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別來無恙 第四十二章 來者非客

作者 ︰ 斬欲

男女四目之間,利箭平行擦著雙方的視線向女人飛速靠近。殷昱在看她,或許是抱著看戲的心情,而溫冉冉不一樣,在她眼里,這更是一種氣的較量,並且……她也想尋個答案。

電光火石之隙,羽箭的前半截已經越過了溫冉冉,在她眼皮底下擦著頸部掠過,從而在她耳下帶起一流旋風,幾乎是同一時刻,箭末尾上的羽毛與女人左頸相擦,緣于速度的關系,這世間至軟之物也掃得她絲絲疼痛。

箭的終點最終落在女人身後的那棵樹上。聞得箭頭沒入樹干的鈍響,溫冉冉這才緩緩回頭,原來殷昱射的……竟是只松鼠!

「皇後怎麼不躲開?朕還以為要射不準了。」

殷昱縱馬來到溫冉冉跟前,細細地打量著女人的擦傷處,「你看,都紅起來了。」

這個傻女人,直直的利箭不躲,跟他賭什麼氣啊。

不過令外而言,她剛才是全全地相信他麼?她料定了他不會傷她麼?

男人伸手附上女人頸部,拇指在那一綹紅腫處來回摩挲,沙沙麻麻的感覺讓溫冉冉不自覺傾身躲避。

「臣妾該死,擾亂了皇上圍獵的秩序。」

溫冉冉低頭做做場面,虧他還知道收斂,可拿只松鼠在她面前佯端勢力未免太放肆了吧。或許他是想給她個下馬威,或許僅僅是想看出戲,但是他一定不知道箭擦脖頸的感覺到底是種什麼滋味。

「皇上好箭法!」

「是啊是啊,相隔如此之遠,皇上還能一箭射中那如螻蟻般的松鼠,相比之下,微臣的那兩下子真是上不得台面吶!」

……

此情此景下,殷昱身後的很多大臣跟上來溜須拍馬,當然也有少數幾個沉默的,不過沒有一個人提起方才帝後之間的較量,好像所有人都沒有看見這一段兒,其中也包括她的大哥溫啟正。

是啊,誰又敢提呢?誰敢說皇上對皇後動了殺心?誰又敢承擔腦袋搬家的危險?

殷昱只是笑對眾人,幾乎沒再有什麼言語。再會拍馬屁的大臣面對這孤掌難鳴的局勢也撐不了多久,果然不一會兒,周圍的人就想不出什麼新鮮辭藻了,一大幫人就這麼靜靜地聚在一起,說也不是,走也不是。

殷昱抬頭看了看天,仰首的時候嘴角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微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他們還是在笑她。

「在這里時間就是過得快啊,已經快午時了,也是時候回去了。」

殷昱話語一畢,周圍的人紛紛附和,也自覺地讓出一條路供皇上和皇後先行。

「走吧。」殷昱對溫冉冉說道。

女人恭謙地點了點頭,手掌暗地里模了模那條被扎的馬腿,過去了這麼一會兒,馬兒應該可以走了。溫冉冉轉著韁繩跟在殷昱身後,「大病初愈」的白馬腿腳還不怎麼利落,時而顛簸一下,連帶著馬背上的溫冉冉也跟著抖一抖。

幸好這里還沒經歷電氣時代,要不然後面的人準以為她觸電了。

騎著馬走了一小會兒,前方的殷昱明顯放慢了馬速,溫冉冉瞧見後也不調整馬韁,等著男人跟她並肩持平。

下面的節目是︰皇上有話說。

「皇後,剛才在圍獵途中,朕看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殷昱聲音不大,只有他們倆人可以听見。看著男人臉上漫起癢癢的笑意,倒跟黃君頗有幾分相似,溫冉冉覺得陰謀家又開始活動了。

黃君就是黃鼠狼。

「什麼有意思的事讓皇上瞧見了?」

沒辦法,她不得不給他台階下。

「朕剛剛見到皇後的時候,好像看到皇後的馬兒戴簪子了,可是等朕仔細看去的時候,那簪子又不見了,你說,是朕眼花了麼?」

此時好不湊巧,溫冉冉的馬又「咯 」地癲了一下,生怕人不知道它挨了一扎。

「呵呵,皇上又在逗臣妾玩耍,哪有馬兒戴簪子的?臣妾可沒瞅見過!」

溫冉冉推聾作啞,打算蒙混過關,雖然她可以確定殷昱看見了她插在白馬頸部的那枚簪子,可在她兩眼目盲的時期,她都是不清不楚的,又怎麼跟他解釋呢?反正他對她的懷疑都能匯成一條河了,也不在乎這點兒了。

「呵,那果然是朕兩眼昏花了。」

風起揚塵,吹落了殷昱臉上的微笑,男人的目光又回到了原軌,再無方才的生氣,像一條千百年的河流依舊自西向東。

她又令他失望了,唉,這能怪她麼?

===

在雲化圍獵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十六天,大概再有個三五天,就能夠班師回朝了。溫冉冉雙手伏在羲和樓的露台上,幽深的樹林在明晃晃的陽光下更顯幽暗,也不知道殷昱此時正在那個角落里圍獵野豬……

盡管陽光強的刺眼,可是溫冉冉還是選擇待在露台上,身後的屋子里,林嫻妃和靜妃也不知道在聊著什麼,還有雲想容,應該站在林妙音的身邊不離一瞬吧。

不,還是應該叫她流月。

女人笑了笑,在陽光下更顯蒼白,斗轉星移,滄海桑田,天下間還有什麼是永恆的呢?

穩健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溫冉冉側過臉,看見了走過來的祁連笙。

「微臣給皇後娘娘請安。」

祁連笙彎著腰,一板一眼地行著君臣之禮。垂下的兩縷碎發在眼前扶搖輕晃,時而觸上男人縴長的眼睫,勾起一陣癢癢的感覺。

腰板久躬不抬,因為女人遲遲沒有發話,祁連笙心下奇怪,可盡管如此,他的動作仍然沒有變化。

「要是本宮永遠不說平身,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打算直起腰兒了?」

祁連笙听著女人含笑的話語,看見手臂上多了一雙柔荑。

溫冉冉伸手扶起了男子,幾步走到他身邊,「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很像一塊木頭。」

女人巧笑倩兮地說著,男人則淡淡地略加思量,而後言︰「沒有。」

溫冉冉「撲哧」一聲笑出來,在淋灕的笑聲里,她也想通了,也是啊,只有這樣的答案才是一個木頭能說出來的答案。

「本宮和你……是朋友,以後見了面,可以不用這麼-怕-本宮。」

祁連笙觸上女人綻開的眉眼,眼神閃爍了幾下又別了過去。露台就是溫暖啊,陽光都曬到他骨子里去了。

如果沒有听錯,「朋友」這個詞是他成為質子以後第一次听到。

「娘娘說笑了。」

就知道男人會這麼說,溫冉冉歪著腦袋聳聳肩,「你倒是精明啊,要是以後某一天你承認了本宮是你的朋友,那你就是甩也甩不掉本宮了!呵呵。」

祁連笙垂下眼簾,偷偷地遮住眼角的一絲笑意,此時回想起過去女子的話︰

「本宮一旦認定某個人就非他不可,這個毛病可是娘胎里帶出來的,改不過來呢。」

看來,她可是一點兒都沒有夸張。

這時樓下忽然吵雜了起來,溫冉冉探頭看去,樓下的守衛護隊正調整縱隊,一隊一隊地向羲和樓後方跑去。

這架勢是要去打仗啊,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溫冉冉急忙同祁連笙回到屋里,此時一個步兵正好跑上來報信︰「稟報各位娘娘,後方突然出現來歷不明的大批士兵,我們的騎射兵已經先去查看,請各位娘娘留守這里,不要隨意走動以防不測!」

「什麼?你的意思是我們遭到了偷襲?!」

王漣晶揚聲跳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士兵。木蘭圍場的主要的步兵騎射兵都隨皇上大臣入林圍獵去了,留守在羲和樓的只是少數,萬一打起仗來,她有幾條命夠砍的?!

「靜妃娘娘稍安勿躁,是敵是友目前尚未確定啊。」

林妙音放下了手中的茶盅,規勸著慌亂的王漣晶,末了嘆了口氣,與身旁的流月對視一眼,也是無可奈何。

「那你先下去,一有什麼情況立刻上來匯報!」

溫冉冉相對冷靜地吩咐,身旁的祁連笙也皺起了眉頭。此刻大家都有一種感覺,不祥。

王漣晶緊張的捏著手指,往日的傲氣難窺一分,也難怪,她這樣的大家閨秀一輩子是頭一回踫上這種事情。相比之下,林妙音則冷靜的不止少許,唯有從捏緊襦裙的右手中才能發現這被隱藏的緊張。溫冉冉背手而立,神經也崩到極點,耳朵緊緊听著樓外的聲音,希冀著微弱的奇跡。

緊張的氣氛似乎將流動的空氣拉成了絲線,緊緊纏繞在每個人的脖子上,憋悶的感覺頂在胸前,卻沒有一人敢深呼一口氣。

隨著一聲明顯的刀劍之響傳來,氤氳在空氣里的火藥一觸即發!

來者,不是客!

------題外話------

晚上繼續,長老吃午飯去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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