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能夠獲得更多的知識,為了提升自己的眼界,蘇白在澹台熙和那里下了不少苦功。而一堂文修課,蘇白獲益匪淺,那些言簡意賅的經義讓蘇白覺得挺值,還真是不枉費他多番辛苦。
「《礪心經》果真不簡單,今兒只听了寥寥幾段便感觸頗多、受益不菲,真不知全文該是何等的精妙,又不知是何方高人著出這等經文!」蘇白一邊暗自思索,一邊往東苑而去。
東苑是澹台熙和的住所。
蘇白剛踏入東苑,就見一個壯碩的少年怒氣沖沖的迎面而來。這少年身穿一身深藍色的武服,腰束一條鱗紋蟒帶,腳踏夔牛靴,手拿一柄三寸寬的巨劍。再看他的容貌,這少年長得虎頭虎腦,嘴角生出淺須,一對須眉倒立,一雙圓眼瞪得老大,模樣身為嚇人。
「熙和少爺,你這是要去哪兒?」蘇白連忙迎了上去,小心的詢問。
這少年正是澹台熙和。
「今兒在課堂上,澹台耀說我不如趙蘅那個娘們?」
不知是誰給澹台熙和打了小報告,把澹台耀在課堂上的評語說給了他。驕橫的澹台熙和听後哪里肯服氣,心中頓生怨氣,言語之中更是直呼澹台耀的名諱,絲毫不顧長幼尊卑。
「我這就去找趙蘅比一比!」
說著,澹台熙和不理會蘇白,怒氣沖沖的往外而去……
洛水城有三大世家——澹台世家、趙氏家族、宇文世家,為了最大化的拓展家族利益,三大世家自然少不了明爭暗斗,只是三大世家各有底蘊,彼此牽扯之下倒也維系著某種脆弱的平衡。
蘇白也不知道澹台熙和直接跑去趙氏家族比武會引什麼麻煩和後果,他可一點也不敢托大,情知自己勸不住澹台熙和就決定立馬往北苑而去,準備將事情稟告家主澹台玄。
然而蘇白剛動身,澹台熙和就忽然止步,然後轉身望著蘇白,冷冷的威脅道︰「你是要去找我爺爺嗎?我告訴你,這事兒你要敢透露一星半點的話,我饒不了你!」
蘇白連忙點頭答應,但想了想後,還是忍不住的勸解道︰「趙氏家族也是洛水城的名門望族,少爺這般找上門去怕是有些不妥……」
趙氏家族也是有頭有臉的家族,被一個少年叫囂著打上門去,不管輸贏也都臉上無光。蘇白腦子活絡,情知此事容易惹出事端,這番話本是好言相勸,誰知話還未說完,澹台熙和直接拔出三寸寬的巨劍,把冰冷的劍鋒架在蘇白的脖子上。
「跪下!」澹台熙和厲聲道。
蘇白的脖子感受到了冰冷的劍鋒,也感受到了澹台熙和的怒意,心里一番苦澀,不曾想自己一番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可遇上了不講理的澹台熙和,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迫于澹台熙和的威脅,蘇白緩緩的跪在了青石板上,沉默不語。
澹台熙和不屑的道︰「蘇白,你給本少爺記好了。你就是一奴才,主子的事兒你少置喙!」
說罷,澹台熙和一腳踹在蘇白的胸口上,將蘇白踹翻在地。
「看在你服侍本少爺頗為用心的份上,這次就不殺你了。倘若下次再敢多嘴,我一劍剁了你這個狗奴才!」
隨後,澹台熙和揚長而去。
「我蘇白只是一介奴才?」一股屈辱自蘇白的心底浮出,強烈的不甘充斥著他的內心,他忍不住的暗想︰「我蘇白哪里不如你澹台熙和了?課堂剛結束,就有人跑去打小報告,這打小報告的人分明就是別有用心呀,不就是希望你這頭蠢物鬧出點事端,闖出點禍事兒嗎?你澹台熙和除了投胎投的好以外,也就只會耍驕賣橫了……」
澹台熙和蠻橫的一腳,踹碎了蘇白最後一點赤忱之心。既然澹台熙和是這般性子,他蘇白自然也不會再多說什麼,他緩緩的從青石板上爬起來,整了整衣冠,腦子里回想著今兒課堂上听到的經義——動心忍性!
蘇白揉搓著自己吃痛的胸口回到自己的簡陋住處,從房門角落搬出一個箱子。箱子里放著幾套洗換的衣服,衣物下面則放著繩索和一些奇怪的鐵質工具,箱子最底下的角落放置著一瓶藥酒。
蘇白握著藥酒瓶,腦子里回憶起某個滿嘴爛牙的老馬奴。
寧為乞丐,不為人奴!這句話就是那個滿嘴爛牙的老馬奴告訴蘇白的。當年,不滿八歲的蘇白被賣入澹台家為奴,他的身邊沒有一個親近之人,只有那個滿嘴爛牙的老馬奴對他照顧有加。
蘇白不知道老馬奴的名字,只知道他一輩子都在澹台家養馬,吃著糟糠的飯菜,坐著苦累的活兒。在蘇白的童年生活里,那位不知名的老馬奴充當了蘇白長輩,老馬奴的一言一行都深刻的影響著蘇白,他告訴蘇白做人的道理,也教會了蘇白做事兒的道理。
養馬是個苦累活兒,加料、喂料、養膘、跑脂……有一次夏夜,蘇白因為生病而耽擱的喂馬料,結果遭到了一頓皮鞭,被抽得皮開肉綻。老馬奴見蘇白後背血肉模糊,就拿出私房錢給蘇白配制了一瓶藥酒,老馬奴說︰「咱們這做奴才的人,少不得要挨板子、吃鞭子,總得備些皮肉之藥。好死不如賴活著,就是這命再苦,咱們也得想法珍惜性命!」
那一年的冬天,風雪夜里,一輩子想逃月兌奴隸命運卻做了一輩子奴隸的老馬奴老死在了馬廄里,澹台家用一張舊布裹著他的尸體,將他草草的葬在了後山就再也不曾過問。
老馬奴臨死之前送給蘇白兩樣東西,一則就是一瓶他親手配制的藥酒,另外就是一個可能會令蘇白翻身的秘密……
老馬奴死後,蘇白就按照老馬奴的囑托想方設法的去廚房做活兒。廚房的活兒比養馬更累,但是蘇白要長身體,而去廚房干活恰好更有助于蘇白長身體。畢竟馬奴吃得太差、月俸太少,而廚房雖累卻總歸不缺吃食!
時光如梭、歲月如箭,轉眼之間,老馬奴已經離開四年了,而蘇白也在廚房做夠了四年的伙夫,現如今成了澹台熙和的親隨劍奴。
四年來,蘇白的地位和待遇一點點的得到了提高……但這遠遠不夠,他仍舊是奴隸,他仍舊未能擺月兌被人隨意玩弄、肆意羞辱的命運。
蘇白打開藥酒瓶,小心的倒出一些藥酒擦拭在被踹的胸口上。擦拭完藥酒之後,他把藥酒瓶小心的放回箱子角落,然後盯著箱底那些奇怪的工具呆,口中喃喃的道︰「爺爺,你說的那個秘密究竟是什麼?真的能改變我奴才的命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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