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我前兩次的晚歸,青芹對我很是不滿,整日盯著我學習《女戒》之類,弄得我十分無趣,便乘著她取物之時溜達到外面。縱然是在街上窮極無聊地瞎轉悠,也好過對著書本兩看兩相厭。
「凌……….兄」身後傳來不利落的呼聲,我回望過去,只見莫憂倚欄而呼,玉面上現出一絲尷尬。這是?我下轉視角,百匯樓?這可是天都首屈一指的酒樓,所謂千金難買一醉,價錢可見一斑。呃,故人誠心相邀,豈能拂了他人顏面?
步入百匯樓,方覺「天下第一樓」果然名不虛傳。門檻方寸之處,皆往下挖空幾寸,注入清水,落腳之處,是形狀各異的石塊。也就是說,百匯樓的一樓就是一個巨大的蓄水池。正廳飄搖著三十來只小船,用鐵鏈固定,所以只有搖晃之感,而不會互相踫撞。
「這位爺,你是大堂請還是雅閣請?」小二踏石而來,步伐利索得如履平地,應該是個練家子。
「有位朋友相邀。」我用折扇指了指二樓。
小二殷勤地將我引上二樓,木制的樓梯在水平面以上,底座不知是什麼防水的材料。上樓之後,又是別有洞天。每一個包廂都是在岩洞之中,岩石中空,頂上開口,四周只有一個兩人大小的入口,方位正巧遮蔽了外界探究的視線。好地方啊,不知誰這麼有才,想出這麼精妙絕倫的裝潢格局。
本在欄邊的莫憂迎了上來,引我進了一間包廂之中。
「今日讓莫兄做東,真是過意不去。」我看了看滿滿一桌子的菜肴,虛言道。心想岩石上面還好是漏空的,不然我還真怕菜肴沾了灰。
「讓凌姑娘心存芥蒂,在下真是罪過。君子有成人之美,不若在下讓給凌姑娘做東,如何?」莫憂滿含真誠地看著我,微微揚起的嘴角泄露了一絲笑意。
「在下亦聞君子不貳過。麻煩莫兄已是罪過,若再搶了莫兄的彩頭,豈不錯上加錯?只能謝過莫兄的好意了。」我一臉大義凜然道。
莫憂淡淡一笑,眼中隱有幾絲寵溺之色,舉箸為我添菜,半晌才聞言道︰「不知凌姑娘為何做如此打扮?」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在下自視有幾分姿色,自然要防患著點。」我邊吃邊含糊道。
只見莫憂持筷的手一哆嗦,臉上繃得緊緊的,維持著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可亂的悶騷氣質。「凌姑娘菲薄了。」低垂下眉眼,莫憂顫聲道。
………………原來會睜著眼楮說瞎話的人還挺多的,這廝很強大。「莫兄見外了,不必姑娘來姑娘去的,太過生分。莫兄貴庚?」
「已滿十七。」話說年齡也是男人的死穴,不是嫌老,而是嫌女敕,所以莫憂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尷尬。
「妙哉!在下剛過雙十。如若莫兄弟不嫌棄,喚一聲兄長如何?」
莫憂驚訝地抬頭觀了我片刻,無奈地嘆息道︰「緋兒,你是女子,我是男子。」
「誰是你緋兒?」這廝臉皮比我還厚,套近乎也不能這樣啊!
莫憂把玩了他小手指上的銀色尾戒片刻,便把它摘下,執起我的手,戴在了食指上,契合得一絲不差。「緋兒,我知曉你防人之心甚重。我將它送你,還望你不要見外。」
「銀的?」戒指的造型十分精致,打磨得光滑圓潤,中心處嵌以瑪瑙石,應該挺貴的。
「這是武林中稀有的暗器,與你防身之用。」莫憂指了指戒身上的突觸,眸光深深地望著我,帶著些期盼。
我一時猶豫起來,雖然我舍不得歸還這個寶貝,但還是敵不過我心中的疑惑,問道︰「你為什麼要把這個送我?似乎,你我並不相熟。」
「看著你的眼神,就像看到我自己。層層的保護,遮掩不住心底的寂寞。我們,是同一種人。」莫憂本想伸手來撫模我的臉頰,不過被他生生止住了,愛憐地望著我。
萬千思緒涌上心頭,我突然想到一句話︰別看我在笑,其實我是在哭。原來,我在這異時空,一直是那麼的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