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月!」叫聲已經逼近,帶著強烈的不滿。
門也許是打開的,所以沒有听到開門聲。
婆婆一路暢通無阻地殺進她的臥室里,眼簾里一張放大的臉,驚得她神魂一顫,清醒的瞬間,又打了個哆嗦,毛孔都豎起來了,之前模模糊糊所看到的那兩條人影,也在這時活動開,似乎攔住了鄧嫻之。
「伯母,大嫂她病了……」
安逸的聲音,溫和中飽含著一絲同情。他一邊拉著鄧嫻之不讓她踫到心月,一邊看向夜長安希望他能說點什麼,可是他卻什麼都沒有說,緊抿的薄唇,是那樣殘忍。
看著依然躺著不動的心月,鄧嫻之可不相信她是真的病了,扭曲著臉,尖叫開了︰
「病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今天就病了?我看她就是裝的!誰不知道躺著舒服?躺在那里等著人來服侍,多享福!白心月,你就別裝了!起來,快起來!…………」
「……」蒼白的嘴唇劇烈地抖顫著,心月忍來忍去,終究沒能忍住,一大顆眼淚急劇地從睫毛里滾落而下。她閉上眼,合住視線,不再去看婆婆那猙獰的臉,這個世界好可怕!
「白心月,你還躺著不動?沒听到我在叫你嗎?我看你存心要氣死我……」持續尖刻的叫聲,仿佛穿透心月的耳膜,攪動著脆弱的耳神經,耳朵里嗡嗡的響,耳鳴一般。身上的溫度高得可怕,體內的氣血逆流,全身又熱又難受,不由咳嗽了兩聲。
突然鄧嫻之像頭野獸沖過來,一把掀開蓋在她身上的被子,拽著她的胳膊就要往下拖︰「白心月,你就別裝了!你裝得再可憐,我也能識破……」
一股涼意合著冷風瞬間襲來,原本熱乎乎的身子忽然一冷,一冷一熱互相交替,她有些受不了,咳嗽加劇,連鼻水都涌了出來。她的身子被拽得往床沿一歪,眼看就要摔下去。
「大嫂——」安逸急忙上前扶著她,並且穩住那支藥瓶,老太太太強悍,他已經勸不住,只得把眼光放在夜長安身上。
看到安逸也在幫她,鄧嫻之心里的火氣更旺盛,「好啊,白心月!你還真能裝……」
「媽!」冷厲的一聲,終于夜長安開了口。
他剛才看見她的眼淚,無聲地流,臉頰上滑下來的水線是那樣清晰,莫名的感覺胸口堵得難受,他銳利的眸盯過去,鄧嫻之被兒子的眼神嚇得,肩膀一抖,再不敢叫嚷了,拽著心月胳膊的手也漸漸松開。
「今天她放假……家里的事,交給管家………」夜長安說完,邁開步伐,就朝著臥室門口走去,卻在門邊,鬼使神差地回望了一眼她的臉,淚液是一片晶瑩的反光,他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陣潮濕。
為什麼看著她的淚,他會覺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