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笑容一閃而逝,轉而以嬌羞蔽之。
溫冉冉垂目靜了靜,而後朱唇輕吐︰
「彼耳灼灼——,我心念兮——。」
女子刻意說的舒緩,尾字留情。
「彼目燦燦——,我未見兮——。
彼唇妍妍——,我思遐兮——。」
說到此處,溫冉冉偷偷瞄了兩眼女子,看著她雙頰泛紅,雙眸剪水地望向男子,溫冉冉彎了眉梢。
而**今亦是配合,唇自帶笑,與女人眉來眼去。
**今這群人是最懂享受人間魚水的人,這情詩絕對不能賽以文采而必須勝以內容,說白了,就是要露骨。
要說這情詩出處,則是溫冉冉的一條手機短信,原文是︰你耳朵發熱了麼,那就是我在想你;你的眼楮閃亮了麼,那就是我想見你;你的嘴唇嬌艷了麼,那就是我想吻你。
沒完,還剩下最後一句︰
「彼身癢癢——,」
如果你的身子癢癢了,那就是……
話說一半,那美人儼然羞澀至極,卻仍欲拒還迎地瞟著男子。
話里有很強的暗示性,如今連**今的手也開始不規矩了。
溫冉冉一笑,不緩不慢地說︰
「當沐浴兮。」
——趕緊蒸桑拿洗澡吧!
氣氛迅速冷了下來。
「姑娘覺得這情詩寫的可好?誒?姑娘的臉怎麼紅了?」
溫冉冉故意挪揄那女子,臉上卻是正經的關切之情。
奈何在**今的暗示下,女子也只好忍氣吞聲,就此作罷。
「妹妹才疏學淺,情思見解不及皇後娘娘,讓娘娘徒勞了,妹妹先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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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汀水榭終于只剩下男女兩人了。
從一進門開始,幽楚的人上上下下都沒有將溫冉冉放在眼里,就算崴了腳,也好歹是個跛腳皇後,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呀。
溫冉冉搖搖頭,怎麼越想越磕磣了。
「小王沒看出,皇後娘娘也是這般真性情!」男人笑眯眯的說著,對方才的事沒有一點惱怒。
女子輕呵一聲,氣勢莊雅,「靖賢王所言的真性情又是如何衡量的?」
「哈哈哈!」男人大笑︰「名聲是衣,地位是裳,人生在世,總要弄兩件衣裳穿穿,衣裳換來換去,可里面的本尊不變。月兌盡衣裳,男人和女人才更本色。所以小王覺得敢月兌衣裳才謂之真性情!」
溫冉冉點點頭,突然覺得**今也是個人才,她跟他講真性情,他跟她說月兌衣服,雅俗共賞的境界也不過于此了。
「既然這樣,不知王爺願不願意也展露一下真性情?」
「哈哈哈,本王一直以性情中人自居。」
「那……本宮就直接開門見山了。」
耽誤了這麼多時間,總算切入了主題。
「哦?皇後娘娘有何事對本王說?」
「本宮想要黑湘一族的解蠱之法。」
溫冉冉目光犀利,緊緊叼著男人的表情。相較之,**今臉上毫無異色。
「呃?皇後娘娘說什麼?什麼法?」
女人露出一抹淡笑,大家果然性情到一起去了,撒謊之前總要裝傻充愣一下。
「黑湘一族的解蠱之法。」
「哦。」**今捋了捋兩邊的碎發,沈思一會兒又道︰「這個黑湘的解蠱之法本王沒听說過,皇後娘娘討它干什麼?」
頓了頓,男人眉目一驚,「難道皇後娘娘懷疑皇上的昏迷是中了蠱毒的關系?」
「錯!」
溫冉冉向前靠了一步,微抬下顎睥睨男子,「不是懷疑,是肯定!」
「是嗎?那本王也來協助皇後娘娘好了,人多力量大嘛。」
真是一個問題啊,踫上個嘴巴這麼嚴的人。
鳳目凝著利光,又帶著萬千決絕,像強弩之箭射向男子。
「靖賢王,本宮既然親自來了這里,就不打算空手而歸,並且本宮也勸王爺不要再兜圈子了,要比執拗的話,本宮不會輸給你。」
「哎呀呀,」**今听後苦笑不得,「這,這可冤死本王了,本王真不知道什麼黑湘,皇後娘娘讓本王現在上哪去弄那解蠱之法?」
「听說那日宴會後期,王爺帶了個舞姬給皇上獻了一舞,不知現下能否讓本宮見上一見?」
「啊哈!娘娘是說柳妹妹啊,不巧啊,柳妹妹昨日剛啟程……」
「王爺!」
既然他執意戴著一副假臉,那她干脆就戳他一戳。
「過兩天皇上一死,幽楚是不是就要打過來了?」
「此言不能亂說啊,娘娘!」男人急忙說道。
「幽楚想打的話,何必在乎有沒有這個皇帝,除非……」女人傾身湊到男人耳邊,「除非是給我大周的某個臣子看的?」
「娘娘什麼意思?本王是越來越不懂了,難得和平幾年,本王還沒享受夠呢!」
「本宮今日前來,只覺王爺身邊上上下下都對本宮隨意的緊。」
「那是下人沒有規矩,並且很多人也沒見過皇後娘娘的尊容。」
「是麼?本宮可不這麼覺得。」女人站直,目光落落,「本宮認為,王爺此次是勢在必得,所以,才目無章法。」
「皇後娘娘誤會了,真的是誤會了,唉,本王與皇後娘娘之間怎麼這麼問題呢?莫非……莫非皇後娘娘是記恨本王宴請那日難為了娘娘?那本王給您賠不是了,那日高興,酒喝多了兩杯,真的是本王無心之過啊!」
看著**今欲哭無淚的臉,溫冉冉是又氣又急又不好發作。
氣得是男人長了一張油嘴滑舌,費了半天功夫也不松口,淨跟她繞圈子浪費時間;急的是不知道躺在床上的殷昱現在怎麼樣了,又能撐多久?
好個個不見棺材不掉淚兒的主兒。
沒有辦法,心下一橫,溫冉冉只能拿出之前編好的一謊。
「王爺計劃雖周詳,可是百密還有一疏啊。」
見男人還是一臉疑惑,溫冉冉繼續說,「像黑湘蠱毒這麼罕見少有的東西,別說世人,太醫院的那些妙手神醫都沒听說過,想必這也是幽楚選用此蠱的原因。但本宮,一個久居深宮的女流之輩又為什麼會知道呢?」
男人不說話,溫冉冉倒稍稍松了口氣,魚已經開始咬餌了。
「不知道王爺有沒有調查過本宮的父親溫學堯,王爺可以在大周朝里籠絡勢力,我溫家為什麼不行呢?」
話說到這里其實已經很通透了,但溫冉冉還是選擇一說到底。
「你們幽楚的皇位之爭一向亂的很,王爺要不要猜猜,你的眾兄弟之間,誰是我溫家的盟友啊?」
話里底氣十足,溫冉冉稍微一頓,頗為霸氣地甩了甩衣袖,只為縷一縷飛亂的發絲。
「再好的計劃,若是被敵人知道了也是一文不值的。王爺若執意弒君引戰,溫家等一定率眾極力反抗,同時,你們幽楚老家也不會安生,這正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啊。」
**今難得沉默半晌,仔細掂量著溫冉冉的話,試圖找到一絲破綻。
「好一個精彩絕倫的故事啊,不過有個明顯的問題,既然溫學堯已聯盟幽楚親王,為什麼這個時候還要救皇帝?」
果然夠敏感。
溫冉冉垂首一笑,笑靨明媚,竟帶起一抹獨步天下的風采,就如天空俯瞰大地。
「那自然是因為,這大周的江山應該姓溫而非其他。」
殺頭的話語,如今成為救人的關鍵。
「現在,王爺還是不打算給本宮解蠱之法嗎?」
**今落落一笑,大方擺手。
既然他已經「獨樂樂」了,還有什麼理由不帶著她一起「樂」呢?
「皇後娘娘何必這麼著急?來上一回也沒有好茶好水的伺候,不如隨本王移駕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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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的書房出來以後,溫冉冉直奔皇宮。
手里僅僅攥著一個小白瓶,那是解蠱的關鍵之物,也是她費盡心思求得的。顧不上腳踝傳來的疼痛,溫冉冉的身軀飛速移動著。
一番奔波後,眼前,已經能夠看見宸清宮的牌子了。
然而,不對勁。
等女子走進宮殿才發現,原本壓抑的氣息,原本愁眉苦臉的太醫,原本隱隱約約的哭啼聲都不見了!
誒?莫非是死神來了?
在一眾下人的伺候下,在各路妃嬪喜極而泣的景象里,殷昱倚在床邊緩緩喝著一碗湯藥。
「皇後娘娘,您怎麼才來啊,下人通知您了麼,皇上今日轉醒了!」林妙音看見溫冉冉後高興地擁了過來。
醒了?怎麼會……
男人放下藥碗,目光緩緩地攀上女人的臉龐。
「皇後,你來了。」
如果溫冉冉沒有看錯,他目光里閃爍的是陣陣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