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千緣還在睡夢中,樊丞就派了章公公在蕊連宮外候著了。
「紫雲姑娘,皇上派雜家來請鳶貴人去一趟,還煩請紫雲姑娘通報一聲。」章公公的聲音柔柔輕輕的,再沒了當初的那種囂張氣焰,對著紫雲也是笑眯眯的。
紫雲卻不領情,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推門而入,輕聲向著床上的人說︰「貴人,皇上派章公公來請您過去,現在就起了麼?」
千緣原本也是睡不好,紫雲進來的時候她就醒了,淡淡地應了一句,紫雲一招手,早在外面等著的宮女們就都進來,給自己的主子梳妝打扮。
「就那件綠色的好了,頭發也不要太繁瑣,簡單一點,用那支玉簪。」千緣指了幾樣東西,特意點到了樊丞送的那枚玉簪,她心情不好,不想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假意媚笑茆。
宮女們沒有一絲遲疑,經過昨天,她們都知道,皇上對自家主子的寵愛,要不怎麼主子一句話就讓皇上高興萬分,還把當值的宮人侍衛還有整個蕊連宮的人都打賞了?鳶貴人本來就是絕色之姿,即使不打扮也漂亮得很。他們都這樣想著,臉上帶著喜色,麻利地完成了給千緣梳妝更衣的動作。
千緣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猶豫了一下,對直藕說︰「把那個棗紅色的水粉盒拿來。」
直藕很快從小抽屜里找到了那個水粉盒,千緣拿在手上,打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酸甜的棗味也讓她的心情好了一些蚊。
紫雲為千緣捧著銅鏡,千緣對著鏡子,小心翼翼地輕抹了些棗紅色的水粉,原本因為失血過多的蒼白臉色看上去紅潤了幾分,又不顯得太刻意。
「行了,你們都下去吧。」千緣一抬手,紫雲將她扶了起來,其余的宮女便收拾好了東西出去。
「貴人,奴婢為你準備了一碗湯,先喝了再去皇上那兒吧。」紫雲不容分說,直接將放在一旁的湯端到了千緣的跟前,千緣也毫不猶豫地就喝下了淡淡中藥味的湯汁,苦澀襲來她卻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走吧。」千緣邁開優雅的步子,走在了前面,紫雲跟在她的身後,緊隨而出。
「章公公久等了。」
千緣在蕊連宮的大廳見到了等候許久的章公公,淡淡地招呼了一聲,臉上露出了一抹淺笑。
章公公見了千緣出來,立刻上前行禮道︰「奴才等是應該的,鳶貴人今日看上去氣色不錯。呵呵,皇上一定特別想快點見到貴人,請鳶貴人隨奴才去見皇上吧。」
千緣點頭,縴指拉了一下手肘上的綢帶,跟著章公公出了蕊連宮,卻見了章公公擺了一個手勢,千緣面前的是一頂低調卻精致華美的轎子。
「貴人,請。」章公公笑盈盈地把千緣請上了轎,說︰「紫雲姑娘,就在蕊連宮等貴人回來吧。」
紫雲正欲邁出的腳步收了回來,不語,千緣在轎中說了一句︰「紫雲,你過來。」
紫雲立刻走到轎前,千緣撩起了轎子的簾子,用只有兩人才听得見的聲音說︰「你就在宮里等著我回來吧,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看著千緣淡然的神色,紫雲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嘆了一口氣,趁著章公公不注意,將一個淺黃色的錦囊放在了千緣身邊,說︰「里面的東西有迷惑作用,你要好好保護自己,有什麼情況立刻灑出來,你不會有事的。」
千緣忽然輕笑了,卻沒有聲音,她在紫雲的耳邊說︰「皇帝對我如何你不是看在眼里的麼?他又怎麼會對我不利?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紫雲終于是點點頭,恭敬地行了一個禮,說︰「貴人放心,奴婢定會加緊為貴人縫制春服,貴人今夜回來一定能看見了。」
擺了擺手,千緣示意紫雲退下,她放了簾子,章公公立刻高聲喊著︰「起轎——!」
出了宮門,轉了好些地方,千緣昏昏沉沉地想睡著了,終于听見章公公說︰「貴人,該下轎了。」
昨天還讓人覺得是冬天,今日的太陽卻是暖和了,已經微微有了春天的氣息,轎子壓下,千緣等了許久都沒有人掀轎簾,她疑惑地自己伸手去打開了簾子,一邊輕聲地問︰「章公公,這是怎……」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眼前的景色給迷住了。
一大片一大片的綠色被微風吹動著,溫暖的陽光撫模著那一片綠海,而不遠處的地方,居然有些發亮,定楮一看,是一個寧靜的湖,此刻被微風吹得有些皺了,卻給它填了幾分春天的生氣。
千緣一直陰郁的心情忽然開朗了許多,她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迫不及待地下了轎子。
下轎以後,景色更是美了。
原本千緣只看見了眼前的一片綠色,卻不曾見到自己身後,居然還有一大片如雪的不知名花,左側是女敕黃色的花海,右側則是紫色的世界。
四色環繞,千緣驚喜地捂住自己的雙唇,開心地像是一個小孩一樣,沖進了那浪漫的紫色世界之中。
花瓣被因為千緣的到來而四下飛舞,頓時漫天的紫色籠罩在千緣周身,她又驚又喜地伸出自己白皙的雙手,接住了一些花瓣,又輕輕地將它們吹散。
「好美啊……」
千緣喃喃地說著,她又轉向了一大片綠海,這一次她沒有再跑進去,而是輕輕地邁著腳步,生怕自己再一次將花兒們的睡夢驚醒。
「咦?這些不是花兒呀?」千緣模著自己身邊的植物,它們柔軟至極,韌性也很強,千緣一模就感覺到它們被壓下,卻又馬上反彈起來。
「好奇怪的植物呀!」千緣忍不住一大把將它們壓下,一松開手,它們又完好無損地立了起來。
沒有割手的感覺,一大片的綠色都是十分溫柔,千緣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植物,忍不住一下子撲在了整一片綠色的海洋中。
「天啊,好,好奇怪啊!太不可思議了!」千緣又驚又喜地笑著,這一大片的綠色,居然是很暖和的。
于是千緣便就勢躺下不願起來,因為她發現自己躺在這一片綠色之中,一股淡淡的清香襲來,她的心情居然莫名地好了起來。「吾知緣兒天生美,怎知原是仙子臨!」
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千緣原是閉著眼楮享受冬日溫暖的,听見他的聲音,立刻睜開了雙眼。
樊丞帶著暖暖的笑意出現在她面前,今天他穿的是一件繡著月紋的白色袍子,陽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忽然下凡的天神。
千緣驚喜地揚起了笑容,從一片綠色站了起來,跑向離自己不遠處的樊丞。
「樊丞,你也在呀!」她沒有叫他皇上,也沒有叫他丞丞,只是高興地笑著撲進他的懷里。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心情特別的好,特別地開心,她並不是想這樣對樊丞笑和擁抱他,而是一種莫名的情緒,她想擁抱任何一個出現在她眼前的人。
「喜歡嗎?」樊丞一把抱住向他奔來的千緣,將她抱著轉了好幾個圈,听著她銀鈴般的笑聲,一邊問著她一邊也隨著她而哈哈大笑。
「當然喜歡!」千緣落了地,拉著他的手在問︰「這里是哪里呀?」
「你跟我來。」樊丞不回答她,卻拉了她的小手,越過一片綠海,來到了之前千緣見到的那個湖泊。
淡藍色的湖水清澈見底,千緣興奮地放開了樊丞的手,直接跑到了湖邊,捧起些許湖水,驚訝地發現這些湖水居然也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這個地方,真的好奇妙啊!」千緣不由得低聲說了出來。
樊丞不知道什麼時候跟在她的身後,從後面將她抱住,說︰「這是月湖。喜歡麼?」
「當然喜歡呀!」千緣清脆地回答,她好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不知道為什麼,一到這個地方,她的煩惱就都沒有了。
「呵呵,開心就好。」樊丞將千緣摟著到了一棵大樹下,說︰「別靠月湖太近,小心滑了進去,這月湖看上去很淺,卻曾經有人測過水深,深不見底。」
他帶著千緣走到了月湖邊大樹下,說︰
「這是月老樹,守在月湖身邊的,從有月湖開始,就有了這棵樹,听說每一對在它樹下,將月湖水喝下,並且把石頭扔得跟樹一樣高的男女,都會得到它的庇佑,相愛到老。」
樊丞說到最後,定定地看著千緣的雙眼,從未在別人面前露出過的深情,一覽無遺。
千緣原本開心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了,她打了一個激靈,奇怪著自己之前的表現,為什麼會那麼喜歡這里,會覺得十分開心,甚至以為她和樊丞是一對相愛幸福的戀人。
而現在樊丞這樣看著她,她那些興奮的情緒褪了下去,一種尷尬不適的感覺涌起。
天啊,她怎麼那麼奇怪?
「緣兒,你知道嗎?我昨天听見你說你愛上我的時候,我有多高興,可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我卻不能回應你。今天,在這棵月老樹下,我,樊丞,以幸福起誓。」
樊丞握住千緣的手,將她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前,心髒所在的地方,盯著她的眼楮,深情款款地說︰「我以幸福起誓︰我愛你,比這月湖深,比這大樹與大地更牢固,即使月湖干掉,大樹枯死,我離開人世,我也還是會愛著你,一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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