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天,其實我沒想過要死的,你相信我.」穆藍回頭,雙眸晶晶地盯著穆天,里面干淨剔透,一點都沒有撒謊的痕跡.
「那你……」穆天不解地月兌口而出.
「那時,我只是不知道要怎麼繼續?離了家,我只有一個人,學歷不高,只能做一般人都能做的事,啊天,你知道的,這些事的工資都不高的,我沒有辦法,除了死命的去撐住,已經沒有別的出路了.唯一還小,我不能苦了他們,更不能讓自己到最後連個葬身的地方都沒有.穆天,咱們家,你是知道的,他們最在意的是什麼,而我沒有哪一樣做到了,其實有時候我也是想死的,只是我不甘心,我經常在想,我怎麼就那麼沒有出息呢,啊天,我從小開始犯賤,喜歡劉宇十多年,為他留著身心,可我最終換得了什麼?我不相信愛情.蔚海琛說要和我結婚,我高興地應了,可是我最終又得到了什麼,我明知道他那人不可靠,可還是靠近了,所以我活該,我認命了,啊天,我不要愛情,也能活得自在,至少我還有可貴的親情,可是我連親情都沒能留住,我還剩下什麼?媽媽不會原諒我,我也沒臉回家,這麼過著日子,拖一天是一天,唯一生病的時候,我沒錢了,我去賣血,我想去黑市,那里的價格高,可是我又怕染上病,去醫院,醫生說你怎麼三天兩頭來賣血,想死也不是這麼個死法?啊天,其實我不想死的,可是我怕,你知道嗎……」
穆藍說著說著,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穆天看著她帶淚的容顏,閉了眼,將欲出的淚水逼回眼里.
「我來.」蔚海琛走近,伸出雙手,穆天沒有將人放入他的手中,只是恨恨的盯著他看.
蔚海琛也是靜默不動,兩個人誰都不願收回手,後退一步.穆天抱著穆藍,心里像是被一塊大大的石頭壓住.喘不出來氣兒茆.
如果那時他爭氣些,不給家里惹麻煩,或許穆藍與蔚海琛便不會遇上,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那些痛苦了.
蔚海琛的氣勢終歸是佔了上風,穆天不得不把人交到他手上.蔚海琛連續在醫院陪了一天一夜,然後消失不見.穆天去看穆藍的時候,穆藍總是很安靜的樣子,他也開始害怕了,穆藍像是隨時都有可能離開一樣.他似呼感覺不到她灼熱的呼吸,感覺不到她急速的心脈跳動.
蔚海琛去了穆藍老家,他出現的時候,穆媽媽與穆爸爸正在吃午飯,桌上是濃濃郁香的湯,桌下是熱熱的火爐,見到陌生人,穆媽媽首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偏頭看著蔚海琛微笑.那一瞬間,蔚海琛陷入了回憶中,他記得穆藍第一次對他笑的時候就是這般的感覺——真心.
「你……」穆媽媽問道.
「阿姨,請您做好準備,下面我要說的話請您務必放在心上.」蔚海琛虔誠的說道.在進穆家之前,他稍稍打听了一下關于穆家的事,知道穆家二老在此地算得上德高望眾的前輩,且眾人都很推崇穆媽媽,說到穆媽媽時,都是贊不絕口.當然那些人中也有惋惜的,穆家兩子,兒子穆天年輕時頑劣,受過牢獄之災,後來才慢慢變好,女兒穆藍前些年也是好好的一個姑娘,後來不知怎麼突然不回家了,有人說她是在外面和男人亂來,不敢回.鄉村的氣息樸實,那些人的文化也不高,只道是以訛傳訛,眾說紛紜的版本很多,蔚海琛听在耳里,只能握緊了拳頭,他很想說不是,只是他沒得立場.穆家不承認穆藍了,不管他這邊再如何的好,一切也都是笑話而已.
「你要說什麼?」穆媽媽放下筷子,抬頭望著蔚海琛,很認真的問道.這年輕不像穆天浮華,他舉止沉穩有力,看著就像是電視里那些高不可攀的人物蚊.
「這是我和您的女兒穆藍的婚書,請過目.」穆媽媽驚疑不定的雙眸在婚書與蔚海琛之間來回.突然她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也許是因為太過激動,所以她未站穩,穆爸爸連忙扶住她,讓她靠著自己.
「滾,你告訴她,我沒有這個女兒.」穆媽媽閉上眼楮偏過頭不去看蔚海琛.
「阿姨,我來只是想要告訴你,您的女兒並沒有給您丟臉.六年,她不回家,是因為我粗心把她丟了,現在我找到她了,以後我們都會好好的,請您放心.您有什麼要求也可以一並說出來,我會盡力去達到.」
穆媽媽沒有說話,只是一只手指指著大門口,意思不言而欲.穆爸爸見此妻子厭惡累極的神色,對著蔚海琛點點頭,示意他先出去.穆藍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很多時候,他不能去置評什麼,妻子在兒女教育上有多嚴格,他倒是明白,也知道她是為兩個孩子的將來好,特別是女孩穆藍.
六年前穆藍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一去不復返,穆家有尋人找過的,也有打听過,只是沒有最終的結論,但是穆藍離家了,卻是事實.穆媽媽想了很多年,穆藍為什麼要離家出走,但是一直都未想通.後來穆天帶著穆唯唯與穆一一回來,她偷偷听到小唯一在背地里喊穆天舅舅,那時,她就明白了,穆藍可能生了兩個孩子.她不點破,裝著糊涂,心里是氣極了穆藍,只覺得對不起穆藍死去的爸爸.
她是怕她死後無言見穆林,穆藍是怕她死後無葬身之地,每次撐到了極限,她強迫著自己繼續,生活日積月累,然後有一天,她受不住在自已租的小屋子前暈倒了.醒來時,她混身發冷,抬頭一看,天正下雨呢?那時,她在想,這是不是她爸爸在掉眼淚呢?她恨自己恨到自虐的地步,想死,還有唯一需要她養著,不想死,可是心里太痛了,痛得她都麻木了.
「穆小姐,現在感覺怎麼樣了?」對面女孩眨著眼楮,靈動的雙眸澄澈,誘發著人一吐為快.
「很好呀.」穆藍絞著雙手,略顯不安,她有些害怕對面那個年輕的女孩,這個女孩好像能看透她心里所想.穆藍是有些怕那個女孩的,好似在那個女孩面,自己猶如一個實驗品,光著身子的放在她面前,供她剖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