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初厭惡地皺了皺眉頭,對這個男人諸多無理的要求感到不耐煩,不過還是把這件舉手就能完成的事情干了。他接過酒杯,痴痴地看著她,呵呵地笑了。「初初,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不記得。」夏若初冷漠地應道。
簡銘昭喝了口紅酒,咳了一聲,傷口的血往外溢出,讓人感覺口中喝進去的紅酒通過傷口流了出來。「那天,你第一天到學校那天,在校門廣場上,我見到了你。」
夏若初回想一下,並不記得初到學校那天在校門廣場見到他。
「當時……我開了一輛法拉利,黃、色的,從你面前經過,你看到不看我一眼,而我深深地被你那種眼神吸引了。很多女生都為我尖叫,都為我痴迷,而你只顧走自己的路。那時,我就覺得,你和其他女生不一樣。」他又喝了一口,傷口的血依然在流。「初初,記得嗎?記得嗎?我一直看著你啊,你為什麼不看看我……」
夏若初想啊想,印象中好像是在校門廣場經歷過類似的情況。
他睜著朦朧的眼,痴痴地看著她,幸福似的笑了。「如此說來,我是第一個遇到你的人。比周凌赫早,比商式早。後來想想,如果當時上去跟你搭訕,結果會是如何,你一定會愛上我的。人生若初。初初,如果當時,我給你留下一個美好印象,你一定會愛上我的,一定會的。」
命運如此安排總是有道理的。縱使當時候你和我搭訕,我未必能愛上你。愛情和相遇的先後並無關系。夏若初如是想,看著他的眼神露出絲絲憐憫。畢竟這個男人曾愛過她。在他、周凌赫、商式三個男人之中,他是傷她最深的一個,然而也是她從未愛過的一個。
猛地,他的聲音提高了許多,「憑什麼,我是第一個遇見你的,憑什麼讓他們搶了去,周凌赫一直都在算計你,他嫌棄你丑,他是個花心大蘿卜,偽君子,小人。他會追求你,完全是因為我和他打賭,打賭一個星期之內追到你,賭資是他手上那枚戒指而已。初初,在他眼里,你只不過是和一枚戒指等值的而已。我不同,我全身心地愛你,為了你放棄一切。初初,你是愛我的,一定是的。」
雖然現在已經放棄周凌赫,听到這樣的話,她的心陣陣抽痛。少女時代青澀美好的回憶就這麼給毀了。她無言地冷笑,笑自己太傻,太痴。或許,這就是青春。在青蔥時代,總要傻幾回吧。
他舌忝了舌忝嘴角的酒跡,開始輕輕哼唱︰「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無法忘掉你容顏,夢想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從此我開始孤單思念,想你時,你在天邊,想你時,你在眼前,想你時,你在腦海,想你時,你在心田……」
听著他的哼唱,夏若初的心情平靜不少,閉上雙眼,出現的是商式的面容,想起與他初次見面的一點一滴。他恰好經過,她從天而降,落在他身上,這就是緣分,是他與她的傳奇。那天,她不止多看了他一眼,並且吻了他。現在,她並不後悔當時莫名其妙地丟了初吻,因為獻給了對的人。
「初初,能在滿足我一個願望嗎?」他的手無力地垂著,酒杯 當一聲掉到地上。男人的聲音把她的思緒從甜蜜的回憶中拉了回來。
「可不可以吻我一下?」他貪婪地望著她。
夏若初厭惡地瞟了他一眼,對這個要求表示驚訝。
「不可以嗎?」他失望至極,目光越發黯淡。「我都是要死的人,你就不能滿足一下最後這個願望嗎?」
「你死不了。」夏若初語氣冷冷的。只不過是月復部中了一刀,不是致命的,如果真想要他的命,她就會對著心髒一刀下去了。
「沒有你,我活不下去。」他猛地坐了起來,拉著她的手。
「這些年你不過得好好的。」夏若初不為所動。
「初初,你是愛我的,對不?初初,不要離開我,我會好好愛你的。比任何人都愛你。初初,我愛你,初初,我好愛好愛你。沒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初初,我好愛好愛你。」他跪倒在她面前,抱著她的雙腿,大哭起來。直到現在,他依然對她抱有幻想。
夏若初筆挺地站著,一動不動,對他的哀求置若罔聞。zVXC。
短暫的寧靜後,他哈哈狂笑著,扶著她的身體,站了起來,瞪著一雙眼楮,直愣愣地盯著她,咕嚕咕嚕地咽口水。
「放手。」夏若初厭惡這種笑容,及這種吞口水的聲音,厭惡地掙扎了一下,听到了開門的聲音,轉頭一看,門打開,看到一個人走進。「學——長——!」她欣喜地喚道。這就是所謂的心靈相通啊,想見他,他就出現。
連日來,商式都在查何以姿自殺一事,查來查去,查到了自己身上,倒不是本來的自己,而是與他有同樣面容的人罷了。在國外一家有名的整容醫院那里得來的信息,一年前,名叫簡銘昭的男子開始在這里接受整容手術,前前後後進行了上百次手術,最後完全換了一張臉,也就是他現在的模樣。再查下去,這個男子竟然和商烈有關系。當他要聯系商烈之時,醫院傳來消息,夏宗德被名叫「商式」的女婿接走了。他立即想到了那個把面容與自己相似的人。
在囚禁夏宗德的地方,並不見簡銘昭的人影,也不見夏若初。他著急,多方查探,才找出了夏若初的下落,並火速趕來。
想你時,你在天邊,想你時,你在眼前。夏若初是多麼高興,原來他沒有殺人,還是那個他,神秘高貴的王子,親切的學長,深愛她的商式。他們還是可以在一起的。見到他,就會安心,完全忽略了身邊的男人。男人臉上露出一絲陰險,齜著牙,很幸福地笑了。她身體顫了顫,笑容凝固在臉上。
「初初!」商式深情地呼喚,快步迎上,握著她的雙肩,激動又欣喜,見到她滲著汗珠的額頭,鐵青的臉,又看到站在身後的男人。
「初初,我們在黃泉路上做一對鬼夫妻吧。」簡銘昭很幸福地笑了,很滿意地看著鮮紅的血。得不到的誰都別想得到,這是他作為人的最後信條。
當夏若初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商式身上時,簡銘昭拔出插在月復部的短刀,毫不猶豫地捅進了她後背。短刀沒入骨肉,只剩下刀柄,鮮血流了出來,染紅了衣衫,滴到了地上。
商式看著夏若初背後的只剩下刀柄的短刀,還有那汩汩流下的鮮血,心中被猛擊了一下。
「初初,我愛你。」簡銘昭猙獰一笑,拔出了短刀,頓時,血流如注。
商式一擊就把簡銘昭推到了椅子上。現在,他沒心思耗費在這個瘋狂的男人身上,夏若初才是最緊要的。「初初,初初,不會有事的。堅持住。不會有事的。」他著急地呼喚,恐懼涌上來,真怕她合上雙眼就再也睜不開了。
夏若初笑了,痴痴地說︰「學長,我……我就知道,你不會殺我媽咪的,不會的……」
「不會,不會的。初初,不會有事的。」商式的心在滴血,想要幫她止血,只一觸踫,雙手已經沾上了她的血,黏黏的,暖暖的,侵襲著他每一個細胞。
「學……長,見到你……真好。」她笑得更加痴迷。心樣對得。
「我來了,初初,我來了。」
「你怎麼才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身體軟綿綿的,倒到了他懷里。
「初初,不要,求你了,我來了,不要睡著啊,看著我,我們去醫院,去醫院。」商式一邊說著安慰鼓舞的話語,把她放到背上,沖出門去。
簡銘昭頹然地倒在椅子上,臉色鐵青,嘴唇慘白,全身哆嗦,傷口的血像沙子一樣往外漏,流成了血河。他干笑了一聲,舌忝了舌忝嘴唇,呢喃一句︰「初初,我在黃泉路上等你。」
夏若初趴在商式的背上,恍恍惚惚之間,想起了那夜他背著她漫步在大街上。呢喃著︰「學長……走樓梯……我怕……」
她有幽閉空間恐懼癥,害怕搭乘電梯,現在更是害怕。「好好好,初初,走樓梯,走樓梯。初初,還記得嗎?當初我們就是走樓梯的,八樓,你一口氣就走下去了,還能一口氣走上來,我跟著你,都有些吃力呢。你不知道,我在心里佩服你體力好,運動細胞發達呢。」他立即放棄了搭乘電梯,轉而走樓梯。
「學……長……慢點兒……我沒事……別著急……」
「好好好,慢點兒,慢點兒,就像平時那樣,散步嘛,當然要慢點兒。」商式立即更踏實地走著,生怕動作太大,影響到她的傷口,不斷地跟她說著話︰「初初,你不要走太快,我怕我追不上你。你跑得那樣快,拿了那麼都個賽跑第一,就讓讓我,不要跑太快啊。」
「學……長……學……長……你哭了嗎?」她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越來越微弱。
「沒,沒有。」商式的眼淚滴落在樓梯上。短短的一段距離,今天走下來竟是那樣漫長,不僅空寂而且恐懼,鮮血染出一條血路,每一滴都觸目驚心,讓人心里直發毛。終于來到了地面,他迅速將夏若初放到了副駕駛席上。
「學……長……好……冷,我……好……冷。」她倒抽一口冷氣,倒到了他懷里。他已經感覺到,她的身體在顫抖,正在變冷。
「學……長,我愛你。」她甜甜地訴說,輕輕地喝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