的紫色鈴鐺,走起路來叮叮當當,頭上戴著用瑪瑙、珍珠串成的帽子,帽子的周邊滾了一圈白絨絨的狐毛,也不知誰還給鳳曦舞手上配上了一根銀色的小鞭子,腰間也別著一把嵌著寶石的彎刀,倒還真有幾分草原公主的風範。

「母妃,我漂亮麼?」鳳曦舞見楚淡墨沒有說話,便牽著裙子,在楚淡墨面前轉了一圈,一雙盈盈水眸期待的看著楚淡墨。

「天朝小公主實在是太美了。」

「真像我們草原伊莎聖女。」

「是的,是的,真美。」

在氈帳內,派來服侍的草原侍女一個個看著鳳曦舞,用他們的語言贊嘆著。

「娘親,她們說什麼?」鳳曦舞雖然听不懂,但是看得出他們贊嘆的表情,著急的問楚淡墨,想要听到被夸獎錯嫁之盛世王妃。

「他們在說你像一個死人。」還不得楚淡墨開口,一邊稚氣的聲音便先一步響起。

鳳曦舞轉頭看著掀帳而入,一身隆重的皇孫吉服的鳳楚皚,秀美一倒,對著鳳楚皚一跺腳︰「我才不信你,哼。」

「他們在夸你很美。」楚淡墨淡淡的笑著對鳳曦舞說,而後轉身走到鳳楚皚的身邊,一邊為他整理著衣襟,一邊問道,「皚兒听得懂他們在說什麼?」

「只能听懂一些。」鳳楚皚展開一雙小手臂,享受著娘親的服侍,誠實的回答。而後解釋,「今兒和蒙茴族的幾個小王子在一起玩兒,听了他們說了一下午,兒子也記下了一些。」

「不得了了,我還以為小姐學東西的速度已經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沒有想到小主子這能力比小姐還厲害。」原本在整理東西的緋惜一听到鳳楚皚的話,立刻贊嘆道。

「皚兒想學這些東西麼?」楚淡墨溫柔的笑著看著鳳楚皚。

「只要是娘親會的,皚兒也都要會。皚兒想學。」鳳楚皚立刻小眼楮放光的回答。

「先去宴席,以後有時間教你。」楚淡墨拉起鳳楚皚的小手,轉身又拉起鳳曦舞的手,帶著緋惜與桃雪一起出去。

當夜,是楚淡墨七年後第一次見到已成為草原主人的納蘭延。

他比之七年前,多了一份沉穩與老練,眼神變得更加的深刻,舉手投足之間,也隱隱有了王者之風,坐在盛澤帝的下手方,卻絲毫沒有卑躬屈膝的低姿態,除了那應有的謙恭之外,他渾身依然流露出草原霸主的氣勢。

楚淡墨帶著兩個孩子出現時,宴席之上著實是靜了片刻,楚淡墨的容貌算不得絕艷,但是那一份華貴雍容的氣度,卻不屬于男兒錯嫁之盛世王妃。草原之上的女子雖然豪放大方,但是一旦有了男人,個個都是一副以男人為主的謙卑之態。故而,楚淡墨那一身氣勢,便折服了草原上的各領主。

納蘭延看著那個從氈帳口徐徐走進來的女子,女敕黃的抹胸上繡著含苞待放的朵朵金蓮,腰被餃著珍珠的玉帶束起,冗長的裙擺飄垂于地,隨著她的走動而輕盈飄飛,恰似風中搖曳生姿的金蓮,外罩一襲橙黃色的繡鳳錦袍,肩披淺黃色透明輕紗,臂間綬帶輕揚。青絲烏黑如墨,堆雲成髻,兩只八位鳳翎簪左右並排而列,鳳嘴餃著的五串東珠墜鏈越過如玉的耳垂,隨著步伐的走動時不時的擦過楚淡墨的香肩。黛眉水眸,香腮粉頰。眉宇間那一朵盛開的櫻花,恰如她粉女敕瑩潤的雙唇,一樣的美艷動人。

七年的歲月,只是讓她更添風韻。

「小王代蒙茴草原所有領主參見天朝太子妃殿下。」楚淡墨走到最前方時,納蘭延已經在場所有草原領主都站起身,右手握拳抵在左胸,躬身。

「汗王多禮了。」楚淡墨抬了抬手,而後一個轉身朝著自己的位置走去,一掀鳳袍坐下。鳳曦舞與鳳楚皚兩個孩子很是乖巧的坐在她的左右兩邊。

楚淡墨坐下後,納蘭延與諸位領主才坐下。看到這樣的一幕,在場無數的草原汗妃貴婦們無不流露出艷羨的目光,因為在他們這兒女人的地位實在是低下。想楚淡墨那樣連他們的王都要行禮的女人,整個草原都找不出一個,也是她們不敢想象的地位崇高。

隨後在盛澤帝的吩咐下,整個接風宴開始。氈帳中間有很大的一塊空地鋪上了艷紅色的地毯,是供舞姬表演助興之用。比之中原天朝的婉轉,草原上的歌舞可謂火辣與大膽,看得一眾男人血脈噴張。

兩個看慣宮廷歌舞的小家伙也是格外的興奮。

酒到正酣之時,納蘭延突然起身朝著盛澤帝舉杯︰「陛下,蒙茴得以統一,多謝陛下的眷顧與庇護,小王在此敬陛下一杯,以謝陛下聖恩錯嫁之盛世王妃。」

說罷,所有領主都舉起杯子,眼中帶著敬意,朝著盛澤帝敬酒。

楚淡墨在一瞬間,分明看得了帝王眼中無與倫比的驕傲。

盛澤帝自然不會推卻,朗聲笑著接過,而後一飲而盡。

換來各領主一聲叫好之聲。

「卓瑪也想敬太子妃殿下一杯。」一直坐在納蘭延身邊的女人,也趁此舉起手中的杯子,站起身來,走到楚淡墨的案幾之前,向楚淡墨敬酒。

楚淡墨抬眼看著眼前這個長相秀美、溫婉的女子,雖然她一襲汗妃的華服,然而楚淡墨怎麼看怎麼覺得她像是一個中原漢家女兒。

于是,楚淡墨沒有抬酒,而是淡淡的看著她,輕聲一問︰「你是漢女?」

「哈哈哈……就連尊貴的太子妃殿下都會認錯,想來卓瑪大妃還真與漢家女像極了。」一個豪邁的領主開口笑道,「太子妃殿下,卓瑪身為大汗的大妃,怎麼可能是……」

「穆耳!」不等豪邁的穆耳將話說完,坐在距離納蘭延最近的,一個長相相對斯文的領主立刻出聲喝止,語氣之中充滿警告。

穆耳被這一呵斥才明白,自己在什麼樣的場合險些了說了大逆不道的話。

草原上的人兒自然很注重血脈,漢家女兒若是淪落到了草原,斷沒有可以嫁為妻妾的可能,最多也就是淪為他們泄欲的玩物。

這些他們不說,楚淡墨也清楚。只是如今蒙茴既然臣服了大靖,那麼也就是承認了漢家天下。當著他們這些漢人的面,說出漢家女兒不可能成為蒙茴大妃,這不是在侮辱他們還是什麼?

自然,這些規矩是在草原曾經最輝煌之時立下的,楚淡墨也就沒有計較的必要,這些男人骨子里看不起嬌弱的漢家女,她也沒有必要放在心上錯嫁之盛世王妃。而是很詫異這個叫做卓瑪的大妃,說的一口流利的漢語,竟然是草原上的女兒。

卓瑪大妃似乎看出了楚淡墨的疑問,于是笑著解釋道︰「卓瑪自幼傾心汗王,也同汗王一樣喜歡中原文化,很小的時候就有人教卓瑪中原禮儀和語言,卓瑪的乳娘也是漢人,所以太子妃殿下認錯了,卓瑪也覺得是人之常情。」

楚淡墨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淡淡一笑,抬起自己手邊的酒杯對著卓瑪遙遙一敬,而後很干脆的一飲而盡。

「太子妃殿下好樣的。」卓瑪對楚淡墨豎起大拇指,贊道,而後也將杯中之物一口吞下,才對楚淡墨施了禮,從新回到納蘭延的身邊。

楚淡墨的目光卻隨著卓瑪而望過去,卓瑪的理由不能說服她,因為草原上的人與中原的人因為環境與食物的不同,長相也自然大有區別,楚淡墨不相信她說的。她總覺得這個卓瑪對著她似乎有一種淡淡的敵意,而這份敵意絕非來源于兒女之情。

只因,方才卓瑪提起納蘭延之時,臉上雖然有羞澀,然而眼底卻沒有愛意。就憑這匆匆一見,楚淡墨便能篤定,這個卓瑪有問題。

「娘親,這個女人好漂亮。」楚淡墨正兀自出神,袖擺被拉扯著,耳邊響起鳳曦舞的輕呼聲。

楚淡墨聞聲抬首,看著氈帳之中,那個一身艷紅紗衣的少女,她正扭動著柔軟的腰肢,睡著她的舞動,掛在手指與腳上的鈴鐺發出有節奏的脆響,薄薄的一層紅紗覆面,卻絲毫沒有遮住她美麗的容顏,極淡的柳眉下一雙水淋淋的眼楮,那雙眼楮好似秋水橫波,帶著一絲絲嫵媚,雪白的肌膚絲毫不輸于漢家女子,比之漢家女兒更加挺拔的鼻梁給她柔媚的臉上添了一份英氣,沒有漢家女兒那樣小如櫻桃的小嘴,卻有著屬于她自己潤澤如玫瑰般的魅惑錯嫁之盛世王妃。

的確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只可惜,對于經歷過人世百態的楚淡墨而言。這張臉也不過爾爾,畢竟她曾見過美如南宮雪月那樣的美人。更何況這女子比較下來,也比不上她身邊的紅袖美。

「娘親,她在干什麼?」鳳曦舞看著跳舞的女子端著一杯酒走到鳳清淵的面前,一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鳳清淵,唱著小丫頭听不懂,卻很好听的歌。

「那是求愛歌。」楚淡墨絲毫沒有隱瞞,也沒有覺得讓小小年紀的鳳曦舞知道這些有什麼不妥,淺笑而答,「在草原上,凡事有身份地位的女子,都可以再見到心儀的男子時,為他唱情歌,就像現在,如果你十二叔接受了那杯就,就意味著接受了那女子的求愛,按照草原上的規矩,必須迎娶那女子。」

楚淡墨的聲音不大,但是因為美人表白,整個氈帳都靜了下來,故而楚淡墨的聲音還是徐徐的傳開,原本因為禮儀而正準備接酒的鳳清淵,頓時收回手,對著站在面前的紅衣女子笑道︰「多謝姑娘好意,本王心中已有人。」

紅衣女子同樣听不懂鳳清淵的話,卻也明白他是拒絕自己的意思。一雙眼楮立刻蓄起淚水,楚楚可憐的看著鳳清淵。

「藝雅,退下。」這時納蘭延終于出聲呵斥。

「父王……」藝雅轉頭,眼神不甘的看著納蘭延。

楚淡墨剛剛舉起的杯子一抖,這個看起來已經十四五歲的女子竟然是納蘭延的女兒。然而,想到他們草原上女子十歲便可嫁人的習俗也就釋然了,畢竟納蘭延已經過而立之年,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兒也實屬常事。

「藝雅公主,我們中原有句俗話‘強扭的瓜不甜’。」楚淡墨用這他們呼卓蒙茴的語言對藝雅說道。

雖然藝雅不太理解楚淡墨那一俗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大概還是能猜出來,她咬了咬唇,轉頭用呼卓語對鳳清淵說了一句︰「你是我第一眼就看中的男人,我是不會放棄的錯嫁之盛世王妃!」說完,就跑了出去。

楚淡墨無奈的搖了搖頭。

「報——」正在藝雅奔出大帳的同時,一個士兵焦急的沖了進來。跪在氈帳之中,對著納蘭延道︰「大汗,女真族新大王帶著大批女真人沖過來了!」

「什麼,那群狗娘養的,又來了?」穆耳猛然站起來,扯著嗓子喊道,而後對著盛澤帝與納蘭延道,「天朝陛下,大汗,穆耳請戰。」

納蘭延的臉色也難看了,今日對于呼卓草原是一個意義非凡的日子。而一直沒有被納蘭延收入旗下的女真族,一直是納蘭延的心病。也是他在草原上唯一的威脅,他一時間也莫不清楚女真族這個時候來,到底是打著什麼目的。如果真的是前來生事,到不足無懼,怕只怕他們並不是這樣目光短淺。

納蘭延看向盛澤帝,恰好這個時候盛澤帝抬頭︰「草原內部的事情,朕不會插手干涉。」

得到盛澤帝這樣的一句話,納蘭延頓時眉宇松開了,對著盛澤帝恭敬的行了禮,而後對著穆耳與身邊那位長相較為斯文的領主到︰「穆耳你和穆和迎戰,本王要女真族有來無回。」

穆耳與穆和嚴肅受命︰「領命!」

而後,兩人朝著盛澤帝行了禮後,退出去。

「今日之事,是小王考慮不周,擾了陛下的雅興,請陛下恕罪。」納蘭延對著盛澤帝躬身請罪。

盛澤帝寬和一笑︰「事出突然,也非你所能料。」

「多謝陛下聖恩。」納蘭延站起身道。

「報——」

「何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急報,讓納蘭延有些顏面盡失的感覺,冷冷的看著沖進來的侍衛錯嫁之盛世王妃。

侍衛身子一顫,硬著頭皮回道︰「女真王求見天朝陛下,以及……太子妃娘娘。」

納蘭延眼中冷銳的光一閃而過,正要呵斥,楚淡墨清清淡淡的聲音響起︰「父皇,女真新王想求見您。」

顯然,納蘭延一怒之下,竟然忘記了楚淡墨是會呼卓草原之上的語言。

「可有此事?」盛澤帝听了楚淡墨的話後,轉身問納蘭延。

「確有此事。」納蘭延目光掠過楚淡墨,回道。

「墨丫頭,你說見還是不見?」盛澤帝又將問題拋給楚淡墨。

楚淡墨神色不變,抬首看向納蘭延︰「不知汗王可否告訴本宮,女真王叫什麼?」

「舒祿恩切。」納蘭延說道這個名字時,有些咬牙切齒,顯然是對這個名字有些忌諱。

楚淡墨眼前驀然劃過七年前那一張倔強的小臉,不由的微微莞爾,轉頭對著盛澤帝道︰「父皇,見見也無妨。」

盛澤帝深看了楚淡墨一眼後,頷首︰「那就擺架吧!」

「陛下……」

「汗王放心,本宮擔保女真王沒有絲毫歹意。」納蘭延想要勸住的話被楚淡墨堵上。

于是盛澤帝在楚淡墨的陪同下,在鳳清潾與鳳清淵的保護下,親自走出了大帳,走到了距離蒙茴部落防護之外。

一個英姿颯爽的少年騎在棗紅色的大馬之上,他一襲斜襟胡服,虎皮圍腰,腳上蹬著一雙豹皮靴子,略顯消瘦的肩膀,身子依然昂長,一張俊美的臉,有著屬于草原男子的粗狂的眉峰,卻也有屬于漢人的薄唇,一雙琥珀色的眼眸泛著淺淺的銳光,犀利的不似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錯嫁之盛世王妃。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草原上的星空格外的美,月兒格外的亮。明亮皎潔的月光灑落下來,將少年整個身子都浸入月光之中。夜風拂過,吹起他的衣角,讓他身子變得更加的翩然。

縱然四周劍拔弩張,他卻依然目光悠遠的坐在那兒。

當盛澤帝和楚淡墨的身影遙遙的出現時,騎在馬上的舒祿恩切利落的翻身下馬,隨著他的身子一動,手持戰槍的蒙茴人都高度戒備起來。

月光之下,少年的小嘴微微一揚,身子突如大鵬而起,朝著遙遙的盛澤帝與楚淡墨飛掠而去,動作之迅速幾乎沒有幾個人反應過來,他挺拔消瘦的身子便落在了盛澤帝的御駕之前。

「女真族舒祿恩切,參見天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圍繞在盛澤帝守衛的侍衛已經將腰間的佩刀拔出了一半,明晃晃的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沒有想到女真王如此年幼。」盛澤帝走出鑾輿,抬手示意侍衛們收手,而後看著跪在面前的小小身影,捋了捋花白的胡須,贊嘆道。

「陛下贊揚,恩切受寵若驚。」舒祿恩切自幼長在中原,又有一個漢人母親,自然更懂得漢家的禮儀與語言。

「起來吧,可否告知朕,你要見朕有何意?」盛澤帝頷首道。

「恩切久聞天朝陛下威儀九州,只想一睹聖顏。」舒祿恩切直起身子,不卑不亢的回答。

言下之意,便是我只是來見你一人,有話也自然與你一人說錯嫁之盛世王妃。

舒祿恩切的話說得隱晦,但是都是站在上位者位置上的盛澤帝又豈能听不出來,故而道︰「難得朕覺得與你投緣,不如朕邀你在蒙茴做客伴駕,你可願意?」

「恩切榮幸之至。」舒祿恩切躬身道。

「陛下……」納蘭延欲言。

盛澤帝抬手︰「放心,朕只邀請他一人。」

一句話落,納蘭延也沒有再說什麼,而舒祿恩切回頭,對著他帶來的數千人一揮手,那一千人立刻訓練有素的退下。那樣整齊而又迅速,連盛澤帝都有些詫異,不由得又多看舒祿恩切兩眼。

而舒祿恩切依然眼觀鼻,鼻觀心,低眉垂首,沒有絲毫動作。

盛澤帝突然爽朗一笑,而後抬手示意回程。

回去的路上,舒祿恩切一個人被盛澤帝召見,沒有知道盛澤帝與舒祿恩切談了什麼,自然也沒有人敢開口問。而回去後,盛澤帝便說自己累了,故而也就沒有再去宴席之上,盛澤帝都沒有去,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去。

「母妃,母妃,那個叫什麼恩切的人,真正的是女真族的王麼?」楚淡墨一路之上都被自己的女兒纏著不停的問著這個問題。

「是。」楚淡墨無奈的點頭。

「他怎麼這麼小,舞兒還以為王爺都像九叔、十二叔、十四叔和那個納蘭汗王一樣,又老又古板。」鳳曦舞小眼楮里閃著異樣的光,小腦袋里全是方才見到的那一抹挺拔的身影。

楚淡墨唇角一抽,看著未及自己腰的小女兒,竟然口口聲聲大言不慚的說著別人小。

「沒見識錯嫁之盛世王妃。」鳳楚皚見著自己姐姐這一臉的羨慕,走到鳳曦舞的身邊,用只有他兩人能夠听到的聲音冷哼道。

「哼哼。」鳳曦舞自從在路上盛澤帝說了那事兒後,就不再總是和鳳楚皚頂嘴,但是要她就這樣被這個比自己晚出生的弟弟輕視也不甘心,揚起小臉,冷冷的哼了兩聲後,沖到楚淡墨的面前,一臉得意的看著鳳楚皚,「母妃,舞兒今晚和您一起睡,舞兒沒有住過氈帳,舞兒害怕。」

「好。」楚淡墨本就不放心鳳曦舞一個人睡,于是沒有猶豫的點頭。

鳳曦舞見此對著鳳楚皚揚起勝利的笑容。

鳳楚皚小身板一僵,小臉也不好看。但只是片刻,就纏上楚淡墨︰「母妃,皚兒也害怕。」

鳳曦舞再一次忘記了眼前這個不是她那風度翩翩的大哥,而是她無賴可恥的三弟,他是不會因為自己已經七歲了而不好意思提出跟母妃同榻。

幾乎是鳳曦舞還沒有來得及阻止,楚淡墨便點頭︰「今兒晚都和母妃一起。」

淡眉一挑,鳳楚皚又挑釁的看過去,果然看著自己這個笨笨的姐姐垂頭喪氣。心情莫名的更好了。

楚淡墨沒有等舒祿恩切來找自己,當然她知道這並不是最佳的時機。既然舒祿恩切在剛才沒有言明與她之間的主僕關系,必然是有所顧忌。所以洗漱完後,就帶著一雙兒女早早的歇下。

翌日,盛澤帝在納蘭延的帶領之下,正式接見呼卓草原各部落的首領,而後了解了草原的一些情況。楚淡墨自然隨行左右,幫助兩方溝通與交流。

而後便是正式的祭拜儀式,過了這個儀式,呼卓部便是真正的大靖子民。一切解決後,已經是深夜。楚淡墨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怎麼還沒有歇下?」楚淡墨回到自己的營帳,卻看到自己兩個孩子坐在床沿,支著小腦袋打盹錯嫁之盛世王妃。

「娘親……」兩個小家伙,听到楚淡墨的聲音,立刻睜開睡意蒙蒙的眼楮。

楚淡墨上前,憐愛的在兩人額頭上各印下一吻,而後親自為他兩人褪去小衣服,將他們塞入錦被之中,然後才在桃雪的伺候下沐浴淨身。

當她擦干頭發,正準備打算吩咐桃雪下去休息時,敏銳的目光捕捉到一抹身影倒影在了她的營帳之上。

「主子。」這聲音清朗之中帶著一絲絲低沉。楚淡墨卻是听出了來自于誰。

對著桃雪使了一個眼色,而後桃雪親自將來人引了進來。

「舒祿恩切拜見主子。」一進門,舒祿恩切便單膝跪在楚淡墨的面前。

「起來吧。」楚淡墨披上緋惜遞上來的外衣,親自將舒祿恩切扶了起來,「難得你還記得當年的承諾。」

當日舒祿恩切許諾,只要楚淡墨能夠助他復仇,便終身效忠于她。後來從南粵回來,她便秘密的將他送回了這兒,並且讓君記暗中相助于他。其實,那時她便知道自己再也離不開鳳清瀾,也知道早晚有一日鳳清瀾的手回伸向這個地方,所以早早的埋下了這枚棋子。

然而,這個孩子沒有讓她失望,看著他如今的成就,她頓然有一種身為母親的驕傲,那種感情絲毫不遜于自己的三個孩子給她的來的濃烈。

「恩切以祖先的名義起誓,絕不會背叛主子。」舒祿恩切斬釘截鐵的回答。

「你可願認我做義母?」楚淡墨其實只比舒祿恩切大上幾歲而已,做他的姐姐有余,但是做母親卻是太過牽強,然而她看著這個孩子,卻有著一種來自于母性的憐惜,想到他自幼所受的苦,想到他的堅韌與頑強,想到他的心性與脾氣,都打心眼里喜歡錯嫁之盛世王妃。七年前初見時,她便有這樣的念頭,但是當時的孩子太過倔強,而她並沒有為人母過,也擔心自己做不好。如今,終于能夠了卻這一個心願。

舒祿恩切起先是詫異,而後抬眼對上楚淡墨柔和有流轉著母愛的目光,心頭一酸,他九歲喪母,而後為了復仇,至今八年一直逼著自己快速的成長。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內心強大的男子,但是眼前這個女子只是一個眼神,一句輕言細語,就呼喚起他內心深處的渴望。

他從來沒有想過年齡的問題,因為在他初遇楚淡墨的時候,就知道楚淡墨是一個心智成熟的足以做他師父的人,所以那時他希望跟著她,這麼多年,雖然他沒有給她絲毫音訊,然而她身後的人都在一直無條件的幫助著他,如果沒有她,何來今日的自己,這難道不算是再生父母麼?

于是,也沒有多少猶豫就再度跪下︰「孩兒拜見義母。」

楚淡墨伸手握住他消瘦的雙肩,溫柔的笑道︰「就和我的孩子一樣叫我娘親吧。」

深吸了一口氣,舒祿恩切壓下心頭的澎湃,開口喚道︰「娘親。」

「恭喜主子(小姐)又多了一個小少爺。」桃雪和緋惜一起道喜。

楚淡墨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舒祿恩切︰「你這麼晚來此,可是有何要事?」

「娘親,要小心納蘭延。」舒祿恩切立刻正色說,從腰間取出一張小紙卷,遞給楚淡墨,「這是我七日前截下的東西。」

楚淡墨接過綻開,上面是呼卓語︰七月四日,行動。

一股陰謀的之氣頓時籠罩住了楚淡墨。

「這是納蘭延親筆信,是我從他的馴養的海東青身上取得錯嫁之盛世王妃。」舒祿恩切繼續說道,「如果我沒有估計錯,應該是送入進城。所以,我猜測納蘭延這一次稱降是故意誘聖上前來。」

「你昨日對陛下如此說了?」楚淡墨立刻問道。

「孩兒並沒有將這卷紙遞給陛下,只是淺淡的說了一下孩兒的猜測。」舒祿恩切回道。

楚淡墨松了一口氣,點頭道︰「你做的是對的,讓陛下有了警覺之心便好,朝中尚有清瀾在,如果有異動他必然會知會于我,這事兒我心里有底了,你且回去吧,不要插手此事,你現在是女真王,必須要時刻謹記,留在陛邊既可。」

「孩兒遵命。」舒祿恩切點了點,而後對楚淡墨行禮後悄無聲息的退下。

楚淡墨回身對欲言又止的緋惜和桃雪揮了揮手,而後轉身朝著寢榻而去。

一夜無眠,楚淡墨的腦子亂糟糟的,直到天微微亮了才止不住疲憊沉沉的睡過去。一覺醒來,已經是午時,楚淡墨駭了一跳。立刻喚了緋惜和桃雪進來︰「為何不叫醒我?」

「小姐,您昨夜定然一夜未眠,惜兒心疼您,想讓你多休息片刻。」緋惜一邊為楚淡墨穿衣,一邊解釋。

「今日六月十五,這幾日要加強戒備,日後不管如何,五更(凌晨三點到五點)後必須叫醒我。」楚淡墨伸手接過桃雪遞過來白布,淡淡的吩咐。

「是。」兩人點頭答應。

楚淡墨洗漱完畢後,粗略的用了用午膳,而後朝著盛澤帝的大帳而去。看到帳外的侍衛極少,心里便有了猜想,掀開大帳,果然沒有見到盛澤帝的人,立刻問帳外左右侍衛︰「陛下去何處了?」

「回稟太子妃,陛下帶著廉親王和永郡王去打獵了。」侍衛恭敬的回答。

楚淡墨听到帶了鳳清淵和鳳清潾也就放下了心錯嫁之盛世王妃。

才一轉身,便看到納蘭延的大妃卓瑪朝著她走來。

「卓瑪參見太子妃殿下。」卓瑪停在楚淡墨的面前,躬身施禮。

「大妃多禮了。」楚淡墨虛抬了一下手,看著站起來的卓瑪,「大妃找本宮有事?」她可不會相信,這個女人是看到到特意上來打個招呼。

「卓瑪,想要太子妃殿下參加我們蒙茴貴女的祈福節。」卓瑪依然帶著溫和的笑意,然而,笑不達眼底。

「祈福節?」楚淡墨好似沒有听說過呼卓草原有這麼一個節日。

卓瑪間楚淡墨疑惑,立刻解釋道︰「這不過是我們女人之間的一個儀式,太子妃殿下沒有听過實屬常事。」說著,緩緩的走進楚淡墨,「太子妃殿下博文強識,應當知道每逢七月,便是呼卓凶神出沒的季節,每每七月草原上總是會死去許多人,我們這些女人也沒有什麼能力,于是每到六月底便聚集在一起祈福,以求上蒼憐憫,不要降下災難。太子妃殿下,是天朝最尊貴的女人,如果有您來主持這次祈福節,我們都相信這個七月會平安度過。」

草原之上因為氣候和環境的關系,每逢七月之夏時節,總會生出許多奇怪的病疫,這些楚淡墨很清楚。然而,草原上醫者有限,醫者的醫術更是有限,于是他們將他們無法解釋的病疾歸咎與上天,故而把七月這個病疫流行的季節稱之為凶神之月。

若是換做常日,楚淡墨必然會拒絕。然而,今日卓瑪的話有意無意的多些暗示,讓她不得不一探究竟︰「祈福節在那一日?」

「原本都定于六月二十六日。」卓瑪笑得更開,「不過卓瑪也知道七月初殿下便準備回程,故而若是殿下願意,卓瑪會將儀式提前至明日。」

「先來無事,如今呼卓部落已經歸屬我朝,本宮身為大靖太子妃,草原兒女也是本宮的子民,大妃晚些派人來向本宮說明一下儀式的細節錯嫁之盛世王妃。」冠冕堂皇的話,楚淡墨也能說得得心應手。

「卓瑪代呼卓部所有女人謝殿下恩典。」卓瑪雙手交叉,兩手貼上雙肩,向楚淡墨行了一個大禮。

楚淡墨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而後措步,繞開卓瑪的身子,徑直離去。

「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殿下,不好了,不好了……」楚淡墨才走了沒有幾步,老遠便听到有急切的呼聲傳來。

抬眸,看著兩個蒙茴侍婢向她跑來。

「太子妃殿下,小王子被毒蛇咬了!」侍女說的急,但是楚淡墨還是听清楚了。

她自然清楚,他們眼里的小王子就是她的兒子鳳楚皚,心頓時一跳,轉身疾步朝著自己的營帳而去。這兩個侍婢她不陌生,是她的哪兒的人,既然如此,那麼兒子肯定已經回到營帳之中了。

楚淡墨匆匆奔回營帳之中,還沒有走進去,便听到自己女兒的大哭聲,心跟著一陣陣揪著疼。一進去,就看到自己的兒子昏迷著躺在自己的寢榻之上,一張小臉泛著紫色,雙唇都已經烏了。卻緊緊的咬著小嘴,隱忍著疼痛,額頭上汗水大顆大顆的滴下來。

「怎麼回事,朕的皇孫怎麼好端端的被蛇咬了!」楚淡墨一走近寢榻,帳外便響起盛澤帝的怒吼之聲。

「父皇,兒臣一定會徹查此事!」鳳清潾清朗的聲音也夾雜著憤怒。

「陛下放心,小王一定會給陛下一個交代。」納蘭延的聲音小心的接著響起。

此時楚淡墨已經扣住了愛子的脈搏,臉色一變。轉過頭看到鳳曦舞時,才發現她被舒祿恩切攔在懷里痛哭流涕,而舒祿恩切的臉色也不好,雙唇肥腫錯嫁之盛世王妃。

「父皇,臣媳要為皚兒和女真王解毒,帳內除了臣媳的侍女,不留閑雜之人。」這時盛澤帝掀開帳簾走了進來,楚淡墨也不等盛澤帝問情況,而是先開口道。

「所有人,統統給朕滾出去。」盛澤帝對著楚淡墨點了點頭,大喝了一聲後,自己當先一步走了出去。

「十四弟,將曦舞抱出去。」鳳清潾立刻幾步走進來,從舒祿恩切懷里抱過鳳曦舞。

「娘親,我……」鳳曦舞猶自想要掙扎,然而接到楚淡墨冷冷掃過來的眼楮,立刻默默掉著淚,禁了聲。

「舞兒乖,你娘親要救哥哥,我們先出去。」鳳清潾看著鳳曦舞那一臉的委屈與可憐,心疼得安慰著,將她抱了出去。

氈帳內只剩下楚淡墨等人。緋惜早就在進帳之初,就立刻去準備楚淡墨要用的東西,桃雪跟了楚淡墨這麼多年,自然也懂得。兩人手腳利索,很快便一起準備妥當。

楚淡墨先是用一顆淡藍色的藥丸化作水後喂給了鳳楚皚,而後取出金針走向舒祿恩切。

「小姐。」緋惜看著楚淡墨這舉動,立刻驚呼一聲。

因為在她的醫術看來,兩人都已經毒中至深,顯然楚淡墨只能救下一個,可是沒有想到楚淡墨卻是先為舒祿恩切施針。

楚淡墨只是淡淡的看了緋惜一眼,腳步沒有停的走向舒祿恩切。

她固然知道時間緊迫,然而兩個都是她的孩子,舒祿恩切更是為了救自己親生兒子而中毒,要她如何在這個時候藏有私心?此時她是醫者,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再則,毒蛇雖然咬的是鳳楚皚,但是大多數的毒都已經被舒祿恩切吸了出來,相較之下,表面看起來嚴重的鳳楚皚還沒有舒祿恩切中毒深,所以她只能賭上一賭,和時間賭錯嫁之盛世王妃。

桃雪明白楚淡墨的意思,拉了拉緋惜的衣袖,兩人摒除雜念,幫助楚淡墨。

經歷兩個多時辰的搶救,楚淡墨總算是保住了兩個孩子的性命,再拔出鳳楚皚身上最後的一只金針後,身子軟,倒了下去。

直至第二日才醒來。

醒來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去看鳳楚皚和舒祿恩切,兩個孩子都已經先她一步醒來,楚淡墨過去是,他們二人正在用膳,盛澤帝親自作陪。

「臣媳參見父皇。」楚淡墨身子有些虛弱,臉色也不大好。

盛澤帝見此,立刻讓緋惜扶起楚淡墨︰「身子不好,就好生調養,朕已經讓御醫看過了,兩個孩子都沒有大事了。」頓了頓道,「這事兒,朕昨晚查了查,只是一場意外,孩子也沒事兒了,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這個結果早在楚淡墨意料之中,不管是不是真的意外,既然敢動手,自然不會留下痕跡,楚淡墨對盛澤帝點了點後,坐到鳳楚皚的身邊,將他小小的身子攬入懷中︰「還有沒有哪兒不適?」

楚淡墨抱著鳳楚皚,卻看著舒祿恩切,兩個孩子都搖了搖頭。

楚淡墨的心這才真正的放下,又陪著兩個孩子用了膳,才知道原來是鳳曦舞貪玩,非要果樹上的鳥蛋,沒有想到樹上有一條毒蛇,鳳楚皚為了救姐姐被蛇咬,恰好舒祿恩切趕了過去,當即為鳳楚皚吸了毒,不然她就徹底的失去了一個兒子。

「主子,郡主這會兒還在帳外站著呢?」桃雪眼中帶著憐惜的看了看帳外,對楚淡墨輕聲的說道。

楚淡墨嘆了一口氣,終究是硬不下心,對桃雪點了點頭,桃雪立刻高興的轉身走出去,將鳳曦舞帶了進來錯嫁之盛世王妃。

「娘親……」鳳曦舞一進來,連盛澤帝都沒有看到,就撲進楚淡墨的懷里,緊緊的抓著楚淡墨,「娘親……嗚嗚嗚……舞兒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嗚嗚嗚……」

本來還想再教訓幾句的楚淡墨听了這樣的哭訴,最後那一點氣也消了,看著女子小臉都是淚,眼楮腫的都快睜不開,心疼的用手絹為她擦拭干淨,而後將抱在懷里︰「以後還敢不敢淘氣?」

鳳曦舞在楚淡墨的懷里,哭的有些昏沉的小腦袋一陣猛遙。

楚淡墨看出了鳳曦舞現在的疲憊,于是攬住她,輕輕的哄著,不一會兒就讓小家伙昏睡過去。

將鳳曦舞放到寢榻上,又吩咐了兩個孩子去休息。楚淡墨轉身才發現盛澤帝還沒有走︰「父皇有事對臣媳說?」

盛澤帝正握著茶杯兀自出神,這會兒听到的話才猛然回神,看了看楚淡墨,動了動唇也不知該如開口。而後嘆了一口氣,對身後的王成使了一個眼色,王成立刻從袖筒之中取出一份奏折,盛澤帝遞過放在桌上,用手指推到楚淡墨的面前。而後看了看楚淡墨,便起身離去。

楚淡墨低頭看著那一份奏折,是明黃錦緞鋪面,如今除了盛澤帝自己能用明黃色以外,便只有鳳清瀾這個得到盛澤帝格外恩寵的儲君能,顯而易見,這奏折是來自于鳳清瀾,心里立刻擔憂起來,原本她與鳳清瀾每隔一日便會有一份書信,然而這書信自她到了呼卓草原後就沒有了,她一直在擔心著鳳清瀾。

可是,奏折一展開,楚淡墨便如遭雷擊,手一抖,連奏折都沒有拿穩,就掉了下去,腦子里不斷盤旋著里面的幾句話︰公孫氏溫婉賢淑,兒臣欲聘為側妃。

緋惜見楚淡墨如此,立刻去拾起地上的奏折,忍不住看了兩眼後,就怒發沖冠,可是又不敢開口大罵,因為看到小姐那樣子,她就心疼,不想再刺激楚淡墨錯嫁之盛世王妃。

桃雪見此,也湊了個頭過去,看了看上面的內容,心頭一驚。

正當他們不知道如何勸楚淡墨時,楚淡墨的卻迅速的恢復了冷靜︰「我必須回宮。」

「小姐是要去阻止?」緋惜小聲的問道。

「清瀾肯定出事了。」楚淡墨的手握成拳,眼中流露著濃濃的擔憂。

「小姐……」緋惜蹙眉,「太子那樣的人,哪有那麼容易就被人算計去了,你會不會是……」

會不會是傷心過度,自欺欺人。這話緋惜不敢說。

緋惜不說,楚淡墨也能猜出她的意思,看了她一眼︰「我了解清瀾,他不會背叛我,就算他要娶別的女人,也會親口告訴我,且不會娶姓公孫的女人!」

公孫家族,那是鳳清漠的娘家!

「清瀾送來這份奏折便是要告訴我,他出事了。」楚淡墨接著說道。

「有誰能夠要挾太子做這樣的事兒?」緋惜還是不相信,「當初那賤人用先皇後威脅,太子都沒有妥協……」

「就因為當初都沒有妥協,而如今妥協了,那定然是假的,且這一次事態更嚴重!」楚淡墨突然有些心煩意亂,她極力的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卻怎麼也冷靜不下來。

「嗷嗷嗷……」就在這時,一團雪影突然閃電般的撲進楚淡墨的懷來,不住的蹭著楚淡墨。

楚淡墨見到雪耳,不可謂不驚,然而更多的是喜!

雪耳自鳳楚禎一周歲後,就被鳳楚禎帶在身邊,幾乎是片刻不離錯嫁之盛世王妃。這會兒出現在她的眼前,必然是送信的。于是立刻抱起雪耳,在他的身上模了模,而後想起當年在梁都,鳳清瀾也是通過雪耳給她送東西,于是立刻模向雪耳的脖子,果然模出了一個小紙卷。

稚女敕卻工整的字跡可以看出是鳳楚禎寫的。

信中言明,他隱隱發現自己爹爹舉止怪異,時而形如木偶,時而雙目無神,時而頭痛欲裂,好似被什麼控制了,希望楚淡墨盡快想出辦法。就在他準備寄信的前日,神醫谷傳來綠撫病危,命在旦夕,鳳清溟和宗政落雲被派往神醫谷。鳳楚禎覺著事情太過湊巧,所以之前寫過無數信都石沉大海後,終于覺得他們已經被人控制住了,只待一個時機,故而用雪耳傳信。

「難道是鳳清漠對王爺施了印魂,就像綠撫姐一樣?」緋惜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三年前扶風認了清瀾做主人,扶風與印魂相克,印魂之術對清瀾無效。」楚淡墨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這些是她花了那麼多心血讓扶風認鳳清瀾為主的原因。

當年她沒有武藝傍身,鳳清瀾便送了她沁雪,鳳清瀾武功被廢後,被君涵韻挾持那一日後,楚淡墨就想盡辦法,為鳳清瀾找了一個護身符,那就是扶風,她用了血養了扶風三年,才將扶風喚醒,認鳳清瀾為主,自然不會沒有用處。

既然不是印魂,那麼又是什麼原因呢?讓小心謹慎的鳳清瀾都著了道?

楚淡墨低著頭看著手里的信紙,既然鳳楚禎能夠與她通信,那麼就證明鳳楚禎是安全的,也就不會被利用來威脅鳳清瀾。連著一個可能都被排除了,楚淡墨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什麼方法能陷害到鳳清瀾。

「小姐,您莫急,總會有辦法的。」桃雪見楚淡墨從未有過的焦躁,忙出聲安慰。

「你叫我如何不著急?」楚淡墨此時心中一團亂,感覺像是被什麼死死的纏住了,讓她有一種喘不過起來的無力感錯嫁之盛世王妃。

「小姐……」緋惜猶豫了片刻後,輕聲問道,「你看小主子的描述,太子像不像是被……被您以往用攝魂術控制住得人?」

一語驚醒夢中人!

楚淡墨徒然茅塞頓開,可是一轉身又想道鳳清瀾這幾年早就對君家有所提防,是不可能被君倉鑽了空子,但是除了君倉她再也想不到第二人來!

「一定有什麼是我沒有想到。」楚淡墨壓下心中紊亂的思緒,仔細的回想著關于君家的一切。

思索間,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

突然「乓」的一聲脆響,楚淡墨低頭看著滑下她手腕的赤血玉鐲,紅的那麼妖冶。心里一突,眼中劃過一道冷光,緩緩的取下這只她帶了整整八年的鐲子。看著里面的盈透的光澤如同一雙詭異的眼楮。握著玉鐲的手腕不住的攥緊,白皙如玉的手掌之上青筋浮起,眼中升起嗜血的冷光。

「小姐……」緋惜從來沒有見到楚淡墨這樣的眼神,這樣可怕的眼神,讓她看了都忍不住要膽寒。

「啪——」一揚手,一道紅光劃出楚淡墨的手,玉鐲被狠狠的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片,有一股艷血詭異的從玉鐲碎片之中溢出,楚淡墨冷冷的看著那一點點艷色,如花的唇瓣緩緩的綻開,那笑,如同午夜的幽靈︰「好一個君家,好一個君倉!」

緋惜和桃雪看著這樣的楚淡墨,連大氣都不敢出。知道楚淡墨必然是知道君倉是如何對鳳清瀾施下攝魂之術,但是都聰明的不敢問。

君家這天生的異能,並不一定要面對面才能使用,只要通過一個有靈性的東西做為媒介,同樣可以施注在另一個人的身上,這一點,楚淡墨曾經听她母親提及過,只是她也曾試過,卻是失敗了錯嫁之盛世王妃。這赤血玉鐲既然是君家代代相傳的東西,那必然有著它特殊的用處。雖然楚淡墨不敢確定,但是楚淡墨的直覺告訴她,與這東西月兌不了關系。

君倉早就有野心,鳳清瀾怕早就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施了術。君倉這麼多年來一直隱忍不用,就是要等到一個絕佳的機會。而,還有什麼機會比的上現在這個機會。

鳳清瀾一個人在盛京,如今可謂孤立無援。又被他們控制住,那麼整個盛京還不是他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這一刻,楚淡墨慶幸他看到這一份奏折,這說明鳳清瀾還沒有完全被他們控制住。她也懂了鳳清瀾要傳給他的信息,更加懂了鳳清瀾設下的局。

可是她要尋個什麼由頭無聲無息的離開這兒,不驚動納蘭延。

就在楚淡墨為月兌離這兒布置的時候,又一件大事發生了。

這一晚,卓瑪帶著一眾貴婦前來慰問楚淡墨,期間正聊著起勁兒,楚淡墨剛剛對沒有參加祈福節而表示完歉意,便听得一聲尖銳的叫喊聲。

嚇得所有人都是一驚。卓瑪听出那聲音來自于藝雅,離開起身跑出去。楚淡墨隱隱感覺事情不簡單,也就跟著出去。

然而,事情的確不簡單。

楚淡墨感到鳳清淵的營帳之時,藝雅已經斷氣了,而鳳清淵手里拿著滴血的劍。那正是一劍刺穿藝雅心口的劍,也是使藝雅致命的一劍。

「這是怎麼回事兒?」盛澤帝等著一雙鳳目冷冷的看著鳳清淵。

「藝雅,藝雅……」卓瑪已經抱著藝雅放聲大哭起來。

而納蘭延則是一臉沉痛的閉上眼楮,對著盛澤帝跪下︰「陛下,廉親王爺身份尊貴,小女不知天高地厚,痴心妄想,惹怒廉王殿下,是小女的不是,然而小女如今已死,還望陛下看在小女一片痴心的情分上,讓她死後能名正言順錯嫁之盛世王妃。」

納蘭延的話說的不可謂不漂亮,他一不喊冤,二不要盛澤帝討個公道。並且將女兒之死的責任全部推在了藝雅自己身上,只是求盛澤帝能追封藝雅為廉親王妃。

看似大度謙卑忍讓,就連盛澤帝都不得不為他的所作所為而感動與激賞。可是,只有楚淡墨知道納蘭延這是以退為進,因為楚淡墨百分百肯定鳳清淵不會允許其他任何一個女人佔有諸葛瑜兒的名分。

「父皇,兒臣沒有殺她!」果然,盛澤帝還沒有開口,鳳清淵便單膝跪在盛澤帝面前,「是她殺嫁禍兒臣!」

「荒唐!」鳳清淵的話惹得盛澤帝大怒,抬腿便是一腳踢在鳳清淵的肩上。「你當朕的是傻子,還是當所有人是傻子?」

「父皇……」

「夠了!」鳳清潾正想為鳳清淵辯解,盛澤帝怒喝打斷,「難得汗王寬宏大量,王成擬旨,蒙茴汗王之女納蘭氏,率真果敢,孝和謙恭,深得朕心,堪配十二子……」

「父皇!」盛澤帝還沒有說完,鳳清淵便抬頭打斷,「兒臣不會接旨!」

「你!」

「父皇,父皇息怒,請父皇將十二弟交給臣媳,臣媳一定讓十二弟在回京之前給父皇一個滿意的答案。」楚淡墨忙插聲,調節氣氛,也不等納蘭延和卓瑪再說什麼,楚淡墨便轉身先發制人,「本宮看來,汗王和大妃對藝雅公主也是視若明珠,必然是不會委屈藝雅公主被強嫁于人,本宮向二位保證,回京之前,給二位一個滿意的答復。」

「可……」

「臣多謝太子妃殿下錯嫁之盛世王妃。」縱然不甘,納蘭延已經擺出了大度的嘴臉就必須繼續轉下去,而楚淡墨就利用這一點,逼得他不得不答應。

「發生藝雅公主這樣的事情,本宮想是非人願,汗王與大妃節哀,公主的喪禮最為要緊。」楚淡墨立刻又道,而後對著余怒未消的盛澤帝道,「父皇,十二弟一時莽撞,既然汗王與大妃都不計較,您也就小懲大誡吧!」

盛澤帝哪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性子,自然也相信自己兒子的話,只可惜這樣的話沒有幾個人會相信,所以他必須做出最有利的處理,楚淡墨出現的正是時候,于是冷著臉︰「來人,將十二皇子革除爵位,壓入大牢,等候朕回京再行發落!」

這件人命關天的事情,就這樣輕描淡寫的揭過。

楚淡墨知道,之所以能夠如此輕而易舉的揭過,完全是因為納蘭延對于盛京的局勢還處于觀望的態度,他沒有把賭注全部壓在鳳清漠的身上,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假設他今日定要鳳清淵一命抵命,那麼不要說盛澤帝會記恨他,假如鳳清瀾最後贏了,那麼鳳清瀾登基的那一日,便是大靖百萬雄師揮軍呼卓草原的時候。所以,納蘭延聰明選擇只是扣下鳳清淵。

經此一事,楚淡墨更加堅定了要回盛京的想念。首先,她故意讓鳳曦舞與舒祿恩切親近,而後又讓舒祿恩切以族內有事為由告辭。讓鳳曦舞吵著要與他一起走,盛澤帝自然是不允許,納蘭延也從中作梗。然而,楚淡墨最後還是說服了盛澤帝,讓鳳楚皚陪著鳳曦舞帶著一部分侍衛更隨舒祿恩切去了女真族。

安全的送走了兩個孩子,楚淡墨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而後,她在計劃著那一日離開。

楚淡墨要離開,自然少不了盛澤帝的幫助。于是楚淡墨跟盛澤帝攤了牌。盛澤帝大概也料到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坐在御案之後︰「既然已經準備好了,就去吧錯嫁之盛世王妃。」

「父皇保重,臣媳已經備好了藥,父皇定期服用,七月初,臣媳便會帶著清瀾一起來接您回宮。」楚淡墨沒有想到盛澤帝會這麼的配合她,心中大喜。

盛澤帝似乎看穿了楚淡墨的想法,呵呵的笑了︰「朕這一生,沒有人性過。這一次,唯一一次任性便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看來朕真的老了。」

盛澤帝看楚淡墨的目光有些不舍。因為帝王心里最清楚自己還有多少日子,他的確不該任性的來此一趟,但是他有他的心思,有他的想法,也有他的執著。

楚淡墨心里一酸,對盛澤帝福了福身後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營帳之中,楚淡墨與桃雪迅速換了衣服。楚淡墨便是與桃雪換了身份,讓桃雪在這兒假扮她,緋惜不能走。好在紅袖、紫陌、青魅,楚淡墨一直讓她們在暗處,讓青魅扮做桃雪繼續躲在暗處,等到她離開後,再代替她回來。

第二日,楚淡墨便以思子為由,打發貼身丫鬟桃雪前去看望。

就這樣楚淡墨便離開了納蘭延的監視範圍之內,有桃雪在,楚淡墨不擔心納蘭延會識破,桃雪跟了她這麼久,加上她易容變聲的功夫如火純情。

鳳清潾,楚淡墨也沒有帶走,因為他必須留下來保護盛澤帝。

楚淡墨只帶走了紅袖與紫陌。一入女真部,楚淡墨就讓紫陌帶著她的信物北上,必須找到鳳清淇,讓鳳清淇帶著大軍趕回盛京,因為楚淡墨已經不知道,盛京還有多少人沒有被鳳清漠和君倉換掉。

為了不引起注意,楚淡墨拒絕了舒祿恩切派人沿途保護她,只帶著紅袖孤身上路。然而,這是楚淡墨一生之中最後悔的一個決定。

西域塞漠距離呼卓草原並不遠,紫陌只用了三日便順利的到了西域錯嫁之盛世王妃。這五年,鳳清淇每攻下一座城池,便將城內士兵收編,通知鳳清瀾爬來駐守使臣,每一個人都是鳳清瀾精挑細選,將西域的城池打理的井井有條,距離中原較近的一些城池中得百姓早已自稱大靖之人。所以,一路之上,紫陌根本沒有受到阻攔。

早在半個月前,鳳清淇便已經攻陷西域王庭,卻仍然留在西域善後。紫陌第五日進入了昔日的西域王都,如今的甸都,然而,紫陌遞上了信物,卻沒有在第一時間見到鳳清淇,而是見到另一人。

而這一個人的一個舉動,險些將楚淡墨置于死地。

一襲露肩紫紗裙搖曳于地,一條紫紗巾束發,額間橫著一串圓潤的珍珠,幾顆小珍珠垂于眉心。腳上蹬著一雙包住小腿的紫色錦靴。一身西域的裝扮,絲毫不減傅縈淳的溫婉,反而給她更加了一絲成熟女人的嫵媚。

「你且等上幾日,王爺如今不在甸都,去了坤山大營看士兵操演,而後閱兵。」傅縈淳如是對傅縈淳說道。

「王爺何時能回?」紫陌眼中閃過一絲急切,急聲問道。

「這個本宮也說不準,以往王爺去閱兵時日都不一致,少則三五日,多則十一二日。」傅縈淳不急不緩的回答。「你若有急事,可以告訴本宮,本宮會及時替你轉達。」

「郡主可否派人送紫陌去坤山大營。」紫陌單膝跪下,懇請道。

「軍營重地,女子不得擅闖。」傅縈淳輕輕的說著,從一旁的桌子上端起一杯茶葉,淺淺的飲了一口。

「如此,多謝郡主!」紫陌沉默了片刻後起身告辭,「奴婢尚有主子吩咐的要事在身,告辭。」

「奇達爾,替本宮送一送紫陌姑娘。」傅縈淳也絲毫沒有挽留的意思。

「小姐,您為何要騙她,您明明可以……」

看著紫陌遠去的身影,傅縈淳的身後的貼身丫鬟不解的問,然而她的話還沒有問完,就被傅縈淳冷冷一掃而戛然而止錯嫁之盛世王妃。

傅縈淳起身,走到門口,看著紫陌的身影消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王爺這五年來受了多少風霜,吃了多少苦,又幾度闖鬼門關?他有經緯之才,治國之能,為何不能登上大位?這麼多年,我在他身邊才有了今日的地位,我決不允許她再一次從我身邊搶走他!」

傅縈淳身後的明兒動了動嘴,卻沒有出生。她是自幼就跟在傅縈淳身邊的人。她很清楚傅縈淳對鳳清淇付出了多少,可是……王爺心里明明還是裝著太子妃,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才讓她的小姐變得如此偏執。

紫陌四處打听,耽擱了三日才冒險闖入坤山大營,幾乎是命喪于坤山大營,才看到了鳳清淇。

十一日,足以讓疾馳的楚淡墨回到盛京。

和紅袖一路疾馳,楚淡墨才翻過南溪山,眼看再過不遠便是東陵,只要進了東陵,她便可以動用君記的力量,距離盛京也就不遠了。

可是,他們二人卻在這時遇到了截殺。

不是一般的截殺,而是一場早有預謀的截殺,一場不將她們置于死地不罷休的刺殺。

夜,很沉很沉。陰風陣陣吹過,掀起一浪浪的血腥之氣。

紅袖一個點足飛身,騰空而起,玉臂一震,一道道鋒利的劍光如雨一般,從她的手中揮灑下來,剛猛的劍氣,將茂密的粗枝震斷,一道道銀白色的光弧滌蕩開去,如同靜湖之中的水波,將蜂擁而上的人擊退。

紅袖身子翩然而落,抽了這個空隙,壓下喉間涌上來的血腥之氣,拉著楚淡墨便往山下疾奔錯嫁之盛世王妃。

然而,紅袖拉著楚淡墨才奔了兩步,一個黑衣人凌空而起,高舉過頭的大刀,好似從暗沉的蒼穹之上劈下來,那樣勢不可擋的氣勢,讓楚淡墨心口一窒。

紅袖立刻長臂一推,將楚淡墨推出去,反身一劍,迎上那一刀。

刀與劍,在夜空之下擦出了耀眼的火花,一瞬間將黑沉的樹林照亮,映襯著隨風搖曳的樹枝如同地獄里爬出的鬼影。

火花擦過眼球,一把刀擦著兩人的內勁,直直刺向紅袖的胸口。

身後的楚淡墨見此,大駭︰「紅袖,當心!」

刀尖就要刺入紅袖胸口的一剎那,紅袖柔軟的腰肢一擰,以不可思議的彎腰弧度閃開,長刀挑開了她衣襟的一塊布料。

紅袖腳下橫掃而起,一腳狠狠的踢向與她對持的黑衣人,而後手中長劍一橫,將偷襲她的黑衣人一刀了解,艷紅的鮮血飛濺而起,漫過月色濺了紅袖一身。此時,一襲鮮紅的紗衣已經變成了近乎黑色。

「小姐!」紅袖甫一解決了眼前的人,轉身便看到楚淡墨身後刀光閃過。身影一閃,拉過楚淡墨,用身子為楚淡墨擋下一刀。

刀尖,滴著血的刀尖,穿過紅袖的肩膀,出現在楚淡墨的眼前,令她瞪大了一雙水眸。

紅袖寒霜般的臉一冷,持劍的手緊緊的拉住楚淡墨的手,另一手伸出,兩只一伸,震斷刺穿她肩膀的刀,凌空一腳將傷了她的人踢飛。而後迅速拔出肩上的刀,長袖一甩,化作飛刀飛去,將即將逼近的兩個黑衣人殺死。

「走。」也不管傷口,拉著楚淡墨便飛躍而去。

「紅袖!」不過幾個起落,紅袖便支持不住的跌下錯嫁之盛世王妃。楚淡墨被摔倒在地,也來不及顧及其他,跑上前,抱起紅袖,在腰間模索著,要取藥救人。

「紅袖,堅持住,我已經飛鴿傳書給紫陌,她一定很快就會帶著清淇的人來營救我們!」楚淡墨一邊快速的為紅袖處理傷口,一邊安慰著紅袖。

「這邊有血跡,快搜,不能讓她們跑了。」紅袖還沒有來的急說話,刺客的聲音就在她們不遠處響起。

她們已經經歷了八批刺客了,紅袖一人早已力竭。听著厚重的腳步聲,知道來的人不少。

「紅袖,我們……」楚淡墨壓低的聲音還沒有說完,紅袖兩指一伸,點了楚淡墨的穴道。

在楚淡墨瞪大的一雙眼眸下,將楚淡墨抱起來,放進了不遠處的蘆葦叢中,立刻明白紅袖用意的楚淡墨拼命的眨眼間,示意紅袖放開她。

可是紅袖似乎沒有看到,將楚淡墨輕輕的放下後,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縷縷溫柔,握住了楚淡墨的手︰「小姐,你恨不為男兒人,你可知,紅袖跟你有同樣的恨。」輕輕的聲音有些粗喘,她染了血的手想要抬起來撫模楚淡墨的臉頰,卻在指尖要踫到楚淡墨的瞬間,看到滿是鮮血的手,又收了回來,目光帶著一絲絕然︰「小姐是為了將軍,而紅袖……是為了小姐。來生,來生紅袖若還能遇到小姐,定不要與小姐同為女兒身。」

言罷,沒有絲毫遲疑的起身,朝著另一邊疾奔而去。

楚淡墨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那一抹紅影消失在自己被淚水模糊的眼中。那艷紅的一片,恰似夕陽西下之時充滿絕望的日空。

「在那邊!」

「快追!」

「不能讓她們跑了!」

「……」

沉重的腳步聲朝著紅袖消失的方向追去錯嫁之盛世王妃。楚淡墨瞪著一雙眼楮,祈禱著自己的穴道快點解開。

遠處隱隱傳來的刀劍相鳴之聲,一聲聲割在她的心上,讓她的一顆心都在滴血。每一道劍光,都好似狠狠的刺進她的身體。她似乎透過冰冷的聲音,听到了血腥與死亡的聲音。

紅袖,她的紅袖!

小姐,紅袖永遠在你的身後。

小姐,紅袖這一生為你而生。

小姐,只要你開心便好。

……

小姐,來生……定不要與小姐同為女兒身。

往往的一幕幕浮現,那個一直站在她的身後,只要她一有危險就會第一個出現在她面前為她披荊斬棘的人。那個永遠無聲無息,默默保護的人。那個為她付出了一生,卻從未半句怨言的人。那個願意為她去死的人!

她的紅袖!

不要,不要拋下她,紅袖,不要。

每一次都是她在為她不惜一起,而她卻什麼也沒有為她做過。

她甚至沒有像對綠撫與緋惜那般,去了解過紅袖心中之事。

是不願,還是不敢。

聰明如她,她其實很早很早以前已經就在紅袖來不及掩藏的眼中看到那一絲有駁常理的炙熱。只是她不能接受,莫說她的心中已經有人,就算她的心中無人,她也無法接受。

她仍由紅袖留在她的身邊,明知道那樣紅袖會多麼的痛苦,可她還是因為離不開她的私心而選擇漠視她的感受錯嫁之盛世王妃。

她欺騙自己,總有一日,紅袖會像綠撫與緋惜一樣,遇到真正喜歡的男人。她對她不過是自幼相依相伴的習慣,一切不是她想的那樣,紅袖會遇到良人。

可是……

淚,一滴滴的沿著她的臉頰滑落,將她身下的草地浸濕了一大片。

五個時辰,整整五個時辰。天已經大亮,楚淡墨終于看到了一個人,一個遲來的人。

「小姐。」紫陌伸手,解了楚淡墨的穴道。

「她在哪兒?」楚淡墨的聲音沙啞的不行。

紫陌低頭沉默。

「阿墨。」這是另一抹闊別了七年的身影出現在楚淡墨的眼前。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臉龐,卻是陌生的眼神。

那樣憐憫而又同情的目光是陌生的,陌生的楚淡墨胸前驀然升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讓她想要揮刀殺人。

「告訴我,她在哪兒!」楚淡墨扯著干澀的聲音大喊。

「阿墨……紅袖她,已經去了。」鳳清淇閉上眼楮,有些不忍的說出,喪親之痛,他心里很清楚,紅袖于楚淡墨親如姐妹,那份感情……

他說︰紅袖她,已經去了。

已經去了。

四個字不斷的在楚淡墨耳邊回響,讓楚淡墨大腦一陣嗡嗡作響。那一瞬間,她好似明白了什麼是蝕骨之痛錯嫁之盛世王妃。當年……哥哥離她而去時,她也是這樣的痛。

「我不信!」楚淡墨推開鳳清淇,就要朝著前面沖去。

卻被鳳清淇死死的攔住︰「阿墨,你讓她安心的去吧,我想她不會願意你見到她現在的模樣,她必然希望她永遠是你心中得那個完美的紅袖。」

「放開我,放開我。」楚淡墨奮力的掙扎著,鳳清淇說了些什麼,她一個字都沒有听進去。

「阿墨!紅袖拼了命也要保護你,你難道要辜負她的犧牲麼?」鳳清淇握住楚淡墨的雙肩,搖晃著她,「六哥還在盛京等你,禎兒也在等你,難道你連他們也要失去了才甘心麼。今日已經是六月的最後一日,我們沒有時間了。」

鳳清淇的一番大吼,終于將楚淡墨搖醒。楚淡墨看著眼前的鳳清淇,再也掩飾不住的脆弱,撲入他的懷中,失聲痛哭。

鳳清淇何曾看到這樣的楚淡墨?心,也是一陣陣揪著疼。

知道她此時情緒尚不穩定,于是點了她的睡穴,將她抱下山,帶著他帶來的幾個親兵已經紫陌,一路朝著盛京而去。

楚淡墨醒來之時,人已經身處在盛京城內。她知道,這一切都是鳳清淇安排,如今也只有鳳清淇才有這個能力將她無聲無息的送入盛京城內。

「娘親,娘親,你終于醒了,」楚淡墨看著撲上來,緊緊抱著她的女兒,心里一陣暖流,還好他們沒有遇險。否則,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主子,您終于醒了。」紫陌也立刻上前。

看著氣質與紅袖酷似的紫陌,楚淡墨眼中閃過一道暗光,心里一疼,但是最後還是收斂了所有的情緒,吃時不是她感情用事的時候。

「今兒是幾號了?」楚淡墨問道錯嫁之盛世王妃。

「回主子,七月初二。」紫陌回答,而後又道,「王爺見您一直未醒,他方才已經離開了,大軍是分幾批趕回來,王爺必須去布置。」

「舞兒,皚兒呢?」楚淡墨吩咐可信的人,將兩個小寶貝密送回來,一時為了舒祿恩切更方便控制納蘭延,不會有後顧之憂。二是,兩個小家伙在她自己身邊,她才會放心。

「哥哥在前院,哥哥十六叔來過。」鳳曦舞乖乖的回答。

楚淡墨點了點頭,而後在紫陌的服侍下穿衣洗漱,才帶著鳳曦舞去了前院。

鳳清灕一見楚淡墨立刻松了一口氣,將一封正要遞給鳳楚皚的信遞到楚淡墨的手上︰「六嫂,我不能在這兒呆太久,否則會引起鳳清漠的注意,要說的我都寫在這里面,六嫂看了後,必然會有對策,十六弟先走了。」

楚淡墨接過信封,對著鳳清灕點了點頭。

看了鳳清灕留下的東西,楚淡墨心更加的涼。盛京的情況早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整個皇城幾乎已經在鳳清漠的掌握之中。而鳳清瀾與鳳楚禎都在皇城之中。

大概了解了整個局勢後,楚淡墨最後只有選擇孤注一擲。

盛澤二十五年,七月三日。

是夜,楚淡墨帶著鳳楚皚,獨自去了君府。瞞過所有人的耳目,見到了君倉。

「太子妃殿下秘密回盛京,前來召見老臣,可是有什麼事兒要吩咐老夫?」君倉見到楚淡墨依然恭敬的行了禮,絲毫沒有大局盡在掌握之中的得意。

楚淡墨冷眼看著君倉這一番做派,果然不愧是最後的老狐狸錯嫁之盛世王妃。

「太傅,本宮明人不說暗話,本宮此番前來,不過是與太傅做一場交易。」楚淡墨依然是那樣的淡漠,沒有絲毫其他的情緒。

「老臣不懂太子妃的意思。」君倉卻裝聾作啞起來。

楚淡墨一聲嗤笑,而後道︰「本宮只管問太傅,想不想權傾天下。」

君倉眼皮一跳,眼中閃爍老謀深算的光︰「太子妃是何意?」

「你與鳳清漠合作,最高也不過是位極人臣。」楚淡墨態度帶著一絲倨傲,太子妃的威儀盡顯,「且,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個道理,為官一身的太傅應該心里清楚。鳳清漠又豈是好相與的主兒,你以為你助他得了天下,你的好日子會有多長?」

「老臣已經選擇這條路,已經不能回頭,太子殿下一旦登基,老臣便是死路一條。」君倉也就不再打啞謎。

「你還有一條路。」楚淡墨唇角微揚。

「太子妃殿下是指……?」

楚淡墨目光落在君倉的身上,自信而又淺淡的笑了︰「與本宮合作,本宮保你坐上攝政王之位。」

攝政王,且是異性攝政王,這是多麼大的一個誘惑。

「太子妃殿下憑什麼與老臣交易?」君倉縱然心動,卻依然不動聲色。

「本宮為了鳳清瀾做了那麼多,他卻背叛了本宮。」楚淡墨精致的臉變得扭曲,眼中溢滿痛恨,「若是驍王勝了,本宮這個前太子妃,還有什麼可言?不如你我合作,聯合圍剿鳳清瀾與鳳清漠,屆時扶持我兒登基,本宮便是大靖皇太後,而你——本宮的親外祖父,新帝年幼,以輔佐之名,本宮封你為攝政王!」

「呵呵……」君倉听後低低的笑了,「太子妃殿下,驍王對您的情意您會不知,只要您願意,自然能夠母儀天下錯嫁之盛世王妃。」

「本宮是本宮娘的女兒,本宮娘是太傅的女兒,太傅難道不了解自己的女兒麼?」楚淡墨的目光突然變冷,「本宮什麼都可以不計較,卻不能原諒鳳清瀾背叛本宮,既然本宮不了原諒鳳清瀾,自然也不會做出本宮不恥之事,一女不事二夫!」說著,手緊緊握成拳,「若不是為了本宮三個孩子……本宮何須如此,離開大靖,以本宮的能力,照樣可以活的逍遙自在,又何須與你合謀。」

言罷,看著將信將疑的君倉,楚淡墨面色一冷,拂袖起身︰「既然君太傅志在卑躬屈膝,就當本宮今日未曾來過。」

轉身欲走,才走了兩步,身後君倉的聲音響起︰「太子妃殿下,要與老臣合作,也該拿出誠意。」

楚淡墨眼中閃過一絲冷笑,而後轉身,冷冷的看著君倉︰「太傅所謂的誠意是什麼?」

「裕侯爺也算是老夫的曾孫,這四世同堂的天倫之樂,老臣也想體會一番。」君倉已經布滿皺紋的臉笑開,如同菊花一綻。

「這……」楚淡墨遲疑了。

「太子妃殿下,您必須要有東西將我們拉到一條船上。」君倉進步說道。

楚淡墨眼中閃過掙扎,猶豫,遲疑,最後變成一抹絕然︰「好,本宮便將皚兒交給你,若是他少了一根頭發,本宮不會放過你。」

「太子妃放心,老臣一定會善待侯爺。」君倉滿意的笑了。

「既然你答應與本宮合作,本宮要你將本宮送入宮中。」楚淡墨立刻提出條件。

君倉眉頭一蹙錯嫁之盛世王妃。

楚淡墨一臉恨意,咬牙切齒道,「據說那賤人已經有了一月的身孕,本宮要親手了解了那賤人,還有那個背叛本宮的男人!」

君倉一驚,但是抬眼看著楚淡墨已不復昔日的雲淡風輕,而是被嫉妒吞噬的一根妒膚,君倉心底一陣冷笑,再剛強,也不過是一個善妒的女人,與他那不爭氣的女兒一樣,難成氣候。

「既然太子妃殿下要進宮,老臣自然可以安排。」君倉笑的陰險,「太子妃既然如此痛恨太子殿下,不如我們便一起行動。」

「如何一起行動?」楚淡墨疑惑的看著君倉。

君倉站直身子︰「後日,便是老臣與驍王起事之日,屆時老臣會在宮外等待太子妃的信號,只要太子妃親手殺了太子殿下,老臣便會帶兵入宮,控制宮內大局,反戈驍王,一舉拿下鳳清漠。」

「好,本宮答應你。」楚淡墨沒有絲毫猶豫,眼中還閃過一絲快意,好似已經看到自己將尖刀刺入鳳清瀾胸膛的情景。「信號呢?」

「太子妃殿下放心,只要您成功了,老臣自然知道。」君倉白眉一揚,唇邊掀起一抹神秘的笑。

「本宮等著太傅送本宮入宮。」楚淡墨深深的看了君倉一眼,而後轉身離去。

走出院外,就看到已經年過六旬的君老夫人在逗弄著鳳楚皚,看著小小的愛子笑的那樣的天真,楚淡墨這個做娘親的自然知道他又在打鬼主意,于是淡淡一笑,看著他捉弄幾個長輩。

然而,一想到自己要把他留在這兒,心里就猛然一陣抽疼。拖著她冗長的裙擺走上前,見到君老夫人要起身行禮,楚淡墨抬手擋下︰「你身子不便,就免了。」說完,蹲子,抱著鳳楚皚,目光柔和之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舍,「皚兒,母妃有事情要去辦,你就留在外祖父這兒,乖乖等著母妃回來接你可好?」

「母妃要去多久?」鳳楚皚一臉的天真無邪,看著楚淡墨,小手拉著她的衣角錯嫁之盛世王妃。

「三日,三日後母妃就來接你。」楚淡墨承諾道。

「好。」鳳楚皚乖巧的點頭,「母妃不要忘了來快點來接皚兒,皚兒會想母妃。」

「母妃一定快點來。」忍著眼中的淚意,楚淡墨為鳳楚皚整理了一下衣襟,「皚兒,既然曾祖母喜歡你,你便多陪陪曾祖母懂麼?」

「好,皚兒會多多陪著曾祖母。」鳳楚皚對著楚淡墨眨巴眨巴他美麗的眼楮,點著她的小腦袋。

「皚兒真乖。」楚淡墨忍不住在鳳楚皚的額頭上印下一吻,而後輕輕的推開他,絕然的轉身,不在看他。

「母妃,母妃你要快點來,皚兒會乖乖的等你。」身後稚子的童音帶著無盡的渴望與期盼,讓楚淡墨幾欲落淚。

強忍著一腔酸澀,楚淡墨回到他們暫住的地方。一進門,就看到鳳曦舞歪著一顆小腦袋探出門來,看到楚淡墨立刻小眼楮一亮,朝著楚淡墨撲過來。

「這麼晚了,小舞兒怎麼還沒有睡?」楚淡墨一把將鳳曦舞抱起來,就朝著寢房而去。

鳳曦舞揉著惺忪的眼楮,甜甜的笑道︰「再等娘親和弟弟。」說著,才猛然響起,沒有看到鳳楚皚,于是好奇的看著楚淡墨,「娘親,弟弟呢?」

楚淡墨對上女兒純真的目光,第一次她不敢面對一個人的眼楮,錯開鳳曦舞的眼楮︰「娘親把弟弟寄放在曾祖父那兒幾日,等過些時日,娘親再去接他。」

「娘親,你不是說曾祖父是壞人麼?你為什麼把弟弟放在那兒?」鳳曦舞一下子睡意全無,緊緊的看著楚淡墨錯嫁之盛世王妃。

「乖,舞兒,曾祖父是我們的親人,他不會害弟弟的。」楚淡墨幾乎不敢看鳳曦舞的眼楮,壓下心頭翻滾的愧疚,哄著鳳曦舞。

「娘親,你說謊。」孩子的心是敏感的,更何況母女連心,鳳曦舞頓時紅了眼眶,「娘親,你是不是不要弟弟了,嗚嗚嗚……娘親,我們去把弟弟接回來好不好?娘親……」

「舞兒乖,娘親保證過幾日,你便可以看到弟弟了。」鳳曦舞這一哭,楚淡墨心就疼的更厲害,就好像有人用手狠狠的抓住了她的心,生生的朝著兩邊撕扯。

偏偏鳳曦舞此時也看不到楚淡墨的難過,倔脾氣又上來了,扭著吵著鬧著︰「不要,不要,我現在就要弟弟……嗚嗚嗚……我要弟弟……」

「不許哭。」楚淡墨被鳳曦舞這一哭,哭得心更加的煩,于是大喝了一聲。

記憶之中的娘親都是溫柔的,對她從沒有大聲過,這一次竟然對她如此厲聲的大喝,讓鳳曦舞一愣後,哭得更加的驚天動地,一個勁朝著要弟弟。

楚淡墨被她哭的心都碎了,但是心中的煩悶更加的深,整個心恰似陰天一樣蒙上了一層陰霾,為了讓自己耳根子清淨,于是冷聲道︰「要哭,給我滾出去哭。」

鳳曦舞臉上猶自掛著淚水,看著冷著一張臉,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娘親。一顆小小的心痛得好難受。但是習承了楚淡墨的倔脾氣,猛然跳下寢榻,跑了出去。

一直在房內侍候的紫陌正要去追,卻被楚淡墨喝止住︰「不準去追。」

一下子,楚淡墨覺得蒼老了,險些站不穩,勉強扶著床沿坐下,望著鳳曦舞小小的身影消失的方向,雙眸失落的呢喃︰「皚兒,舞兒,娘親對不起你們。」

揚起臉,楚淡墨不肯讓淚水滑落錯嫁之盛世王妃。

紫陌看著楚淡墨這番模樣,又看了看鳳曦舞已經消失的方向,一張臉也是愁容滿面,「主子……」

「所有的事,照計劃行動。」楚淡墨沒有給紫陌開口的機會,而是瞬間又恢復了冷漠的模樣,淡淡的吩咐。而後,一臉倦容的對紫陌揮手,「你退下吧。」

夜風徐徐的吹,吹的雕花木窗莎莎作響。七月正是酷夏之時,盛京的夏日雖比別處涼一些。然而此時一陣夜風吹進來,仍然讓楚淡墨感覺到了一股悶熱。

坐在木案背後的楚淡墨,揉了揉光潔的額頭,強打起精神,繼續看著自己的部署,爭取不出一絲差錯。

不知道何時,一抹黑影被搖曳的燭火倒影在了她閱覽的圖紙上。

楚淡墨心頭一驚,緩緩的抬起頭,對上的是一張熟悉的臉龐。這個人,曾經是她最親近的人,此刻是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她昔日的夫君——諸葛旭。

俊臉的輪廓,已經完全褪去了昔日的輕狂,經歷了歲月的沉澱。他的眉梢眼角都多了一份穩重與深邃,漆黑的眼底也不再是那個她可以一眼看懂的少年。而是好像蒙上了一層紗,讓人看不清楚。肌膚也較八年前黝黑了,想來是常年征戰的緣故,臉也變得消瘦了些,卻多了一份讓人望而生畏的剛毅。一襲玄色緊身錦袍穿在他修長的身軀上,依稀間,都有了當年她父親的幾分影子。

「諸葛將軍深夜來見本宮,有何指教。」楚淡墨看著諸葛旭用一雙晦暗不明的眼楮看著自己,不言也不語,覺得氣氛僵持著也沒有意思,于是先打破了沉寂。

「你……會離開他麼?」諸葛旭一瞬不瞬的看著楚淡墨,漆黑眼中倒影著楚淡墨的身影,低沉的聲音也變的成熟。

他,終于成為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錯嫁之盛世王妃!

楚淡墨被他莫名的話問的一愣,一瞬後才恍然明白。他是問他會不會離開鳳清瀾。楚淡墨想,諸葛旭還是在為當年她離開他而耿耿于懷。

楚淡墨低下頭,一縷青絲劃過她雪白的頸間,她輕輕的笑了,而後緩緩的搖頭,答得斬釘截鐵︰「不會。」

「他背叛了你。」諸葛旭眼中劃過了一絲銳光,極度殘忍的說道,「一個月前,他便臨幸了公孫若柳,如今公孫若柳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是啊,他背叛了我。」楚淡墨如花般柔軟的唇瓣緩緩的揚起,水一樣的眼眸彌漫出絲絲的冷意,「拜你們所賜,他背叛了我。」

諸葛旭眼眸一閃,緩緩的錯開與楚淡墨對視的眼,提步繞過長長的案幾,站在楚淡墨三步遠的距離停下,聲音有些飄渺,有些感傷,「我……當年也是被迫不忠于你。」

楚淡墨听了,唇邊的笑意加深了,她之前那一句話不過是試探,沒有想到真的是諸葛旭與鳳清漠給鳳清瀾塞女人。心中的那個猜測更加深信了。于是輕聲道︰「你和他不同。」

「有何不同。」諸葛旭犀利的雙眸再一次鎖住楚淡墨。

「我嫁于你時,對你有親情,恩情,感激之情以及欣賞之情,唯獨沒有男女之情。」楚淡墨也沒有隱瞞,而是直言,抬起頭,盈盈水眸直直的看著他,「但是,我卻曾想過與你婚後,會日久生情。後來種種,都非你我能夠掌控,也許這就是你我有緣無份吧。故而,離開你,我不會心痛。而鳳清瀾,我嫁于他,卻是捧上了我整整的一顆心,而今他不忠于我,我的心就似被萬箭穿過。」楚淡墨說著,眼楮劃過一絲淚,「他既帶給了我如此深得痛,我便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你要做什麼?」諸葛旭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上前一步,抓住楚淡墨的手,緊張的問道錯嫁之盛世王妃。

「你可是我娘親當年為何能夠那般狠心的丟下我,也要隨著我爹爹而去?」楚淡墨唇角揚起一抹淒艷的笑,不答反問。

握著楚淡墨柔荑的手在顫抖,諸葛旭此刻才發現他似乎不太了解眼前這個他愛了一生,恨了一生,想了一生,念了一生的女子。又好似這一刻才突然懂了她一般。

看到諸葛旭眼中閃過一絲恐慌,楚淡墨笑的更加美麗動人︰「因為,我娘親心中爹爹付于她的深情才是她最珍視的,那一份珍視超越了我,也超越了一切。我是我娘親的女兒,我自然像她。」楚淡墨掙扎了一下,等到諸葛旭會意松開她的手腕後,她緩緩的整理著桌上的東西,手指留戀的摩挲上那一支白玉簪,「而我最珍視的,無疑也是他曾給我的七年。既然情已逝,夢已醒,那麼便是該做一個了斷的時候……」

「不,楚楚你不能!」諸葛旭猛然明白了楚淡墨的言外之意,不可置信的看著楚淡墨。

「能不能,你很快就知道了。」楚淡墨迅速收拾東西,突然一道寒光劃過,隨著 當一聲,一把小巧的匕首落在了地上。

諸葛旭要去撿,卻被楚淡墨搶先了一步。

楚淡墨將匕首貼身收好,對諸葛旭立刻冷下了臉︰「夜深了,本宮便不送將軍,將軍請回。」

「楚楚……」

「將軍不要忘了,無論我做了什麼,都是被你和鳳清漠逼的!」諸葛旭還想再說些什麼,楚淡墨冷冷的開口打斷。

諸葛旭被楚淡墨這樣的冷漠,和眼底毫不掩飾的恨意刺得心口一疼,腳步一軟,踉蹌的退後了幾步。站在窗前,夜風吹盡來,他窄袖的衣袍鼓鼓,玄色與夜色相溶。更添一份寂寥與落寞。

深深的看了楚淡墨一眼,最終在楚淡墨決絕而又冷漠的面容下敗下陣來,幾乎是落荒而逃錯嫁之盛世王妃。

楚淡墨看著諸葛旭匆忙而去的背影,唇角緩緩的揚起,那笑容冰冷且自嘲。

她,終究還是開始利用別人對她的情意。

盛澤二十五年,七月四日,為大靖開國太祖皇帝的政權畫上了句號,從而打開了崇天盛世歷史上的第一頁。

也注定在史書上刻上血淋淋的一頁。

楚淡墨在君倉的安排之下,巳時進宮。入宮後,楚淡墨直往東宮。楚淡墨未嫁之時便常在宮中走動,宮中的人自然沒有人不識得她這個太子妃。

雖然,有不少的人納悶,這位遠在呼卓草原的太子妃怎麼就突然回宮了。但是看到氣勢洶洶的楚淡墨,也都統統的壓下了心中的好奇。故而,楚淡墨幾乎是一路暢通無助的來到了鳳清瀾的寢宮。

腳,還未踏入寢宮大門,迎面便踫到了一個被丫鬟簇擁而來的女子。

鵝蛋的小臉巴掌大,深深的柳眉似遠山待峰,一雙大大的眼楮嵌在那張小小的臉蛋上,有著說不出的靈韻。櫻桃般的小嘴當真是一抿就成一線,點綴在如雪一般的肌膚之上,有一種難以描繪的魅惑。仲夏的季節,她一襲淺綠羅紗裙搖曳于地,肩披透明白紗,廣袖隨著她的走動而款擺,腳步輕盈得恰似能夠騰空欲飛。

無疑,眼前這個女子是一個美人,而且一個讓男人看了,都忍不住攬入懷中憐惜的女人。公孫若柳,當真是若柳一般多姿縴柔。

楚淡墨站在那兒,看著她一步一步款款走來,沿途守衛的侍衛和宮娥見到她,無不畢恭畢敬的行禮,她則高高的揚起下巴,那宛如東宮女主人的架勢當真的體現的淋灕盡致。

「你是誰,看到我們柳妃娘娘還不行禮錯嫁之盛世王妃。」兩人走進楚淡墨,公孫若柳的目光與楚淡墨對上,她身後的侍婢立刻出聲呵斥。

楚淡墨冰冷的目光淡淡的掃過,剛剛叫喊的宮婢立刻弱了聲勢,在楚淡墨那極淡,卻極具威壓的目光下,吶吶不語。

「您是……?」

公孫若柳不是傻子,且不說她一眼便看出楚淡墨氣勢不凡,再則楚淡墨那一身宮裝打扮,雖然看不出真正的品級,但是也能知道絕對是有地位之人。雖說現在她有孕在身,有事太子殿下的新寵,但還不是可以橫行的時候,而且名分未定。她也不過是佔著現在太子身邊就她一人而有些氣勢而已。

「放肆,見到太子妃還不行禮。」就在這時,楚淡墨身後的紫陌厲聲一喝。

那氣勢那是公孫若柳身後狗仗人勢,狐假虎威的侍婢能夠相提並論?不僅嚇的公孫若柳身後的侍婢兩腿一軟,都紛紛跪下,就連公孫若柳都險些被鎮住。

畢竟出自大家,公孫若柳立刻就穩住心神,綻開一抹和善甜美的笑,微微對楚淡墨欠了欠身示意︰「原來是姐姐回宮了,還望姐姐見諒,妹妹著身子不適,不能對姐姐行大禮。」

「本宮懷著世子時,七個月大的身子照樣進宮請安,你倒比本宮更嬌貴。」楚淡墨臉色一沉,對著身後的紫陌使了一個眼色,「看來你是忘了見到本宮,該如何行禮,紫陌,好好的教教她!」

「你……」

公孫若柳臉色大變,還沒有呵斥,但見眼前淡紫色的身影一閃,膝蓋一痛,整個人撲通一聲重重的跪下。

公孫若柳自幼嬌身慣養,哪兒被人這樣待過,當下也不再裝柔弱善良,抬起頭怒視著楚淡墨︰「太子妃,若我月復中胎兒有個閃失,你擔待得起麼?」

楚淡墨冷冷的一笑︰「莫說有閃失,就算本宮現在命人打掉你月復中的野種,也沒有敢說本宮的一句不是錯嫁之盛世王妃!」

「你……你敢。」公孫若柳大駭,而後強撐著道,「你不要忘了,我可不是這宮中的宮娥賤婢,我是公孫家嫡出的大小姐,驍王殿下是我表哥,你若動了我,決計也不會有好下場!」

「是麼?」楚淡墨唇角微揚,對著紫陌冷冷的一瞥。

「啪啪啪——」幾聲清脆的響聲將公孫若柳扇得頭暈眼花。

看著一張精美小臉紅腫得不成樣,楚淡墨低下頭,「不要說現在,就算當著鳳清漠的面,我也敢教你生不如死。」

被楚淡墨森冷的目光嚇到,公孫若柳甚至忘記了臉頰火辣辣的痛意。等到感覺到痛,等到她想要破口大罵之時,楚淡墨已經早已翩然離去。

進了寢殿,由于方才宮門口那一出,讓整個東宮的內侍都對楚淡墨又敬又怕。甚至連她進入太子寢宮,都沒有敢伸手攔下,要求通報。

「母妃……」楚淡墨一踏進寢宮,小小的軟軟的人兒便撞入楚淡墨的懷里。

楚淡墨穩住身子,扶住緊緊的抱住自己的孩子,看著他有些憔悴的小臉,心頭一陣泛酸,如玉的手指撫上他小小的臉蛋,輕柔的呼喚了一聲︰「禎兒。」

「母妃,母妃,母妃……」小小的人兒緊緊的抱住楚淡墨,脆生生的聲音夾雜著顫音,似是要確定自己抱著的人,真的是他的母妃。

「禎兒,母妃在。」楚淡墨被她叫的心都快碎了,緊緊的將他攬入懷中。

她有多想他,離開後的兩個多月日日掛記,她的兒子會不會想她,會不會學小兒子那樣,見不到她就鬧脾氣不願吃飯,宮婢照顧他,會不會讓他傷寒中暑?這一刻,真的緊緊的把小人兒摟入懷中,楚淡墨才是真正的放心錯嫁之盛世王妃。

久別的母子兩正在敘舊,一個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太子妃殿下還是快去看看太子殿下吧。」

楚淡墨這才推開鳳楚禎,抬頭看著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眼中卻閃著厲光,完全陌生的太監。

「母妃,李公公是太傅從延熙宮掉來照顧父王的人。」鳳楚禎立馬恢復小大人的嚴肅模樣,對楚淡墨說道。

楚淡墨伸手憐愛的模了模鳳楚禎的頭,看都沒有再看那李公公一眼,牽著兒子的小手,朝著寢榻走去。

當看到昏沉之中的鳳清瀾時,楚淡墨的眼淚一顆顆的掉了下來,他消瘦的好厲害,原本光滑細膩的肌膚也變得暗淡。就連睡著,也緊緊的抿著唇,眉頭緊蹙。這些日子她可以想象他是怎麼過的。

從來沒有人在君家的攝魂術下還能保持一絲清明,這要多的毅力,多大頑強的自制力才能做到。

坐在床榻之上,楚淡墨伸手撫平鳳清瀾緊蹙的眉,握住他冰冷而又消瘦的大掌,將他的手貼上她的臉,默默的低下頭,淚水無聲的滾落。

清瀾,對不起,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太相信他們對我尚存一絲情意,若不是我太貪戀那一縷溫情,若不是我對他們假借母親的名義送來的東西松了防備,你也……不會如此。

這些話,楚淡墨卻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說,因為她知道這個宮里早已布滿了君家與鳳清漠的眼線。

想到這里,楚淡墨迅速的收拾好自己的失態,面無表情的吩咐宮娥打了水進來,她親自的鳳清瀾沐浴,讓他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等到鳳清瀾醒來的時候,睜開的第一眼看到楚淡墨,漆黑幽深的鳳目剎那燦若明燈錯嫁之盛世王妃。

「墨兒……」鳳清瀾的聲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與干啞,顯然是喉嚨被傷到。

楚淡墨眉頭一蹙,眼中閃過一絲心痛,臉上卻是淡漠的。

鳳清瀾見此,眼神一下暗了,緩緩的又閉上眼楮,低低的說道︰「你……都知道了。」

「起來用膳吧。」楚淡墨沒有回答,而是移開話題。

鳳清瀾睜開眼楮,一瞬不瞬的看著楚淡墨,看著她別過臉,不去看他,看著她在搖曳的燭火下,光潔如玉的側臉,看著她眼中絲絲艷紅的血絲,看著她略顯浮腫的雙眼,眼中流轉的情緒似有千言萬語難以言盡,最後卻動了動嘴,化作了一聲嘆息。

依著楚淡墨的意思,在宮娥的侍候下穿戴整齊,邁出寢殿。

席間,楚淡墨依然細心,溫柔,親和的為鳳清瀾和鳳楚禎布菜,絲毫不假于人手。鳳清瀾抬眸,唇邊掀起一抹溫柔幸福的淺笑,看著燭光下,愛妻那溫柔的眉眼,對兒子慈愛的目光。依稀好似回到了當初王府的時光,那麼平淡,真實且甜蜜。

雖然楚淡墨什麼也問,什麼也沒有說。但是鳳清瀾卻是懂了楚淡墨的意思,也知道自己的該做什麼。

「墨兒,陪我去正殿批閱奏折可好。」用了膳,鳳清瀾低聲的詢問,溫柔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害怕被拒的恐懼。

楚淡墨看了看鳳清瀾,又看了看還在用膳的鳳楚禎,對著似有所感而抬起頭的鳳楚禎溫和的笑了笑,而後收斂笑容對著鳳清瀾抬頭。

鳳清瀾眼中閃過喜悅的光,伸手抓住楚淡墨的手,想要拉著她走,一如以往。

然而,楚淡墨的身子卻僵了僵,而後才默不作聲的任由鳳清瀾拉著自己走錯嫁之盛世王妃。

才走了兩步,鳳清瀾便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李公公帶著一眾宮人跟上,黑眸一沉︰「你們都不用跟著來伺候,孤與太子妃許久未見,不想有人打擾。」

言罷,帶著楚淡墨兩人徑自離去。

李公公見此,眼中閃過一絲冷銳的光。提了提腳,最終還是落了回來。

然而,鳳清瀾與楚淡墨一去就是半個時辰,眼看著戌時快過了,他家主子要行事的時間就要到了,可是還沒有听到楚淡墨與鳳清瀾有絲毫動靜。而且,正殿所有人都被鳳清瀾打發出來,哪兒留守的人也沒有絲毫消息傳遞過來。

李公公心下大急,就在這時一抹小小的身影遮住了他眼前的燭光,脆生生的聲音在他面前響起︰「李公公,本世子要去見母妃,你帶本世子去。」

鳳楚禎這句話,就是救星,李公公忙不迭的答應。抱起鳳楚禎,腳步加快的朝著正殿而去。

正殿很靜很靜,靜得沒有一絲雜音,所以里面說話的聲音雖然輕,但是還是一字不落的進入了李公公的耳朵。

「清瀾,你可知,我這輩子最痛恨的是什麼?」

「墨兒,原諒我這一次,我不會再有別的女人,你相信我可好?」

「清瀾,你還記得我曾告訴過你,你若負我,我會怎麼做麼?」

「墨兒,我心中只有你,墨兒,你干什麼?」

「嗯!」

李公公剛剛站到正殿門口,就听到里面這幾句話,而後听到了響動,立刻迫不及待的推開了門。

殿門打開,里面燈火通明,故而御案之後的一幕,清晰的落入李公公與鳳楚禎的眼中錯嫁之盛世王妃。

鳳清瀾抱著楚淡墨,而楚淡墨的雙手卻握著那一把刀刃大半沒入鳳清瀾胸口的匕首,鳳清瀾一手也按著楚淡墨握著匕首的手。從胸口汩汩流出的鮮血將二人的手都染紅。

看到這一幕,李公公震驚了。鳳楚禎更是驚得瞪大了一雙鳳眸。

然而,鳳清瀾卻還沒有咽氣,而是虛弱的,溫柔的揚起淺笑,看著淚流滿面的楚淡墨,伸出摟著她的手,顫抖的撫上她的臉頰︰「墨兒……我說過,一生不讓你落淚……可是……」說著,刺目的鮮血從口中溢出,鳳清瀾粗喘著氣,「如果……殺了我,你會……好受些……我便成全你……」

「不——」在楚淡墨震驚而又恐懼的目光下,扶著她握刀的手狠狠一用力,一把匕首盡數沒入鳳清瀾的胸口。

「清瀾——」楚淡墨目光呆滯的握著刀,鳳清瀾身子一倒,沾滿鮮血的匕首被拔出,飛濺而起的鮮血濺了楚淡墨一臉。

楚淡墨看著手中艷紅的濕濡,看著緩緩倒下的鳳清瀾,頓時一醒,猛然將手中的匕首扔掉,伸手抱緊鳳清瀾癱軟下去的身體。

「清瀾,清瀾。你不要離開我,我原諒你,原諒你,清瀾……」楚淡墨失聲大哭的喊著,叫著。

這時李公公的眼中亮了,他疾步上前,去探鳳清瀾的鼻息與脈門,確定鳳清瀾是真的死了,唇角揚起一抹陰冷的笑。

「太子妃,您做的真好,太子殿下已薨。」李公公笑道。

楚淡墨好似猛然被刺激了,目光如刀的看著李公公,淒厲的聲音大喊道︰「你胡說,清瀾沒有死,他沒有死,他只是累了,他只是睡了,他一會兒就會醒,滾,你給我滾,不要吵到清瀾休息,滾,快滾啊——」

李公公憐憫的看了一眼眼中片崩潰的楚淡墨,又轉頭看著呆立在門口,似乎被嚇傻了鳳楚禎,冷漠諷刺一笑,手上的拂塵一揚,搖晃著身子,踏著比來時輕盈許多的步子,一步步的走出大殿,袖袍朝著墨空一揮錯嫁之盛世王妃。

隨著咻的一聲,一道光從李公公的袖中飛出,在天空砰然炸響,一朵絢麗的櫻花在高空之中綻放。

「清瀾,清瀾,你好好的休息,墨兒等你醒來,我們還要一起去游山玩水,看香山的日出,看渤海的日落……」

李公公轉身看著痴痴傻傻的抱著鳳清瀾尸體的楚淡墨,又是冷哼了一聲,轉身而去。

而,隨著皇城一朵絢麗的煙花綻放。

守在門口的君倉動了,帶著他的人馬從東華門直殺入宮。原本宮中許多人都已經被他們掉換,所以一路上,幾乎是暢通無阻,唯有在逼近東宮之時,遇到了侍衛頑強的抵抗。

刺耳的廝殺之聲,不僅僅是東華門,西武門也同時響起,那是諸葛旭帶著他揮下的大軍以擒叛賊之名沖入了宮中。

諸葛旭早有部署,且他手下的人驍勇善戰,所以殺入皇宮的速度甚至比君倉快了一步。

然而,就在諸葛旭殺入重華門之時,卻听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楚淡墨親手殺了鳳清瀾。

那一剎那他握著長槍的手一抖。

昨夜見到楚淡墨的對話言猶在耳,腦子之中又浮現出那一把匕首。

他在漫天廝殺之中愣住了,腦子一瞬間空茫茫的。

他不惜冒險擔上叛國之臣的罪名,也要與驍王合作,為的是什麼?

為的不就是要讓看看楚淡墨離開他選擇的人是不值得托付的人,為的就是證明,他當年的情非得已,而楚淡墨絕然的離去是她負了他錯嫁之盛世王妃。

然而,這一刻,他好似才真正的了解那個女子。她容不下背叛,容不下不忠。他有了別的女人,她便決絕的轉身離去;如今鳳清瀾不忠于她,她亦可以手起刀落將他親手殺了。

「你可是我娘親當年為何能夠那般狠心的丟下我,也要隨著我爹爹而去?」

「因為,我娘親心中爹爹付于她的深情才是她最珍視的,那一份珍視超越了我,也超越了一切。我是我娘親的女兒,我自然像她。」

「而我最珍視的,無疑也是他曾給我的七年。既然情已逝,夢已醒,那麼便是該做一個了斷的時候……」

那一句句決絕的話一字字的回響在諸葛旭的耳邊,驀然將他的心凍得冰涼。

「嗯。」突然肩頭一痛,拉回了諸葛旭的心思。他顧不得理會是誰射了暗箭傷了他,他也顧不得身後的數萬大軍,竟然就那樣轉身的朝著東宮飛躍而去。

此時,他心中只有一個信念。

要快點,要快點,不能讓她有事,決不能讓她有事。

也就是這一刻,他才明白她在自己心中究竟有多深,深到可以失去她,但是卻不能再也見不到她,他什麼也不爭,什麼也不搶了。

楚楚,活下去,你要活下去,千萬不要做傻事。只要你好好的活著,哪怕是活在別人的懷里,我只要你活下去!

然而,諸葛旭一路疾行,卻處處受阻,所有內庭侍衛都知道諸葛旭謀反,所以忠心護主的他們,一個個拼盡全力的阻攔諸葛旭逼近東宮錯嫁之盛世王妃。

諸葛旭一路殺紅了眼,他不管是誰,只要出現在他面前的人,只要當了他路的人,他統統不會放過,

而另一邊,君倉帶著人,血濺了一路,終于進入了東宮。

大局在握,君倉帶著數十名親兵好手進入太子寢宮,卻沒有看到鳳清瀾也沒有看到楚淡墨,更沒有看到鳳楚禎。

心頭大驚之時,寢宮的大門已經被死死的鎖住。寢宮內,一抹抹矯健的身影從寢宮各出詭異的閃身而出,將君倉等人團團圍住。

君倉目光陰狠而又銳利的越過重重身影,落在那緩緩都在寢殿主位之上的一抹縴影。看著楚淡墨眼中除了冷如寒冰以外,再不見其他情緒。

「太子妃,這是何意?」君倉強自鎮定,與楚淡墨對持。

「本宮是何意?太傅還不清楚麼?」楚淡墨淡淡的笑了,笑容如花綻放般優雅與美艷。

「太子妃弒夫後,還要屠子麼?」君倉冷笑道。

「呵呵……」楚淡墨低低的笑出聲了,對著寢殿屏風之後招了招手,一抹小小的身影跳了出來,不是別人正是此刻本應該在太傅府中得鳳楚皚。

「怎麼……怎麼可能!」君倉死死的看著那一抹小小的身影,恨不得將他看碎,以此來證明他是虛像,他明明將這個孩子藏在君家的密室之中,那密室除了他以為,沒有任何知道。

「太傅似乎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太子手下的暗衛。」楚淡墨好心的為君倉解釋。

「你是結老夫之手,殺夫是真!」君倉猛然間想明白楚淡墨的用意,心底一涼,看楚淡墨的目光也如同看蛇蠍錯嫁之盛世王妃。

鳳清瀾被他所制,他相信楚淡墨必然清楚,否則不會那樣輕易的就放棄鳳清瀾。可是她怕他利用鳳清瀾對她自己不利,故而假意投誠,殺了鳳清瀾,他還能去控制一個死人?而她此時在倒戈相向,只要擒住他,再逼著李順招供,她的罪名都銷聲匿跡,反而接著他的肩膀爬上高位。

每一步都算計得如此精確,真真不愧是他君家的女兒。

君倉此刻方知道自己小看了楚淡墨,氣的老臉通紅︰「你以為此時與老夫翻臉,你就能討到好處?你不要忘了,鳳清漠手中的一萬禁衛軍已經直逼宮中,你以為就憑你,能抵擋得過麼?」

「太傅你說……」楚淡墨水眸燦華流轉,聲音婉轉動听,「千軍萬馬之中,若沒有主帥,還有何用?」

楚淡墨話落,君倉心一驚。

與此同時,攻下西華門的副將急了,諸葛旭不知去了哪兒,而本應該出現的坐鎮的驍王也遲遲沒有現身?會不會是事出有變?他到底要不要再進攻,若是驍王與諸葛旭已經被擒,那麼他們這些人沖進入,無疑是自尋死路,他們死也就罷了,這逼宮的罪名,可是要罪連九族!

「公孫修你還不束手就擒?驍王已被本王拿下!」就在副將公孫修不知如何是好時,鳳清淇帶著大軍突然好似從天而降。

公孫修抬眼望去,看著鳳清淇身後的大軍臉色一白,而後看到鳳清淇手上那一塊玄色雕龍刻麒麟的玉佩,心也跌入谷底。

那是每一位王爺身份的象征,絕不會輕易離身。鳳清漠也絕對不會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鳳清淇,不知道這塊玉早已被鳳清漠贈給楚淡墨的公孫修,自然理所當然的認為鳳清漠已經被鳳清淇拿下。

如此,他們還有抗爭下去的意義麼?

答案自然是沒有錯嫁之盛世王妃。

既然如此,不如早日投向,以換取家人平安。

公孫修雖然不甘,卻也只能嘆天不與我,他是第一個放下武器的人。主將已經投降,部下自然不會再抵抗。

而東華門,被君倉拿下後,就交給君嚴桁嚴格把守,這樣重要的時刻,容不得半分差池,他容不下半點差池。

然而,就在君嚴桁部署之時,鳳清灕擒住了他的發妻楊氏,他的母親君老夫人與他遙遙對持。

「君嚴桁你若不想本王痛下狠手,就立刻投降。」

君嚴桁站在城樓之上,看著對面被鳳清灕持刀脅迫著的母親與妻子,目光厲色閃現,縱然哪二人垂著頭,但是透過皎潔的月關,君嚴桁也知道那是他的母親與妻子。然而,他卻是一個有腦子的人,他知道此刻投降必然是死路一條。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死一搏。

「大人,太傅已經被太子妃擒住。」就在君嚴桁準備殊死一戰時,一個士兵在他的耳邊低語。

君嚴桁臉色大變,轉過身,拎起報信的士兵的衣領,冷聲問道︰「你說什麼。」

士兵被君嚴桁滿臉的煞氣嚇到,卻還是吞吞吐吐的說道︰「太子妃……將太傅騙入東宮……東宮早已有埋……伏……」

「給本官上,殺了他們!」君嚴桁一把推開士兵,厲聲下達命令。

「君嚴桁你真狠,連發妻與老母的性命都不顧!」鳳清灕眼中冷光一閃,對挾持楊氏的手下使了一個眼色。

寒光揚起落下間,鮮血四濺,一顆頭顱自高台滾下去錯嫁之盛世王妃。

這一幕,讓君嚴桁身後的大將都倒吸一口冷氣。

鳳清灕也比上了眼楮,不是他殘忍,而是他猶記得楚淡墨帶給他的命令。

若君嚴桁不降,君家之人一個不留。

他從來沒有看到楚淡墨那樣一個淡然的人露出那樣冰冷而又可怕的表情。君家,這一次是真的觸踫了楚淡墨的底線,他們利用了楚淡墨最後一絲心軟,深深的傷害了楚淡墨最在意的人。

他們不該利用楚淡墨對親情的渴望,不該利用楚淡墨對母親的孺慕之情。

「鳳清灕!」君嚴桁頓時赤紅了一雙眼。大喝一身,身子一縱,便朝著對面城樓之上的鳳清灕拔刀相向。

就在那一剎那,對面高牆之上,萬箭齊發。君嚴桁揮劍擋著飛射而來的冷箭。竟然勢不可擋的飛躍了過來。

鳳清灕見著就要沖到城牆之上的君嚴桁,一抬手,他身邊的弓箭手立刻會意將弓弩交給他,拔起一只長箭,鳳清灕的拉開弓,對準君嚴桁的心口,繃緊箭矢,最後,手一松,長箭離弦而去。

長箭劃破了黑夜的沉寂,在半空之中帶起一道冷銳的光。剛剛擋下兩只冷箭的君嚴桁一個旋身,便直直撞上破空而來的長箭。

箭,穿過君嚴桁的身子,直直的射入對面城牆木樁之上。

那一箭,奪了君嚴桁的命,也嚇破了叛軍的膽!

然而,此時的驍王府,那個一直未出現的驍王,再听到下人報上來的消息之後抿嘴笑了。

他低頭看著床榻之上沉睡過去的小臉,那張與楚淡墨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臉,漆黑寒冽的鳳目盛滿了笑意,幽幽的聲音喟嘆︰「不愧是我的小師妹,你,還是贏了錯嫁之盛世王妃。」

其實,他早知道他贏不了不是麼?亦或者,他根本在眼睜睜看著她嫁給鳳清瀾,而不爭不搶之時,便已經注定了敗局。

還是在墨瀾清幽山莊,他能夠狠下心。

亦或者,他方才可以不顧這個小丫頭的性命。

他,是不是還有一搏之力?

不,他注定是失敗的,因為他對天下都狠得下心,唯獨對她狠不下心。連帶著她的女兒,因著這張與她相似的臉,他也狠不下心。

「主子,我們快走吧,安王很快就會帶兵過來,到時候就麻煩了。」鳳清漠的心月復催促著。

鳳清漠卻沒有動,他伸出小手撫上鳳曦舞安睡著的小臉,上面猶自還有未干的淚痕,耳邊依稀還有她方才痛哭流涕的一聲聲父王,父王……

就是因為這一張小臉。

就是因為那一聲聲父王。

他未戰而敗,這是他縱橫沙場十幾年從未有過的敗績。

可是……他似乎並沒有不甘,因為他或許他早就知道了結局……

只是,一直沒有去面對而已……

「小丫頭,我什麼都沒有了?」鳳清漠抱起昏睡的鳳曦舞,「現在就只有你了,從此以後你便是我的女兒,我會待你和你生父一樣好。」

看了看依然昏睡的鳳曦舞,鳳清漠眼中還真的染上了慈父的柔光。轉身取了一件小斗篷,將鳳曦舞裹得嚴嚴實實錯嫁之盛世王妃。對下屬使了一個眼色,轉不而去。

而此時在東宮,楚淡墨是真的將君倉拿下了。

君倉看著都進來的鳳清淇與鳳清灕,譏諷的看向楚淡墨︰「太子妃殿下好手段,鳳家的男人個個被迷得團團轉。就不知太子妃是要再嫁何人?」

君倉話音剛剛一落,滿朝的文武大臣都進入了東宮,侯在寢宮門外。經歷了一場血戰,此時東宮格外的靜,君倉的聲音又刻意的放大,外面的大臣自然都听得一清二楚,個個臉色都不好看。

楚淡墨拖著冗長而又華麗的裙擺,不去看腳下踩著的艷紅鮮血,走到被粗鐵鏈捆綁住的君倉面前,凝冰一般的水眸與君倉對視。

驀然,眼中寒光一閃,但見她手腕一揚,所有人都只看到楚淡墨素色的寬大袖口在君倉面前一晃,而後便听得君倉一聲尖銳的慘叫。

等到楚淡墨垂下手時,君倉已經是滿臉鮮血,兩根極細的金針刺入了他的雙瞳。

「妖婦,你就算折磨死老夫,也改變不了你殺夫奪位,想要牝雞司晨,取而代之的事實。」君倉明明疼得雙腿都在顫抖,嘴卻依然又臭又硬。

「君倉。」淡淡的聲音,清潤而又溫雅,不僅讓君倉一震,就連殿外開始竊竊私語的大臣們也禁了聲,頓覺一陣陣陰風拂過。

盛澤二十五年,七月四日,驍王聯合太傅君倉,通番叛國,事敗,挾曦舞郡主逃亡,同日,帝駕崩于呼卓。

對于那風雲變幻的一日,那鮮血淋灕的一日,史書上如是記載。

半月後,太子妃聶氏協同廉親王,永郡王送帝回京。

一月後,太子鳳清瀾登基,改年號崇天,封楚氏為後,號靖睿錯嫁之盛世王妃。

自此,楚淡墨終于恢復了她的真名,名正言順的站在了鳳清瀾的身邊。

當所有人都以為一起都已經結束,一切都會百廢待興之時,其實很多事情都還沒有落下帷幕。

崇天元年,八月十五日。這是新帝登基的第一個大節,卻被新帝以國殤唯由推去了慶祝。著令文武百官各自在家中慶祝,以享天倫之樂。

皎潔的月兒亮如玉盤,銀光灑落,將整個天下最華麗的地方——皇宮照得格外的亮。

然而,再大的手也有遮不住的地方,正如再亮的光也有照不到的地方一樣。

幽幽的深宮,依然華美,四周綠樹濃蔭,嬌花綻放,涼風吹過,桂枝搖曳生姿,掀起一陣陣沁人的幽香。

沉重的殿門,卻沾不到絲毫的月光,顯得格外的冷寂。

推開沉重的大門,殿內有些幽暗,有些空曠,隨著涼風的吹入,輕紗幔幃飄飛。大殿的盡頭,一素衣的女子端坐著,她仰望著一方敞開的窗子,看著窗外巴掌大的圓月。

她的面前是矮幾,矮幾上置有精致的菜肴糕點。

听到身後的響動,女子回過頭,對上同樣一身素衣的隨風飄飛,受托銀盤的女子,忽而莞爾一笑︰「皇後娘娘是來與我共度中秋麼?」

進來之人自然是楚淡墨,而她面前的是傅縈淳。

兩人都是一身素白的輕紗薄衣。看起來,都是那樣的清純如少女,又像是兩個閨交慎密的好姐妹。

楚淡墨緩緩的坐下,將手中的銀盤放到案幾之上,抬頭朝著傅縈淳方才望的方向看去︰「今夜的月好圓錯嫁之盛世王妃。」

「是呢,我好久沒有見過這麼美好的月夜。」傅縈淳也贊同的點頭。

楚淡墨看著銀輝落在桂樹之上,將淡黃的桂花照耀的銀白一片,不由的響起一位古人的大作︰「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

「今夜明月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幾乎是同時,傅縈淳的話音與楚淡墨一起響起。

兩人話音一落,互相對望,而後相視一笑。

「其實……我們若是自幼相識,必然會是閨閣密友。」

「定然義結金蘭,情如姐妹。」傅縈淳更正道,「我真的很喜歡你,也欣賞你。」說著,聲音轉低,而後輕輕一笑,眼中多了一絲無奈與嘆息,「只是天意弄人。」

「你當知我今日的來意。」楚淡墨淡淡一笑,一手攬袖,一手執起酒壺,在兩個酒杯里添了一杯酒。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我懂。」傅縈淳說的雲淡風輕。

「這兒兩杯酒,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楚淡墨將盛滿酒的兩只酒杯遞給傅縈淳,「其中一個杯子有毒,其中一個無毒。」

傅縈淳眼中帶著笑意看著楚淡墨︰「你不恨我麼?如果不是我,紅袖她……」

「恨,你不是主謀,若要說服我自己,卻也很難,紅袖她于我而言,非同一般。」楚淡墨站起身,緩緩的朝著小窗走去。

傅縈淳看著她站在窗邊,那麼的落寞與寂寥,心中劃過一絲愧疚,她隨手端起一杯酒,一仰頭盡數喝下︰「其實,我很羨慕你,你得到了一個女人想要擁有的一切。」而後,又抬起另一杯,同樣一飲而盡,「我也恨你,你得到了那麼多,為什麼還要搶走他所有的目光?其實我求得不多,我奢求他的心中只有我,我不介意他心中深藏著一個你,我只求……只求他能多看看我,能讓我留在他的身邊錯嫁之盛世王妃。如此……足矣。」

「你……用錯了方法。」楚淡墨听著身後還是急促的呼吸,輕聲說。

「是……我錯了……」傅縈淳的身子緩緩的軟下去,唇角有鮮紅的血液流出,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解月兌,「我一直看不起如于兮然那樣的卑鄙手段,一直看不起如君涵韻那樣齷齪的做法……可是……最後……我也變成了那樣……原來情到深處……真的回……迷失自我……」

楚淡墨長翹的睫毛垂下,垂在白紗水袖下的手緊緊的握緊,深深的閉了閉眼後,緩緩的踱步回來,在奄奄一息的傅縈淳身邊坐下,將她抱入懷中︰「來生,不要愛得太痴,太傻。」

傅縈淳抬起頭,伸手握著楚淡墨的手︰「其實……其實我好想和你做姐妹,好想有一個人能夠听我傾訴心事……好想有一個人能夠……陪我哭……陪我笑……就像紅袖和綠撫對你那樣……你看,我還是羨慕你……呵……咳咳……」

「從這一刻起,我們便是好姐妹。」楚淡墨柔軟如花的唇瓣綻開,眼神柔和親切的看著傅縈淳,「你願意麼?」

「妹妹……」傅縈淳伸手抓住楚淡墨的手,虛弱的低喚。

「姐姐……」楚淡墨眼中閃現淚光,抱緊了傅縈淳越來越冷的身子。

「我好想……好想再看他一眼,哪怕一眼也好……」傅縈淳低低的說著,那聲音已經斷斷續續的听不清楚。

「他就在你的面前,你抬眼就可以看到他。」楚淡墨泛著淚光眼楮帶著笑看向門外。

敞開的大門,一襲月白軟袍,長身而立的人,在夜風之中墨發飛揚錯嫁之盛世王妃。

傅縈淳強撐著快要渙散的意識,抬眼看去,看著那樣的一個人,那一個她痴戀了一生的人,那個她可以為之付出一切,哪怕變得丑陋不堪也不介意的人。

她看到他眼底有淚光,這一次他是為她傷心麼?

是麼?

真好,真好,她在心中是不是也有一絲痕跡。

如此,她便滿足了。

「淳兒,我帶你回家。」那聲音溫柔得讓她以為她又做夢了。

不過是夢也沒有關系,至少她再也不會醒了,也就再也不會有失落了。

傅縈淳含笑閉上了眼楮。

楚淡墨看著鳳清淇抱著傅縈淳消失在夜色之中,笑了,笑得柔軟而又欣慰。

身後突然貼上一方堅實的溫暖胸膛,鼻息之間傳來似有若無的淡淡松竹之香。楚淡墨身子一軟,向後靠去︰「清瀾,你說紅袖會怪我麼?」

「不會,我的墨兒永遠是最善良的女子。」溫柔的聲音低低的傳來。攬著她的鐵臂緊了緊,「她有悔過之心,日後有她陪著七弟,你的心也會好受些。」

楚淡墨低頭掃了掃自己親自斟的兩杯酒,那杯中一杯有毒,另一杯卻是解藥。

紅袖應該不會怪她,因為主謀卓瑪,不,應該說是韓琦已經被她送下去陪她了。難怪她一直覺得卓瑪有問題,回來後才查明原來她是鳳清淮在外養得紅顏知己,當年的一條漏網之魚,想要她給鳳清淮陪葬。

「清瀾,公孫若柳你打算如何處置?」楚淡墨聲不可聞的問道錯嫁之盛世王妃。

緊貼的胸腔有微微的震動,楚淡墨察覺身後之人在笑,當下懊惱的轉過頭冷冷的看向身後之人。

一轉身,卻對上那雙溫柔的能將人溺斃的雙眸,楚淡墨一下滿腔怒火都散去了,只余一腔的心酸。

見愛妻難過,鳳清瀾立刻抱緊楚淡墨︰「我已經讓她的男人把她接走了。」

「她的男人?」楚淡墨抬起頭,揚起小臉,愣愣的看著鳳清瀾。

「不然,墨兒以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狹長的鳳目微眯,閃爍起危險的光。

楚淡墨背脊一涼,有些訕訕的說道︰「那不是……你被施了術,我以為……以為……」

「以為我身不由己的背叛你了?」鳳清瀾見楚淡墨半天以為沒有下文,于是替她把話說完。

「難道不是麼?」小女人突然覺得委屈了,明明就是不忠于她,可是他卻如此理直氣壯,好像做錯事的是她。

憑什麼?

「這就是你近日來總是躲著我,也不願與我親熱的緣故?」鳳清瀾眼中晦暗不明,漆黑幽深的鳳目眼底卻在醞釀風暴。

「我知道……這不怪你……都是我的錯,如果……唔……」

听著整張愛慘了的小嘴吐出足夠讓他暴走的話,鳳清瀾想都沒有再想,將這個可氣的小女人攬入懷中,對著那方嬌艷柔軟就是狠狠的一陣蹂躪。

楚淡墨被強吻,小手捏成拳,不住的捶打著鳳清瀾,鳳清瀾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將她的小手伸進自己的衣衫,撫上她的心口。

細膩的小手觸踫到粗糙的傷疤,楚淡墨身子一震,頓然放棄了掙扎錯嫁之盛世王妃。

鳳清瀾借此加深了這個吻,撬開她的貝齒,拖了她芳香粉女敕的小舌隨著他一起共舞。霸道得將她檀口內的每一寸都嘗了個遍,直到他嘗到了溫熱咸澀的液體,才仍然帶著不饜足的目光松開了小女人。

楚淡墨見鳳清瀾放開她,二話不說,就將鳳清瀾推到在地,壓在他的身上,去剝他的衣服。

大掌扣住她在胸前作亂的小手,鳳清瀾戲謔的看著楚淡墨︰「墨兒,如此迫不及待了?」

楚淡墨才不理會他的調笑,用了一扯,隨著撲哧一聲,昂貴的衣料成了楚淡墨手中的破布,恰好露出了鳳清瀾的胸口。

那光滑如玉的肌膚上,一刀刀結痂了疤痕,刺痛了楚淡墨的眼楮。一下撥動了她的淚泉,眼淚不爭氣的一顆顆如同斷線的珍珠滑落了下來。

「莫哭,墨兒。」鳳清瀾抱緊楚淡墨,將她的小腦袋按在胸口,寵溺的嘆息道︰「我本來是不想讓你知道這些,就是怕你難過,可是你若不相信我的清白,哪怕是你不怪我,我也會心有芥蒂。就如當年我所說的,無論發生了什麼,今生絕不負你。」

楚淡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她又一次懷疑了他。當初她的確沒有懷疑她的真心,她也知道告訴自己那請婚的消息是他在暗示自己。讓她趕回盛京,讓她知道他有難。可是回到盛京便听公孫若柳有孕,那一刻她也告訴自己,那是鳳清瀾的計劃,是他要讓她有理由入宮麻痹君倉。可是一進宮,知道公孫若柳真的懷孕了,她的心真的很痛,因為她知道整個東宮能讓公孫若柳有孕的男人只有一個。

她知道她不能怪他,因為事因她而起,是她連累他受了罪。可是想這樣想,卻每每鳳清瀾一接近,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排斥。她排斥他,所以她不曾去留心他。如果對他夠用心,她必然會發現他的虛弱,他的臉色掩飾不了的蒼白錯嫁之盛世王妃。

她依然是這麼的自私。

「不許胡思亂想。」感覺到小妻子的眼神變幻,鳳清瀾立刻一個翻身將楚淡墨壓在身下,鼻息湊近,「與其想那些,墨兒不如做些實際的來補償為夫。」

說著,一雙手便已經開始不規矩。

「等等,我什麼我沒有感覺到痛呢?」楚淡墨按住鳳清瀾的作怪的手,抬頭好奇的問道。

他們之間有同心生死蠱,他被施術她沒有感覺到,他傷自己,她也沒有感覺到,這是為什麼呢?

鳳清瀾低頭,含著她瑩潤小巧的耳垂︰「只要墨兒滿足了為夫,為夫就為你解惑。」

于是,楚淡墨滿肚子疑問皆數化作了嬌吟。

于是,冷宮之中,某皇帝與某皇後便上演了一室旖旎。

崇天二年,一月,在鳳清瀾全力的圍堵與地毯式的搜索之中,終于找到了潛逃的鳳清漠的下落。

因為鳳清漠手上有著鳳曦舞,所以兩方縱然實力懸殊,卻也相持不下。

最後,還是鳳清漠消耗了所有的耐心,提出了條件,與楚淡墨和鳳清瀾在紫煥峰之巔,單獨一見。

紫煥峰,位于地域之北,號稱第一高山,最接近紫微星的山峰,故而起名為紫煥峰。

新年剛過,高山上還在紛紛揚揚的下著下雪,紫煥峰之巔更是厚雪銀裝,滿目白茫茫。

鳳清淵與鳳清潾將楚淡墨與鳳清漠送到山腰,就被鳳清瀾勒令不得再近前。

「六哥,鳳清漠分明心存歹念,你……」

「舞兒在他手中錯嫁之盛世王妃。」鳳清瀾淡淡的一句話,將鳳清潾所有的抱怨都給堵住。

「十四弟,我和清瀾是舞兒的爹娘,這是我們虧欠她的,若是今日我們有個萬一,那也是應有此報。」楚淡墨目光眺望上山峰,幽幽的說道,話中隱隱有著自責。

當初,她猶豫許久許久,才讓鳳曦舞去牽制鳳清漠,拿女兒的命去賭,賭鳳清漠對她的情意,不會舍下鳳曦舞不管。況且鳳曦舞的機靈,只要鳳清漠接她進府,她自然有辦法拖住鳳清漠一時半刻。而楚淡墨要的時間不多,也知道一時半刻便好。

只是她沒有料到鳳清漠會帶走鳳曦舞。也許,她早已經料到了,只是當時那樣的情勢,她不得不做出這樣的割舍。固然鳳清淇帶回的大軍與鳳清漠有一拼之力,然而,必然會血洗皇城。已經有太多太多的無辜生命為那一把紫金龍椅犧牲,她希望盡可能減少犧牲。

所以,她做了這樣的選擇。

一個她必然會後悔心痛,卻又不得不做的選擇。

「墨兒。」鳳清瀾看著自責內疚的楚淡墨,捏了捏握著她的手,無聲的安慰。

楚淡墨回過頭,對著鳳清瀾溫柔一笑︰「清瀾,我們走吧。」

「好。」

音落,鳳清瀾帶著楚淡墨一步步的往山上而去。

紫煥峰越到高處越是陡峭,加上積雪阻礙,松軟的泥土十分容易打滑。鳳清瀾一身的武功盡廢,楚淡墨本就是一個沒有功夫的人,兩人爬上山峰著實盡力一次次心驚膽戰,才狼狽的險險的登上了山頂。

山頂的寒風凜冽,刮在臉上,如同刀子一般疼錯嫁之盛世王妃。鼓鼓作響,讓人有一種一不小心就會被刮走。

「娘親——」楚淡墨和鳳清瀾甫一站定,一聲久別有熟悉的呼喚,倏地抓住了楚淡墨的心。

楚淡墨猛然循聲而望,透過飄飛的大雪,看到遠遠的那一抹小小的身影,楚淡墨便奔了過去。

應著風雪,奔至近前,楚淡墨被鳳清瀾拉住。

「二哥。」鳳清瀾淡淡的一聲輕呼,將楚淡墨一顆焦急的心冷靜了下來。

她這才看見,鳳曦舞身邊一身藏青色大麾的鳳清漠,他的身形依然偉岸,冷峻的臉如同刀削般深邃,宛如寒星般的鳳眸漆黑而又犀利,渾身都籠罩著一股冷魅的氣息。

然而,楚淡墨一雙眼全都放在了她心愛的女兒身上。

看著她一襲淺紅色的錦緞夾襖,領口袖口都滾著上好的狐毛,一件紅色的狐裘包裹著她小小的身子,饒是如此,楚淡墨這個做娘親的也能看出來,幾個月不見,她的女兒長高了,而且還長胖了。如此,想來鳳清漠沒有虧待她。

只是此刻,她卻被一根粗繩捆綁著,繩子的另一頭在鳳清漠的手里。

「六弟,你追我躲的日子,我也乏了,不如今日我們便來一個了斷吧。」鳳清漠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卻帶了一絲絲倦意。

「二哥,想要如何了斷。」鳳清瀾一襲銀色狐裘,長身玉立,站在鳳清漠的對面。寒風拂過,狐裘輕動,墨發飄飛。一雙漆黑的鳳眸依然是古井無波,深不可測。

鳳清漠冷寂的目光掃過鳳清瀾,越過楚淡墨。最後落在他們緊握的雙手之上,凝了片刻後,又落在鳳清瀾背在身後的沁雪琴上。一直負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一道碧綠的幽光閃爍,通體透明,寒光熠熠的印魂便出現在鳳清漠的手上錯嫁之盛世王妃。

「其實,聰明如六弟,應當知道我要如何了斷。」鳳清漠冷漠的唇角一勾,「千百年來,印魂,扶風,沁雪都是剪不斷的糾纏,一直沒有分出勝與負,今日我們便看看,我們三人能不能有一個結果。」

「好。」鳳清瀾很爽快的答應,而後放下沁雪琴,長臂一展,銀色狐裘飄落在地。

幽藍之光閃過,鳳清瀾手中已經握住了扶風。

扶風甫一出現,被鳳清漠抓在手中的印魂便有了反應,不住的顫動,散發出濃濃的敵意與陰冷的殺氣。

「我有一個條件。」就在兩個男子嚴陣以待之時,楚淡墨抱著沁雪琴,淡淡的開口。

「說。」鳳清漠頷首看向楚淡墨。

楚淡墨對上二人的目光︰「今日一戰在所難免,既然是殊死一戰,必有傷亡。我希望二哥能夠答應,如果我與清瀾……如果二哥勝了,將舞兒安全送下山,交給十二弟。」

「好,我答應你。」鳳清漠沒有考慮便答應下來。而後一轉身,將捆綁鳳曦舞的繩子緊緊的套在遠處的一顆大樹之上。一個閃身,再度落在楚淡墨和鳳清瀾的面前。

楚淡墨已經盤膝坐在了鳳清瀾落在地上的狐裘之上,沁雪琴就放在她的腿上。

寒風呼呼而過,吹起三人的衣角,距離不遠的三人,翻飛的衣襟有時竟會交纏在一起。他們,都沒有動,彼此間深深的凝視著對方。

恍然之間,楚淡墨似乎響起了幼年時,她有一日回府探親,看到並肩而坐,吹簫弄笛的兩個少年,那是兩個少年的臉上還有著最純真的笑意。那樣的笑容,曾經讓她這個被早早遺棄的孩子,羨慕了良久良久錯嫁之盛世王妃。

然而,時隔多年以後,當日的人從新站在了一起,同樣是吹簫弄笛,卻帶著劍拔弩張的殺氣,不死不歸的很絕。

一片雪花飄過楚淡墨的眼角,落在了沁雪琴之上,楚淡墨看著那久久不化的一片雪,閉了閉眼,就著拂去雪花撥動了琴弦。

那輕聲清靈悠遠,在白雪皚皚的山峰之上,掀起一陣動人心弦旋律。細碎的銀色星輝,在楚淡墨撥動的之間閃現,好似無數調皮的星星也醉了,在琴弦之上歡快的起舞。

風聲被掩蓋,琴聲悠悠。

驀地,空寂的簫音插了進來,符合著琴聲,如同尋找著凝望千年的愛侶,痴纏與哀涼。緊緊跟著琴聲的每一個旋律,琴到所處,簫亦隨風追去。

原本美好而又纏綿的聲音之中,徒然加入了幽怨而又空洞的笛音。那笛聲帶著濃濃的不甘,深深的毀滅,用那樣強勢而又決絕的姿態涉足。

三股聲音一合,頓時有什麼一震。

楚淡墨心口一顫,玉指反撥,夾雜著肅殺之氣的琴聲驀然而起。

與此同時,鳳清瀾跳動在洞簫上的手指加快,簫聲由空寂變得犀利。

鳳清漠也不甘示弱的手腕一轉,笛音擴散著駭人的尖銳。

風,席卷而起,獵獵刮過,覆蓋在地上的厚雪隨風狂舞,其實紛落得飛花。每一道風刮過,都夾雜著刀一般的剛勁,楚淡墨手上留下一道血痕,艷紅的鮮血流到沁雪身上,滲入沁雪體內。

琴身一震,一股銀輝驀然而起,化作一道屏障,將楚淡墨罩在里面。任由外面冷風陰森,卻絲毫進不了楚淡墨的身。

就在沁雪銀輝升起的同時,站立在她左右兩邊的鳳清瀾與鳳清漠也各自被一道藍光和綠光籠罩錯嫁之盛世王妃。

遠遠望去,那就其實九天一落下來的三位仙人切磋音律。

然而,他們進出卻是波濤洶涌。

地面開始震動,雪峰之上的大雪轟然坍塌,滾落下去。

讓站在山腰上的鳳清潾等人,不得不卯足勁兒的逃跑。

大風刮得更加的猛烈,遠處的大樹被掛斷,陷入地面的根部隱隱有掀起的跡象,鳳曦舞看著腳下的地面龜裂,栓住她的樹木也在搖晃,連帶著她的小身子也站立不穩,嚇得她剛剛想要開口,一股冷風襲來,割破了她的唇角,疼的心尖一顫。

四周,都在塌陷,然而陷入決斗之中的三人絲毫沒有發現,手上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的跡象,不但沒有停頓,反而越來越來急促,將他們三人為著的光圈也色澤也越來越濃郁。

天空,一瞬間暗沉了下來,濃雲在他們上空形成了一個漩渦,如同野獸張開了一大口。沙石,巨木,雪花,一樣樣的被那一張大口吞噬。

逃下上的鳳清潾與鳳清淵抬頭而望,看到風雲猝變天空,狂風肆虐。看著不住晃動的山峰,終于不堪折磨,而深深的塌陷了一塊,一個個臉色都變得蒼白。

緋惜和桃雪就要往上沖,卻被鳳清淵二人攔下。

鳳曦舞被一股股強風席卷著,感覺著自己就像是強風下枯枝上的一片樹葉,搖搖欲墜的隨時會被卷走,心中害怕極了,看著天空那旋風如野獸的大口,耳邊傳來吱吱的聲音,那是樹根被連根拔起的聲音,更讓她驚駭不已。

顧不得刀鋒一般的冷風帶給她的疼痛,她破口一聲大喊︰「娘親——」

她的聲音被淹沒在狂風之中,一聲喊出去,喉頭好似被毀了死的疼,一股血腥之氣從心口蔓延上來,讓她頭暈眼花錯嫁之盛世王妃。

然而,母子連心,不知何時已經閉上眼楮的楚淡墨猛然睜開了眼,入眼的一切,讓她的手一頓。

此消彼長,她的手一頓,笛聲站了上風,鳳清瀾立刻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將他腳下的白雪染紅。

「清瀾——」楚淡墨高喊了一聲,而後看著遠處女兒,對著鳳清漠喊道,「鳳清漠,停下,停下,快停下!」

然而,鳳清漠卻絲毫听不見楚淡墨的聲音,笛音一直在加強,沒有了扶風與沁雪,風暴減弱了不少。可是鳳清瀾身上的傷卻越來越重,楚淡墨的心口也隱隱跟著泛疼。

「鳳清漠停下!」楚淡墨想要沖過去,可是沁雪的屏障未消,楚淡墨根本走不出去。

鳳清瀾也動了,仍然被困死在屏障之中,夫妻兩都用肉身狠狠在撞過去,卻絲毫沒有撼動那一層原本是來保護他們的屏障。

笛聲依然絲絲入耳,對于楚淡墨與鳳清瀾,如同吹命符。

心口升起一種要炸裂的感覺。腥氣一點點凝聚在喉頭,楚淡墨有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靠近。

她轉過頭,看向鳳清瀾,彼時,鳳清瀾也同樣目光深深的注視著她,他們兩的目光,繾綣著絲毫情深緊緊的糾纏在一起。眼瞳之中之容的下彼此,身後的山崩,腳下的地裂,都成了陪襯,他們眼中只有彼此。

那樣濃郁的深情,任他山崩地裂,我自巋然不動。

那樣深深的凝望,管他風雲變色,我心唯你而已。

就在楚淡墨覺的自己快要死了,眼前已經發黑,鳳清瀾的身影已經模糊錯嫁之盛世王妃。

耳邊驀然爆發了一聲大吼。

那一聲大吼聲震耳欲聾,就連身在山腳之下的鳳清淵等到都听的清清楚楚。

幽綠之光猛然大放,讓整個山峰都變成了一種詭異的幽綠,那光直沖九霄,恰好填上了天空下的濃雲匯成的漩渦!

楚淡墨趴在沁雪琴上,驀地感覺到了沁雪琴發出一陣細小的哀鳴。

隨著那哀鳴之聲,半空之中傳來爆破的聲音。一道藏青色的身影破空而出,朝著被卷走的鳳曦舞而沖去,在鳳曦舞被甩落萬丈崖底前一刻,險險的拉住了她。然而,身後的強風余勁兒太過剛強,鳳清漠沖破屏障之時,心口那股劇烈的痛意一下子擴散到了四肢百骸。

他拉住鳳曦舞的小手,用力將她一拉,而後向後一甩。

自己卻被席卷而走。

「二伯……」鳳曦舞見此,虛弱的聲音焦急的大喊,然而傷了喉頭的聲音輕得連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然而,她確定鳳清漠听見了,因為她朦朧之間,似乎看到鳳清漠對她笑,那個冷漠的卻疼愛她的二伯,從來不吝惜對她笑,但是卻從來沒有笑的這麼的溫柔。

鳳曦舞不偏不倚的被甩到了楚淡墨面前。

印魂碎了,風暴停止了,一切都煙消雲散,若不是方才狂風留下的殘枝碎土,楚淡墨會以為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崇天二年,天音三絕在紫煥峰一戰,驚天動地,居住在紫煥峰腳下的村民直到死都記憶猶新。

鳳清漠最終還是死在了那一場大戰之中,為了鳳曦舞而死錯嫁之盛世王妃。楚淡墨對于鳳清漠的感情很復雜,不知道痛恨多一些,還是感激多一些。

一切因他而起,一切又因他而結束。

不過值得慶幸的便是,印魂碎了,所有被印魂施了封印的人都解除了。

綠撫從新回到楚淡墨身邊時,帶回來了一個七歲的娃兒,那孩子一看就是鳳清溟的種,一雙狐狸般勾魂兒眸兒比鳳楚皚更加妖媚三分,若不是綠撫再三申明那是一個兒子,楚淡墨和緋惜等人決計會以為那是一個女娃。

崇天二年,五月,鳳清潾與緋惜這一對小冤家終于修成正果。

而孤零零的廉親王鳳清淵,卻在某一日,某一地,遇到了一個女子,問了他一句︰「淵哥哥,你還記得紫薇花下的約定麼?」

從此迅速墜入愛河,無法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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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劇的流雲,不知道怎麼了昨天晚上留一直開不起機,本本出現了病毒,好在沒有把偶的稿子弄丟,這會兒修好了就來傳文,啊啊啊啊,親們,大結局還有一個意外咱很愧疚,那啥,流雲二十六號要去英國一趟,為期一周,所以二十六號前希望把所以番外弄完,親們想看誰的番外,早點留言啊。

最後,推薦流雲的新文《錯嫁之絕世皇寵》

絕對另類,絕對感人的一本架空文,女強,喜劇結尾,一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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