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听先生您的。」遙沐芸含笑著點了點頭,便跟隨著被邱流希喚來的丫鬟出了康謙廳,其實她也曉得她在那里絕對是會不勝其煩,能這般落個清閑也不錯,順便參觀一番,當朝宰相的府邸究竟有多麼大。
出了康謙廳,外面便抬過來一個粉紗轎,丫鬟將遙沐芸請上了粉紗轎,將粉紗帳落了下來,然後對她恭恭敬敬地說道︰「遙小姐,老爺早前吩咐了,讓您先去溫香苑歇息。」
「那便去吧。」遙沐芸點了點頭,應允了,想來邱流希也不想太早曝光自己的身份,而且自己也不願意被人圍觀指指點點,不如尋個僻靜雅致的地方歇息。
「起轎——溫香宛。」帶頭的大丫鬟又對遙沐芸做了自我介紹,「奴婢沉香,乃是宰相府老爺身側伺候的大丫鬟,老爺說今日便由奴婢在遙小姐身邊伺候著,若是有什麼需要盡管同奴婢說。」
「麻煩你了。」遙沐芸也沒有擺架子,柔聲細語地對沉香言語道,「且問一句,今日來的賓客都有哪些?」
「大多是老爺的友人,還有不少皇室權貴都會來,比如當朝太子殿下、剛歸帝都的七皇子殿下都是老爺的至交,其他幾位皇子也都與老爺交好。」沉香倒也知無不言地與遙沐芸解釋道,畢竟老爺也吩咐過了,作為他的學生,也是得知曉一下他交際圈,讓她有所認知。
遙沐芸微微顰蹙起眉宇,太子和七皇子本就是對里面,邱流希居然能在兩者之間與兩人都交好,怪不得能勝任宰相一職,蒙受當今聖上恩寵,不過想必與所有皇子交好也是當今聖上授意,畢竟他一個外臣,無論今後誰成了皇上,他都依舊能安坐宰相一位,輔佐今後的君王,不偏不倚,也便不會有二心。
想來自己居然成了這朝廷今後的中流砥柱的學生,便也有欣然,她遙沐芸倒也是真是運氣好,不過這一切卻也都是承了那人的情……
遙沐芸一想起溫逸之,神色便顯露得有些錯雜,這人對于她來說,不知不覺已經以極強的勢頭不容她選擇擠入她的生活內,霸佔一個根本不應該屬于他的位置,強迫她一點一點依賴他的援助、他的幫助,雖然說得好听是他受制于她,但是現在的狀況,其實她在與溫逸之的交鋒中,很難再佔上風。
她總覺得自己在被溫逸之這個男人無形的控制著,卻又無可奈何,她幽幽地嘆了口氣,一路上也沒了心思觀賞院子里面的景色,乘坐著轎子過了會便到了溫香宛。
這溫香宛倒也是符合了它的名字,滿園花香溫存,讓人賞心悅目又身心舒暢,她被沉香領進了院子內的香閣內,便見這屋內的擺設雖談不上奢華,卻極為符合這房間的雅致。
這屋子倒也是別具一格,入了屋卻也沒有常見的隔屏,反而是一道輕薄紗帳擋在面前,撥開紗帳便能瞧見一張雕花紅木桌和雕花交椅,遙沐芸便被請入了這帶著外面盈溢入屋內花香的廳堂,里面早就準備好了新鮮瓜果和香茗,等著她的到來。
「那個九皇子今日可會來?」遙沐芸突然想起這事,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怕是難,九皇子殿體一直時好時壞,很少出府,除非是有重大的事情,聖上親宣,基本上九皇子殿下足不出府。」沉香也明了遙沐芸的好奇,對她言語道,「這九皇子殿下乃是太子的胞弟,與老爺也有幾面之緣,身份較為特殊,也深受聖上寵愛。」
遙沐芸微微一笑,心中卻無奈極了,想說要是能在此同那病弱的九皇子見上一面了解一下對方是怎麼樣一個人就好了,以後自己也可以想辦法如何去九皇子府毛遂自薦,亦或是想旁的方法以芸娘身份接近他,可惜這位皇子實在是難以讓人接近。
遙沐芸坐在香閣內又同那沉香言語了幾句,吃了幾口瓜果休息了會後,便听外面有人敲門,隨後進來另一個丫鬟,站在紗帳前同遙沐芸稟告道︰「老爺命奴婢知會遙小姐一聲,令尊大人已到。」
「嗯。」遙沐芸點了點,表示了然,想來遙文宇此時此刻正在同那些他相識或者想要相識的人暢談,無暇顧及自己。
那丫鬟之後語調頓了頓,續而同遙沐芸說道︰「老爺還說,若是小姐覺得無聊,可去宴席上先听會曲子,現如今賓客已經來得差不多,獨缺幾位身份尊貴的賓客。」
「那就去吧。」遙沐芸也不好太大牌,想說賓客都到了她還是入席的好。
「遙小姐請隨我來。」沉香一听,忙扶起遙沐芸出了這溫香宛,至于玉卿她們只能跟隨旁的宰相府的丫鬟去了東面下人休息的地方等遙沐芸,那宴席並非她們這等身份能去的。
遙沐芸跟隨沉香去了位于府邸內專門宴請賓客的慶迎台,遙沐芸去了這才發現這宰相府果然是大,單單這迎賓台佔地位置就極大,此時此刻已經有不少人落了座正在听最前方架起的大戲台上戲子唱著戲曲,她仔細瞧了一下,這庭院內有九個紅木雕花大桌,除了主桌以外一桌有十個位置,而鄰近戲台最大的那張圓桌大概能做十五人,姑且一算,今日怕是有九十五人來,倒也算是大宴席。
沉香將遙沐芸一路從邊側去了主桌,遙沐芸猶豫了片刻,詢問道︰「我也坐主桌,怕是不合適吧?」
「老爺特定安排讓您坐在他身側。」沉香含笑地瞧著遙沐芸,想來她怕是心中有所顧慮,便對她說道,「遙小姐,今日女眷來得少,基本上不與這里的賓客一同用飯,都在清水台那里水軒雅閣內,所以讓您擠進盡是男賓的桌上怕不合適,便讓您坐于他身側好照拂您。」
「嗯,那便听先生的話吧。」遙沐芸點了點頭,只能硬著頭皮去了,這時候主桌席位上倒也落座了近半的人,邱流希此時據沉香的話說是去門口迎貴客。
遙沐芸被引入席之後,頓時間萬眾矚目,而在別桌的遙文宇自然也瞧見了,不過之前邱宰相同他商量過,要當著所有人面前介紹遙沐芸,他也不好現在去同她言語,破壞了邱宰相的計劃。
不過現如今的境遇已經讓他頗為滿意,剛入府就結識不少過去極難一見的當朝高官,禮部尚書、戶部尚書等等,這些人根本就是他過去無法接觸到的人物,想來此夜過去,勢必能再多結識一些大人物,甚至是皇親國戚。
遙沐芸這一桌顯然是已經達到了身份不凡,什麼一品朝廷大員連著都在隔壁桌呢,而坐在這里的,似乎都是皇室成員,沉香在她耳旁為她一一介紹了起來。
這十五人已經來了九位,分別是十皇子慕容清風、六皇子慕容伯兮、五皇子慕容意澤、三皇子慕容宇易、金王趙夫強、北靜王慕容緞者和平澤王慕容絕風。
基本都是被封王亦或是皇子,遙沐芸與這些人同桌雖然不至于被這些人的身份嚇著,不過實在是身份懸殊,讓她心底也有些不安,不過一會之後,溫逸之居然出現了,而且也入了席,居然也是在這主桌之上,倒是讓遙沐芸也微微一驚,這溫逸之身份不過是溫家的大當家而已,怎麼會……
轉念一想,他與太子交好,但是,單單憑借太子的照拂也不可能與太子同坐一桌用飯,倒也是稀奇極了。
溫逸之其實早早就瞧見席位上那一抹靚麗的身影,說來這庭院內怕是因為她的進入,不少人已經忘記看戲听曲了,各個心思都早就繞著她轉了,待他被下人引入了席,瞧見她神色間的錯雜,不由得溫潤一笑,一雙邪魅妖冶的眼眸內笑意盡顯,他挑了挑劍眉,視線睹了一眼遙沐芸便算是打了招呼,隨後,便收回視線,同身側坐的金王爺攀談了起來。
兩人言語的自然是金王世子的病情,結果金王爺釋然地大笑道︰「太子殿下果然是不凡,請了名醫為小兒醫治,那神醫妙手回春,短短兩日就將小兒的病治好了!只不過卓兒他不曉得怎麼忘卻了這些日子發生的所有事情,不過罷了,能恢復便是萬幸!」此話一出,同桌的人紛紛祝賀金王爺的世子病愈,氣氛倒是瞬時間活躍了起來。
遙沐芸故作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溫逸之,心道這人果然言語都極為是時機,一來就立馬活躍了氣氛,讓所有人開始活絡地相互言語了起來,打破了之前要麼看戲,要麼看她那尷尬的局面。
而聊了一會後,三皇子慕容宇易先一步開口對遙沐芸詢問道︰「這位姑娘,卻不知是何人?倒是頭一回見,莫不成是邱宰相的親戚?」這三皇子瞧著倒也是同太子有幾分相似,但是氣質上卻差了幾分,少了太子那與生俱來的霸氣,多了幾分外表氣質上的輕佻之感。
遙沐芸原本正瞧向戲台,盡量不做聲,結果居然三皇子對她問話,使得她大吃一驚,一雙蒙著水霧氣般的煙水眸子略有些失措地看向三皇子慕容宇易,正準備啟唇回答,便听身後突然響起邱流希的聲音打斷了她正準備回答的言語︰「三皇子,她的身份我稍後會隆重介紹給在場的諸位,所以不必心急。」隨後他又轉身對身側同行的七皇子慕容夜繁和太子慕容澈玉言語道,「請七皇子和太子入席。」
而遙沐芸和在座的所有人都起了身,略微有些緊張地側身看向入了席的七皇子和太子。
太子和七皇子自然也因為邱流希的話語注意到遙沐芸,眸子內卻也閃過一抹驚艷之色,卻也沒有將視線頓留太久,畢竟他們兩人,一個已經愛妻,另外一個年想著救他一命的那個身份成謎的女子,倒也對遙沐芸沒有像旁人那般在意,在他們眼中她不過是個姿色非凡的美人而已,再听邱流希的話,想來她對邱流希頗為重要,怕是他的心上人,便更加不會有旁的心思。
而在場的諸位見太子和七皇子落了座,也一同落了座,只不過此時座位微妙了些,太子在皇子內排行第二,大皇子早年病逝,所以太子其實居所有皇子最長,坐在邱流希身邊另一側,而遙沐芸身側卻坐著七皇子,讓她打心底的不安,她微微低頭,不斷嗅著身上的味,想著那魅香可別給這七皇子聞了去,讓他認出自己來了。
不過好在慕容夜繁倒也是君子一位,沒有瞧見美人便失了態。
加上遙沐芸邱流希和後面來的太子和七皇子,這一桌已經做了十二人,還空著三個桌位是靠近戲台方向的,相比是沒人坐,邱流希環顧一圈,賓客幾乎都到齊了,便宣布開席。
他先端起酒杯起了身,神色雖然冷清了些,不過話語卻頗為激昂︰「今日,邱某人宴請諸位來雖說是為請在下的生辰,其實只不過是個借口,此番宴席目的其實為了讓諸位齊聚一堂,讓在下聊表謝意,多謝諸位這一年來對邱某人的支持與厚愛,這一杯酒邱某人敬諸位了。」
頓時間在座的所有人都起身,同飲了一杯。
頓時間氣氛也歡愉輕松了起來,少了幾分太子和七皇子出現時那股嚴謹之感。
遙沐芸也拿起杯子少少的抿了一小口酒水,這才發現這飄散著花香的酒水居然是真是花釀,好像是傳聞當朝貢酒也是國酒百花釀……
邱流希擱下手中的白玉杯,示意遙沐芸走到自己也站起身來,神色一暖地對在桌所有人說道︰「還有一事就是為了親自告訴諸位一件關于邱某人的喜事。」他湛藍色的眸子透著絲絲笑意地側目看向依舊落落大方沒有絲毫怕生之感的遙沐芸,「那也是大家好奇不已的一件事情,我身側的這位姑娘姓遙,名為沐芸,乃是四大家族遙家遙文宇的嫡女遙沐芸,不久前,邱某人見其聰慧便破例收起為學生。」
听聞此話,頓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端莊嫻靜美得不可方物的遙沐芸身上,神色各異,原以為她怕是未來的宰相夫人,沒想到,居然被當朝宰相收為學生,這女子果然不凡,怕是不僅單單有那張美若天仙般的面容,因為這位「邪瞳宰相」是何等人,滿朝上下卻也有不少人想將美人往他府上送,都被他擋在門外,沒有絲毫要收的意思,卻也不是個被美色能打動的人,現如今收了這樣一個學生,想來此女定有她的不凡之處。
遙文宇此時更是欣喜若狂,被邱宰相當著這麼多身份顯貴的人提及名字,絕對是讓他聲名大振的好時機,果然不少同桌的人向他看來的眼神明顯不同了。
至于溫逸之,微眯起那雙邪魅妖冶的黑眸,因為他不經意地睹到七皇子那遂然間變化的神色。
慕容夜繁確實始料未及身側坐著這個容貌卓絕不凡的小姑娘居然也叫遙沐芸……不過他頗為介懷的是以遙沐芸的身份怕應該不是那個行蹤神秘神醫,因為遙家嫡女怎麼可能如千澤所言住在那窮鄉僻壤之所,過著那等清貧困苦潦倒的生活,想想覺得不可能,但是又思及此女定有不凡之處,才會被一直以來從未收過學生的邱流希收為學生,要知道多少皇家子弟想做他的學生都被他婉言拒絕。父皇曾打算讓邱流希做十三弟的先生,都被他據理力爭地拒絕了,所以……
而遙沐芸也覺得有些不安,她完全能感覺到七皇子投來的那銳利視線,一股居高臨下的審視感讓遙沐芸不由得有些如履薄冰的感覺,不過她依舊維系著典雅甜美的笑容,受著在場所有人的注視。她也不能就由著邱流希介紹自己,端起桌上的白玉杯,當著在場的所有人盈盈一笑︰「沐芸承蒙邱先生抬愛,感激不盡,學生敬先生一杯。」
邱流希頗為滿意遙沐芸這當著眾人面依舊能談笑風生的氣度,也舉杯與遙沐芸同飲一杯,算是當著所有人的見證,飲下一杯拜師酒。
之後遙沐芸再次斟滿一杯酒,又道︰「這一杯為先生您慶祝生辰。」她那笑靨如花,加之那飲酒之後,醉意微醺,雙頰浮上一抹撩人心扉的嫣紅之色,那抹色澤將她那本就美艷動人的容貌襯顯得更加動人心弦。
邱流希也二話沒說,又與遙沐芸踫杯之後同飲一杯。
遙沐芸最後再為自己斟滿酒,對著所有人端莊得體地說道︰「學生沐芸借此代表先生感謝諸位的到來,飲下此杯聊表謝意。」隨後頗為果決地一飲而盡,而在場的人也紛紛站起身來,對邱流希說著道賀的話語,然後飲下一杯酒。
「好了好了,再喝你可是第一個醉倒的。」邱流希見氣氛已經極好,而且遙沐芸做得實在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好,不由得欣慰一笑,從她手中拿走酒杯示意她落座,此時此刻佳肴也都一一擺上了桌,杯光酒影相踫,氣氛倒好,大家都用起了菜肴,而戲台上也繼續唱起了曲。
遙沐芸微微垂下眼簾,暗暗長舒一口氣,想來倒也順利,卻也沒有什麼失禮之處,再次抬起頭時,整桌人瞧著她的眼神卻也又有幾分不同,尤其是金王爺,其實他原以為遙文宇交好運要攀上邱宰相這門親事,哪里料到居然是被邱宰相收為學生,這絕對是他始料未及之事。
而在場的皇子各個心中有了旁的想法,尤其是太子和七皇子,不過兩人想法不盡相同。
太子心中暗暗也有了想法,此女既然是邱宰相的學生,若是能將她納為己用,定能讓邱宰相與他的關系更加親密一些,要知道,父皇對著邱流希甚是看重,而且他對所有皇子的態度都恐怕是授了父皇的意,對任何皇子的態度都不偏不倚,雖然都親近,卻基本上不會特別偏袒任何人,完全處于中立位置。他若是能借這名叫做遙沐芸的女人拉攏邱宰相,自己將來的位置怕是能坐得更加穩。
至于七皇子,自己還在猜測這遙沐芸究竟是不是救了他的那個遙沐芸,其實那時候他病重,無論從聲音還是其他都無從分辨她是否是那時候的那個遙沐芸,只能派人暗中調查一番。
遙沐芸雖然醉意微醺,但是她酒量不錯,倒也不至于幾杯百花釀就把她喝倒了,她依舊矜持著面容上常帶的柔柔笑容,拿起筷子倒也吃起了東西。
就在此時,太子突然態度頗為親切地對金王爺詢問道︰「且不知道金王的世子林卓如何了?」
「多虧了太子殿下您請來的神醫芸娘妙手回春,短短兩日就將連御醫都束手無策的怪病給治好了,簡直就是神乎其神呀!」金王爺暢然一笑,突然舉杯對太子說道,「太子殿下,本王敬您一杯,感謝您救我兒一命!」
慕容澈玉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禮遇地舉起桌上的白玉杯,對金王爺回道︰「都是芸娘醫術高超,本宮不過牽橋搭線而已,金王無需這般,這杯本宮飲了,為世子的痊愈。」說罷慕容澈玉頗為豪邁地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此時此刻,最詫異的莫過于七皇子慕容夜繁,一來是因為太子居然拉攏了金王爺,他心中暗道一聲不妙,二來則是金王口中那神醫芸娘……莫不成!他再次側目看向遙沐芸時,神色又增添了旁的色彩。
遙沐芸依舊是那般淡定自若,完全不被任何人的視線所擾,動作柔雅舉止端莊地用著飯,倒也不介入他們一群男人的話題。
不過在此時,遙沐芸也暗暗觀察了一下桌面上的情況,其實太子黨和七皇子黨的人倒也容易分辨,從他們之間談吐便能知曉一二,十皇子慕容清風、三皇子慕容宇易、北靜王慕容緞者算是支持太子的,而六皇子慕容伯兮、五皇子慕容意澤、平澤王慕容絕風則是支持七皇子的,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太子要拉攏金王爺的原因,拉攏了金王爺之後,原本中立的金王爺的天枰一發生傾斜,頓時間局勢也出現偏移。
而溫逸之此時此刻看向遙沐芸時,眸色更加深了幾分,這女人每一次都會給他一種別樣的感覺,讓他心頭不斷浮現一種想法——這女人就像是有數種臉孔,但是卻不曉得哪張臉孔才是真實的她……
之後,桌上的人也紛紛舉杯說著這種理由給邱流希敬酒,而他也是舉杯一一回應,隨後,邱流希也帶著遙沐芸讓她陪著一同去別的桌子給這位朝廷大員、身份顯赫的來賓敬酒,也是再次為所有人介紹她一次,這一次印象自然更加深刻,畢竟近距離一看,遙沐芸那國色天香的美讓人印象更加深刻。
到了遙文宇所在那桌時,遙沐芸親昵地湊了上去,對著他故作神色激動地言語著幾句瞧見皇子時的感觸,隨後邱流希和遙沐芸敬了整桌人後,單獨又敬了遙文宇一杯,這讓遙文宇整個人都輕飄飄起來。
敬了一圈酒之後,遙沐芸和邱流希回了位置,她側目看向神色依舊透著絲絲冷清孤傲的邱流希,關心地詢問道︰「先生,可無恙?」
「無礙,幾杯而已。」邱流希回答遙沐芸時,倒是神色一暖,溫潤地笑道,「倒是你這丫頭如何?若是撐不住了就去溫香宛躲著去。」
「還好,比先生喝得少多了。」遙沐芸含笑對邱流希回道。
之後的時間邱流希簡直就是可以用應接不暇來形容,因為其他桌的人都紛紛上前來敬酒,自然是為了親近親近這邊主桌上的重要人物。
邱流希也來之不拒,一一舉杯回應了。
酒過三巡之後,整個宴席的氣氛就更加熱烈了,起碼很多人不再那般拘束。
遙沐芸倒也沒什麼喝,畢竟古時候,哪里會有男人追著姑娘家敬酒,所以她算是躲過一劫,在座的皇子王爺甚至溫逸之都喝了不少,不過各個都跟沒事人一般,想來是久經酒場考驗,所以練就了一身好酒量。
但是讓遙沐芸頗為不安心的還是身側一直眼神銳利神色凌厲的慕容夜繁,她曉得他還在懷疑自己的身份,不過現在有了金王和太子的那段話之後,疑慮遂降,不過以他的個性,怕也是會調查一番自己,但願父親將自己身份隱藏得好些,莫要讓對方調查出蛛絲馬跡來。
遙沐芸微微想想總在這里也不是一回事,便悄聲對邱流希言語道︰「先生,我去溫香宛躲躲。」
「去吧。」邱流希此時已經不是之前那般模樣,顯然有些醉意的他那湛藍色的眸子內神色已經有些渙散,雖然他不屬于喝了酒就會酒意上臉,醉意外顯的人,但是遙沐芸瞧得出來他怕是已經醉了。
她想想還是勸說道︰「先生,別喝太多,小心身體。」
「曉得了,去吧。」邱流希溫潤一笑,擺了擺手,對她催促道,「小心點。」
「嗯。」遙沐芸點了點頭,便向宴席外走去,而數道視線就追隨著她的身影一路向外延展而去。
遙沐芸出了那喧鬧熱烈的宴席之外後,這才徹底松了口氣,尋不到沉香的她,只能憑借自己的記憶向溫香宛走去。
大致方向她還是曉得的,不過卻不知道怎麼了,居然走岔了路,來到後花園內……
無奈的她回眸瞧了瞧,實在是府內的下人怕都在宴席那忙活著,沒空估計她這里,想想倒也無礙,她便漫步在璀璨星辰照耀下的後花園內,說來這花園的布景當真巧奪天工,那一彎宛若皎月的水榭就立于後花園內的池水中央,蜿蜒曲折的明廊建立于那池水上直接連接了那水榭,讓遙沐芸忍不住向那池中央的水榭走去。
立于那水榭之上,清眸流盼,遙沐芸將整個花園盡收眼底,說來這水榭卻也是奇特,一邊的弧形有圍欄,水榭中央也有立柱支撐住水榭弧形的頂,頗有現代建築的風格,另一邊面向池畔沒有連接明廊的弧邊居然只是架設一圈頗矮的圍欄,而且她發現這里鋪著的地板居然是光潔的玉石地板,被擦得干淨淨,而且在靠近邊沿的地方居然有一處供人躺臥的竹席,這特別的設計讓遙沐芸真當是大開眼界。
遙沐芸走到了那有著矮圍欄的一邊,靜靜地立于邊畔,如痴如醉地沉浸在這美奐絕倫的環境之後,卻不知道已經有人在悄無聲息地接近著她。
突然從她身後伸來一雙強壯有力的雙臂,將她整個人攬住一個帶著絲絲百花釀的結實懷內,遙沐芸原本一驚,但是感覺到那人低下頭下巴磕在她香肩之上,耳畔縈繞起一聲讓她熟悉得可恨的戲謔笑聲,一下子就曉得,這般動作的人是誰!
「放開我,你這般成何體統。」遙沐芸窘迫地掙扎起來,這男人怎麼總是陰魂不散地跟著自己。
結果對付只是又發出一聲低沉極富有磁性的笑音,身體突然往下一斜,就這樣抱著遙沐芸就坐倒在地,好在她是被對方抱得緊緊的,倒也沒有磕著踫著,只是卻以一個極其曖昧的姿勢整個人依偎在他的懷內……
遙沐芸原本醉意微醺的面容上那抹嫣紅之色更濃,她慌張地想起身時,卻听溫逸之語調溫柔且透著絲絲醉意的話語響起︰「別動,讓我就這樣抱會,我可是醉了,你若是亂動,倒是可別怪我把持不住……」那特有所指的話語一下子讓遙沐芸整個身子都僵住不動,她整個人躺坐在溫逸之身上,豐滿的圓臀緊貼著他,掙扎幾下怕真的會擦槍走火,這男人指不定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事情……
「你可不許逾越。」遙沐芸銀牙一咬,低著頭對溫逸之警告道。
「我只是想這樣抱著你而已。」溫逸之一手撐著地,一手輕撫著遙沐芸那柔順的發絲,語調柔情脈脈地對她低聲呢喃道,「今天的你……真的很美……」
遙沐芸沒有理會溫逸之的言語,當做醉鬼說著醉話,她將對方卻也沒有輕薄的舉動,倒也放松下心神,整個人就這樣依偎在溫逸之懷抱內,其實確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安然感,像是有了依靠一般……
對她來說,身邊的這個男人旁的不說,確然比任何人都可靠,讓她能為之依賴,也是讓她最不需要偽裝出一副柔弱無害的模樣才能面對的男人。
溫逸之微微低下頭,被醉意迷亂的那雙判若桃花般的眼眸內漾蕩著一抹異樣的情緒,他時而輕聲呢喃時而發出一聲聲笑聲,口中吐出那帶著百花釀的酒氣糅雜著他身上獨有的男性氣息並不難聞,所以遙沐芸並沒有太抗拒。
「你這張面容會惹不少禍事,還是快些‘毀’了去的好。」溫逸之突然眸色一深,手輕撫著遙沐芸的面頰,指尖不斷地勾勒著她面容的輪廓,「你打算什麼開始計劃?」
「要看先生他什麼時候肯幫忙了。」遙沐芸拉開溫逸之不斷在她面容上廝磨的大手,微微嘟起粉唇,對他質問道,「你可同先生說過此事?」
「還未來得及。」溫逸之合斂起眼眸,強壓住心中的情緒,語調淡淡地對遙沐芸回道,「不如你自己同他說,他應該不會拒絕。」
「那好吧……」遙沐芸無奈地發出一聲鼻音,將頭依偎在溫逸之胸膛之上,居然調整了下姿勢,舒舒服服地躺在他懷內對他發出一聲輕弱的嘆息聲,「今天好累……」
「其實你沒必要將所有事都一個人強撐著。」溫逸之突然睜開眼眸,看向懷內的遙沐芸,懷內微微蜷縮著縴瘦的嬌軀的她,眼眸內醉意竟一點點散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寵溺之色,「無論什麼時候,你都可以依靠我,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護佑著你。」
「……」遙沐芸只是靜靜地听著,沒有言語,其實她也不曉得是不是要打開心扉接受溫逸之這份支持和護佑,實在她怕一旦淪陷就萬劫不復,所以她對溫逸之的態度一直以來都是以抗拒為主。
溫逸之說完那話之後順勢俯來想要吻上遙沐芸的絳唇,卻被她微微一躲,錯開了……
不過他並不在意,將微微沁著冷意的薄唇貼在她額心,印下一吻,隨後對她玩笑地言語道︰「你已經用將我困在你身邊,而且無藥可解,你可要對我的終生負責,若是令嫁他人,無論嫁給誰,你都會在當天立馬便成寡婦……」
遙沐芸听了這話,忍不住埋怨地對視上那雙邪魅妖冶的眸子,便見他正透著戲謔玩味之色正打量著自己,這男人真是無理取鬧!她皺了皺鼻子,冷哼一聲,賭氣地對溫逸之回道︰「隨你,打不了我再嫁,帝都的男人多得很,瞧你是不是能殺得完。」
「你真當要這般?」溫逸之好笑地看向遙沐芸,指尖戳了戳她的小鼻頭,溫潤地對她言語道,「那又何苦,最後還不是要嫁給我,為何要害那些不相干的人,你可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若是不嫁給他們,他們就不會死,所以你嫁給我就等于為自己造了數層級浮屠。」
「你……油嘴滑舌!」遙沐芸被溫逸之這話弄得哭笑不得,卻也不曉得如何回答,「不同你說這個了。」
「好好考慮一番,為下一世謀福緣。」溫逸之捏了捏遙沐芸的鼻尖,隨後對她笑著規勸著。
不曉得是不是這幾句類似玩笑,卻又幾分真情實意的話,讓遙沐芸心頭軟化了不少,悶哼地在他懷內輕笑著,不言語。
就在兩人以這曖昧姿勢相擁在一起時,他們沒有注意到池畔另一端一個人將兩人看似親昵的舉止盡收眼底……
邱流希原本透著醉意的湛藍色眸子因為眼前的景象卻也清明了不少,他借故暫時離席出來透透氣,卻哪里料得到竟在無意間之中看到這樣一幕,其實也卻也不是無意之中,他見溫逸之也離席後,便也借故暫離席。
看到這一幕時,邱流希雖然知曉溫逸之怕是去尋遙沐芸,卻沒料到兩人關系居然如此親密……
當看著溫逸之吻了遙沐芸那一幕後,邱流希頓覺得心中似乎有什麼開裂了一般,原本溫逸之告訴他遙沐芸的事情時,他滿不在意,怎知現如今心境居然發生這等巨變,原本是應溫逸之庇佑她,照拂她,卻不曉得什麼時候卻不由自主地想要保護她、呵護她。
只可惜,他怕是一生一世只能作為她的先生守護在她身邊……
邱流希露出一抹苦笑,無奈地搖了搖頭,本就是自己萌生了不該有的情愫,自己逾越了。
他旋過身去,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原本捏攥的拳頭也緩緩地松開,步伐一抬,雖然不舍,卻也只能離開,那兩人之間似乎沒有他能介入的余地。
「我父親呢?」遙沐芸覺得實在是跟這男人再說那些言語只會讓她自己更加無奈,只能錯開話題詢問道。
「你父親今日卻是大出風頭了一番,心情大好,多飲了幾杯。」溫逸之也順著遙沐芸的話柄子對她言語,心中雖然沉溺于這種與她親密接觸相擁相依的感覺,不過,這里畢竟是邱流希的府邸,便開口對她說道,「若是悶了、乏了,我便先送你回府?你父親怕是不會那麼早回府。」
「嗯,去同父親說一聲吧。」遙沐芸一听這話,忙雙手撐在溫逸之胸膛上緩緩從他身上爬了起來,結果裙擺被他的身子壓住了,害得她剛起身就又撲倒在他身上。
「怎麼了?莫不成舍不得離開我?」溫逸之戲謔地粲然一笑,大手一圈將再次栽倒在自己身上的遙沐芸撈進懷內,然後便也將她整個人攙扶起身來,他自己也站起身來,「小心點,莫不成醉了?」
「都怪你!你才醉了!」遙沐芸漲紅了臉,窘迫地跺了跺腳,對溫逸之埋怨道,在這男人面前自己總是做出一些丟臉的事情,真是郁悶極了,老是淪為他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