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吧,睡會。」遙沐芸又下了幾針,為了遮掩自己針灸之術的奇效,讓先行睡下,然後喚來雯娘她們進來,「華娘怕是疼昏過去了,雯娘你在這里守著等著大夫來,若是玉溪回來了讓她去大姨太院子尋我!」說完這話,她便豁然起身,沒有一絲猶豫地向大姨太的院落走去,完全不顧雯娘的勸阻。
遙沐芸實在做不到自己的人被人欺負了,還要繼續隱忍下去,那遙沐新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自己,直到現在這般趁著自己出府對自己的人下狠手,簡直就是可惡至極,這女人不受點教訓絕對不知道自己的厲害!
已經怒意沖天的遙沐芸步調極快地向大姨太的院子走去,剛進院子便听遙沐新的笑聲,那宛若火上澆油的笑聲讓遙沐芸眼眸一眯,危險之感盡顯。
環繞在遙沐芸身體周遭的冰冷至極的寒意讓大姨太院子的人都不由得一驚,各個都錯愕地轉眸看向遙沐芸,做夢都想不到遙沐芸居然敢這般大搖大擺地闖進大姨太的院子來找碴。
不過當她們看到遙沐芸身後跟著的三個丫鬟之後,便也不怎麼畏懼了。
雖然遙沐芸此時此刻的氣勢恐怖得驚人,仿佛被她那一雙沁著刺骨嚴寒般的眸子盯住就會瞬時間凍成冰塊一般寒冷至心,但是大家都篤定她再如何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根本沒人理會她。
而遙沐芸步調也沒有頓住,直奔向坐在院子內的石亭里依舊笑著的遙沐新,能看到她臉頰右側也是腫著的,怕是被遙文宇打的,這女人自己尋事被打,居然敢殃及自己的人,簡直就是欠收拾!
幾步已經來到遙沐新面前,便見她此時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也是打心底篤定遙沐芸不敢對她怎麼樣,任由遙沐芸欺身走到她面前。
結果便听一聲響徹整個院子的巴掌聲,遙沐芸毫無沒有留情而且動作極狠地給了遙沐新一個嘴巴,而且還不解氣,隨後又是一巴掌將已經傻眼的她原本腫起的右頰打得更腫,一旁好好的左頰也打得腫起老高,而且左頰還帶著四個指甲撩起來血痕。
院子內的所有人都痴傻了,完全忘記上去護住遙沐新,傻眼地看著遙沐芸就這樣給了遙沐新兩個巴掌,隨後一腳將她踹翻在地听到遙沐新突然慘叫一聲然後嚎啕大哭的聲音,這才匆忙的上去,一些人去扶遙沐新,一些人要上去拉遙沐芸。
結果去拉遙沐芸的人還沒踫到她衣袂便被她那一雙沁著滲骨嚴寒的眼眸瞪得渾身一哆嗦,沒人敢靠近遙沐芸,畢竟再如何她也是高高在上的遙家嫡女,她們幾個要是上去,也就只有挨揍的份了。
玉卿、玉成和玉澤也被遙沐芸的發威給震懾住了,不過卻也沒有失去理智,忙將遙沐芸從大小姐身邊人圈里面拉了出來,膽戰心驚地看著那群丫鬟婆子,心中也有點發 。
遙沐芸捏攥緊一雙粉拳,火氣並沒有因此消減,寒聲對玉成和玉澤詢問道︰「之前是哪個丫鬟婆子動的手,給我指出來!」
玉成和玉澤嚇了一跳,不過遙沐芸既然如此說,便也指著人堆內安撫哭哭啼啼的遙沐新的兩個丫鬟一個婆子道︰「那個叫紅九和紅游的丫鬟,還有那個叫鳶非的婆子」。
「紅九、紅游和鳶非給我滾過來跪下!」遙沐芸也絲毫不客氣,對這人群嬌叱道,「別逼我讓人將你們揪出來!你們都給我記好了,我再如何和氣,卻也不是好欺負的人,再如何我也是這個家的嫡女!自己思量自己什麼身份,還不快給我滾過來跪下!」
此話一出,對方人群里面有人一哆嗦,直接給跪了下來,然後她們對視一眼,不一會兒便有三人從人群中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實在遙沐芸展現出來的狠辣和那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讓她們實在無力承受,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就這樣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了。
遙沐芸眸子冷意深濃地環顧眼前這三人,語調冰冷地下令道︰「將她們帶走!」
「五小姐,你這未免欺人太甚了吧?!」突然大姨太的聲音響起,便見她怒氣沖沖手中抓著帕子出現在遙沐芸眼前,听著遙沐新那淒慘的哭聲,心中更是一怒,「我好歹也是你姨娘,從我院子內就這樣打了我的女兒然後帶走她的人是不是囂張了點。」
「你也知道你只不過是區區姨太?!」遙沐芸嗤之以鼻地對大姨太冷聲斥責道,「別忘了你當年的所做作為,你以為我當真忘記了這幾年我是怎麼活下來的?!你以為我回來了還會任由你欺辱?!你表妹柳燕燕是如何對待我的,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當然,這一切我都會歸結在你身上,別惹我,現在只不過是給你一個教訓,下一次你就沒那麼好運。」
「你!」大姨太對遙沐芸這般的態度,這般的語氣,這般的話氣得差點沒暈過去,氣得岔氣的大姨太斜靠在身旁的婆子身上,不斷撫著胸口,順著氣。
「你只不過是一個失寵的姨太而已,現在在我眼前不值一提,記好了惹惱我受罪的只有你,現在的我根本不屑于收拾你,別逼我動手!」遙沐芸丟下這一句狠話,示意玉卿她們將那三人拖走,結果……
「給我圍住,我倒要看看你這小妮子有多厲害,膽敢在我這里搶人!就憑你身邊的三個丫頭?!」大姨太也是冒了火,聲音尖銳地喊道,便將那本就丑陋的面容幾乎扭曲,鋪滿厚厚一層脂粉的面容上似乎也因為面部的扭曲而簌簌掉下脂粉粒。
遙沐芸厭惡地皺了皺眉,正準備言語時,便听身後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結果大姨太的臉色頓時間又難看了幾分。
「小姐!你沒事吧?!」玉溪的聲音響起讓遙沐芸不由得流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
不回頭便知道阿晉他們接去大夫後怕自己吃虧,全部趕了過來,而且帶來的都是家丁,絕對不是大姨太院子里面的女人能對付得了的。
「帶走。」遙沐芸也沒客氣,讓人將那幾乎癱坐在地上的三人拖走,頭也不回地就這樣憤然離去。
大姨太像是癲瘋一般地對著院子內的丫鬟婆子斥罵著,指著遙沐芸的背影叫罵連連,而遙沐新也從地上爬了起來,咬牙切齒地嘶喊著遙沐芸的名字,口中念念有詞,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
遙沐芸傲然一身地向自己的瑤芸宛走去,她讓玉溪將這三人帶入水軒雅閣內,綁住她們的手腳強迫她們跪在地上,讓玉卿她們退下後,遙沐芸示意玉溪按住紅九的下顎,強迫她張開嘴。
遙沐芸現在也已經大概知曉進入飄渺仙境的時候,外面的時間基本上是暫停的,所以倒也不在意在人前進入仙境內,她去了三顆一月癮果丹,現在她用針灸之術操控癮果丹疼痛的時間已經有所了悟,所以讓這三個人知曉一下厲害就可。
「喂給她們。」遙沐芸將那三顆一月癮果丹丟給玉溪,讓她喂給紅九、紅游和鳶非三人。
遙沐芸見她們三人服下癮果丹之後,嘴角逸出一抹冷意的笑容,她眼角流露出的那麼抹危險得讓人一睹便不由得瑟瑟發抖的眼神,讓紅九她們神不住打了個顫,便見她語調沁著絲絲冷意地對眼前這個三個女人問道︰「你們可知道自己吃了什麼?」
那三人已經顯露出一絲絕望之色,她們搖了搖頭,原本帶來瑤芸宛不過被狠狠打一頓,受了罰即可,沒料到居然離死不遠……
「其實也不是會斃命的毒藥,莫怕,我倒是不至于鬧出人命來。」遙沐芸突然發出一聲宛若銀鈴般悅耳動人的笑音,然後站起身來,右手微揚,指尖此時已經夾住一根銀針,便見她步調款款地走到紅九的面前,輕輕拍打著她顯得有些肥胖的圓臉蛋,對她柔聲說道,「只不過,會讓你們疼得無法忍受,然後恨不得咬牙自盡死也不願受著無盡的痛苦。」這語調溫柔似水,宛若說著情話一般,只可惜話語卻是那般的讓人不寒而栗。
「五小姐,求求您放過我們吧!」紅九突然哭喊出來,對著遙沐淒淒地芸哀求道。
「先嘗嘗感覺再來求我效果更好,因為我還有事要拜托你們開口呢。」遙沐芸微微挑眉,媚眼如絲地看向眼前的紅九,手底下卻沒有絲毫留情地在她右手臂上扎了幾針。
遂然間,紅九原本的哭聲瞬時間被手臂上席卷而來的疼痛所強迫變幻為淒厲無比的痛苦申吟。
就是那水軒雅閣外的玉卿她們听到這一聲聲讓人感覺驚心的慘叫,都各個嚇得臉色慘白,心想小姐到底如何對待屋里的人,讓她居然這般……
才撕心裂肺地叫了幾聲,紅九的聲音就徹底沙啞了,因為繩子的捆綁讓她一頭栽倒在地不斷地翻滾著,雙手因為掙扎已經將皮膚磨得鮮血淋灕,痛苦不堪地掙扎著,短短片刻間,身上的襖裙已經被疼痛逼出來的冷汗打濕,紅游和鳶非看得紅九這副模樣,嚇得已經魂飛魄散了,兩人癱倒在地不斷地發抖,已經被眼前的紅九那觸目驚心淒慘模樣看得慘白了臉,要緊牙關。
也就半盞茶的功夫,紅九的聲音已經幾乎听不清楚,嘴唇也被她自己咬得血跡斑斑,不過疼痛倒是停了下來。
遙沐芸和沒有絲毫神色變化的玉溪一起將視線落在其他兩個人身上,便听玉溪對遙沐芸請示道︰「小姐,下面就由奴婢來動手吧。」
「嗯,下一個就不必只局限于手臂,將藥效完全發揮至全身吧,讓她們深刻的感覺到這藥的奇妙之處。」遙沐芸神色漠然地掃視一眼紅游和鳶非,旋過身走到桌旁落了座,單手托腮,像是瞧戲一般,眼眸微微透著些許乏味之意地說道,「不必留情,我剛才只是讓她們先見識一下而已,倒也手下留情太多了。」
「是,奴婢明白。」玉溪點了點頭,正抬腳要想紅游和鳶非走去時。
便見兩人掙扎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跪倒在地,不斷地給遙沐芸重重地磕頭︰「奴婢該死,求五小姐饒了奴婢,無論五小姐要我們做什麼,我們一定會全力而為,求五小姐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你們倒也算是聰明。」遙沐芸那雙被寒意濃墨重染的秋水眸子微微眯起,擺了擺手,讓玉溪先頓住步伐,「這藥每三日就會發作一次,每一次疼痛會持續服下下一顆藥的時候,至于疼痛有多厲害,起碼是她剛才承受的痛苦的數十倍,因為她只不過僅僅在手臂上出現疼感而已,待藥效徹底發作就是全身,所以不必存有僥幸心理。」
遙沐芸這話一出,紅游和鳶非兩人磕頭磕得更是重,兩人此時此刻已經頭破血流,也依舊不曾間斷過。
「行了,听我說話。」遙沐芸煩躁地按捏著額角,對于這兩人磕頭發出的重響頗為厭煩。
「是……」兩人帶著沙啞的哭音匍匐在地上回道。
「你們都是貼身伺候遙沐新的人?」遙沐芸語調一改之前冷意深濃,反而透著股漫不經心的慵懶之感,像是詢問家長里短般。
「是……」兩人繼續回答道。
「那今後變回有不少事情需要你們為我做。」遙沐芸突然輕笑一聲,對她們說道,「我要知道那遙沐新和大姨太的所有隱秘,這些你們勢必都知曉,以後還要讓你們做不少事情,你們可願意發誓效忠于我?」
「願意、願意,奴婢願意發誓效忠五小姐,為小姐唯命是從!」紅游和鳶非早就嚇破了膽子,忙立誓,恨不得掏出心來以表忠心。
「那紅九呢?」遙沐芸挑了挑眉,示意玉溪過去看看。
玉溪走了過去,見紅九此時赤紅著眼楮,止不住地在點著頭,因為嘶喊得厲害,已經失聲了,完全說不出話來。
「其實你們若是宣誓效忠,我也不會為難你們,每三日來玉溪那里領藥就保你們平安,但是若是敢將此事透露出去,就等著那宛若是墜入煉獄一般的痛苦,說實在的,你們事後可以問問紅九感受。」
「五小姐,我們絕不會背叛您。」紅游和鳶非哪里敢說旁的話,哭喊地對遙沐芸說道。
「姑且信你們。」遙沐芸倒也不畏懼這些人會耍什麼小心眼,畢竟癮果丹實打實地吃進口中,她們就算是有反叛的心思,也要好好考量一下利弊,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冥夜那般的硬骨頭。
「大姨太院子有什麼人經常出入麼?」遙沐芸不再說旁人,只是話鋒一轉,對剩下兩個神智還算清醒的紅游和鳶非詢問道。
「有有有……」鳶非和紅游像是爭功一樣,急聲回道。
「行了,一個說就成了。」遙沐芸不悅地微蹙眉頭,對兩人訓斥道,「鳶非你來說。」
「回五小姐的話,大姨太院子內每四日總會有清苑繡坊的一個名叫嬈心月的繡女從府外進來尋大姨太,而且夜里都在大姨太院子內過夜……」鳶非急切地對遙沐芸回道,「那清宛的繡女已經同大姨太來往數年了,年年如此,而且大姨太對她出手極其大方,院子內的銀兩不少都給了這人。」
「哦?」遙沐芸听了這話,頗為困惑,女人?若是男人就好了,到時候……她側目看向玉溪,而玉溪也會意地點了點頭。
「都是什麼時候那繡女出現?」這一次是由玉溪問話。
「一般都是下午入府,第二日一早出府。」這一回紅游搶先回道,「除了此人,大姨太的院子內再也沒有外人經常進入。」
「嗯。」遙沐芸心中迷惑極了,不過沒有說出口,也沒有顯露出來,只是對玉溪說道,「暫時先讓你們走吧,不過都得再受點小苦頭,省得到時候你們被放回去了讓大姨太和遙沐新起疑,若是問起,就說我折磨你們,並且轉告她們說,莫要惹我,不然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們。」說罷,遙沐芸看了眼玉溪,見對方點了點頭,她便先一步走了出去。
這也算是了解一件事情,至于大姨太會面的那人究竟是什麼人物只能讓玉溪去調查一番,其他的事情再說,已經得到了三個內應,以後要做什麼事情便也不愁了。
遙沐芸解決了此事出了水軒雅閣,向華娘所在的屋子走去,路上瞧見各個神色驚慌的院子里面的丫鬟,忍不住對她柔聲一笑︰「放心,讓她們吃點苦頭,這才曉得我們瑤芸宛的人卻也不是好欺負的,無論是想對付誰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免得我不在的時候,你們受盡欺負,這三人以儆效尤,之後的事情我也會護著你們周全。」
其實遙沐芸故意在水軒雅閣弄這樣也是為了震懾一下院子內剩下幾個丫鬟,讓她們知曉背叛自己會淪落什麼下場,听著那聲音,怕是能讓她們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手段,也算是震懾一下她們。
領著她們幾個去見了華娘,便將阿許正安撫著雯娘,而阿晉則拉著華娘的手眼楮赤紅,大夫查看了下華娘的傷情後,為她接好骨折的左臂,並且為其開藥之後便走了。
「阿晉,切不可擅自行事,阿許你也是。」遙沐芸微微嘆了口氣,對兩人告誡道。
「小人不敢。」屋內的人一見遙沐芸來了,阿許和阿晉先開口回道。
「主子,其實若是旁的院子的下人怕也只能忍了,您已經待我們太好了,居然為了華娘的事情去尋大小姐和大姨太的事情!」阿晉感恩戴德地對遙沐芸說道,說著說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小人怎麼能在作出什麼讓小姐為難的事情。」
「行了,起來吧,你們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有我在,我不會任由旁人欺負我院子里的任何一個人。」遙沐芸語調果決地對在場的所有人說道,「今日之事還未完,父親回來時,你們切記不要強出頭,一切都有我擔著……」
「小姐(主子)萬萬不可!」遙沐芸這話一出,屋內所有人都齊聲驚呼道。
遙沐芸突然聲音一寒,對在場地所有人訓誡道︰「都听我的話,此事我自有完全的打算,你們一定不能強出頭,壞了我的計劃可是唯你們試問!其實,根本不會有事情,明日就是邱宰相的生辰宴,父親再如何責罰我,也不可能將我如何,所以你們不必擔心。」
頓時間屋內的人了然地點了點頭,確然明日有大事,老爺再是如何盛怒也不會因此過于責罰小姐,頓時間懸在所有人心頭上的巨石算是落了下來。
「阿晉,你這幾日就留在這照顧華娘吧。」遙沐芸倒也不介意,對阿晉說道,「華娘最近好生歇息著,賬務什麼的玉成和玉澤幫忙照料一下,雯娘帶著其他幾個丫頭照顧好院子里面的事情,我這般有玉卿和玉溪照顧著就好。」
「是,小姐(主子)……」
遙沐芸見屋子內的人瞧著自己的神色都變得很特別,也沒在意,實在是人心薄涼,尤其是這些賣身進府的下人,哪里受過主子都這般恩惠,自然會感覺她的不凡,其實善待下人也是善待自己,能讓身邊的人對自己忠心不二,這才是手段!
遙沐芸讓屋內的人都散了,再三叮囑雯娘和阿晉好好照顧華娘後,又賞玉成和玉澤二兩銀子,也算是她們受苦的補償,這一下,也算是徹徹底底將玉成和玉澤兩人的心收服了。
玉澤出生在一個貧苦的家里,為了支持考學讀書的大哥,她賣身進遙府,這二兩銀子頂得了她家小半年的用度,怎麼能不讓她心生感激。
而玉成則本就是書香門第出生的知書達理的女子,明事理,曉得遙沐芸用心良苦,自然心中也感激不已,她家敗落之後見慣人心冷暖,入遙府做丫鬟後原本就心灰意冷,沒料到居然能遇上像是遙沐芸這般的小姐,讓她頓覺得自己真是命好,對比府內其他幾位小姐和她過去認識的富家小姐,遙沐芸實在是太特別了,特別得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這般愛憎分明,護著下人的小姐,怎麼能讓她打心底里喜歡。
遙沐芸對于這般的趨勢倒也滿意,而對于如何應對到時候怕是會震怒的遙文宇也心中有了盤算。
大姨太和遙沐新勢必會先去惡人先告狀,自己到時候隨機應變即可,反正她篤定遙文宇勢必不會重罰她。
起碼為了區區一個不受寵的姨太和一個到處惹禍、惹他生氣的女兒,遙文宇不會重罰她。
而且明眼人一看便能瞧出來是遙沐新在遙文宇那里受了氣趁著她遙沐芸出門的功夫,將所有氣全然撒在瑤芸宛院子內的下人身上,然後她咽不下這口氣才會這般行事。
府內上上下下的人哪個不曉得遙沐新是什麼性子的人,而對于她雖然院子內不少人都沒見過她,不過听傳聞她向來風評極好,認了溫逸之做干哥哥,被邱宰相收為學生,也頗受遙文宇重視,而且她一直在外人保有一副和煦溫柔、恬靜端莊的模樣,大家心中那桿秤往哪里傾其實都不言而喻。
遙沐芸暗暗一笑,想來這遙沐新要不是平日里品行不端的話,自己怕是難月兌其責,不過就是因為遙沐新平日里太過肆意妄為,不懂得收斂,這才會倒霉。
也沒太在意的遙沐芸便靜候著入夜後遙文宇回來,因為沒去私塾,整個下午也都空閑了下來,玉卿去別的院子轉了幾圈,回來告訴她今日在大姨太院子里面發生的事情已經傳開了。
大家到時口徑一致,全部向著遙沐芸,畢竟遙沐新實在不怎麼深得人心,府上不少人受到她的欺辱敢怒不敢言,而且華娘在府內也是已故夫人的舊部,大家對已故夫人筱雲都帶著幾分敬意,對華娘和雯娘、阿許、阿晉玉卿他們也頗為喜歡。現如今華娘被大小姐打成重傷,雖然浮夸了些傷勢的嚴重性,不過卻也是引起眾怒,遙沐芸的舉動也算是大快人心,沒有人站出來為遙沐新說話,就算是大姨太院子里面的不少丫鬟其實心底里面也幸災樂禍呢。
听了這話,遙沐芸不由得感慨這遙沐新真是作孽。
而玉溪此時此刻已經被她叫出去調查那頻繁出入大姨太院子的繡娘嬈心月,想來此事蹊蹺得很,必須查得清楚些。
遙沐芸讓玉卿為她按捏著酸乏的香肩,對玉卿言語道︰「玉卿,過段時間我會做一件大事,你莫要慌張,也莫要擔心,悄悄告訴雯娘和華娘,到時候你們心中有數就行了,不要聲張出去。」
「嗯,奴婢怎麼會那般多嘴,不過究竟是什麼事情?」玉卿微微一驚,詢問道。
「到時候保準嚇你一跳。」遙沐芸微微一笑,對玉卿言語道,「切不可泄露出去,我怕你們到時候亂了手腳,先讓你們預知一下,院子里面的其他丫頭都別告訴,就你們知道就行了。」
「嗯,那玉溪……」玉卿其實見遙沐芸這般器重玉溪也隱隱有些不安,對她詢問道,「她可曉得?畢竟貼身伺候著您。」
「她值得信任,無礙。」遙沐芸頗為篤定的話語讓玉卿徹底安下了心,對遙沐芸回道,「小姐您信得過她就成,今日之事,您真是讓奴婢嚇了一跳,奴婢可想不到小姐您居然有那般魄力!」玉卿不由得有些神往地對遙沐芸說道,「小姐真是厲害,比過去夫人還有氣魄。」
遙沐芸輕笑一聲,沒有言語,只是微微低下了頭,真正精彩的是以後,現如今不是小戲初演而已。
兩人就這般一直閑聊至夜里,用過飯後,遙文宇還未歸,怕是外面有應酬,所以遲些回來,遙沐芸也沒在意,畢竟她不急,讓對方去說得天花亂墜,看她們能怎麼樣抹黑自己,畢竟那麼多明眼人在,遙文宇本人也不是被區區幾句言語糊弄得了的。
稍晚的時候,玉溪也已回來,玉卿下去歇息,玉溪到遙沐芸身邊伺候著,並且稟告她關于嬈心月的事情︰「這嬈心月確然是清宛繡房的一名繡娘,父母早亡,家中有一個游手好閑的弟弟,兩人都靠著嬈心月做活勉強度日,只不過這幾年,因為與大姨太有牽連,所以日子突然富裕了起來,他弟弟更是大手大腳地頻繁出入賭場內。」
遙沐芸沉吟片刻,怎麼听都不覺得這樣的人勾搭上大姨太怎麼能讓大姨太心安理得地給她銀兩……
難道?!遙沐芸轉念一想,對玉溪詢問道︰「她弟弟模樣如何?身形是否跟嬈心月差不多?」
「模樣倒也是同嬈心月極像,女氣重,身形也頗相似的樣子……莫不成?!」玉溪听了遙沐芸的問話,心中也不由得一驚,同遙沐芸一樣心中冒出一個特別的想法來,「莫不成那出入遙府大姨太院子內的不是嬈心月本人而是她弟弟?!」
「保不成就是,做女裝後,身份也有遮掩,裝扮裝扮混進來也容易,畢竟明面上看起來都是女眷,也不容易惹人注意。」玉溪越是細想,越覺得這樣有可能。
「在想想大姨太晚上不願意讓人伺候……而且舍得給這人銀兩……一直以來一貧如洗的人出入賭場……」遙沐芸這般一想,卻也將思路理清楚了,便對玉溪吩咐道,「讓那三人等嬈心月來了,只會你一聲,你到時候夜里去探探情況。」
「嗯。」玉溪點了點頭,實在這是也有點驚世駭俗,扮成女人偷偷進大家族的姨太院子里面與年老色衰的老女人偷情換錢,這種男人想想也覺得惡心。
遙沐芸倒也不覺得那麼古怪了,想著大姨太這麼多年來不曾受恩寵,怕是肯定有二心,悄悄養個小白臉做暖床也正常,所以遙沐芸才會因為嬈心月是女人起了疑心。
這般分析下來,這大姨太若是真是這般作為,只是離死期不遠,因為她定然想不到遙沐芸會識破她那點小九九。
遙沐芸听了這事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讓玉溪下樓休息,自己也早早就睡下了。
待她沉睡之後,突然閣樓上的窗戶忽然被推開,一道鬼魅的黑影掠進屋內,便悄無聲息地合上了窗戶,然後動作輕緩地撩開遙沐芸那拔步床上的粉紗帳,他視線頓留在遙沐芸那酣睡時無邪且透著股稚氣的絕美嬌容之上,之前的魂牽夢繞在這一睹後,終于有所緩解。
她的倔強、她的果決、她的細膩、她的一切都像是讓人沉溺的泥沼,讓人越是接近她越是泥潭深陷,無法自拔。
明日她的出現定會震驚全場,屆時帝都內怕是無人不曉得遙家嫡女貌美無雙,比當年第一美人筱雲更勝一籌。
好在她已經想出法子免去這驚人美貌會惹起的轟動,不然到時候求親的隊伍怕是會踏破遙家的門檻,而他也實在無法想象眼前的人兒嫁做他人妻時的情景……
「別對我這麼好……」遙沐芸突然從口中吐出的夢囈讓他微微皺緊眉關,是在說他麼?
「我定會將你寵溺得讓你一輩子離不開我。」他突然像是誓言一般輕聲言語道,然後俯蜻蜓點水一般吻了一下那微微撅起的粉唇,隨後便身影便掠出了遙沐芸的閨房外。
而睡得迷迷糊糊的遙沐芸只感覺唇上一種熟悉的觸感再次襲來,那略帶些冷意的軟軟觸感,讓她忍不住輕捂住唇瓣,睡眼朦朧地旁顧四周,沒有人在……
她郁悶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懊惱地埋怨著自己怎麼連做夢都能夢見那男人來,頓覺得自己真是著了那男人的魔障了,甩了甩頭,她翻了個身,再次陷入沉睡。
第二日一早,玉卿就將遙沐芸叫起來,因為此時遙文宇已經知曉了昨日的事情,讓人叫遙沐芸快快去他居所。
遙沐芸也是快快梳洗打扮,隨便換了一身衣裙就趕去了遙文宇的院子。
剛踏入廳堂內就听到大姨太對她的聲討聲,那話可是說得義正言辭。
而遙沐新就一直發出假哭的聲音杵在一旁,適時地大聲哭嚎幾聲。
其他姨太怕都是在坐山觀虎斗,看戲呢,沒人言語。
遙沐芸繞過屏風之後,大姨太立馬故作氣暈了一般跌坐在地上,指著遙沐芸哭喊道︰「你這不孝的女人,一回來就打罵大姐,欺辱姨娘……」
遙沐芸沒作聲,直徑走到遙文宇面前,二話沒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把所有人都給看愣了,隨後她也不為自己辯解直接說道︰「昨日之事全是女兒一人所為,請父親不要責罰女兒的下人,女兒願意承擔全部責任。」
這麼爽快地認錯實在是出乎大姨太和遙沐新等人的預料之外,原以為她還打算讓遙沐新顯露一下她被打腫的臉,讓昨天遙沐芸罰的丫鬟婆子出來給遙文宇看看他生的女兒多歹毒,結果,對方居然直接就認錯了,這……這下面該怎麼辦?
「你這……」遙文宇見遙沐芸居然沒有絲毫辯解就認錯,本來就想偏袒她的心也不曉得該如何表露,「你怎麼能做出這等事情?!」
「女兒不孝。」遙沐芸突然一下子故作委屈紅了眼圈,旁人一看就覺得這年紀輕輕的五小姐是受了多大委屈,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也算是你有自知,先記下錯,改日再做嚴懲,你剛回來的時候,我便再三叮囑你,一定要敬愛你的長輩,愛護你的兄弟姐妹,你全將我的話當做耳旁風了。」遙文宇也是頗為不悅地對遙沐芸訓斥道,不過見她模樣卻也是受了委屈,也沒有言語太過苛責,畢竟早就曉得大姨太和遙沐新秉性的他自然曉得遙沐芸絕對不會故意發難,所以怕是大姨太和遙沐新欺負了她院子里面的下人……不過,這遙沐芸從之前到現在的表現都護短極了,她身邊的下人一個個都像是她的寶一樣,之前即便是被遙沐新和自己說一下就委屈得很,現在也是,听聞是遙沐新先動手打了遙沐芸院子里面的人,這才惹惱了遙沐芸。
想來遙沐芸一向以來都是同她母親一般溫柔體貼、端莊恬靜的女子,若不是事出有因,或者對方觸動了她的逆鱗,怕也不會這般激怒她做出這種事情。一想起她已故的母親筱雲,遙文宇眉宇間的怒意便也不由得有所緩解。
「你這孩子……哎!」遙文宇對于遙沐芸其實心中卻也有一份愧疚,尤其每當思及已故夫人筱雲時,這種感覺更是甚之,「你們兩個也下去吧,沐新去瞧瞧大夫。」遙文宇不再理會遙沐新母女兩,對遙沐芸嘆了口氣說道,「罷了起來,給你送去的那身禮服可合身?」
大姨太再次哭喊了起來,遙沐新也撲向遙文宇跪在他腳邊不斷地說道︰「父親,父親,你看她這般欺負我,怎麼能輕易繞過她,同樣都是您的女兒,您怎麼能這般不公允。」
遙沐芸則無視遙沐新的言語,緩緩站起身來,語調輕緩地對遙文宇回道︰「禮服和飾品現在怕是還在水池內沉著呢,怕是不能穿了。」
「怎麼回事?!」遙文宇雖然同時听著遙沐新和遙沐芸還有大姨太的聲音,卻獨獨對遙沐芸反問道。
「這就要問大姐了,我也不曉得,我回府時,兩個貼身丫鬟被打推進池子里,華娘現在臥床不起,手也折了,正在休養。」遙沐芸語調倒也是平靜,沒有一絲責難的意思,語氣平和地陳述這一事實。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落井下石,只是將她大致了解到的事情告知遙文宇而已。
「遙沐新?!你給我說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遙文宇听了這話頓時間勃然大怒,也怪不得遙沐芸會跑去大姨太院子滋事,實在是遙沐新做得太過火了,尤其還是這般重要的事情之前鬧出這等ど蛾子,今天想要重新趕制禮服已經不太可能了!
遙沐新神色頓時間有些慌亂,畢竟這事確然是她所為,沒辦法推月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