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逸之劍眉微揚,礙于遙文宇面子沒有立馬踹開這惡心不已扭捏造作的女人,語調淡漠姿態冷傲地對遙沐新說道︰「我本就是個偏心的人,沐芸妹妹,我們走吧。」說罷不落痕跡地繞開遙沐新,拜托她的糾纏。
被這一句話弄得顏面掃地的遙沐新頓時間漲紅了臉,惡狠狠地瞪視一眼遙沐芸,對她指責道︰「都是因為你……」
大姨太一見忙跑上去捂住遙沐新那張口無遮攔的嘴,神色慌亂地看向臉色不太好看的溫逸之,將遙沐新一把拉拽到角落里面,省得她惹惱了遙文宇大發雷霆。
溫逸之則是神色一凜地頓住步伐,轉眸看向被她姨娘拉拽到一旁的遙沐新,語調甚是冷清地說道︰「我溫逸之認的妹妹唯有遙沐芸一人。」這話丟下來之後,人就大步流星地離去,而遙沐芸落在後面,打量了下依舊憤憤不平的遙沐新,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女人是蠢貨麼?!居然當著外人面前這麼莽撞,遙文宇現在見溫逸之忍住沒發難,等下怕是這遙沐新就要倒霉了,果然沒藥救。
遙沐芸沒興趣見遙文宇對遙沐新大發雷霆的時候模樣,反正這一次這遙沐新怕是得吃吃苦頭了,她暗暗一笑,便給遙文宇和屋內的幾位兄弟姐妹們見禮了後便出了門。
「還沒用早飯?」溫逸之雖然比遙沐芸早出遙文宇的居所,不過故意放緩步調,等著遙沐芸跟上來,語調一改之前的寒意冰冷,和煦地詢問道。
「這不是一般都在父親這用早飯,被你這麼早就叫出門,自然沒吃。」遙沐芸聳了聳香肩,與溫逸之並肩而行,側目抬眸看向溫逸之,微微撅起粉唇對他言語道,「你還曉得問。」
「那邊院子已經準備妥當了。」溫逸之嘴角微揚,逸出一抹無奈的笑容,面對這個小女人,他總是覺得頗為無力。
遙沐芸听了這話,這才努了努嘴,沒再言語。
溫逸之請了遙沐芸上了她府內的軟轎,他自己則一路跟著轎子走著,倒也沒有絲毫的異樣神色。
出了遙府後,溫逸之將遙沐芸從軟轎內請了出來,一同上了侯在府外的馬車向內城北面駛去。
遙沐芸倒是一路打開車窗向外看去,一方面認認路,省得到時候不曉得那院子在哪里,另一方面實在不曉得要同溫逸之言語什麼,只能。
身邊跟著的丫鬟也就只帶著玉卿和玉溪這兩個知情人,其他人也沒帶上,嫌麻煩。
溫逸之姿態悠閑地坐在馬車內倒也沒有絲毫逾越,離遙沐芸也頗遠,也沒有尋機會找她言語什麼的,倒也規規矩矩的。
遙沐芸這般也安逸,畢竟有時候她真的不曉得與這溫逸之相處。
到了地方,遙沐芸被玉卿和玉溪攙扶下馬車後,便瞧見一處雅致的小別院出現在眼前,琉璃瓦紅牆環繞,從院牆內還攀出幾枝掛著花骨朵的桃花枝。
她詫異地環顧這院門院牆,便見這院門上掛著一個門匾——芸居,雖然素淨了點,但是卻也符合了一般人家的身份,她瞧著那紅漆院門上門扉上的門環居然是黃銅鋪饕餮紋鋪首,瞧著倒也氣派。
玉卿走了上去,叩響了那黃銅鋪饕餮紋鋪首,不出片刻,便從里面走出來一個身穿暗藍底白滾邊襖裙的丫鬟,一見居然是溫逸之來了,忙恭恭敬敬地將他們四人請進了院子內。
「主子。」那丫鬟也算是聰慧之人,見遙沐芸那不凡的姿態,便曉得她便是溫逸之口中言語的芸娘,忙見了禮,「請內堂歇息,早飯已經準備妥當,需要更換的衣物也在正房內,恭請主子入堂內用早飯。」
「嗯。」遙沐芸雅然地點了點頭,領著玉卿和玉溪進了內堂,而溫逸之也跟了進去。
進了內堂之後,遙沐芸和溫逸之對面相坐,很快丫鬟們就將早就準備好的糕點和清粥、小菜送了上來。
「你腸胃不好,我便讓人給你準備得清淡一點。」溫逸之倒也體恤遙沐芸,對她柔聲說道,「都是我親自挑選的人,決計不會有問題,所以放心吧。」
「嗯。」遙沐芸抬起一雙秋水眸子沁著絲絲莫名情緒地看向溫逸之,她輕輕咬了咬下唇,卻終究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地說了聲,「多謝你了。」
溫逸之只是挑了挑眉宇,滿不在意地轉過頭,對堂內候著的丫鬟喚道︰「將芸娘叫過來。」
遙沐芸有些不習慣地看向溫逸之,想來自己的替身是何模樣倒也是讓她好奇不已。
過了片刻,一個身形與她幾乎無差的女子步調款款地走了進來,玉卿睜大眼眸仔細打量起來這個身穿一襲白衣頭戴面紗的女子,其實這樣一看,實在是像遙沐芸,只不過面紗取開後睹了對方真容,這才神色緩和了下來,果然像是小姐這般國色天香的女子極難尋到,眼前這女子粉面瓜子臉,五官清秀端正倒也是算是小家碧玉,算是不上一等一的美人。
遙沐芸見了倒是頗為滿意,對溫逸之詢問道︰「那說話的聲音呢?」
「她會模仿別人的聲音,易容也是好手。」溫逸之露出一抹睿智的笑容,「所以不必擔憂,絕對不會有絲毫的破綻。」
「芸娘見過遙小姐。」對方一開口,那宛若嬌鶯初囀般的聲音嚶然而起,果然聲音與遙沐芸的聲音無差,讓遙沐芸也驚嘆連連。
「嗯,今後便拜托你了。」遙沐芸溫潤一笑,對芸娘說道。
芸娘只是含笑立于堂內,不敢逾越,畢竟在眼前這兩位面前,她只不過是一個替身,沒有資格跟正主同桌而坐︰「芸娘定不辱使命。」
「下去吧。」溫逸之揚了揚手,讓廳堂內的芸娘等人全部退下。
「你們兩也下去吧。」遙沐芸瞧著溫逸之怕是要同自己說些什麼,便讓玉卿和玉溪也退下。
玉卿和玉溪對視一眼後,也沒有猶豫,听從遙沐芸的話退出了廳堂,並且關上了門。
「帶回我會帶你去面見太子,以後你以芸娘身份出現的場合,都不要帶遙府的丫鬟出現。」溫逸之對遙沐芸這般言語卻也是另有深意,而遙沐芸自然也是明了。
「曉得了。」遙沐芸點了點頭,對溫逸之詢問道,「之後便去金王府?」
「對,你大概幾日能治好金王世子的病癥。」溫逸之薄唇微啟,那低沉饒有韻味的低沉男音從口中吐出,說不出來得好听,不過語調內那股質疑的意味讓遙沐芸也忍不住微微蹙眉,「居我屬下來報,世子似乎又出現新癥狀,全身止不住地抽搐,口中雖不能言語,但是卻不斷發出痛苦嚎叫,可是你所為?」
「不給他點教訓不成。」遙沐芸也沒否認,對溫逸之坦蕩蕩地回道,「那人活該!要是我醫治的話,兩到三日吧。」
溫逸之看向遙沐芸的一雙妖冶邪魅的桃花眼內眸色一深,似乎流轉著一抹異樣的色澤。
說罷,遙沐芸見溫逸之也沒再做聲,她也不必拘束,拿起碗筷便開始吃早點,畢竟眼前這個男人實在無須介懷,當他不存在即可。
溫逸之也拿起筷子用起飯菜來,兩人就這般平淡無奇、相安無事地用過了一頓可謂之美味的早飯。
「去換衣裳吧,我在外面候著。」溫逸之吃飽了之後,便起了身,對遙沐芸言語道。
「且慢,我有一事一直想問。」遙沐芸忍不住開口詢問道,「金王府一事之後,芸娘身份肯定會爆出去,而到時候太子勢必也會知曉芸娘就是救治七皇子之人,到時候……」
「無礙,我會保你。」溫逸之眉宇間流轉著一抹淡淡的柔情,側目看向困惑不已的遙沐芸,嘴角微揚起一抹柔和的弧度,「你為太子拉攏金王也算是將功贖罪,太子也不會太過苛責于你。」
遙沐芸睜大眼楮,想來之前溫逸之尋自己為金王世子看病,並非是單單為了讓自己醫名遠揚,也為了讓她保住性命,畢竟若是太子知曉居然是一介女流破壞了他的計劃,怕是她到時候別說是行醫濟世,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
遙沐芸深信能端坐太子之位的人絕技不是什麼慈悲的善人,對于阻礙他踏上登基之路的人他怕是都會一一鏟除,沒有絲毫的懸念,所以她倒也有些暗暗慶幸有此事,能讓她將事情有這樣的回旋余地。
點了點頭,遙沐芸從廳堂後的側門走到正房內,隨後玉卿和玉溪也跟了進來,想來是溫逸之讓兩人進來服侍她更衣,也不是她懶,實在是古代衣裙無論是穿起來還是月兌下來都是費心費力,所以有人伺候自然是好。
換上一襲白衣雪袍,戴上面紗,遙沐芸搖身一變成了芸娘,步調徐徐地去了院子內,而溫逸之此時已經讓人將兩頂轎子從偏門送了進來,他先入了其中一頂,另外一頂自然是給遙沐芸乘坐的。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向太子設在皇宮外的雅居別院走去。
因為太子身份不同一般皇子,常年住在皇宮內,但是以遙沐芸的身份定然無法入宮,所以只能在內城太子的雅居別院會面,在一同去金王府。
進了太子那戒備森嚴的雅居別院,遙沐芸頓覺得自己得特別小心謹慎,畢竟太子身份特殊,若是不出意外定然是將來的一國之君,能小心應對,給予對方一個好印象自然是極好。
她步調徐徐地跟在溫逸之身後,而她身側已經沒有隨身伺候的丫鬟,玉卿和玉溪已經被下令留在芸居,因為為了以後著想,遙沐芸身邊的丫鬟怎麼能時常出現在芸娘身側,現如今識得她的人不多,所以無礙,以後就不成了,所以以後看診時,會讓芸居內的丫鬟陪同她去濟世醫館坐堂,而玉卿和玉溪都在芸居內暫候著。
這太子的雅居別院就位于皇城腳底下,周圍不是皇親貴冑的府邸就是朝廷大臣的府宅,所以路上巡邏的士兵尤其是多,每隔一回便會有人一隊士兵巡視。
遙沐芸隨著溫逸之穿過重重戒備的四重門,這才在迎賓堂見到已經端坐在高座上的太子和太子妃……
「民女芸娘拜見太子、太子妃。」遙沐芸一開始也不敢打量坐于高座的兩人,低著頭行了跪拜禮。
而溫逸之也準備行禮卻被太子慕容澈玉所止,便听他那語調輕緩地對溫逸之言語道︰「你便無須多禮了,芸娘也起身吧。」
「多謝太子、太子妃。」遙沐芸緩緩地站起身來,依舊是低頭,不敢正視與太子和太子妃,畢竟不曉得這皇室之人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還是莫要惹麻煩的好。
「听逸之所言,芸娘你醫術不凡?」太子神色內斂,語調平緩卻透著一股不威而怒、極為霸道的王者風範。
遙沐芸卻也沒有因太子這般凌厲的王者態度而流露出一絲畏懼之色,自謙地對太子回道︰「民女不過略懂些醫術,從溫老板那得知金王世子病情,大膽猜測其實金王世子中了一種早已失傳的針灸之法,名為《天人針灸之術》,民女早年曾閱讀古卷得知其中一二,要破解那套針法卻也並非難事。」
「嗯……」豐神俊朗端坐高位的太子微微低垂眼臉,心中卻也對這遙沐芸有幾分信任,因為能說出《天人針灸之術》的人必定不是庸才,而自說能破解之人定然醫術高絕。
滿朝上下,多少人蠢蠢欲動,為金王爺尋訪名醫,一言語世子癥狀各個都搖頭嘆說無能為力,唯獨眼前此女不僅能道出世子其中這麼多細節,而且沒有絲毫的退卻之色,再加上此女面對自己居然能如此落落大方、不吭不卑、不畏懼自己,倒也算是一個人物。
「澤卿,你可要同去?」太子突然轉眸看向身側那瓊姿花貌、玉瓚螺髻的太子妃,對她語調柔情脈脈地詢問道,「若是不願去便作罷。」之前對待芸娘那種凌厲的霸氣在身側的太子妃面前煙消雲散,獨存的是那抹讓旁人羨煞不已的寵溺。
「你去吧。」太子妃輕輕撫著太子的手,那聲音居然沙啞不堪,像是沒有上油的門合葉般,吱吱呀呀的難听極了,不過太子居然一點也不介懷,反而眸子內的寵溺疼愛之色更顯。
想來這太子妃怕是受了不少苦楚,毀了嗓音卻依舊獨得太子寵愛,也算是一個幸福的女人,對于這點讓遙沐芸頗為欽佩面前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能如此寵愛一個毀去聲音,言語如同磨石嗤嗤作響的女人,也算是專情之人。
「走吧。」太子揚手讓宮女伺候太子妃去後院歇息,自己則恢復雍容華貴不可一世的王者姿態。
遙沐芸恭敬地側身讓開,給太子慕容澈玉讓路,讓他先行,自己則跟在他身後,側目看向溫逸之時,便見他擺了擺手,示意她去即可。
遙沐芸對著溫逸之點了點頭,隨後便也跟上太子的步調,乘上了轎子,跟隨在太子的儀仗之後去往金王府。
畢竟均為身份不凡之人,所以府邸之間距離也不算是太遠,但是響鞭鳴鑼清道,這樣的儀仗去往金王府上也多費了一番功夫。
到達了金王府門口,遙沐芸等太子先下轎,這才出了轎子,便將金王爺已經得訊在門外候著,見太子親自來了,自然心生感激之色地迎了上去,單膝跪地給太子請安,卻被太子幾步上前一把扶住,太子言語安慰金王爺幾句後,便被金王爺請入了府邸內。
而遙沐芸自然也跟了進去,只不過此時此刻所有人視線在都聚焦在太子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她這個不起眼且面帶面紗的女子。
這般不引人注意遙沐芸也不會感覺絲毫的不爽,畢竟這種事情她看得極淡,眼前恐怕炙手可熱的是太子,但是等一下就未必了,太子的看望救不了世子,能救世子的唯有自己,所以他們終究會將視線落在她身上,她一點也不急。
而因為她也是太子的隨行人員,所以倒也沒人阻攔她的去路,就這樣跟隨太子和金王爺一同去了廳堂內。
太子被請上了上位,而遙沐芸則站在角落內,和太子與金王爺都保持一定的距離,畢竟這兩人一個明日就要見自己的真身,一個已經見過自己的真身,實在不能太過親近。
兩人又是一陣寒噓,太子詢問了世子趙林卓的病情並且表示自己的關懷,金王爺也頗為受寵若驚地報以感謝,氣氛倒也其樂融融。
「其實此番本宮帶來一位神醫為世子醫治病情。」太子待時機差不多,開口對金王爺說道,「希望世子能擺月兌厄運,恢復正常。」
「多謝太子關愛,微臣感激不盡。」金王爺原本以為世子不過是來探望而已,沒想到居然還領來了神醫,忙站起身來,拱手道謝。
「芸娘。」太子依舊沉穩冷靜地端坐在高位,揚了揚手,示意遙沐芸上前來。
而遙沐芸一見,忙步調款款地走上前來,給金王爺行禮︰「民女芸娘見過金王爺。」而她也有意將聲音變了變,畢竟保不成這金王爺不會听聲辨人,還是小心為上。
「好好好,來人來請神醫為世子看診。」金王爺雖然感覺眼前這個女子實在不像是什麼神醫,但是既然是太子引薦的人,自然有其不凡之處,便讓人引路送遙沐芸去了世子寢居,他則繼續陪伴在太子左右。
遙沐芸已經來過一次,所以步調走得急又快,引路的丫鬟們一看也加快步調,心想這位大夫居然和上次一個年歲輕輕的小大夫一樣,是個急性子,就是不曉得醫術如何。
來到世子所躺的床榻前,頓覺得一陣陣惡臭從床榻上往外翻……
遙沐芸微微蹙眉落了座,讓丫鬟將世子的手從被中取出,她搭在世子滿是汗水的右手脈搏上,根據脈搏來看,這世子這半天怕是吃盡苦頭,這難忍的疼讓他怕是昏死過去數次又再次疼醒來,大小便皆皆失禁,所以才會弄得房間內如此臭氣燻天。
遙沐芸暗暗一笑,這樣的苦頭定能讓這從小養尊處優的世子月兌胎換骨,重新做人,讓他知道自己犯了錯、囂張行事要承受的苦楚有多難熬。
她從懷內取出早就準備好的針灸盒,讓丫鬟撥開世子面容上被汗水打濕的發絲,並且擦干汗水。
遙沐芸左手取出一塊帕子捂住口鼻,右手動作緩慢地給世子下針,目的是將這疼痛發作時間從持續不斷改為一月一次一個時辰,她自然不可能輕易饒過這個家伙。
丫鬟們個個嚴陣以待,畢竟之前那些大夫來看診都只是望聞問切,從未真正開始施救。
而遙沐芸也故意裝作針針小心,動作謹慎的模樣,讓丫鬟個個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驚擾了她醫治。
連續下了十多針,遙沐芸終于長舒一口氣,擦淨銀針,收好針灸盒對丫鬟們下令︰「為世子淨身,順便將這床上的東西全部換了,通風將臭氣散去。」她再次用帕子捂住口鼻,然後便出了世子寢居,讓丫鬟領她回到了金王爺和太子所在的廳堂。
金王爺見遙沐芸這般快就回來了,神色不免有些落寞。
太子慕容澈玉一雙睿智深邃的黑眸內也流轉著絲絲不悅之色。
「請太子、金王爺放心,民女已經壓制住折磨世子的疼痛,明日即可下針讓世子恢復正常。」遙沐芸不吭不卑地對太子和金王爺說道,「只是今日盡量不要給世子用飯,喂他清水即可。」
「明日就可恢復?!」金王爺大驚失色地發出一聲驚呼道,「此話當真?!」
「民女不敢欺騙金王爺,若是明日世子沒有恢復,任由金王爺處置。」遙沐芸語調篤定地對金王爺回答。
「為什麼得明日?」太子心中也是暗暗一驚,不過轉念一想,還是開口詢問道。
遙沐芸恭恭敬敬地對太子回道︰「回稟太子,民女還得調配出一副藥配合施針,實在是這套針法太過玄妙,民女只能另闢蹊徑讓這針灸之術失效。」
「無礙無礙,能有神醫您這句話擔保,本王便放心了,神醫現居何處?明日約個時間,本王派人去接您如何?」金王爺整個人態度大變樣,對遙沐芸明顯也恭敬了不少。
「明日時間卻也不好瞧,民女配置好藥也不曉要到什麼時候,皆時民女自己乘坐轎子來即可。」遙沐芸卻也不願此時此刻裝作高人一等的模樣,態度也頗為謙虛地言語道,「請王爺放心,民女定會全力為世子醫治。」
「好好好,一切拜托神醫您了。」金王爺歡喜極了,續而對太子感激地說道,「太子這般大恩大德趙某人謹記在心。」
「金王爺乃是一朝功臣,父皇也時常提及你,現如今金王爺的世子有難,本宮怎麼能袖手旁觀。」太子對這般發展也頗為滿意,他有意再同金王爺攀談,便對遙沐芸說道,「今日其實本宮也沒有做什麼,功勞全在芸娘身上,芸娘,若是世子此番能平安無恙渡過此關,本宮必定重重有賞。」
「芸娘遵命,多謝太子、金王爺。芸娘先行告退了。」遙沐芸也明白其中話語的含義,忙宣稱抓緊時間配置藥救治世子,先行告退。
被萬眾矚目地送出了金王府,遙沐芸上了轎子便回了仕女巷的芸居。
長舒了一口氣,遙沐芸神閑閑意懶懶地側坐在轎子內,輕松愜意。
到了芸居院內,遙沐芸出了轎子後便瞧見立于院內靜候她歸來的溫逸之,她輕笑一聲對溫逸之言語道︰「明日便能讓他恢復。」
「嗯。」溫逸之淡然地點了點頭,對她說道,「今日和明日你都不用去私塾,因為流希他分身乏術,沒有時間去私塾,讓我告知你一聲。」
「知曉了。」遙沐芸待轎子離去後,這才撩開面紗,展露出一抹傾國傾城的絕世笑顏,「正巧這幾日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
「你說你看過古籍,可是騙人?亦或是你本就識字,故作不識?」溫逸之突然話鋒一轉,語調微冷地對她發難,讓她微微有些詫異。
「古籍是看過,不過看不懂字,師父曾幫我解答過古籍上的針灸圖,對穴位都一一指明告知與我,所以?」遙沐芸明白這個男人因為自己只言片語間的蛛絲馬跡,而對自己問責,她則不驚不慌地回答道,「所以你在懷疑我麼?」
「你這女人從之前到現在謊言真話各自參半,當真要小心你這張口中吐出的每一字一句。」溫逸之不予置否地回道,隨後旋過身去,對遙沐芸說道,「去換回衣裙,我帶你出去游玩。」
「還真的去?」遙沐芸微微蹙眉,她實在無法想象同溫逸之一起出去玩是怎麼樣一種感覺。
溫逸之回眸一看,劍眉一橫,質問道︰「莫不成你不想去?!」
遙沐芸聳了聳肩膀,慵懶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推月兌道︰「又累又困,昨日我已經出門玩了,今日不累了,便算了吧。我在這里歇息到正午便回府。」她婉言謝絕了溫逸之的邀約,拉起裙擺小碎步飛快地跑進正房內。
溫逸之微眯著桃花眼看著故意躲著自己的遙沐芸,心中思緒卻也是百轉,這女人……
而遙沐芸則讓玉卿和玉溪為她打熱水淨身,實在是她感覺自己沾染上世子屋內那股臭氣,所以不好好淨身實在是渾身不自在。
舒舒服服地沐浴淨身後,遙沐芸便躺在了床榻之上,裝作躺著睡覺,實為進入飄渺仙境內。
她提著水桶先為紫葉樹澆水,又去了果園內,為果樹澆水,順便檢查一下忘憂果樹上果實的成熟狀況,而她自然不忘捂住口鼻,省得被那氣味弄得神志不清。
她驚訝地注意到這忘憂果成熟果然快,此時此刻似乎已經完全成熟,她靠近再三確認之後,忙將樹枝上的數個忘憂果一一采摘下來,然後又剪下許多飄香的枝葉,飛奔向錦園香閣內。
她路上先服下忘憂果樹的葉子,讓她免疫這香氣的特殊效用,然後進了香閣內,這才開始煉制起了忘憂燻香,她先煉制燻香是因為忘憂果的煉制有些不太一樣,她得多看看書卷上的注意點,省得到時因為自己一個不小心出了岔子,讓對方沒有將自己忘卻可就慘了。
到時候麻煩事情怕是席卷而來,誰都保不了她。
遙沐芸仔仔細細再三確認了配方後,這才開始動手配置忘憂丹,按照配方步步小心地配置忘憂丹,終于在丹藥出爐的一瞬間松了口氣,畢竟這一大事解決之後,之後的事情就好辦了。
她再去看了下那靈蛋的狀況,發現它還沒有要破殼而出的跡象,而遙沐芸卻也不急,輕柔地撫模著那紋路瑰麗的蛋殼,對它柔聲細語地說著話。
陪著靈蛋閑聊了會,說了會心中一直積郁的話後,比如自己穿越過來的事情,自己遇上溫逸之心中的種種不安和對他拒之千里的原因,反正就是發泄一般找個人傾訴,對人說對方終究保守不住秘密,還是對這顆蛋說吧,將它擬人化一番,絮絮叨叨地說了小半天,這才痛快地長舒一口氣,有的事情總是憋在心頭終究不好,還是說出來的舒爽。
發泄完畢,遙沐芸神清氣爽地出了飄渺仙境,而那顆靈蛋居然突然竄起一抹火光環繞整顆蛋周遭……
之後遙沐芸卻也是安然地躺在床上歇息,每一天都像是再與周圍的所有人斗智斗勇斗心機一般,累得傷神,休息再久也補回來那種虛乏的感覺。
而溫逸之依舊立于院子內,視線定格在遙沐芸進入的那扇門上,他久久都無法錯開視線……
等遙沐芸睡飽了之後,喚來玉卿和玉溪幫她更衣梳妝之後,出了屋,赫然發現溫逸之還在院子內,只不過他此時此刻正坐在院子內的石亭內喝著香茗陷入沉思。
遙沐芸不曉得看到這樣的他心中為什麼會隱隱生出一絲抱歉之意,因為她才想起,溫逸之提出帶她出來的話,若是自己不出門,他也不便出門,只能陪自己在這院子內,想來自己確然是自私了些,心中愧疚之意萌生,左思右想,她只能盡量維持平靜地神色對溫逸之言語道︰「城內可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又想去了?」溫逸之身形沒有動,只是擱下手中的茶杯,慢條斯理地開口詢問道。
遙沐芸見溫逸之似乎也沒了那種閑情逸致,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語調柔柔地對他言語道︰「那不如我請你去酒樓內吃一頓,這些事情多虧你了,不然我怕是根本沒辦法如此順利地進行,讓我好好答謝你一番可好?」
「回府吧,若是你真心想要答謝我,就親自為我準備一桌佳肴,為我斟滿一杯酒即可。」溫逸之依舊是語調平淡地回道,他站起了身,向遙沐芸看來時似乎少了些什麼,又多了幾分特別的感覺,「回去就說我帶你去錦芳院賞花听曲去了。」
遙沐芸听了這話,便也不再強求,點了點頭,便隨著溫逸之從後院走了出去,上了馬車。
回去的路上遙沐芸視線不斷回轉落在溫逸之身上,便見他那結實有力的雙臂看起漫不經心卻又極其優雅地以非常好看地擺放在身體兩側,修長的雙腿交疊在車廂內伸張開,說來身為溫逸之身份的他,比身為冥夜的他多了幾分溫柔儒雅,少了幾分冷峻陰寒,她看不透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行為舉止雍容華貴,舉手投足間也盡顯大家風範,讓人看一眼便能見此人銘記于心,久久無法忘懷。
也難怪遙沐新今日會做出那等荒唐事,畢竟這樣的男人無論本人還是身家背景都無一不是未曾婚娶待字閨中的懷春少女的心中向往的最佳夫君,她若是其他女子怕早就傾心于他,任他索取,為他是從。只可惜她遙沐芸卻也不是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女人,也不是等待心上人出現的懷春少女,單憑這些實在是難以打動她的心,而且即便是打動了她的心,有些情愛她當舍即舍,絕對不會有絲毫的遲疑。
他們之間注定不可能有結果,看他與太子之間的互動,怕他在太子心目中地位不低,待太子登基,他怕也是一步登天,原本就不可能入贅她遙家的溫老板,屆時更加不可能屈身入贅,即便現在他未曾婚娶,但是待太子登基之後,怕是會親自為他賜婚,不是將太子自己的妹妹賜給她就是將朝廷重臣之女賜給他作妻子,哪里輪得到她……
想想卻也覺得無論如何他們之間終究不會有好結果,到時候只會魚死網破,不如一開始就不曾開始。
遙沐芸微微嘆了口氣,錯開視線,斜倚在車壁上,微微垂下眼簾,遮掩住眼眸內種種復雜之色。
而溫逸之則也一直能感覺到遙沐芸投來的視線,從一開始的蜻蜓點水,到後來的凝望,直到最後果決地錯開,讓他心中的想法越加堅定了幾分,他突然收攏拳頭,緊緊攥著。
到了遙府,溫逸之一副好哥哥的模樣將遙沐芸送進了府然後讓人留話給出門的遙文宇,便離去了。
遙沐芸看了眼離去的溫逸之,只是說了句「再見」,便乘上軟轎回了自己的院子。
結果一進院子就感覺不太對勁,怎麼依稀听見哭哭啼啼的聲響,遙沐芸忙飛快地循聲趕去,結果便瞧見哭得一雙眼楮紅腫腫,雙頰也紅腫腫的玉成和玉澤正在用熟雞蛋敷臉,顰蹙起眉頭的她忙走過去詢問道︰「怎麼一回事?我出趟門怎麼就成了這副模樣。」
「小姐……」玉成見遙沐芸回來了,忙聲音沙啞地哭訴道,「之前奴婢和玉澤隨著華娘一同去賬房領已經做好送來的禮服和飾品,結果遇上了大小姐……」她抬起手,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續而說道,「大小姐故意撞上奴婢,結果大發雷霆,將奴婢和玉澤打了,還將奴婢們推入水池中,華娘一看好不容易做好的禮服和飾品就這樣落了水,忙要下水撿,卻被大小姐一腳踢倒在地,打了好半會,現在正在屋內躺著呢,雯娘在照顧她。」
「這……」遙沐芸一听這話,一雙秋水眸子內頓時間燃起燎原怒火,心道這遙沐新膽子果然大,居然敢故意惹是生非,這女人實在是膽大包天了!「可有請大夫?」
「玉寒和玉錦去請了,結果……」玉成哭得那個淒慘,「可是大小姐的人守在偏門處,不讓大夫進。」
這個女人!遙沐芸再也不想忍下去了,她對著玉溪下令道︰「去,帶著阿晉阿許和幾個家丁給我去偏門,誰敢攔著大夫進來,就將誰往死力打,不需要客氣!」
「是,小姐。」玉溪忙去向府內倒座屋走去,叫上府上阿晉和阿許和家丁一同去偏門,此時阿晉還不曉得華娘受了傷,待玉溪告知他後,與阿晉阿許關系好的幾個家丁已經抄起家伙跟著他們三人一同去了偏門。
而遙沐芸則對玉卿、玉成和玉澤說道︰「你們跟我走,先去看看華娘,讓再去會會那個猖狂的女人,我倒要瞧瞧這遙沐新究竟多膽大妄為,敢撒野到我頭上了,她怕活膩味了!想要尋死!」說罷她衣袖一拂,領著她們三人先去華娘的屋,剛到門口便听到華娘低聲的痛哭申吟和雯娘的小聲抽泣聲。
「華娘!」遙沐芸見這模樣,忙上去一看情況,便瞧見華娘此時此刻鼻青臉腫一看就是挨了不少揍,她原本瘦弱的身子疼得蜷縮起來,看得遙沐芸也心疼不已,見不得她如此痛苦,便悄然從袖間取出一根銀針,給玉卿使了使眼色。
玉卿見狀,忙將屋內的其他人支走,說遙沐芸要單獨問話。
而遙沐芸待她們都離去,心酸地對華娘說道︰「你受苦了,都是我沒用。」說罷她阻止準備言語的華娘,讓她合上眼,動作飛快地為她下了幾針,止痛鎮痛,至于筋骨上的問題讓大夫來治療,她暫時幫她緩解疼痛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