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剛用過早膳,李師傅就派了下手過來請秦桑過去。秦桑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昨天的冰品都已經出了冰窖,便和蘭兒一起,隨那下人一起過去。
路過昨日假山前時,她狀似隨意的掃了一眼那地道的位置,發現早已遮蔽完畢,天衣無縫。
李師傅一見到秦桑,便興奮的迎了出來,笑道︰「秦姑娘您可算是來了!」
「那些冰品如何了?」
李師傅笑的合不攏嘴,「這還用說!您過來瞧瞧就知道了。」
秦桑其實也很好奇在冰窖中能做出什麼效果來,就怕冷凍效果不好,按道理講成品冰遇到了水並不能起到真正的冰凍作用,所以她昨日刻意都放了冰渣進去,希望效果還能差強人意。
可真見了實物,發現效果比想象的好了太多了。
「只是放在冰窖就能這樣?」秦桑好奇發問。
李師傅笑道︰「秦姑娘有所不知,這宇文府的冰本也是做商用的,夏季會高價出售給客棧酒樓以及一些達官貴人,自然就不僅僅是冬季所藏的那些冰,很多冰都是制出來的。昨日我特意吩咐他們請制冰的師傅降溫,果然今日就大功告成了。」
原來如此……秦桑不禁也有些興奮了。看來她的確是有些低估了這個朝代的科技發展水平。
蘭兒畢竟是小女孩,一見到琳瑯滿目這麼多款精致的冰品,眼楮都直了。
「秦姑娘,這都是您做的?」
「喜歡麼?要不要嘗嘗?」自古女孩子沒有不愛漂亮東西的,秦桑說著便端了那份鮮紅欲滴的草莓冰果遞給蘭兒。
蘭兒連連擺手,笑道︰「這麼好的東西,我見都沒見過,怎麼敢吃?一定金貴極了!」
「今日這金貴的東西,還非得請你吃了不可!」秦桑笑著塞到她手里,「若怕涼,就慢些吃。」
蘭兒受寵若驚。這輩子還從沒有人這麼把她當做平等的人看過,還是這秦姑娘人好,和善又可親,從昨日到今日,一直都那麼平易近人。
用小勺子小心翼翼的撇了一點最上面的細冰沙,再如獲至寶一樣的緩緩送進嘴里,抿了一下,眼楮登時就亮了起來,嬌憨叫道︰「這果子是什麼?」
「這是草莓搗碎制成的果泥加了糖。」李師傅得意的接口道。
「秦姑娘很厲害!怪不得我家公子要特意請秦姑娘上門傳授呢!」蘭兒見那倆下人也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手里的冰果,便大方的遞過去,也請他們嘗嘗。
三個十幾歲的孩子嘗完了這款嘗那款,霎時把個小院弄得熱鬧非常。
李師傅笑呵呵看著他們笑鬧了一陣,便帶著秦桑進了廚房,開始研習看什麼樣的冰品適合在那天呈上去,既好吃,好看,又有好寓意。
秦桑听李師傅說著話,心里卻陡然想起了一個自己曾經吃過的冰品,叫做蜂蜜涼糕的,甜甜香香的,很美味。既然這李師傅是做糕點的行家,正好是適合他來結合水果冰品一起來搭配。而且,這涼糕有個好處,就是不易溶化,又實用,大方,形狀美觀,上得了台面。
她把這個想法和李師傅講過之後,李師傅也霎時醍醐灌頂一般的一拍腦袋,道︰「果然還是秦姑娘冰雪聰明!這的確是個好主意!」
當下,兩人便埋頭商量起了那天的菜譜以及做法。
「咳咳!」
正討論的熱火朝天的兩人被這聲突然而來的干咳給莽撞打斷,俱住了聲,抬頭順著聲音向門口看去。
是一個青衣長衫的年輕男子,手里還拎著一個挺大的箱子。
這男子眉目清秀,身形頎長,一派斯文,一看就是個讀書人的模樣。秦桑實在想不通這樣一個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廚房這種地方。所謂君子遠庖廚,古代讀書人四體不勤五谷不分那是常有的事,只是眼前這位似乎並不太計較這個?
她正在疑惑間,李師傅已經熱情的站了起來,對那人笑著說︰「中玉,怎麼今兒一大早就來了?」
那年輕人難掩眉眼之中的疲憊,無奈嘆了口氣,走進來,把手里的箱子放在桌子上,沒精打采道︰「別提了……哥,有吃的麼?折騰了大半夜,半條命都沒了。」
「等著!」李師傅說著,打開鍋盛出一碗粥,又拿了兩碟小菜,一盤糕點。見他開吃了,才試探著開口問道︰「怎麼了?看你這樣子,是沒保住?」
年輕人搖頭苦笑,「沒保住我還有腦袋站在這里問你要口飯吃?」
李師傅這才舒了口氣,道︰「保住了,你就盡了職了。自古這差事都不好當,你也算倒霉。」
年輕人還是苦笑,不接話,埋著頭只顧吃東西。
秦桑靜靜的在一旁看著,但在這年輕人的眼里,她從頭到尾恐怕都只是個空氣。也對,這宅院里丫鬟婆子多了去了,一個饑腸轆轆又疲憊至極的人,自然是不會在意一個小丫鬟的。
等他終于吃得差不多了,李師傅才對著秦桑介紹道︰「秦姑娘,這位便是在下的堂弟,人稱‘聖手回春’的京師名醫李中玉!」
秦桑微笑著禮貌的沖李中玉頷了頷首,李師傅才又接著對李中玉道︰「這位是秦姑娘,一手的絕妙手藝……」
不等李師傅講完,李中玉便已不冷不淡的沖秦桑極為敷衍的點了個頭,霍然起身打斷他道︰「時候不早了,我得回醫館了。」
「你小子!這秦姑娘可是教老子的師傅,你再怎麼整天恃才傲物,也得懂些基本的禮數吧!」李師傅一下子拉下了臉,甚為不悅的訓斥道。
這李中玉這才正眼瞧了眼秦桑,皺眉道︰「大哥竟拜這樣的小娘子為師?我沒听錯吧?」
李師傅頗為尷尬的干咳了聲,「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你這個讀書人反倒不懂這個理了?」
李中玉這才不情不願的沖秦桑擠出一個笑容,緊接著又想提著箱子閃人。
只是,他的腳步還沒邁出去門檻半個,身後一個淡淡的清冷聲音便僵住了他所有的動作。
「一堵牆,你倒是說說,是補起來比較快,還是拆起來比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