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李公子,剛才路上遇上事情已經來遲了,現如今再不去的話,怕是惹得我家先生生氣。」遙沐芸捏攥著拳頭,壓住心頭怒意,語氣盡量平和地對李秀志說道。
「別拿邱宰相來壓我,我身上可是留著皇家血脈,他區區一個庶民而已……」李秀志張揚跋扈、大搖大擺地走到遙沐芸面前,一把拉住遙沐芸藏在斗篷內的皓腕,對她說道,「遙小姐你模樣這般漂亮,還讀什麼書,不如嫁給我,保你一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他張揚的笑聲突然響起,那透著調戲意味的話語讓遙沐芸幾乎控制不住情緒想要狠狠痛揍眼前這個男人一頓。
就在她隱忍欲發之際,一聲冷冽至極的話語聲從不遠處傳來︰「邱某人怕是不僅僅只是區區一介庶民而已吧?!我這當朝宰相居然到了你這等人口中居然淪落至一介庶民,看來我這功名倒也是白考了。」
遙沐芸听了這話,忙拉開頭上的兜帽,循聲看去,那邱流希面容上仿佛凝著千年寒冰般立于不遠處,她忙繞過眼前的李秀志,跑到邱流希一身白衣之後躲著,心想這邱流希來得太是時候了,再晚點,指不定自己會犯下什麼彌天大禍,與其自己親手收拾這不要臉的男人,不如借邱流希之手,省得麻煩。
遙家雖然算是大門大戶的世家,卻也惹不起這等跟皇家沾親帶故的人。
所以遙沐芸退到邱流希之後側目看向突然臉色難看了不少的李秀志,暗暗冷笑,這人撞上邱流希的槍口上,怕是不死也得扒層皮下來。
「這……這……邱大人……邱宰相……恕學生口不擇言……」李秀志就算再如何自持身份了得,也不敢當面同邱流希對著干,他結結巴巴地言語道,向身後那些跟班們看去,想著讓他們幫忙說上一兩句幫他開月兌,結果這群王八羔子關鍵時刻一個個都畏畏縮縮一點用都沒有。
就在李秀志急得汗水淋灕之際,邱流希臉色又陰沉了幾分,對他寒聲道︰「嘁,我乃是皇上欽點的狀元,現在位居宰相一職,沒料到居然被一個區區公主之子看輕了,回想起來,即便連太子也不敢如此對我說出這般言語,今日倒也讓我大開眼界。」他續而對李秀志說道,「你母親是永平公主?那你父親就是李駙馬爺,李全盛?看來這兩位日子過得忙碌了,居然忙得忘記教導自己的兒子,連孝悌忠信禮義廉恥都不懂,放心,今後你父母雙親一定會閑下來,帶著你們一家人去北漠,到時候有著大把的時間好好教導自己的兒子。」他那冷言冷語之中透出來的言語之意讓李秀志嚇得魂飛魄散……
李秀志怎麼想邱流希怕都沒有這麼大的權利,能讓自己一家人被貶到北漠荒蕪之地去,他強壓住心中的懼意,顫顫巍巍地對邱流希說道︰「邱宰相,我娘是皇上寵愛的永平公主,皇爺爺絕對不會……」
「她很快就不是了。」邱流希依舊寒著一張臉,他那湛藍色的眼眸內流轉著一抹輕蔑之色,微微揚起的嘴角噙著一絲譏諷之感,「回去代我問候永平公主,今後怕是再難再見了。」說罷他居然完全漠視李秀志,旋過身來對遙沐芸訓斥道,「你遲到了。」
「學生也不是故意的……」遙沐芸那個郁悶,微微低下頭,委屈地說道,「路上不是遇上七皇子儀仗,只能等著七皇子尊駕遠去才能繼續上路,之後進了私塾又……」遙沐芸埋怨地睹了一眼面色慘白無色的李秀志,沒繼續說下去。
而邱流希也曉得遙沐芸為何遲到,只不過他向來不喜人在約定的時間遲來,所以無論她有何借口都予以嚴訓,責備完遙沐芸之後,他又環顧私塾內其他圍看的學生們,突然揚聲說道︰「今後若是有人再敢在明斐私塾內攔你的路,便報上我的名字,若是對方也像這等蠢物一般,便無須客氣,命人杖責,無論打了誰都無需畏懼,全部都算我的。」
遙沐芸听了頓時間一喜,想來邱流希這樣的言語卻也幫她省了不少麻煩,此話一出,自然一片嘩然,听到的人自然各個心生畏懼之意,美人雖美,但若是為了美人而得罪權傾朝野的邱宰相,那實屬得不償失,不少人听了這話,忙散去回了各自的書齋內開始苦讀詩書。
而李秀志一行人各個嚇得雙腿哆嗦,各個準備落跑之時,邱流希又開了口︰「今天這些人就以儆效尤!來人,將這拉到私塾門口杖刑二十,讓私塾的人都過去瞧著!」
頓時間眼前這些人都癱軟了雙腿跪地給邱流希求饒,只可惜邱流希並不是那般心慈手軟之人,下了令之後便拂袖帶著遙沐芸去了秋颯宛,再也沒有回眸看那些人一眼。
而得了令的下人紛紛上前將那李秀志一伙人全部托到私塾門口,杖刑伺候。
而遙沐芸則打量著邱流希的臉色,進了秋颯宛內的書齋後,小心翼翼地對邱流希說道︰「先生,別生學生的氣好麼?學生給您帶來束脩了。」
「嗯?」邱流希輕挑眉宇,神色倒也緩和下來,褪去臉上那寒冰,倒也溫潤地對遙沐芸輕笑道,「我可是留著肚子等著呢。」
而遙沐芸進了書齋內微微一愣,之前那書案和軟蒲團換成了書桌和交椅,想來是邱流希見她跪坐著難受,便讓人換下來的。
「先生先用甜點吧,也算是學生遲到的賠罪了。」遙沐芸張羅著將那些糕點擺放在書桌上,又親自為邱流希倒上一杯花茶,「茶怕是涼了,不過味道應該不會差。」
「嗯。算你有心了。」邱流希見這一桌的糕點倒也心中一驚,原以為她只不過是說說,沒想到居然真的做了這麼多糕點帶來,「都是你親手做的?」
「嗯。」遙沐芸那洋溢在唇畔的笑意璀璨炫目,讓邱流希瞧了得也失神了片刻,讓他暗暗感慨,也怪不得私塾內的學生各個心猿意馬,遙沐芸這般的女子,確然是難得一見的美人,這才十二歲芳華,若是再長大些,怕是更加絕代芳華,讓人痴迷。
邱流希心不在焉地取了一塊糕點放入口中,頓時間一驚,他哪里料得到眼前這個嬌美可人的小女娃做糕點的手藝居然如此厲害,這味道尤甚宮廷內的御廚所做的糕點,讓他不由得多看了遙沐芸幾眼,不敢置信地詢問道︰「真的是你親手做的?」
「自然,哪里敢欺騙先生,丫鬟雖然有幫忙,但是基本上都是我做的。」遙沐芸自己也為自己倒了杯花茶,笑意盈盈地對邱流希回道,說著她自個也取了一個她最愛的艾窩窩吃了起來,「先生嘗嘗這個,很好吃。」她之前吃飯的時候心事重重,倒也沒吃多少,不過現在心情舒暢,倒也覺得有些餓,便喝著花茶吃著糕點頗為愜意。
邱流希對遙沐芸所做的糕點也頗為喜歡,兩人居然很快就將她帶來的糕點吃得一干二淨。
之後邱流希讓伺候的小童過來將桌子收拾干淨,又泡了一壺大紅袍上來,並且將精致的紫紗茶具小心翼翼地擺放在桌上供兩人使用。
而遙沐芸也將文房用具擺放在書桌上,能坐在交椅上學字確然比昨日舒服了許多,正在磨墨的她輕聲詢問道︰「先生,學生做的糕點味道可是合心意?」
「瞧不出你這般厲害。」邱流希一點也不吝嗇贊美之詞,「宮廷御廚也不過這般手藝,你將來若是嫁人了,一定能用這廚藝抓住你夫婿的胃。」他眸子內閃爍的笑意卻也不含絲毫的假意。
「先生過譽了。」遙沐芸心情極好地回道,畢竟被邱流希夸贊心情怎麼會不好,「先生您若是喜歡,我便時常做給您吃。」她執筆沾了沾墨,對邱流希說道,「先生,昨日我回家又練了很久,先生看看我的成果如何?」
她其實昨天故意寫得不怎麼好,為的就是今日的鋪墊,她這一次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書寫著昨日邱流希教導她寫的筆畫,一橫一豎一撇一捺都書寫得跌宕遒麗,讓邱流希看得眼前一亮,湛藍宛若天空一般的眼眸內流轉著那抹贊許與驚訝久久無法散去。
「這……」邱流希不得不承認遙沐芸確然有天分,短短一日就能練就出這般,實屬不易,而且鳳泊鸞漂的書寫方式看起來格外賞心悅目,讓他不由得想快一些教導這個聰慧過人的學生。
「怎麼樣?」遙沐芸狡黠地眨了眨眼楮,如同扇貝般的婕羽忽閃忽閃地揚起絲絲撩人心扉的魅惑之感,她那自信洋溢的笑容也感染了邱流希。
便將邱流希對遙沐芸感慨地說道︰「你這學生還真是收對了,到時候憑借你一人,我便能冠上名師之名,倒也是劃算得很。」他暢然一笑,漣漪笑意在他眼底慢慢延展開,微勾的嘴角也噙著絲絲縷縷的自豪之感,「既然筆畫都練得這般好,那邊開始學字。」說到這里,邱流希站起身來,走到書齋內的書架前,隨手拿起一本淺顯易懂的書卷來到遙沐芸身側的交椅旁坐下,然後展開書卷對開始正式為遙沐芸授課。
不同于昨日的枯燥練字,邱流希按照書卷上的詩句一一教導其中含義,並且讓遙沐芸照著臨摹學習如何寫,並且逐字教導她字的含義。
就這樣,一個時辰過去,遙沐芸終于得到了邱流希的大赦,听到下課兩字她才釋然的喘了口氣,對邱流希說道︰「謝謝先生授課。」
「嗯,回去時小心點。」邱流希站起了身,抖了抖衣擺和因為寫字而折起的袖擺,對遙沐芸說道,「若是再有明斐私塾的人糾纏你,便同我說。」
「嗯,有了今日的事情,怕是他們也不敢……」遙沐芸掩嘴一笑,然後對邱流希詢問道,「不過先生,會不會太過火了?」
「不給這些人一點警告,怕是到時候你麻煩事情還得多,這樣做了以後,他們想動歪念頭之前都得掂量下自己的斤兩。」邱流希提及此事時,神色倒也淡漠了許多,「你不必擔心,一切由我擔著。」他輕撫著遙沐芸的腦袋,對她柔聲道,「我先走了。」
「嗯,先生慢走。」遙沐芸甜甜地笑了笑,親自送邱流希出了書齋後,依舊是讓玉成收拾好東西去轎子那邊到指定的地方候著,她則換了身衣裙披上那兜帽斗篷,然後便出了秋颯宛。
走到門口時還能看到還未洗淨的血跡,遙沐芸輕嘆一聲,這邱流希果然對不相干的人尤為狠心,想來之前溫逸之所形容的邱流希估計沒有分毫的偏頗。
遙沐芸繞過那沾了血水的青石板,出了明斐私塾後,也發現卻也沒人敢再那般圍觀了,即便是路過時,對方也各個都低著頭,不敢瞧遙沐芸,這等震懾實在是效果太好了,好得驚人。
遙沐芸一路上讓玉溪盯著點,都沒有一個人敢跟著。
到了濟世醫館,遙沐芸依舊是繞到後院的門敲了門進了醫館,听了消息跑過來的胡懿頗為不滿地對遙沐芸說道︰「你這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呢?!」
「來坐堂唄。」遙沐芸此時依舊月兌去了兜帽斗篷,戴著面紗走到胡懿面前,笑聲不止地對他說道,「這一回可不能像是昨日那般待我好,不然我會心中有愧的。」
「哼哼哼哼!」胡懿被遙沐芸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便听著遙沐芸那悅耳動听的笑聲,看著她邁著蓮步姿態款款,不自覺心中的氣也消了不少,忍不住開口對遙沐芸詢問道,「芸娘,你干嘛戴著面紗?」
「人丑,見不得人,只能這樣。」遙沐芸玩笑一般頓住步伐,偏側過頭來,笑盈盈地對胡懿說道,「怕把來瞧病的病人給嚇暈了,到時候我可不是得被你轟出醫館,只能戴著面紗看診。」
「騙子!」胡懿听著她這般說,怎麼也信不得遙沐芸口中「丑」。
遙沐芸幽幽嘆了口氣,對胡懿語調頗為誠懇地說道︰「為了躲人,不想讓人瞧出我的模樣,我也不想騙你。」
「這還差不多。」胡懿老氣橫秋地雙手背在身後,對遙沐芸說道,「曉得了,以後我會逢人問起就說你丑得嚇哭來看診的小孩,所以讓你遮住顏面。」
「嗯,你記得說你也被我嚇哭過,這樣更可信。」遙沐芸再次嬌笑出聲,步調飛快地走進了醫館內,可是還听到胡懿那暴跳如雷的叫喊聲。
玉溪和玉卿也忍俊不禁地跟了進來,對著遙沐芸說道︰「小姐,您也真是的,老是欺負他。」
「多逗人呀。」遙沐芸聳了聳肩膀,對兩人說道,「府上哪里能瞧見這般有意思的人,不多逗弄一番,都對不起自己。」
「也是……」玉卿嘆了口氣,小姐身份非凡,年紀輕輕就得處處提防府內的人,哪里有心思同人說笑玩樂,這般愜意的情景倒也算是讓小姐寬心愉快倒也不錯,看來天天來這醫館也是極好的一件事情。
遙沐芸端坐在診室內,耐心地等待著病人的來臨。
過了會,胡懿就將病人領了進來,不過也不是刻意刁難,是他實在忙不開所以這才將讓遙沐芸幫忙。
進了屋之後的病人一直用布子遮掩住嘴,止不住地咳嗽著。
遙沐芸一看,便不由得警惕了起來,她讓玉溪和玉卿取來手帕遮住臉,她則請病人落了座,詢問了下情況,果然如她所料,咳嗽咳血,渾身發熱,胸痛呼吸困難,所以遙沐芸大概能斷定此人得了肺癆,也就是肺結核。
以現在的技術,肺結核極難治愈,但是遙沐芸倒也不怕,她細心地對著病人診斷之後,對他隨手開了藥方子,又起了身,走到診室內的一處隔簾之後,飛快地進了飄渺仙境內,取了幾顆芸丹和續命丹出來。想來最近積攢了不少芸丹,這樣用一下倒也不怕浪費,畢竟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醫治不了幾個病重的患者怕是根本沒辦法醫名遠揚,所以她下了血本,給那病人兩顆芸丹和續命丹讓他一日各服一顆後,再來復診。
對方接過遙沐芸用紙包好的藥包感激地道謝,便出去付了診金,並且按照遙沐芸另外開的方子抓藥。
遙沐芸送走那病人後,便將手中攥著的芸丹和續命丹給玉溪和玉卿兩人,讓她們服下,她怕這傳染病給她們兩人傳染了,吩咐兩人記得回去之後便換身衣裙洗淨,而且還讓兩人將診室的窗戶打開透透氣,畢竟那得肺癆病人在這診室內也待了很久,通風散氣一下也好。
今日也算是解決的一件事情,遙沐芸心情不錯地出了診室,便瞧見胡懿送走了他的病人走過來對遙沐芸詢問道︰「那病人得的什麼病?」
「肺癆。」遙沐芸微微嘆了口氣,不過轉瞬間又笑意深濃地對胡懿說道,「不過我給他我秘制的不傳丹藥,應該會藥到病除。」
「肺癆?!肺癆你隨便幾顆丹藥就能藥到病除?!」胡懿也不是庸醫,自然曉得肺癆有多難醫治,對遙沐芸這般輕佻的言語頗為不滿,他拿起遙沐芸開的方子仔細察看了起來,卻發現卻也是治療肺癆的不二選擇,開的藥也沒有絲毫的差錯,中規中矩,臉色便也稍顯好看了些,不過他還是頗為不滿地對遙沐芸說道,「行醫濟世怎麼能這般玩笑的態度,對每個病人都得用心盡心。」
「對對對!你說得對!」遙沐芸頗為認真地點了點頭,佯裝著听著胡懿的教訓,不過轉瞬間就對他詢問道,「不過,若是這個病人真的被我秘制靈丹妙藥治好了呢?」
「哼,你說什麼事情我都做!」胡懿也算是豪邁,雙手叉腰頗為有信心地對遙沐芸回道,畢竟肺癆這種病,只能「三分治、七分養」,哪里是那般輕易根治的,她就算有神丹妙藥也不可能這麼靈驗!頗為篤定的他自然開了口也豪氣。
「也不用什麼都做,以後叫我聲芸姐就成了。」遙沐芸嘻嘻一笑,對胡懿說道,「我收你做我弟弟。」
「呸呸呸,做夢!」胡懿一听這話,氣得不打一處來,對著遙沐芸怒斥道,「甭想佔我便宜,你叫我哥還差不多呢!」他仔細地瞧著遙沐芸,怎麼看都不覺得她比自己年長出幾歲,個頭也不高,人也瘦瘦的,听著聲音能感覺她年歲也不大,居然讓自己叫她姐?!甭想!
「那就這麼說定了。」遙沐芸才不理會胡懿的抗議,芊芊素手戳著他的額心,嬌笑地對他說道,「我先回去了。」
「哼哼哼哼,不送不送!」胡懿氣呼呼地捂住自己的額頭,窘迫地搓揉著,那副模樣看得遙沐芸好笑不已。
她也沒多做停留,而是依舊繞到後院去走了幾步之後,便披上兜帽披風,便向轎子停留的簪花街口走去。
結果路上卻意外撞上了九皇子慕容夜瑛的儀仗,這讓遙沐芸郁悶極了,出來回去都被人攔著,這種感覺可不真是不好。
不同于七皇子慕容夜繁,傳聞中病弱的慕容夜瑛坐著是敞開式的轎子,四周也是用布簾子從轎子的四根柱子垂墜下來的。
遙沐芸依稀能看到慕容夜瑛似乎帶著一個銀質的面具,看不清楚形狀,不過確實是面具,想來這個九皇子確然如傳聞中所言,乃是毀了容的皇子,年幼時染了重病,導致現在現在身體羸弱面目丑陋。
今日看來是七皇子歸帝都,所以各位皇子都去皇城內見駕,而遙沐芸倒是頗為介懷這位九皇子,畢竟她急需的一樣東西在這位皇子手上。
遙沐芸嘆了口氣,這位估計會比較難搞定,同皇家的人打交道,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對方若是個喜怒無常的主,自己怕是就得倒霉了。
所以先搞定錢家那位老太君再研究九皇子的事情。
遙沐芸待九皇子的儀仗離去後,這才能繼續上路,乘上轎子回了府。
瑤府——
就在遙沐芸的軟轎從偏門走了進來,就在回瑤芸宛的路上,突然被人攔了住。
「怎麼了?」遙沐芸見轎子突然停了下來,她掀開轎簾便瞧見遙沐新冷臉對著轎子內的她怒目相視。
「大姐?這是怎麼了?」遙沐芸也沒有露出什麼異樣的神色,她下了軟轎,靜靜地瞧著遙沐新那張鐵青的臉蛋,倒也納悶,心想這遙沐新又打算惹什麼ど蛾子。
「妹妹,听聞你今天做了件揚名的‘好事’?!」遙沐新也沒客氣,對遙沐芸就開始訓責道,「你可知道永平公主何等身份?!她的兒子居然被因你被拖到明斐私塾門口受杖刑,你知道這樣會給遙家惹多大的禍端?!」
「大姐,你這般說倒是冤枉妹妹我了。」遙沐芸一雙剪水清眸內掠過一抹陰霾之色,這女人果然惹人厭煩,「那是先生見那人糾纏于我,這才下令責罰的,妹妹我也勸說不動先生……」
「哼,少將事情全部推月兌給別人,你可知道今日的事情鬧得多大?!父親現在正因為你的事情焦頭爛額,想辦法如果幫你善後。」遙沐新抬起手氣勢洶洶地指著遙沐芸的額心對她怒斥道,「你可知道你一回來就給父親添了多少亂子?!」
「大姐,這……」遙沐芸咬了咬牙,準備發作之際,突然一名家丁突然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五小姐,五小姐,永平公主攜駙馬李全盛到府上求見小姐您。」那家丁見趕上遙沐芸的轎子,忙對遙沐芸說道,「現在被老爺請入榮貴廳,正在等您呢。」
「瞧著,人家都找上門來了,看你怎麼收拾?!」遙沐新一臉幸災樂禍地對遙沐芸斥責道,「你這種女人,回來就給家里面惹禍,還是早點滾出去的好,不然遙家都會敗在你的手上,跟你那個狐媚子的娘一樣,到處惹事。」
遙沐芸听了這話,黛眉一橫,眼眸內頓時間凝萃起一抹宛若萬年冰霜的寒意,銀牙一咬,沁著冷意的聲音對遙沐新怒斥道︰「我尊稱你一聲大姐,是因為你比我年長,嘴巴給我放干淨點,不然小心我撕爛你的嘴,你不過是一個姨太之女,怎麼敢對我這般口出狂言,別忘記你的身份,一介庶女怎麼敢如此猖狂?!」她一把拍開遙沐新的手,對她續而嬌叱道,「別以為你在我面前也能跟對下人一樣作威作福,我母親乃是父親明媒正娶、八抬大轎請進來的正妻,豈容你這由通房丫鬟抬成的姨太的女兒嚼舌根,管好你的嘴,不然下一次可沒這般輕易放過你!」
遙沐芸對著臉色一會青一會白的遙沐新一陣痛罵之後,便拂袖旋身上了軟轎,臨坐上轎子時,她掃了一眼,便能看到遙沐新恨得雙眼赤紅地瞪視著自己,牙齒緊咬著下唇,緊攥著雙拳,可是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實在是遙沐芸無論氣勢還是話語上的強勢都佔上風,讓對方根本無法反駁。
「去榮貴廳。」遙沐芸下了令後,便不斷地深吸著氣,這女人不給她厲害見識真以為她是任她欺辱的人,她盡量平復情緒,畢竟等下還得見永平公主,可不能一臉怒容跑過去見對方。
到了榮貴廳外的外儀門,遙沐芸下了轎,走進了榮貴廳後,便听到廳內嚶嚶然的哭泣聲,她暗暗嘆了口氣,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便見一個身穿著宮內進貢的千玉翎緞制成的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托地長裙的貴婦人手里攥著錦帕子抹著眼淚,她此時坐于上位而她身邊則坐著一個身穿華服、神色惴惴不安的中年男子,見兩人的模樣都是心事重重的,怕是因為邱流希的事情過來求自己放他們一條生路的。
「民女遙沐芸見過永平公主、駙馬爺。」遙沐芸進了榮貴廳後,自然頗為恭敬地對兩人見了禮。
結果對方一見遙沐芸出現,忙都站了起身,永平公主慘白著嬌容對遙沐芸說道︰「遙小姐,本來我打算帶著我家秀志親自為今日之事上門賠禮,但是實在是他受了那杖刑,現在還臥床不起……」永平公主剛說兩句話,便又哽咽地抽泣了起來。
攙扶著永平公主的駙馬爺李全盛那清秀的面容上也染著一抹哀色,也卻只能低段對遙沐芸說道︰「志兒年輕不懂事,得罪了遙小姐你,請遙小姐切莫往心里去。」
「其實,李公子並非是得罪了我……」遙沐芸听了這話,忙推月兌道,「他當著邱先生的面前說他區區一介庶民……這才惹惱了先生大發雷霆。」
「什麼?!」李全盛听李秀志言語,說是因為眼前這個女子才使得邱宰相面見皇上彈劾他和永平公主教子不嚴,哪里料到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孽子居然口出這等狂言!
「怎麼會……」永平公主嚇得花容失色,整個人依靠在李駙馬懷內,完全無法獨自站立,「他怎麼會說出這等言語……」
「其實李公子上來于我攀談之時,我因為路上遇上七皇子儀仗已經遲了,先生出來尋我時,我正同李公子解釋要先行離去因為先生怕是已經到了正在等我,哪料到李公子居然吐露出這言語,然後又被出來尋我的先生听見了……」遙沐芸也是無奈,誰讓這位李秀志不開眼,正巧撞上了槍口,「先生本就氣我去遲了,然後听到李公子的話,這才動了真怒。」
「這……」永平公主抬眸驚恐地看向李全盛,對他犯愁地詢問道,「這可怎麼辦?怪不得會如此,我就說……就說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鬧成這樣……」
「這個孽子!莫不成真的要去北漠……」李全盛也是氣惱地低叱一聲,原以為是輕薄了眼前這位小姐所以賠罪一下,讓她去同邱宰相求求情放過他們一家,現如今可如何是好?!他這駙馬爺沒有實權,這皇城內公主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若是真的下了聖旨,可是怎麼也挽回不了了。
遙文宇畢竟不清楚事情來龍去脈,也不好言語,也站起身來看向遙沐芸,心暗道這事可不妙,得罪了永平公主不曉得會不會因此讓帝都內的皇親貴冑對遙家心生恨意,這樣怕是得不償失……
遙沐芸余光睹到遙文宇臉色也不太好看,便忙開口道︰「不過事情也由我而起,不如,我現在去見見先生?我也不曉得事情會鬧到這種地步……原以為先生只是說說而已,嚇一嚇李公子。」
「遙小姐,你可得幫我們一家求求邱宰相,今日我同全盛去宰相府,可是卻吃了閉門羹,這才來遙府想見見遙小姐,你既然是邱宰相的學生,說的話他應該能听得進去……」永平公主也顧不得那麼多,原本矜持的身份地位什麼早就拋之腦後,現如今只要能留在帝都,即便是跪著求遙沐芸都無所謂,「麻煩遙小姐了!」
「公主殿下切莫如此說……」遙沐芸也曉得要不是因為邱流希,自己也不會這般對待,也不敢自持身份,「也不曉得先生現在在不在府上。」
「在的。」李全盛對著遙沐芸說道,「若是遙小姐不介意,可願意現在雖我們夫妻倆一同去邱宰相府上?」他見遙沐芸願意幫忙說情,自然心中生出一絲感激之情,對遙沐芸試探性地詢問道,「馬車就在外面。」
「父親?」遙沐芸轉頭請示遙文宇道,「女兒……」她畢竟還是遙家的嫡女,真正做主的還是眼前這位遙文宇,所以處處時時給他一點薄面也算是應該的。
頓時間永平公主和李駙馬爺的視線都投向遙文宇,李駙馬爺還不惜說道︰「遙老板,若是令千金能說服邱宰相放過我們一家,此大恩大德李某人定謹記在心,今後遙府有什麼事情,李某人定會鼎力相助!」
「這是應該做的,李駙馬爺無需如此,芸兒,快同永平公主和李駙馬爺去吧。莫耽擱了正事。」遙文宇一听這話,頓時間心情一爽,堂堂駙馬爺都卑躬屈膝地這般對待他,何等榮耀,雖然他也不敢有所顯露,但是心中確然是高興得很,他常年在這些皇親貴冑面前裝孫子,現如今倒也能挺起腰板來,倒也是一大快事。
「那女兒便隨公主殿下和駙馬爺去尋先生了。」遙沐芸給遙文宇見了禮之後,便跟隨著慌張離去的永平公主和李駙馬爺上了馬車,向邱流希的府邸趕去。
遙沐芸坐在馬車內暗暗嘆息,心道這事實在是麻煩,不曉得邱流希賣不賣這個面子給自己,若是不賣,她也沒轍……
馬車行進也快,怕是永平公主和李駙馬爺焦心,才會這般。
到了宰相府外,遙沐芸跟在永平公主和李駙馬爺之後下了馬車,那門房的人一見是這兩人,忙擋住了兩人的去路,為難地對他們說道︰「公主殿下駙馬爺,您們莫要再為難小人了……」
「麻煩稟告一聲,遙沐芸前來求見邱先生。」遙沐芸忙幾步上前,對那門房的人笑盈盈地說道,然後從袖間取出一兩銀子,塞進對方手中。
「是遙小姐?!」那門房的小廝一听這話,頓時間神色一變,將銀子塞回遙沐芸手中,對她恭恭敬敬地說道,「老爺吩咐過來,若是您來了,便直接進府,無需通傳。」
遙沐芸神色不由得有些錯雜,莫不成邱流希知曉自己會來?她側目看向身後的永平公主和李駙馬爺,頓時間了然,看來邱流希故意要賣給自己一個面子,一個人情,她不由得感慨這邱流希對自己的用心良苦……
她在家丁的帶領下攜同永平公主和李駙馬爺進了宰相府,來到府上會客的康謙廳。
此時邱流希正高坐在上位,正悠哉地品著皇上欽賜的貢品香茗,一雙湛藍色的眸子微微一抬,眉眼間流露出的冷意讓永平公主和李駙馬爺不由得心底一寒。
而遙沐芸早就曉得邱流希的心思,便走上去一衽禮,對邱流希柔聲綿語地請安道︰「學生給先生請安了。」
「嗯。」邱流希蓋上手中汝窯青花瓷茶杯的杯蓋,將那茶杯往身側的幾案上一擱,指著他身旁的位置對遙沐芸說道,「過來坐。」
「李全盛攜妻子永平公主見過邱宰相。」李全盛也忙給邱流希見禮,他身份不比邱流希,自然要恭敬些,畢竟由堂堂公主來說這等的話不合時宜。
邱流希眼眸一瞥,陰寒的視線掃視眼前的雙鬢布滿薄汗的李全盛和因為哭泣而弄花了妝容的永平公主,隨意地擺了擺手,也沒起身,瞧著那姿態,竟完全不把眼前這兩位放在眼底︰「兩位貴客到來,邱某人一介庶民有失遠迎,請兩位切莫怪罪。」語調內那譏諷之意甚濃,听得對方心底暗暗一驚,心想遙沐芸果然沒有說謊,真是自家的孽子開罪了眼前這位位高權重的宰相……
「先生……」遙沐芸見邱流希這般不留情面,忙開口道,「其實李公子心有悔意,只是今日不是受了杖刑,所以不能親自登門負荊請罪,先生宅心仁厚,便原諒李公子吧?」
永平公主夫婦見遙沐芸雖然年紀雖小,但是卻這般伶俐,怪不得能被邱流希看重,收為唯一的學生。
「若是真心有悔意,即便是雙腿斷了,爬也能爬過來,更何況只是受了幾下杖刑而已。」邱流希冷哼一聲,頗為不以為然地回道,「今日回去時可再有人敢騷擾你?」這前半句是說給永平公主和李駙馬爺听的,暗指李秀志不親自過來負荊請罪這事便不會善罷甘休,而後半句則是關心遙沐芸的詢問之詞。
「先生,您都下了那般狠的令,誰還敢呀,那些學子們瞧見我就像是見了鬼般恨不得插翅飛走……」遙沐芸故作嗔惱地對邱流希埋怨道,「您這般做,不曉得會不會有人因此暗暗恨上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