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沐芸無奈地搖了搖頭,古代這種行業也算是正當營生,倒也說不出來好壞什麼的。就在她們一路上閑逛賞景的時候,突然听到後院傳來一聲聲鸞吟鳳唱的悅耳之音,吸引著遙沐芸步調邁向後院方向,卻被玉卿拉拽住了︰「小……少爺,怕是那地方來的女子,不見為妙,省得污了眼楮。」
「無礙,千回百折,宛若天籟,倒也好听,去瞧瞧。」遙沐芸也沒見過青樓女子是何模樣,也是好奇得很,心想會不會脂粉氣極重,若真是這般,那倒是同這等好嗓音不相襯了,她們三人交了游園費便進了後院,繞過不值得巧奪天工的假山疊石,繞過由人為引流的岩壁小溪流,視線落在根睫浸潤在順著岩壁留下來的清澈溪水的紫蘭花,倒覺得這真是一副人工為之的極美杰作。
遙沐芸步調一頓,在這岩壁處頓留了片刻之後,便穿過不遠處的垂花門,進入了後院內的雅閣內。
此時雅閣內已經有不少身穿華服帶著侍從的公子哥在里面落座,而雅閣內搭起來的戲台上一位抱著琵琶模樣清秀卻也不算是美艷的女子正一展歌喉,不過她注意到,這女子的聲音與之前她听的那聲音有著些許不同,怕不是同一個人。
這女子雖然曲子唱得也不錯,但是比起之前那位聲音空靈清澈的女子,還是遜色不止一分。
「行了,讓九雅上來。」遙沐芸這才剛落座,便听身前那位身穿一襲騷包的大紅衣袍的公子哥對著戲台上的女子斥責道,「听你唱曲簡直污了耳朵。」
遙沐芸听了這話,不由得微微蹙眉,瞧著眼前那撥弦的歌女頓住動作,眼眶微微泛紅地低下頭,向戲台下面看去,又遲疑地看向戲台之後,穩了穩心緒,繼續彈唱著。
「好大的膽子,居然不將小爺我的話當回事,你是不是活膩味了?」那公子哥見台上的歌女沒有理會他的言語,繼續彈唱的歌曲,頗為惱怒地拍案怒喝道,「來人,給我將這膽大妄為的女人拖出去丟進外面的魚池內。」
那女子听了這話,不由得手一顫,一下子將手中琵琶的弦給拉斷,她驚慌失措地抱著琵琶站起身來,向後畏畏縮縮地退去。
「趙公子,莫不成忘記了錦芳院的規矩?」突然從戲台後面走出來一位穿著一身白色清雅的寬大長衫的男子,便見他姿態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惑人之感,慵懶中隱隱透著股媚意,但是那張並沒有絲毫女氣的面容上給人的感覺確是說不出來的魅惑,這男子雖然一身白衣雅然,但是大敞開露出白皙胸膛的雙襟絲毫沒有一點要合攏的意思,松垮垮的耷拉在身上,那看似並不強壯顯得有些瘦弱的身軀給人一種搖搖欲墜之感。他言語懶洋洋,雙手環于胸前,但是眸子里卻透著幾分懾人的威脅之意。
那女子看到眼前這個男子出現,整個人倒也是松了口氣,在他的示意下躲進了戲台後面去了。
「徐老板,小爺我來就為了听九雅唱的曲子,無論加多少銀兩小爺我都給得起,快讓九雅出來。」那姓趙的公子哥倒也依舊是張揚跋扈,絲毫沒有將台上被他稱之為徐老板的男子當做一回事。
「九雅今日身體抱恙,我讓她先行回去歇息了,掃了諸位的興致倒也是我的錯,今日一切費用均免了,算是給各位爺賠禮了。」那徐老板也是一副淡若清風,慵懶無神地斜倚在戲台旁的圓柱上,突然從腰間取出一個煙袋鍋子來,旁若無人地填煙絲點火,啄了兩口便開始吞雲吐霧了起來,一看就是個老煙鬼!
「小爺會在意這點銀兩?讓九雅出來!」那姓趙再次拍案耍起了脾氣,「今日小爺一定要听九雅的曲。」
「哦……」徐老板吐出一連串的煙圈圈,對那姓趙的貴公子說道,「那請趙公子先回府,躺在自個院子內的床上,合上眼楮,指不定今日能做個好夢,夢見九雅姑娘再次為您唱曲,不過切不可夢錯人了,若是夢見徐某人唱曲子,怕是會將趙公子從睡夢中嚇醒來。」
遙沐芸一听這話,直接樂了,完全沒有顧忌地笑出聲來,而在這里的其他幾位公子雖看不慣那個姓趙的,不過像是礙于他身份各個隱忍著離去,結果這麼片刻的功夫,就剩遙沐芸還留下來看戲,其他人都走光了……
「少爺!」玉卿急了,忙拉了拉遙沐芸的衣袖,對她勸說道,「莫這般。」
「臭小子,你算什麼玩意,居然笑話小爺我?!」那姓趙的原本听了徐老板的一番話,直接冒火了,在听到遙沐芸的笑聲就像是加了油一樣,火徒然竄起八丈高。
遙沐芸慢條斯理地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茶水,嘴角逸出鄙夷的輕笑,語調不溫不火地回道︰「在下是人,一個會笑的人,一個見了蠢貨做了蠢事實在忍不住笑出聲的人。」
玉卿臉色一白,玉溪臉色一凜,便見玉溪袖間突然溢出一抹刃光,她戒備地一步向前,時刻準備保護遙沐芸,卻被遙沐芸一把拉住了。
「既然你活得不耐煩,小爺我便成全你,來人吶!」那姓趙的公子哥頓時間勃然大怒,對遙沐芸怒吼道,「將這個狗雜碎丟……」結果遙沐芸一步上前,手中攥著的銀針飛快地在那姓趙的公子哥脖頸處戳了數針後,對方粗俗不堪的罵娘聲戛然而止。
遙沐芸冷哼一聲,素手一轉,又是在他身上連續插了數針後,眸子內掠過一絲刺骨嚴寒般的冷意,她漠然地開口對突然捂住喉嚨嘴巴不斷張張合合的趙公子說道︰「人既然講不出人話就一輩子別說話了,你是不是很喜歡進魚池里面嬉戲?將他丟進魚池去。」
玉溪點了點頭,幾步上前,將那姓趙的人突然癱軟下來的身子一把拖拽從另一邊的門走了出去,之後便听到噗通一聲,某人落水了,玉溪也回來了,隨後听聞了聲響匆匆趕來的侍從焦急地尋找著那姓趙的身影。
「那位趙公子剛才不曉得怎麼了,突然破口大罵人起來,又突然捂住嘴像是中了毒一般,然後瘋癲地跑向那邊,再之後就听到一聲落水聲,怕是趙公子出事了。」遙沐芸居然故作有些擔憂地對進來的對方侍衛言語道,「快去瞧瞧吧,莫出了人命了!」
畢竟這姓趙的怕是張揚慣了,讓侍從都守在外面,里面倒也沒人護著,所以現如今空憑遙沐芸言語,那群侍從雖然半信半疑,但是還是沖向了另一端的門去救那姓趙的。
遙沐芸淡若無事地將手中的銀針收了起來,與戲台上依舊慵懶自在吞雲吐霧的徐老板擺了擺手,輕聲說道︰「之後的麻煩事情送給你徐老板您了,在下非常期盼听徐老板高歌一曲……」她展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隨後便領著玉溪和玉卿就大搖大擺地出了錦芳院。
那些侍從趕去將那姓趙的從也就及腰的魚池內撈出來後,便見他吐了好幾口水後,不斷地發出依依呀呀的聲音,就是一句話都吐不出來,而且渾身無力,根本使不上力勁來,像是癱了一般,所以才會在那魚池內溺水。
待那些侍衛抬著姓趙的準備打道回府醫治時,遙沐芸已經悠哉悠哉地在另一條街上閑逛。
「少爺,您這般做……這不行呀!」玉卿惴惴不安地對遙沐芸言語道。
「哦?為何?」遙沐芸不以為然地回道,「對方什麼身份?」
「瞧著著裝打扮,金王世子趙林卓!」玉卿嘆了一口氣對遙沐芸回道,「您還記得四姨太鳳棲麼?就是從金王府出來的,這位王爺是個外姓王爺,戰功顯赫,雖然現如今已經被卸了兵權,但是被封王也算是帝都內不小的人物,與老爺交好,您可是惹了大禍了。」
「哦?」遙沐芸听了這個依舊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那家伙已經啞了,又癱了,怎麼指認我?」她微微一笑倒是這針灸之術初試頗為滿意,近些日她練就著這防身用的針灸之術倒也頗具成效,「不怕。」
「但是那徐老板看到所有的……」玉卿續而言語道。
遙沐芸搖了搖頭道︰「他不會說的,那種人看得出來。」
「可是……」玉卿還是不安地說道。
「無需擔憂。」遙沐芸依舊安撫這玉卿,對玉溪言語道,「剛才沒有旁人看?」
「並沒有。」玉溪搖了搖頭,對遙沐芸回道,「少爺請放心。」
「吃飯吃飯,去游玩被人掃了興致,尋幾間小吃坊帶我去。」遙沐芸心情頗為舒暢,對玉溪微微一笑,言語道。
玉卿雖然依舊不安,但也不好再說下去,領了路,帶著遙沐芸去尋帝都內城里面幾處頗具名氣的小吃,遙沐芸也不怎麼顧忌形象,一邊走一邊吃著剛買來的小吃,津津有味地對玉卿和玉溪笑著夸贊小吃的美味,卻被兩人無奈地瞧著,想著平時溫文爾雅、端莊得體的小姐怎麼一男裝出行就這般隨性而為,而且行為放蕩不羈,若是不是兩人都是同遙沐芸一同出門的,絕不會認為眼前這人是遙沐芸,而是另一個男人……
「少爺,時間差不多,該去私塾了。」玉溪瞧了下天色,想想時間也差不多了,便對遙沐芸說道。
遙沐芸點了點頭,對玉卿詢問道︰「給先生買的小吃可拿好了。跟下進門分開走,你們拿著我的提盒後面進去,我先進去,省得惹了不必要的麻煩。」說罷她就大步流星地向明斐私塾走去,那姿態中的氣度不凡,根本讓人認不出眼前這個人原本是一位恬靜端莊的貴小姐。
進了明斐私塾後,遙沐芸昂首闊步地便向秋颯宛走去,引得一路上的學生頻頻側目,不過眼前因為遙沐芸顯露出的姿勢實在是倨傲不已,讓人根本不敢對其對視。
遙沐芸本就不是大家閨秀式的女子,只不過女人的陰柔她天生掌控得爐火純青,但是性子里她還是個性子極其倨傲的人,論起張揚卻也不輸給任何一人,此時她也無需遮掩鋒芒,一身男裝打扮完全將她所擁有的強大氣場彰顯出來,讓見著都不由得被其那傲然無物的懾人氣勢所攝。
一個個都回想起什麼時候帝都來了這樣一個人物……
遙沐芸去了秋颯宛時,邱流希還未到,倒也沒人瞧見她進了秋颯宛,一般人同她擦肩而過都是低著頭走過去,沒人敢探她隱秘,這讓她頗感自在,若是日子都能過得這般瀟灑就好了。
她進了這秋色宛,又恢復之前那副亭亭玉立的遙府千金模樣,雖然著男裝,但是隱隱間的端莊秀麗盡顯。
在書桌前落了座,靜候玉卿和玉溪的到來,結果居然先等到的是邱流希的一句口信,說是金王府出大事了,他暫時月兌不開身,今日課暫免,明日會派人再來告知她上課的時間。
遙沐芸無奈地看著那小童,苦笑地搖了搖頭,真是因果報應,不過少了枯燥無味的學習,她頓覺得輕松了不少,打發了那送口信的小童走後,等著玉溪和玉卿到來,將這事同她們一說,頓時間玉卿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遙沐芸安撫了她幾句後,便就地換了衣裙,披上兜帽斗篷,對兩人說道︰「那就去醫館吧。」
一行人三人出了私塾去往醫館之後,遙沐芸被激動地胡懿拉住衣袖激動地言語道︰「揚名立萬的時候到了,今日金王府的世子趙林卓得了怪病,金王四處懸賞名醫為其醫治,你快快同我一起去金王府,排排隊,指不定今日能進王府大展醫術,從此揚名帝都!」
遙沐芸臉色變了好幾變,身後的玉卿和玉溪已經不知道要作何表情,一個埋怨一個好笑地看向遙沐芸,讓她也那個無奈呀。
這趙林卓的病她確然是能治,但是若是治好了豈不是滿大街的指認自己……
被胡懿強拽到轎子內,兩個人就這樣節約銀兩擠進一頂轎子內,急匆匆地去往了金王府。
這種蝴蝶效應實在是出乎遙沐芸的意料之外,不過細想來,邱流希怕是此時在金王府,保不成父親聞訊也會去,自己……自己還要去麼?
遙文宇未必認得出來她,但是那心思細膩頗為不凡的邱流希呢?萬一識破她怎麼辦?
遙沐芸越想越不郁悶,這趙林卓果然是個麻煩主,她可不想在邱流希面前露了餡,得尋機會落跑才是!
她左思右想,實在是沒有什麼想法,直到落了轎,來到金王府門口,遙沐芸才寬下心來,這一排長龍式的自薦能治好金王世子的病的大夫可是多得要命,估計今日排上一日他們都進不了門,長舒一口氣的她便開口對胡懿說道︰「要排隊你去,我可不願意在這里浪費時間。」
「你這女人!」胡懿各種暴躁,卻也沒辦法擺了擺手,對她言語道,「你要回去就自己走回去,別踫我的轎子!」
遙沐芸對這般小孩子氣的胡懿頗為無語,倒也沒往心里去。
帶領著玉溪和玉卿向醫館方向走去。
胡懿見遙沐芸這姿態更是氣得直跺腳,指著她離去的背影對她忿忿地呵斥道︰「你你你你……你想氣死我?!我不過說說!你還當真了不成?!」
結果遙沐芸只是頓住步伐回過頭跟胡懿聳了聳肩膀說道︰「您不是老板麼?我听到老板的話還听出罵來了,當您的屬下實在是憋屈……」她故作委屈地低下頭,「您說吧,是讓我坐轎子回去、還是走回去?可千萬別讓我飛回去,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
「你……!」胡懿已經被遙沐芸的話氣得吐血三升了,狠狠地跺了跺腳,拎起一旁的醫箱,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遙沐芸好笑地掩嘴對玉卿和玉溪說道︰「這臭小孩實在是好玩,回醫館吧,將沒吃完的零嘴給我。」
「小姐!」玉卿無奈了,對著遙沐芸勸說道,「在街上吃終究不好,您現在也不是男兒裝扮……」
「曉得了。」遙沐芸撇了撇嘴角,頓覺得無奈極了,古時候怎麼才能做到女人也能完全同男人一般作態就好了……
遙沐芸正在玄武道上慢慢悠悠地向醫館方向走去時,卻將不遠處一人騎著一匹駿馬疾馳而來,她領著玉卿和玉溪往道路一旁讓了讓,結果那人突然勒住韁繩,一下子將胯下的駿馬停留在她的面前。
遙沐芸原本還奇怪,結果抬眸一瞧,不由得一愣神……
結果對方不給她回神的時間,強壯的手臂一把將她從地上撈上馬背上,然後駕著馬拐進附近的小巷子內。
玉卿驚呼一聲,追了上去,而玉溪則微微流露出一絲錯愕之色。
「你……」遙沐芸被這一變化弄得有些暈頭轉向,抬眸對視上對方那雙邪魅妖冶的桃花眼,不由得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無奈,「陰魂不散!」隨後她對玉卿和玉溪說道,「你們兩個去巷口看著,我有話同逸之哥哥說。」
玉卿這才注意到擄走小姐的居然是溫老板,這才長舒一口氣,不過瞧著兩人此時的姿勢,也不由得微微蹙眉,不過小姐既然沒發話,她也不好出聲,和玉溪一同回到巷口為兩人守著。
「這副模樣……莫不成要去濟世醫館?」溫逸之戲謔一笑,一手準備掀起她那面紗,卻被她一巴掌給打開了。
「玉溪告訴你了?」遙沐芸微微嘟起粉唇,雖然不太高興,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溫逸之將遙沐芸的身子往上抱了些許,雙手環住她縴細的小蠻腰,低垂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向遙沐芸詢問道︰「想要揚名麼,芸娘?金王世子突然得了奇病,不能言語身子癱軟無法動彈,御醫束手無策,現如今金王重金懸賞只求將金王世子這怪病治好。」
遙沐芸苦悶地發出一聲嗚咽,微微低下頭,實在不曉得如何言語這事。
「正巧遇上你,我便帶你去為金王醫治好了,你這樣兩個身份倒也不錯,到時候我讓人做你的替身,為你隱藏行蹤。這樣七皇子也不會因為你的名字而懷疑你就是當初救他的那個神醫。」溫逸之倒也沒注意到遙沐芸的異樣,以為她不願意被自己這般親昵姿勢環抱,所以才這般,也不在意,開始為她規劃今後要如何將這雙重身份完美地延續下去,「如何?現在就去?還是等幾日?待帝都內真的無人能醫治你再去?到時候更容易滿城轟動。」
「其實……」遙沐芸欲言又止地回道,「我不想去……」
「怎麼?」溫逸之劍眉一橫,倒也沒有料到遙沐芸會拒絕眼前這大好的機會,莫不成……
「莫不成你醫治不了?」遙沐芸便听溫逸之那得意的笑聲在耳畔響起。
遙沐芸銀牙一咬,一拳捶在溫逸之胸口上︰「治起來簡單,無非就是往他身上扎上幾針而已,只是,治好了她,倒大霉的就是我了。」
「何出此言?」溫逸之微微皺眉,從薄唇間逸出笑聲也消失,頗為不解地詢問道,「金王據我所知,並非忘恩負義之人。你治好了他的兒子,他感激都來不及,為何你會倒霉?」不過他又轉念一想,了然地紓解開皺起的眉宇,語調內透著意味深凡的深意地對遙沐芸問道,「莫不成,你就是害他兒子成了那副模樣的罪魁禍首?」
「你猜對了……」遙沐芸卻也是無奈,這溫逸之也是聰明之人,一下子就猜出了她那句話的意思。
溫逸之沉吟片刻,卻也想不到好辦法讓遙沐芸全然而退,只能抬手戳了戳她額心,對她說道︰「你倒也是會惹禍。可惜了此次的機會……」
遙沐芸也沒辦法,若是有可能的話,讓那趙林卓忘記自己今日所為就好了,經溫逸之這一提醒,確然也覺得這是個揚名的好機會……
畢竟見那一長溜的大夫排隊上門為金王世子醫治怪疾,若是能借此醫治好趙林卓,卻也能在帝都內揚名。
「我想想辦法,那蠢貨未必能認出我來,今日我出門時是男裝打扮,倒也沒被人察覺。」遙沐芸細細思量起來,覺得其實這個機會並非一定得浪費,雖然這趙林卓可惡,不過並非不是不能利用一番。
「嗯,你小心點,我去金王府了。」溫逸之將遙沐芸抱下馬背,頓時間懷內空蕩蕩的,唯有一縷淡淡的幽香殘留,讓他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
遙沐芸抬眸看向溫逸之,鼓起腮幫子對他訓誡道︰「居然當街擄人,你未免膽子太大了點!」
「要擄走的人是你,就是在更大的陣勢上,我都不會有半點猶豫。」溫逸之一雙妖冶魅惑的桃花眼內流光溢彩,那流轉著的微妙情緒讓遙沐芸心頭不由得一緊,耳畔縈繞著他暢然颯爽的低聲笑聲,讓她不曉得為何渾身都不自在。
「我還有事情,走了。」遙沐芸抬起蓮足,步調款款姍姍地就出了小巷子,完全不再理會溫逸之,對巷口的玉卿和玉溪也低聲說道,「走吧。」
玉卿遲疑地看了眼還在小巷子內騎著高頭大馬英俊不凡的溫逸之,錯雜地眨了眨眼,雖然慢了遙沐芸幾步,不過很快就追了上去。心中自然想著小姐同這溫老板之間關系,怕是極其親密吧,不然這等隱秘之事,小姐怎麼會告知溫老板。
而玉溪想的卻是之前送去鹽罐子內的毒藥這事不曉得閣主知否知曉,不過看樣子他還不曉得。
遙沐芸一路走回了濟世醫館時,發現醫館內居然等候著不少病人,而胡懿也不在,她想來今日時間寬裕,便也勉為其難,幫幫那喜歡炸毛的臭小子,讓外面等候的病人一一進來她的診室望聞問切,為其醫治並且開了藥方囑咐對方如何用藥。
這一個下午因為胡懿跑去金王府排隊,可忙壞了遙沐芸,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她之前治病確然藥到病除的美名在一小範圍內流傳,加之濟世醫館收取的診金也極少,所以病人倒也多得很。
說來胡懿那小子可是個小善人,有時候為人醫治看對方家貧如洗,還免了診金藥錢也少要不少,所以他這間醫館名聲倒也是極佳。
待胡懿垂頭喪氣的回來時,遙沐芸已經看了一下午的病人。
「你還在?」胡懿見遙沐芸居然還在,不由得吃了一驚,再看看醫館內候診的病人也就剩一兩個,更加吃驚了,續而問道,「你一下午都在看診?」
「自然,老板您去賺大錢,我只能在醫館內賺小錢。」遙沐芸嫣然巧笑地對胡懿調侃道,見他回來了,她自然也不會繼續委屈自己,「既然您老來,我就回去了,今日可是累壞我了。」
「才瞧了幾個病人,就累!哼哼哼哼!」胡懿本就心情不大好,將遙沐芸居然這副態度,頓時間對她的好感又煙消雲散,不滿地哼哼道,「你倒是金貴。」
「金王府那位更金貴的病人呢?」遙沐芸倒也好奇,便開口詢問道,「胡老板可妙手回春將其治好?」
「得,別提這事,這世子也不曉得惹上了什麼人,似乎中了一門手法極其精妙的針灸之術,若是不曉得解法根本無從下手。」胡懿微微嘆了氣,收起那不滿的神色,頗為無奈地對遙沐芸說道,「好了,你回去吧,今日多虧你了。」
「你怎麼曉得的?」遙沐芸心中頓時間一驚,既然有人知曉,便一定會另有人知曉解法,自己得快快想想對策。
胡懿听了這話,倒也頗為自滿地仰起頭,對遙沐芸說道︰「這是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一兩句話,看到那世子的癥狀又仔細一看,確然是有中針的痕跡,這可是連御醫都不知曉的事情,可惜那古籍上說這種神乎其神的針灸之術早就失傳,哪里料得到居然還有人會!」他感慨萬千地對遙沐芸續而說道,「此人下針穴位抓得極準,但是用針的力度和火候卻還是差了點,怕是才開始練習,不過僅憑得知這點事情根本無從下手解除世子身上的針法。」
遙沐芸听了這話,頓時間對眼前這個老氣橫秋的少年刮目相看,居然從自己用針留下的痕跡就能揣測出這麼多,這小子絕對不簡單!
「但是居然用著等奇術害人,實在是暴遣天物,哎,若是能用這失傳了針灸之術懸壺濟世,豈不是能拯救更多命懸一線的病人。」這胡懿卻也是個心懷正義仁慈之心的人,提及那些重病無法醫治的人,卻也是眉頭一皺,頗為傷懷。
「那我先回去了。」遙沐芸溫潤一笑,對胡懿安撫道,「你終究救不了所有人。」她說了這句話之後,也嘆了氣,便從後院出了濟世醫館,改了著裝披上兜帽披風後,便去了簪花借口乘坐轎子。
遙沐芸倒也沒有胡懿那份濟世的大仁大義,心中轉念卻又惦記上了趙林卓那混球的事情上了,她打算回去翻翻那果園內的書卷,尋找一下有沒有能改變記憶的果實。
記憶中依稀記得有看到過,不過記不太清楚,待回府了之後,遙沐芸洗淨臉上的妝容,換了一身舒適的白衣緞袍便坐在拔步床榻上進入了飄渺仙境,直接先去了錦園香閣內,仔細一看,確然有這樣一個果樹——忘憂果樹,所結的忘憂果能讓人忘卻一些施藥者需要服下的人忘卻的事情。具體操作極其復雜,對于特別細致的記憶,需要施針加上心理暗示配合藥物才能忘卻,像是趙林卓,遙沐芸大概只需要讓他忘卻這幾日的事情就成,倒也不需要特別細致的工作,只需要調配好計量然後簡單的心理暗示即可。
她再看了下讓這忘憂果樹開花結果的引子其實也不難,就是雜了點,需要不少藥材火候無差地煎熬,最後的藥汁與飄渺仙境內的清潭水攪拌之後,澆灌在根部即可,但是每一次開花結果都得這般做一次,也算是麻煩極了。
不過這忘憂果結果時間極其短暫,只需要一日時間,所以遙沐芸只需要今日煎熬好藥汁澆灌忘憂果樹,後日即可去金王府為那趙林卓醫治,並且讓他忘卻最近這些時日內發生的種種一切。
不過就這麼繞過這小子遙沐芸實在是不爽,又拿起那《天人針灸之術》,開始尋找能惡整這混蛋卻又不會讓人奇怪的針法,結果卻讓她真的發現一套能讓所有男人都苦不堪言的針法——「禁欲」!這套針法能讓男人徹底不舉,除非她施展解法,這種針法實在適合遙沐芸防身,尤其是那些對她心懷鬼胎的男人,讓他們動賊心,讓他們有賊心也沒有能力做那檔子事情!
遙沐芸瞧著這單獨的篇章,心情大好,心想著若是那溫逸之敢再對她無禮,也讓他吃這套針法嘗嘗其中苦楚!
興致大起的遙沐芸忙開始默記此套針法,然後反復在那軟木人偶上練習,力求做到快準狠!絕對不失手。
練得差不多後,遙沐芸便出了飄渺仙境,擺弄著手中的銀針,搖響床頭上的銀鈴,將樓下候著的玉溪喚了上來︰「去幫我準備幾味藥材,我要煎藥。」
「嗯,小姐請說。」玉溪點了點頭,想來是今日閣主的言語讓遙沐芸動了心思,想要醫治那趙林卓博取醫名。
遙沐芸一連串說出十多味藥材,玉溪都一一默記下來,然後對遙沐芸試探性地詢問道︰「小姐,可是想要醫治那趙林卓?對方以知曉您容貌,怕是這般做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無懼,我自有妙計。」遙沐芸頗為篤定地對玉溪笑說道,「你且按照我所說的去準備即可。」
「是。」玉溪絕對不會懷疑遙沐芸言語的任何一句話,得了令就立刻去辦了。
遙沐芸則躺在床榻之上,放松自己走了一天玩了一天疲憊不堪的身子,心中卻也是一喜,沒想到她的無心之舉,居然造就出這般好的局面,讓她做夢也沒有料想到,這蝴蝶效應造成的後事讓她得利不少。
能就此以芸娘身份揚名帝都再好不過,能將七皇子的視線立馬吸引去,到時候自己便能更容易地擺月兌懷疑,再加上溫逸之說要為她安排替身,這確然是不錯的想法,這樣可以讓她芸娘的身份坐實,在帝都內弄一處小宅子,以芸娘的身份讓替身去居住,自己以後換身份時只需要從在那里掉包即可,這樣絕對比她粗陋地用兜帽披風遮掩身份好上不止一丁點。
想到這里,遙沐芸便想讓溫逸之今夜來一趟,談談此事,不過玉溪現在被她派去弄藥材,只能等晚些時候,現如今他怕是也在金王府上呆著呢。
「小姐,老爺有請。」突然玉卿搖動樓下的銀鈴,然後慢慢地走了上來,對遙沐芸說道。
「有說什麼事情?」遙沐芸其實大概也猜到了,必定跟著趙林卓有關。
「說是去金王府一趟,想帶小姐同去。」玉卿倒也是知曉一二,便對遙沐芸回道。
果然,遙沐芸輕嘆一聲,只能起了身,讓玉卿過來搭把手換了一身百褶如意月裙便去了遙文宇的居所。
遙文宇這時已經做好了準備,身側是神色也焦急不安的鳳棲,她憂心忡忡地對遙文宇不曉得說了些什麼,好像是催促他快點動身還是如何。
「父親,女兒來遲了。」遙沐芸也是步調加快,一連串小碎步就進了內堂,對遙文宇詢問道,「听聞要同父親出門,這是怎麼了?」
「金王世子突然得了病,為父打算去探望世子,你也一同去。」遙文宇見遙沐芸來了,便止住鳳棲的言語,對遙沐芸說道,「芸兒走吧。」說罷便領著鳳棲和遙沐芸出了院子,他們三人分別乘坐者轎子便一同出了府。
遙沐芸想來自己真的是運氣古怪,上一會遇上永平公主的兒子李秀志被輕薄,這一回則是遇上金王世子趙林卓被辱罵,她遇上的大人物前一個被邱流希重懲,後一位被自己弄成了癱瘓不起的啞巴,看來自己這等遭遇實在是不一般!
思來想去,即便那趙林卓見了現在的自己,就算知曉自己就是今日之人,也只能瞪著自己,沒辦法指認她,便也覺得過去一趟先瞧瞧金王府的情況確然也是個不錯的主意,順便看看那趙林卓的可憐模樣。
落了轎後,遙沐芸被玉卿攙扶了出轎子,此時此刻金王府外卻也沒有多少大夫在外面候著了,怕是金王爺也覺得這種辦法不靠譜,只是將上門來毛遂自薦的大夫的名字住址記錄下來,一一核實了,再將其單獨召來。
他們三人從大門進了金王府,遙文宇似乎同這金王爺頗為熟識,也沒有通傳就進了王府內。
到了迎賓的廳堂內,三人便立于廳堂內靜候著金王爺的到來。
而遙沐芸也趁機打量一番這王府的布局,只能說這金王爺怕是位地地道道的武夫,因為這廳堂一看就是尚武之人的居所,簡潔干淨,沒有儒家之士的典雅,反而充斥著一股武力至上的感覺,尤其是廳堂內那牌匾上的「武道至尊」四個大字隱隱能瞧得出來這金王的性格。
這廳堂內靠近牆壁上也掛著刀劍,倒也是氣派。
遙沐芸和顏悅色地瞧著廳堂內的一切,過了不久,一個身穿錦緞華服滿臉絡腮胡的彪壯大漢從後堂走了過來,便見他愁雲滿面,哀嘆連連地對遙文宇說道︰「文宇你過來了……」
「金王爺這是怎麼一回事?」遙文宇自然關心不已地詢問道。
「林卓今日去錦芳院看戲,之後不曉得出了什麼事情,突然栽進魚池內,然後被侍從救了上來之後便整個人癱了,也不能言語……」金王爺神色黯然地對遙文宇回道,「御醫來瞧過了,說完全無從下手,我又重金懸賞,可惜都是一群群庸醫,沒有一個有用的!」提及大夫各個都無從下手時,明顯語調上揚,有動怒的意向。
遙沐芸依舊維系著典雅的笑容,立于遙文宇身側,靜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