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她的丫鬟撞到我身上自己跌進水池里面的……」遙沐新眼珠子轉了幾圈,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不管我的事情父親,真的不管我的事情。」
「你倒是厲害,一撞將兩個丫鬟撞進水池里面,然後把芸兒的下人也給撞得手骨骨折?!」遙文宇這下算是完全明白這事情究竟是怎麼樣子了,別說遙沐芸那般做,就連他都想一掌打死這個孽子!
「你當院子里面的人都是死人麼?!」遙文宇突然發出一聲怒吼,「還不快給我說實話,要不要我一一將府上的下人一一叫過來對峙?!問問看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遙沐新實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遙沐新嚇了一跳,沒料到事情居然出現這般的反轉,嚇得她連哭泣都忘了,而大姨太也慌了神,忙跪下幫遙沐新求情道︰「老爺,沐新她年幼無知,你就饒了她吧,這也算是無心之過,再說她還被自己妹妹打罵了……」
「平日里她的種種行徑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盡量容忍了,但是這也實在是太不成體統了,你可知今日是什麼日子,邱宰相的生辰,現如今倒好,你讓芸兒穿什麼參加?!」遙文宇將此事看得極重,所以說出來的話基本上都是冒著火星子吐出來的,「你誠心讓她在宰相府上出丑是麼?!」
遙沐芸立于一旁,一雙宛若靜潭般的剪水清眸淡漠地掃了一眼大姨太和遙沐新,想了想嘆了口氣,對遙文宇言語道︰「父親,其實也沒必要那般盛裝出席,隨意就即可了,也是我的錯,昨天暈了頭,忘記讓人去撈出來了。」說罷她忙對身側的玉溪和玉卿說道,「讓人去池子那撈出來吧,飾品擦擦洗洗還能戴,衣服怕是就毀了。」
「行了,讓府內的家丁去。」遙文宇大手一揚,吩咐了下去,隨後對大姨太和遙沐新訓斥道,「莎莎瞧你將你女兒教成什麼德行了!你們兩個都給我回院子閉門思過三個月,早上請安也不必來了,見了你們就煩,你們兩個這幾個月的月例也都別領了!」
「老爺?!」大姨太听了這話,頓時間臉色一白,忙也跪在地上哀求遙文宇道,「老爺,您不能這樣啊,沐新再怎麼錯,您也不能這般懲罰我們,那遙沐芸還動了手,也打了妾身院子里面的丫鬟呢!」
遙文宇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她們,揮手示意廳堂內的下人將兩人拖回院子去,轉而穩了穩心緒,對遙沐芸訓誡道︰「你也是,這等的事情,居然自己貿然去動手尋事,怎麼不早告訴我。」
「父親,您昨日沒在……」遙沐芸微微低下頭,語調微微流露著絲絲點點的無奈,「女兒魯莽了……」
「罷了,以後記得,無論有什麼事情,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不許再這般隨著性子妄為,告訴我,我自會公正處置。」遙文宇輕撫了下遙沐芸的頭,對她語調微微軟化地說道,「一起用早飯吧,等下我讓人去衣坊看看有沒有現成的禮服給你改改,先穿著。」
「嗯……」遙沐芸也沒說旁的,點了點頭,順著遙文宇的意思,反正她也無所謂,一家人都落了座。
遙嵐秦視線落在遙沐芸身上時卻也是錯雜了許多,原本他不贊同姨娘的舉動,不過見這狀況,確然除掉眼前這個障礙是必然之舉。
而遙沐雨明面上故作淡然,心底確實嫉恨極了,遙沐芸居然打了遙沐新,當著大姨太面強行擄走遙沐新的下人,父親居然只是嚴厲地訓誡她幾句而已,一點實質性的懲罰都沒有,這絕對是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不過轉念一想這遙沐芸馬上就要倒大霉,到時候看她再如何囂張,再如何維持她那楚楚動人的模樣!
四姨太、五姨太、六姨太各個心中對遙沐芸又有一分新的認識,能動手打了自己的姐姐後僅僅受了一頓不輕不重的責罵,這個從山溝溝里面回來的嫡小姐,實在是不一般……
了解了遙沐新和大姨太的事情,想來這大姨太那邊的試探因為這一次被遙文宇罰了月例估計得放緩一些時日,畢竟已經有人安插在大姨太和遙沐新身邊了,倒也不需要那般急切收拾這個女人,待這事過去一段時間平息之後,再動手才能讓她完全置之于事外,不受牽連。
安安靜靜地用了早飯後,遙文宇也沒有再說什麼,讓人各自散了回自己院子。
遙沐芸回了瑤芸宛時突然想起答應邱流希要送上自己做的糕點做禮物,忙喚來雯娘和玉卿去廚房內搭把手,那罐子摻了毒的鹽罐子早就換了另一個一模一樣的罐子,雯娘也是心細,那次之後,將廚房內的所有調味料全然換了,都是自己出府親自買的,裝米面什麼的壇子都擱在地窖內鎖著,雖然每次取的時候麻煩了些,但是相比之下倒也安全了許多。
遙沐芸讓雯娘幫忙和面,她調至配料,想說這一次既然是做壽禮,便也做得豐盛一點,她所知曉會做的只要有材料,她都做一份,讓那邱流希吃個夠,可惜古代沒有牛女乃巧克力什麼的,不然真想做個生日蛋糕什麼。
而且她趁著做糕點的空隙,也不忘為自己熬一鍋美容養顏的藥膳粥,這可是她過去常吃的藥膳粥,做法是當時一個老中醫傳給她的,在她自己琢磨下,將做法和配方稍事改良了,不僅味美色佳,而且美容養顏的功效更甚之,這對身體的保養她可是細致得很,當年她就是無論吃穿用度都頗為講究,剛過來時也是沒條件,現如今可不一樣,偌大的遙家,倒也算是應有盡有,她想要的基本上都能得到,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遙沐芸自然也不會客氣。
她們三人大汗淋灕地忙活了整整一個早上,終于準備妥當三大盒糕點,有咸有甜,有帶餡的,有夾心的,反正遙沐芸變著花樣做著各式各樣的點心,中西合璧,她嘗了幾個因為材料有限,試著做的小點心,味道也算是不錯,終于算是大功告成。
玉溪外小廚房外張望著,一直冷漠淡然一沉不變的面容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一絲饞色,遙沐芸從懷中套出帕子瞧著玉溪那有點饞,卻矜持著沒進門就在門口瞧著的模樣,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隨手拿起案台上的一塊點心走了過去,塞進了玉溪的嘴里,對她詢問道︰「想吃就進來拿。小姐我可不是小氣的主。」
玉溪略微紅了紅臉,低著頭將口中的點心細嚼慢咽地吞咽了下去之後,微微展露一絲絲笑顏對遙沐芸回道︰「真好吃。小姐您手藝真是好。」
遙沐芸挑了挑姣好的柳葉眉,對玉溪說道︰「做得多,你拿些去吃。」然後轉頭對雯娘和玉卿吩咐道,「給邱先生備的都小心點看著,給華娘拿些去,你們幾個自己也分些吃了。還有……」遙沐芸本來想讓玉溪給溫逸之收拾一份,但是一想起之前那男人在自己屋內吃著糕點喝著花茶悠哉悠哉的得瑟模樣就不舒坦,也不好意思主動說給他準備,畢竟她可能不想讓玉溪覺得自己時時刻刻都惦記著那臭男人。
「小姐……」玉溪微微有些遲疑,不過還是問出了口,「小姐要不要給溫老板準備點?」
遙沐芸側目向玉溪瞧去,沒作聲。
「小姐,也是,溫老板之前可是送了您那麼多禮呢,待您真是沒話說的好,給他也準備些讓人送去吧?」玉卿听了,自然是眉開眼笑地對遙沐芸勸說道。
正準備給華娘送點心的雯娘也頓住步伐,對遙沐芸笑眯眯地說道︰「確實,小姐,禮尚往來,送些給溫老板吧?」
「嗯……」遙沐芸見她們都紛紛做了說客,她只能無奈地笑了笑,心底有種順水推舟的感覺,「逸之哥哥確然待我極好,玉溪麻煩你出門一趟,給逸之哥哥親自送去吧。」
「是,小姐。」玉溪自然是高興得很,手腳麻利地進了小廚房內,每樣都挑了二三塊裝入食盒內,然後興沖沖地就離去了。
遙沐芸溫潤地瞧著玉溪離去的背影,心底卻不知道怎麼了有種別樣的感覺。
讓玉卿和玉寒她們幫忙打幾桶熱水給她沐浴,又吩咐玉卿尋些香料來,加入沐浴水中,她想用香料的香氣遮蓋住自己身上飄渺仙境內沾染上的那股魅香,又讓送糕點回來的雯娘幫忙看著她那精米加少許粳米還有許多上等食材烹制的美容養顏藥膳粥,這粥要小火慢慢熬,一點點入味,所以需要有人在旁看著火候。她讓雯娘等到可以起鍋後盛出來給她送進房里,其他剩下的讓她們自己分吃了,省得浪費了。
回了自己的閨房寢室,遙沐芸便先去了飄渺仙境內,畢竟她尋思著自己玉溪一直在自己身邊伺候著,自己往懷里懷里一抹就模出個藥瓶跟變戲法一樣實在是不謹慎,還是得裝模作樣一般,隨身攜帶幾個玉瓶,隨便往里面塞點九轉續命丹即可,被人偷拿走了也無毒無害,待有需要的時候直接從飄渺仙境內換出來所需要的丹藥就成了。
又去錦園香閣旁的廚房內將之前剩下的藥材繼續煎熬了起來,畢竟忘憂果這種東西以後勢必還有用,多多準備一點沒壞處。
定好時辰後,遙沐芸便去了靜潭打水,去給果園內的果樹澆水,路過荒地時,遙沐芸驚訝地發現那紫葉樹居然已經成熟了,這讓她開心不已,澆了水之後,她忙采了些紫葉樹成熟的葉子暫時擱在懷內,她先給其他果樹澆了水後,這才用手將紫葉樹的葉子捏碎,讓肥厚的葉子里儲存的紫色汁液滴入水桶內,五六片葉子的汁液全然滴入水桶內後,那桶內僅剩的一些水被紫葉樹葉的汁液染得微微帶著些許淺紫色。
她小心翼翼地將這被染成淺紫色的靜潭水澆灑在針針果樹的樹根處,便見這跟個仙人球一般的針針果樹,突然圓鼓鼓的球狀身體上冒出個幾個小綠色腫包,想來就是針針果實的雛形……
遙沐芸對于這里各種千奇百怪的果樹已經見過不怪了,澆了水就去將剛才看了下已經成熟的聖愈果采摘下來,說來聖愈果制成的芸丹已經儲備了不少了,將來有用處的時候想來也不會有所短缺,畢竟這種丹藥並非她給誰都舍得用的。
回到錦園香閣,將那聖愈果煉制成芸丹後,她又開始練針灸之術,主要是練習那配合忘憂果的針法,她怕自己一時失誤壞了大事,所以還是多練習一番,待完全胸有成竹之後,遙沐芸才歇息下來,然後繼續去瞧那靈寵蛋的情況,結果驚訝地發現這靈寵蛋上原本的靈紋上突然出現一道耀目的火光,只不過只是延展了一小截,想來這上面的靈紋均要被激活,這小家伙才能破殼而出吧?想想遙沐芸便覺得歡喜。
她指尖輕撫著那靈寵蛋對它柔聲細語地說道︰「快快破殼而出吧,果園有了你我就能省不少事情,終于有苦力幫我忙了……」她嬉笑著對著靈寵蛋說笑著,隨後便出了飄渺仙境。
在屋內稍等了片刻後,玉卿她們便送上來了熱水和香料為她沐浴更衣,玉卿還特地拿來了香油,說是沐浴之後擦拭在身上,效果非常好,遙沐芸一听頗為滿意,舒服地洗去一身的疲憊和汗臭後,便讓讓玉卿幫忙為她身上擦拭香油,隨意換上單衣,躺在床上。
又過了會,雯娘也將那已經熬制好的美容養顏藥膳粥端了上來,遙沐芸用之前再次叮囑雯娘她們記得自己也用些,有美容養顏的效果,結果便見雯娘憨笑地回道︰「我這老臉還美容養顏什麼,給那些小丫頭就成了,我給她們準備了,我跟華娘老臉老皮的,已經過了滋養的日子了。」
遙沐芸只是輕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便緩緩地用著粥,玉溪此時此刻去了溫逸之那里,她等著玉溪回來,然後就直接去芸居,換身行頭就可以去金王府了。
而出門的借口就說是去衣坊選禮服,讓對方改改所以她還得先去衣坊一趟。
想來今日真是忙碌的一天。
其實最近這些日子,遙沐芸都過得非同尋常,一環緊扣一環,讓她自己都有點措手不及。
不過這樣看來,她完完全全借此一步成名,不需要在濟世醫館一點點積攢下名聲,不過濟世醫館還是得去,畢竟那叫胡懿的小子她喜歡得緊,再加上她必須要有個給人看診讓人來尋她地方,她可不想將芸居一下子就透露出去,這樣萬一有人守著芸居,自己的事情豈不是就敗露了。
遙沐芸用了粥之後不久,便有家丁將打撈上來的禮服和飾品送來了。
玉卿看了下,其實禮服也不是徹底毀了,因為料子什麼的都是上好的,倒也不至于浸了水就毀了,她將那禮服晾曬在後院內,然後躲在屋內小心翼翼地用干布擦拭著那特別為遙沐芸定制的飾品,其他幾個丫鬟也上去幫忙,很快,那一盒子首飾都擦拭一新,各個泛著珠光寶氣地擱在新的錦盒內,送進遙沐芸的屋內。
遙沐芸也讓人去給遙文宇帶話,說她出門準備去衣服瞧瞧禮服,讓做衣服的師傅當場改一改怕是能趕上,若是時間稍晚了,她就在衣坊內換了禮服直接去邱宰相府上,她即便是沒有請柬也是能進去的。
遙文宇也應允了,特別囑咐她不要舍不得銀兩,選身漂亮的。
這樣的話便給了遙沐芸正大光明出門的機會。
待玉溪回來,遙沐芸便讓玉溪和玉卿還叫上的玉成一塊戴上了那些飾品和為邱流希準備的糕點就出門了。
先去了之前遙文宇為她訂制禮服的九繡坊,玉卿告知了掌櫃遙沐芸的身份和事由後,掌櫃立馬推薦了一件羅煙孔雀金絲銀線雲煙禮裙,便見這裙身上用細如胎發的金銀絲線繡成攢枝千葉海棠和棲枝飛鶯,刺繡處綴上千萬顆真珠,與金銀絲線相映生輝、貴不可言,廣袖上衣繡五翟凌雲花紋,紗衣上面的花紋乃是暗金線織就,點綴在每羽翟鳳毛上的是細小而渾圓的薔薇晶石與虎楮石,碎珠流蘇如星光閃爍,光艷如流霞,透著繁迷的貴氣,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用金瓖玉跳月兌牢牢固住,怎麼看都覺得適合,而且遙沐芸試了試,居然極其合身,就是胸口處有些緊和腰肢處有些寬松,讓掌櫃命人去改改,遙沐芸便交了定銀先行離去。
隨後便去了芸居,不過玉溪沒有直接讓她去芸居門口,而是繞到仕女巷的正面,從沿街的一家胭脂水粉鋪內走了進去,遙沐芸雖然莫名,不過想來玉溪此舉定有意義,也沒言語,倒是玉成跟著神色有些不解,其實遙沐芸覺得這玉成也是可用之人,便打算讓她摻和進來,讓她知曉一些事情,到時候好吩咐她做些事情。
玉卿和玉成還有玉溪可是隨身帶著那些食盒,深怕出了問題。
進了那胭脂水粉鋪內,玉溪帶著她們來到一處空蕩蕩的小房間內後,擱下手中的食盒,往朝向芸居方向的一面牆走去,旋轉著那牆壁上的一個圓盤形狀的裝飾物,結果頓時間像是被觸動的機關一般,這牆壁上居然有一塊一人之高的暗門居然緩緩地開始旋轉了起來,待旋轉停止,遙沐芸這才了然,這溫逸之實在是心思想法極深,如何讓她掩藏行蹤都想得這般細致……
走進那暗門內,果然來到了芸居內。
玉溪和玉成都嚇了一跳,尤其是茫然無知的玉成,完全呆若木雞般。
「同她解釋解釋。」遙沐芸對著玉溪說道,然後就讓玉卿跟自己進了正房換身衣服。
待她們再出來時,玉成臉上的震驚之色更加深重了幾分。
「玉成,我帶你來,是因為我相信你不會背叛我,我能信任你麼?」遙沐芸突然語調一暖,含笑地對玉成說道,其實她也是有打算,讓玉溪幫忙看著玉成,若是她有別的心思,就給她喂癮果丹,若是真是可信,那便算了,畢竟親近且可信任之人她不想用這種方式控制……
玉成慌神了極久的時間,這才喃喃地對遙沐芸說道︰「小姐,其實,奴婢做夢都想不到小姐這般信任奴婢,奴婢再加上昨日之事,奴婢怎麼會作那忘恩負義之人,奴婢此生此世都會對小姐忠心不二,絕對不會有一分旁的心思。」
「嗯,我走了,你和玉溪玉卿她們候著吧。」遙沐芸滿意地點了點頭,對玉成說道,隨後便帶著芸居里面的丫鬟從院子正面仕女巷內出了芸居,坐上了轎子,便去了金王府。
遙沐芸之前已經將忘憂果的丹藥放入懷內,所以此時也無需擔憂。
到了金王府,遙沐芸剛下了轎子,便有人迎了上來,想來是是專門在府外等候她的人。
那人恭恭敬敬地給遙沐芸見了禮後,便請了遙沐芸進了金王府,讓她坐上王府內的小抬轎,步調極快地向世子寢居趕去,像是爭分奪秒一般,這樣實在是讓她略顯得無奈。
進了世子趙林卓的寢居內,遙沐芸先假裝診斷趙林卓的病情,看是否有所惡化,然後對身邊那個神色頗為緊張的男子說道︰「可否屏退殿內的所有人?我這陣法比較特殊,若是有一絲干擾怕是就會功虧一簣,而且只有一次機會,所以我想要獨自一人靜下心來為世子醫治,請這位大人能否將所有人都請出去?」
對方微微有些為難,但是回想起遙沐芸所說的一絲干擾便會功虧一簣,而且只有一次機會,便點了點頭,讓殿內伺候的丫鬟全部退下,他自己也頗為謹慎地對遙沐芸說道︰「神醫一切都拜托您了,若是有什麼需要在下就在門外候著,在下金王府管家趙誠然。」
「趙管家,請放心,只要我靜下心來為世子潛心醫治,定能讓世子治愈!」遙沐芸語調和煦且篤定地對趙誠然說道。
趙誠然看了眼床上從昨日開始便陷入沉睡的世子趙林卓,只能全然信任這位由太子慕容澈玉請來神醫,他給遙沐芸見了禮之後便退出了房間,並且關上了房門,而遙沐芸身邊跟隨來的丫鬟也在外面候著,畢竟她的醫治辦法實在不想讓任何人知曉。
遙沐芸先將忘憂果給世子趙林卓服下,然後在他額上數道穴位按照之前練習了數十次的手法小心地完成一套針法,再進入最關鍵的部分心里催眠暗示,遙沐芸俯在趙林卓耳畔不斷地重復道︰「忘記除了痛苦以外這十日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那飄渺空靈的聲音不斷在趙林卓耳畔縈繞,一點點滲透入他腦海深處,然後遙沐芸一邊催眠暗示,一邊再次施展針法,讓趙林卓體內的忘憂果丹藥的藥效發揮至極致。
當陣法一套結束時,也是成功之時,遙沐芸也不確定是否是成功,不過她手法無誤,應該沒有問題。
她續而解除了之前在趙林卓身上下的兩套針法,就在準備收收之時,遙沐芸突然靈機一動,用銀針在他身上幾處穴道上一陣戳,然後露出一抹戲謔邪魅的輕笑,即便不能做得太明顯,就讓這姓趙的斷子絕孫,這套針法下去之後,可不是那麼容易察覺得了的,而且這種事情,她只負責下針不負責解除,到時候萬一對方找上門來,她可以以自己是一介女流的理由拒絕對方。
將銀針完全收好後,遙沐芸便到了門口,開啟了門還沒來得及言語,便被外面候著的金王爺嚇了一跳,听對方頗為不安地詢問聲,遙沐芸自然是對金王爺回道︰「世子已經無恙,請進來,順便請丫鬟那一盆冷水來。」
金王爺一听遙沐芸言語,匆匆忙忙地進了殿內,看著躺在床上還在沉睡的趙林卓,語調焦急地詢問道︰「神醫,他怎麼還不見醒?!」
「稍等片刻。」遙沐芸也不急,開口安撫了金王爺之後,終于等來了送來放著冰塊的冷水,她讓金王爺從床頭讓開,然後將冰塊從水盆內取出,一股腦地將那冷水澆在趙林卓身上。
一下子收了刺激的趙林卓一個哆嗦從床上直接蹦了起來,直接破口大罵道︰「哪個狗娘養的玩意敢用冷水潑小爺我!活得不耐煩了?!」
遙沐芸神色不由得一沉,這趙林卓怕是還沒有吸取教訓……
而金王爺雖然對遙沐芸的舉動頗為不解,但是看到趙林卓居然能自己活蹦亂跳地從床上蹦起來,還能罵人,已經是最好的事情,他哪里顧得了旁的事情。
遙沐芸對于趙林卓那種言語實在是不愛听,這種囂張的模樣看著就生厭,沒再搭理金王爺和趙林卓,就旋身準備離去。
「你!給我站住,是你用冷水澆小爺我對不對?!來人,將……」世子趙林卓這段時間腦子一陣空蕩蕩,但是只感覺心中有一團無名之火燒得極烈,讓他像是瘋了一般,想要收拾別人。
「孽子,你怎麼敢對你的救命恩人說這種話,還不快給神醫道歉!」金王爺臉色一沉,又見遙沐芸居然準備離去,怕是心中也是不悅,忙訓斥了趙林卓後,對遙沐芸說道,「小兒不懂事,神醫切莫怪罪,之前的話請莫要往心里去。」
「無礙。」遙沐芸冷言冷語地對金王爺回道,「既然世子無恙,那芸娘先行告辭了。」遙沐芸也不愛打理這對父子,給金王爺見了禮後,便準備離去。
「且慢,且慢,本王還未好好謝過神醫。」金王爺將遙沐芸確然是心中動了怒,再想想對方是太子的人,忙勸說道,「不然今日……」
「抱歉了,王爺,芸娘還有病人等著醫治,今日怕是得先行離去,若是有事的話,可派人去城內的濟世醫館尋我,若是我不在可告知店內的人。」遙沐芸想了想,卻也不好做得太絕,便也緩了緩語調,對金王爺言語道,「真是萬分抱歉了。」
「哦哦哦,既然神醫還有要事,本王就不強求,千金重賞本王會派人送往濟世醫館內,可否?」金王爺見遙沐芸這般態度,卻也是神色一緩,對遙沐芸詢問道。
「當然,麻煩王爺了,請這些日子小心世子的飲食,清淡,且今後不能飲酒,不然到時候引起疼痛再次發作,芸娘也束手無策。」遙沐芸故意這般說,想來那世子定然不會乖乖听話戒酒,到時候每月的劇痛就有了借口。
遙沐芸暗暗一笑,給金王爺見了禮後,便領著丫鬟從出了金王府,乘坐著轎子趕往芸居。
畢竟今日時間緊迫,遙沐芸可耽擱不得,她進了院子趕忙換了衣裙,領著玉卿她們趕往九繡坊,她們到了九繡坊後,遙沐芸讓玉卿拿著飾品盒進了店,剛巧掌櫃也在候著等她,進了別間換了一身衣裙後,遙沐芸直接在里面梳妝打扮了起來,這玉卿也是細心,將化妝用的東西也都帶上擱在轎子後面,擺弄起來也就麻利得很。
就這樣,遙沐芸再次出現時,已經是煥然一新,那身華麗的禮服穿在她身上不僅將她玲瓏有致的嬌軀襯顯得淋灕盡致,而且遙沐芸身上帶著那套玉錦記專門為她打造的翡翠飾品陪襯著她這身衣裝尤為卓爾不凡,雍容華貴不拘一格的感覺讓誰看得都覺得遙沐芸身上散發著那股讓人心醉的美感讓人沉淪。
九繡坊的掌櫃和店員們正是如此,看得痴神良久之後,被玉溪狠狠地踩了腳之後,掌櫃這才抖了一個激靈,慌忙地低下頭,窘迫地對遙沐芸言語道︰「遙小姐……遙小姐這……」
「行了,銀兩自會有遙府的人送來,我先走了。」遙沐芸也沒在意,她此時此刻維持著無以倫比的嫻靜端莊,仿佛旁人對她投來的那種如同痴迷一般的神色是理所當然的一般,完全不值得她覺得羞辱或者惹她動怒,她如同寒冬里的傲梅,蕊寒枝瘦凜冰霜。
玉卿輕輕托起遙沐芸的芊芊素手,玉溪和玉成則幫遙沐芸拉起身後托地的長擺,一路緩緩地出了九繡坊,坐上了轎子時,九繡坊內的人才各個緩過神來,互相對視著,支支吾吾地言語道︰「遙小姐慢走……」
遙沐芸待轎簾撩了下來,便開口對玉卿詢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申時三刻。」玉卿看了看天色,對遙沐芸回道,「該去了,此處離宰相府還有段路。」
「嗯,那便不回府了,直接去吧。」遙沐芸想了想,便對玉卿言語道,「糕點什麼的都帶著呢吧?」
「奴婢剛才還看了,都好好的。」玉卿忙安撫遙沐芸,對她回道之後便讓轎夫起轎,「上路吧。」
遙沐芸端坐在轎子內,心情卻也是隱隱有些不安,她再次聞了聞自己身上的香氣,似乎那股魅香也沒那麼濃郁,而且混雜著香油的氣味,兩者漸漸形成另外一種氣息,倒也不易辨識。
微微放下心來的遙沐芸微微合斂起眼眸,今日怕是要見不少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她可切不能大意。
到宰相府外,其實已經有不少人提早先拿著請柬來了,先一步進入康謙廳,她的轎子落了之後,正巧前面有一位朝廷大官到場,遙沐芸便緩了緩才出轎,她剛走出轎子的那一瞬間,一些原本滿不在意地瞟了那個在這種多官轎之中並不起眼的軟轎的人紛紛都看痴了神。
遙沐芸微微抬起柔若無骨般的芊芊柔荑,讓玉卿扶著她的手,她嫣然巧笑,顧盼生輝的嬌美模樣讓不少準備進入宰相府的人都駐足凝視。
畢竟是這種場合,她總不能故作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便也化柔的神色,那一顰一笑盡顯她骨子里透著的妖嬈美艷,整個人卻又不失端莊嫻靜,而且她那一舉手一投足間透露出的雅然不凡、雍容華貴,讓人不禁暗忖,這是哪家的小姐亦或是哪位公主,居然帝都內有這等端麗冠絕的人物不為人知。
而遙沐芸讓玉卿她們帶著食盒,向宰相府內走去,她步調盈盈裊裊,宛若仙子般湘紋飄逸地走入了府內。
府內的人見過遙沐芸的人暗暗一驚,之前那風華絕代的女子現如今一看,卻也是眼前一亮,讓人神色詫異得讓所有人都愣了愣神。
遙沐芸微微一笑,她大概記得康謙廳怎麼走,見沒人領路,倒也自己走了進去。
這時候才有人走著上來伺候著,畢恭畢敬地對著遙沐芸見了禮,將她引進了康謙廳,此時邱流希一身金絲紋銀底的錦緞華服正站在廳堂內與賓客寒暄,側目一看,一雙湛藍色的星眸漾蕩著絲絲點點的溫潤笑意,他揚了揚手,示意遙沐芸過來。
而遙沐芸清眸流盼,那宛若是三月煙雨水霧朦朧的清水眸子內撩起漣漪笑波,眼角微微上揚看得讓人感覺到一絲撩人心扉的媚意,她步調款款,那端莊嫻靜的優雅美姿讓在廳內的所有賓客都微微一愣神。
「來了?」邱流希展露出溫潤如玉的笑容,語調溫柔像是暖洋洋的徐風拂過一般,讓遙沐芸心頭也是一暖,「怎麼不見令尊?」
「出了點事情,我先來了,父親怕是等等就到。」遙沐芸一雙剪水清眸微微彎起一抹姣好的笑弧,眸子內漾蕩的絲絲歡愉的笑意卻也遮掩不住她語調內透露出來的無奈,「學生祝先生……」
「不必,先生只會被你越祝越老,將禮物帶來了?」邱流希突然打斷遙沐芸的話語,抬起手戳了戳她額心,對她詢問道,「禮到心意到,旁的就別說了。」
「先生您還真是直接……」遙沐芸粲然一笑玉齒頰,她揚了揚手,身後跟著丫鬟將三大食盒提著展示給邱流希說道,「多著呢,深怕你怪我小氣,忙活了一早上給您親自做的。」
「甚好。」邱流希今日心情不錯,走到玉卿面前,將她手上提著食盒打開,仔細瞧了片刻,猶豫了會,從食盒內選出一塊綠茶糕直接吃了起來,然後揚了揚手,示意府內的丫鬟上來,「將這些糕點裝碟擱在我屋內。」
其他賓客倒是從未見過這般神態的邱流希,各個都流露出詫異之色,畢竟不少人與他同朝為官,卻也從未見過他露出這等親切溫柔的神色,向來以冷峻孤傲「邪瞳宰相」形象示人的邱流希居然會對旁人露出這般和顏悅色的神色和親昵的舉止,眼前這個女人不簡單!
就在康謙廳內不少人原本就對遙沐芸那貌美容姿為之痴神,再看邱流希對她的態度,不由得心中各自有了想法。
自然想得最多的就是邱流希今日一過就已二十六,依然是孑然一身,加上他那一雙被人頗為忌諱的「邪瞳」,想來此女怕是邱流希的心上人,怕也是未來的宰相夫人……
所以不少人已經打消心中對遙沐芸的念想,但是還是有不少人心懷鬼胎,畢竟也不是人人都畏懼這位「邪瞳宰相」的。
不過此時此刻,基本上人人瞧著遙沐芸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在原本錯愕、驚艷、痴迷的神色中更加了一分迷惑和好奇,究竟這女子姓誰名甚?是哪家的小姐?和這邱宰相又是何等親密關系?
畢竟听聞這邱流希可是從來不收旁人的禮,而且在這等盛宴上,更加甚之,此時卻同這個女子討禮物,倒也是稀奇。
而府內的下人們將遙沐芸身側丫鬟手中的食盒提走後,邱流希這才細嚼慢咽地吃完那綠茶糕,心情頗好,神色暖暖地對遙沐芸言語道︰「時間還早,我命人帶你去府上轉轉,待宴席開始,再將你介紹給所有人。」
他心中卻也是清明,遙沐芸一進這廳堂內不少人就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去視線,再加上自己的舉動讓這些人心中怕是起了不少心思,不過他倒也不急著澄清,也不想太早讓遙沐芸身份就這般普普通通地告知給其他人,還是等宴席開始之後當做一個重磅戲,告知給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