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婦也逍遙 067 宇文東方的坦白(下)【手打VIP】

作者 ︰ 檸檬皮

宇文東方似乎沒想到她會反應這麼快,微微一愣,然後自在的發笑,「我只是隨便說說罷了,你可真會挑人語病。不管怎麼變,你這得理不饒人的性子卻是沒變的。」

秦桑但笑不語。

宇文東方又道︰「那你覺得若真的辦了這報紙,名字叫什麼為好?你賜個名兒吧!」

秦桑見他是真的下決心想做這件事了,便笑道︰「這是你的報,自然得你想名字。我想名字,豈不越廚代庖麼?」

「話可不能這麼說。點子是你想的,這‘報紙’辦起來可不能少了你,否則我才是‘越廚代庖’呢!」宇文東方十分誠懇的說道。

秦桑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但看著也不太像是客套或者開玩笑,便也正了神色道︰「你不會是想讓我也插一手吧?」

「怎麼?這個你還做不了主?莫非這個你也得問問你那未來的‘夫婿’?」宇文東方一副調侃的模樣,甚至隱約還有些泛酸的味道,「不過我覺得你也沒三從四德到那個份兒上!」

「你可真會開玩笑。」秦桑知道他是在打趣她,也明白他非常看不慣自己竟選了李中玉再次「下嫁」了,但他又怎麼能了解她的滿肚子苦水?這種事本就冷暖自知的,外人很難體會。

「你知道我做生意一向公道公平。這既然是你的點子,自然你也得算做一份,否則不是白佔了你的想法麼?再說,所謂‘報紙’這東西,你要讓我管,我還真有些管不了。若是交代給下面的人去做,更是會亂七八糟,他們恐怕連我說的是什麼都領會不了。既然你胸有成竹,那就麻煩你帶帶這個新玩意兒。放心,賺了,咱們還是五五分成。賠了,全算我的!如何?」

宇文東方的大方實在是讓秦桑嘆為觀止。這才叫真正的財大氣粗啊!她完全可以想見這東西一定會穩賺不賠,比賣成衣什麼的好賺多了,畢竟是這年代盤古開天的頭一份兒,只是她只怕自己也沒多余的精力去搞這些事啊!

似是看出了秦桑的為難,宇文東方接著道,「我看你這福記也準備的差不多了,前面後面都挺似模似樣的。我跟你說過,會派經驗很足的掌櫃來幫你撐著些日子,今兒人我也正好帶來了。你等會兒交代一下看他還有什麼要做的,明日就交由他們忙活去就行了。說白了,這生意是要拋頭露面的,你一個女人做起來也不太方便。更何況,這布料成衣的生意,宇文家是老本行,駕輕就熟的,掌櫃小二們也是一點就通透的,不似你這新提的新鮮玩意兒。」

秦桑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還是很講道理的。這鋪子開起來之後,就是拋頭露面的活兒了,而且瑣碎且繁雜,她一個女人確實辛苦。再說這本就是宇文家的老營生,就算是扯到「商戰」這個詞兒上,也是宇文家在和狄家對決,和她沒什麼關系。生意到了如今這份兒,似乎放手更恰當些。她當個甩手掌櫃,拿個五成的分成,總比忙前忙後的要逍遙的多。

想到此,她笑了笑,問,「那你這報,打算何時開始辦起?」

「自然是越快越好。你方才倒是提醒了我。若真要辦,何不趁著棋壇爭霸賽的東風一起來呢?這可是今年以來京城最轟動的大事了!」

「這麼急?」

宇文東方見她有些為難,便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道︰「你放心,棋壇爭霸沒個十天半個月是結束不了的。而你這邊,我會給你最好的畫師,最能落筆生花的文人,最好的制版師父,全力配合你的事。你只需要把做出一個樣子來,剩下的事就交由他們去做,若你覺得缺什麼少什麼的,只管找我便是。我不在,你全權做主即可。」

這麼說,「編輯部」這麼快就成立了?那麼「創刊號」也就這一兩天之內就要問世了?

一想到這里,秦桑竟不由得有些興奮了起來。

好歹做這個她還是相當有底氣的。之前在學校也曾經是系報主編和校報的編輯,再加上這麼多年看服裝雜志的經驗,一個四開的小報簡直太小case了!想當年那麼多期系報不就是靠自己拿著直尺一筆一筆的畫出來的麼?

可做出「創刊號」容易,這發行的問題該怎麼解決呢?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宇文東方就樂了,「你怎麼忘了我還有那麼多棋樓茶樓布莊子成衣鋪子?下棋喝茶的人,人手一份你這樣的東西,不正合適?買布料和成衣的人,送他們一份剛開始幾期的也就得了,反正也不是多少值錢的東西!」

秦桑沒辦法不自嘲一笑,「也是。我竟也糊涂了。」

「事不宜遲。你這邊簡單交代一下,我也請人快馬加鞭把你可能需要的人叫來,咱們就近找個茶樓討論一下此事。」

「你可真是個急性子……」秦桑嘆道。

宇文東方卻一本正經的回道︰「難得有如此好的商機,自然是寸陰寸金,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麼?」

秦桑只能點頭同意。所謂「時間就是金錢」的祖師爺,只是這話在古代不用在讀書上,反而用在了賺錢上,實在有些會讓讀書人們听了不舒服吧!

***************

這一忙,就忙到了日落西山。秦桑幫這個報紙,取了一個言簡意賅的名字,叫《帝都雜報》,說白了,就是講皇城根兒下的這些事。

關于這第一期「創刊號」,秦桑先征求了制版師傅如今最大的版面為幾何,然後授意畫師根據她的意思和版的尺寸草畫了一個各版面的分布,最後再和幾個書生模樣的文人交代了各個版面的內容要求。

那些文人顯然也是宇文家御用的文人了,听說平日里的工作就是在印刷廠整理詩集文稿佛經等印刷品的校正工作的,文字功底自然是不差的。雖然他們覺得秦桑說的事情實在有些稀奇,但也只好先盡快適應接受,然後再絞盡腦汁的想著該如何填充這些內容。

負責「頭版」的書生是神色最為輕松的。畢竟每日邸報也是他經手的,用白話再解釋一遍,基本毫無壓力。

「副刊」的書生雖有些為難,但好在有一半的版面被福記的開張廣告給佔了去,也減輕了不少心理壓力,大不了回頭找幾個有意思的話本連載上去就算了。

這「焦點」版的書生,原創壓力似乎比較大。恐怕從今天起他就得吃住在博弈棋樓,當個現場的「速遞記者」了。但好在他本身也是個愛下棋之人,能從日復一日的枯燥工作中解放出來,去自己夢寐以求的「賽事現場」,再苦也是值得了。不過是玩筆頭的事兒,又是用白話寫,所以神色也還算過得去。

最痛苦的,自然是這「社會市井」版的書生了。這張家長李家短的,廚王是誰,青樓當紅花魁又是誰,他又怎麼知道?京城這麼大,說起來新鮮事也不少,可真要短時間內挑出幾件讓人彈眼落楮的,還真是有些難。

見他這麼為難,秦桑也只好表示同情,同時好心的幫他支起了招,提點一下。

「你這差事吧,說為難,也為難,可說簡單,也簡單。」

那書生沒听明白,苦著眉頭瞧著她。

秦桑便笑著解釋道︰「比如說,你只需要找幾個討飯的乞丐,許諾給他們些銀子,讓他們出門打听去,當天回來信兒的,就給錢,回不來信兒的,就不給錢,這不就成了?說真的,你說著張家長李家短的,誰會在意你說的真的假的?不就是圖個新鮮嘛!最重要的是新奇!有聊頭!你記著,就算是打听回來的是真人真事,這回頭咱們用的時候也得改名換姓,否則被人家找上門來可不好了。這版說白了,就是給老百姓圖個樂,不像‘頭版’得字字斟酌,免得被官府抓到了毛病,又不像‘焦點版’,非得要精通棋道、寫的內行才行,免得被懂棋的人看到貽笑大方。懂了麼?」

這麼一通解釋之後,那書生霎時就醍醐灌頂,撥雲見日了,連連感謝秦桑的提點,順道也接受了來自其他版面的「小編」們的白眼。--要是一開始知道這版最不需要費腦子,誰還拼了命的避開啊!真是便宜了這廝了!

好不容易這個「編輯部」大會開完了,也定了後天一早在印刷廠匯合,交稿,定稿,付印了,各人各自散去,只留下一直坐鎮卻不開腔不發表意見的大老板宇文東方和新任的「報社總編」秦桑兩個人相對而坐了。

**

「這麼看著我干嘛?」秦桑看著宇文東方溫雅到骨子里的直勾勾盯著自己眼楮的笑容,伸手端了杯茶潤潤喉,閑閑發問。

宇文東方唇角笑意加深,漆黑的眸子更顯溫潤,「我真是越發好奇你到底還有多少本領是藏在你那漂亮的小腦袋里的。」

噗嗤。秦桑差點噴了茶水,有些狼狽的瞪著他,「喂,你是誠心想看我笑話是不是?」

宇文東方卻一臉淡定的繼續沖著她施展荷爾蒙全開的美男笑,「我現在總算明白你為何如今一點都不想回秦家了。既然你靠自己都能活的風生水起,那還要秦家做什麼?似乎除了徒增煩惱之外,別無用途。」

「謝謝你的理解。」秦桑開了句玩笑,也幫他加了杯茶,「當然,更謝謝你幫我隱瞞了這麼久。」

宇文東方輕笑出聲,「我哪里像是多嘴的長舌婦?給你找麻煩又不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

秦桑笑笑,舉起茶杯,敬了他一下。

宇文東方也含笑端起了茶杯,隔空互敬了下,一飲而盡。

「不過……」宇文東方茶杯放下,頓了一頓,笑容微斂,正色對秦桑輕聲道,「你雖不想回秦家,可有些事,你恐怕還是要湊上一耳朵,听上一听的。」

秦桑不明白他想說什麼,所以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秦家終于要嫁女兒了。這事兒,你可听說過?」

秦桑失笑,「秦家女兒多得是,不嫁才是稀罕事,我至于要這麼上心麼?」

「可這次嫁的人,我想你一定感興趣。」

「哦?」秦桑挑了挑眉,靜待下文。

「是秦竹。」宇文東方淡淡的吐出這三個清晰的字。

秦桑沒辦法不心中一頓,但面上卻依舊保持平靜,「她也該嫁了。論年紀,她是最大的,自然得最先出嫁。」

「可你知道她嫁的是誰麼?」

秦桑淡淡一笑,「她嫁的是誰,和我有什麼關系?」

宇文東方卻盯著她的眸子,一字一頓道︰「絕對有關系,而且是致命的關系。」

秦桑不解,「怎麼說?」

「只要有你在,她就嫁不了!」

秦桑一驚,「什麼意思?」

「你可知道她嫁的是誰?」

「……?」

「就是寧王,慕容晟!」

秦桑手一抖,這次是沒辦法不吃驚了。

「寧王一直沒有立正妃,這次官家和皇後娘娘無論如何都得為他指婚了。盡管京城里各大望族和名門遞過去的名冊數不勝數,可官家到底還是選了秦府的嫡女指婚給寧王做寧王妃。」

「嫡女?」秦桑不由自主的重復了這兩個最關鍵的詞。宇文東方沒有說「秦竹」,而是說「嫡女」,這意思就顯而易見了。

成了寧王府的正妃,那身份自然得是嫡女。所以,皇帝和皇後才不管各家的女兒姓甚名誰,他要的,就是一個苗紅根正的身份!

她似乎明白宇文東方的意思了。

如果秦桑死了,那麼,秦竹自然是可以敲鑼打鼓明媒正娶風風光光的嫁過去。

可若秦桑沒死,又是單身的話,而寧王又有意挑釁的話,那秦天楚只有兩個選擇了。

一是真的嫁了個「嫡女」過去。二,瞞天過海,依舊把秦竹扔過去,可結果就是欺君之罪,最後可能死的很慘。不僅秦竹會被羞辱萬分的送回秦家去,最後還得讓整個秦府因欺君之罪而後果不堪設想。

怪不得慕容晟非得要結識自己,非要確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如今的處境,原來深意是在這里!

他顯然很不想和秦府結這個親,卻又苦于找不到理由。如今發現了自己的存在,估計是真的要倒打一耙了!

**

「沒錯,是嫡女。」宇文東方極有耐心的接著解釋道︰「你可知道京城有那麼多高門嫡女,為何官家偏偏選了秦家的女兒?」

秦桑不知道。

「因為秦總鏢頭是官家最信任的人。」

話說到這里,秦桑再笨也听出里面的意思了。

--秦府是皇帝的人,所以他把自己最相信的人的女兒嫁給自己的兒子,可這兒子偏偏還不肯收,只能說明,這兒子,顯然並不是皇帝所相信的。與其說給他選了個妃,不如說在他身邊安插了一個眼中釘,肉中刺。

秦竹是聰明的,而且她也從不掩飾自己的聰明和本領。如果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間諜」也就罷了,可難就難在這「間諜」身懷絕技,冰雪聰明,說難听點,還心狠手辣。這樣的女人,放在身邊,慕容晟要是能睡得著才怪!

「怪不得潘府會倒的那麼快……」秦桑長嘆了口氣,神色淒然。

宇文東方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無聲安慰。

秦天楚靠什麼能取得皇帝的信任?自然是他的「功勞」!

幫助皇帝除掉他所不信任的人,他完成的干淨漂亮,自然就會為自己加分,自己的妻室一族與之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只不過是他踩著肩膀和骨骸往上爬的階梯罷了。

看來,這件事,明眼人都心知肚明,所以才會對秦天楚如此忌憚。

這些明眼人,當然還包括慕容晟。

自己這次的確是有些自作聰明了。當初還以為慕容晟接近自己是為了籠絡秦家,現在看來,完全相反了!

秦家根本就不是他該想的勢力,那是他老爹的「嫡系」力量,是絕對的政敵!他除非腦抽了才會打這個主意去暴露自己的野心!

如今一點都不難理解他為何看中了自己這個對秦家而言已毫無用處的落魄人物了。

他只不過是趨利避害而已,既不違背他父皇的旨意,還能找個能捏得住放在手心里,繼續韜光養晦。

也真不知這麼高明的法子,浪費了宇文東方多少珍貴的腦細胞……

要知道,慕容晟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知道她的近況的。這出謀劃策者,當然是知道她回京並對她了如指掌的宇文東方。可這如今拆台者,竟還是宇文東方。只怕這是連慕容晟自己都想不到的變故。

「可你明知道這些,卻還是把我扯了進去。」秦桑盯著宇文東方,沉默了半晌,終于緩聲開了口。既然宇文東方話說到了這里,她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既然你已把我扯了進去,為何現在又告訴我這些?」

宇文東方抿了抿唇,為自己慢悠悠的斟滿了一杯茶,端起,放在唇邊,一點一點的倒進肚,緩緩地又放下杯子,才復又看向她,面色平靜的如一潭無波的湖水,「因為我現在已不想把你扯進去了。」

秦桑不說話,靜靜的等著他的解釋。

頓了幾秒,宇文東方才接著輕聲道︰「既然你真心實意的想過這種平靜的日子,我就想要想盡辦法成全了你,因為,我看的出,你已和以前不同了。我若是還把你拖進去,那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秦桑皺了皺眉,「這麼說,你一開始確實想過把我扯進去?」

宇文東方並不否認,「你該知道我們每個人都身不由己。只要冠了一個姓氏,那就和父母一樣無從選擇,只能履行這個姓氏所要賦予的使命。……包括你,‘秦’桑。你別怪我,要怪,你能怪你,姓了‘秦’這個姓!」

秦桑雖然心里不舒服,但依然感謝他的坦誠。「可憐生在帝王家」,當然不僅是指那些皇子皇孫,也同樣指這些名門望族的子弟們。既然一出生就注定了命運,那就無法怨天尤人。

「所以你才要幫我開福記,穩住我,留住我?」秦桑逼視著他,連聲發問,「你為什麼現在突然又告訴我這些了?」

「我說了,我想法變了。我現在很想給你你想要過的生活。」宇文東方毫不避諱她的逼視,淡淡的回答她。

「怎麼會突然這麼想了?」

「我也奇怪我為何突然就這麼想了……就是那麼一剎那,我突然就這麼想了,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宇文東方自嘲一笑,「或許就是不忍心吧。」

「你不忍心什麼?」秦桑不太明白。

「不忍心把你辛辛苦苦用雙手建立起來的這一切,被一夕之間全部毀掉。」

「那你不擔心你如今這麼跟我說了這些話,會讓慕容晟不高興麼?我若是為了秦家,就此消失,慕容晟不就得乖乖的娶了那秦竹?」

「你本是自由的,走不走,和我又有什麼關系?他要怪也怪不到我頭上來!」宇文東方淡笑道。

「可我問你,如果我不走,又會怎樣?」她很想知道這個答案。既然宇文東方讓她卷進了這個局里,她想他總會指點她該怎麼做。

「你不走,極大的可能就是,秦竹被退婚,成了全天下的笑柄,惱羞成怒之後掘地三尺定要找你麻煩。但就算如此,秦家還是得嫁一個嫡女的。因為這本來就是官家的意思。那麼,你只要還在京城,你就得嫁給慕容晟。」

「慕容晟就不怕我也成了官家安插在他身邊的棋子?」秦桑不理解。

宇文東方笑,「他至少還明白你是個比秦竹好上一百倍的女人。」

「就算我和離了,還帶著孩子,他也願意?」

「相信我,他願意。」

「官家和皇後娘娘也不介意?」

宇文東方依然點點頭,「別忘了,本朝長公主可是三次改嫁的,帶著三個不同駙馬所生的孩子。」

「可她畢竟是公主……」

宇文東方打斷了她的話︰「她也是女人。官家不介意,誰還敢說什麼!」

「……」秦桑再也無話可說。

沉默了一會兒,她才又道︰「看來我非得嫁給慕容晟了?既然如此,你今天又告訴我這些事做什麼?讓我稀里糊涂的卷進去,不就得了?這原本不就是你設計好的麼?只要這件事成了,你不就在慕容晟面前立了大功了嗎?!」

宇文東方神色凝重了下來,「你非要說這麼難听的話麼?」

秦桑憋著一口氣瞪著他,那意思不言自明。

宇文東方舒了口氣,緩了緩,才道︰「我說過,我會幫你過上你想過的生活。如今,趁局勢還未變壞,你必須現在開始就早作打算。秦府一旦听到被退婚的消息,第一時間定是把你接回去,去拯救整個秦府上下人的性命與前途。這樣一來,你所說的和秦府恩斷義絕的話便是天邊雲煙,根本不現實。這個世道就是這樣。當他們不需要你的時候,隨你自生自滅,也無人問津。但若他們需要你的時候,你連笑的自由都不會再有!」

秦桑心中發寒。她當然知道宇文東方的意思。他一點都沒有夸大,所以她才會緊張,希望他能至少為她出出主意。

「而相應的,秦竹自然就不會放過破壞了她精心籌謀的好事的你。這次退婚,會讓她再也無法在京城抬起頭來。她也年紀不小了,一夕之間再次淪為庶女,怕是這輩子也難以嫁到什麼體面的人家了!……她是什麼樣的成長經歷,是什麼樣的性子,你這個做姐妹的,心里必然是清楚的。」

秦桑當然清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本來她還想著是否有比拿秦竹做「藥人」更好的法子治好身上的毒,沒想到老天竟也和皇甫宜一樣,最終還是要讓她們短兵相接,你死我活。

真不知道秦竹看到她還活著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惱怒。她若是有命回秦府,只怕也沒命出秦府!

而這些,宇文東方當然是不可能想得到的。除了她自己,世上真正嘗過秦竹真正手段的人,只怕還沒有第二個。他能想到的,無非是他的腦容量範圍之內的。

「這樣一來,非但你嫁不成李中玉,還得被趕鴨子上架等著嫁給慕容晟。你是聰明人,自然知道他這正妃並不是好當的,這往後的日子,怕是連我都想象不到的艱辛。至于福寶,他的處境,恐怕就更加艱難。到時母子分離,怕是難免的。若福寶被留在了秦府,秦竹會如何對待他,也是可想而知的……」

「別說了!」秦桑听不下去了,斷然打斷了他的話,表示她不想再听講下去,同時似笑非笑的冷冷的瞧著他,「看來我只有走了?放下我辛辛苦苦做出的這一切,偷偷的,走得越遠越好?最好躲在深山老林里等到七老八十再出來?」

宇文東方抿緊了唇。他豈會看不到她眼底的怨懟?那是對他的埋怨和譴責。她當初給了他最真誠的信任,可如今卻面臨著被利用的結局。她也該這麼瞧著他的。盡管他已是及時回頭,在亡羊補牢了。

唯一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幫她,渡了這個他親手為她設下的劫難。否則,他會良心不安。只怕這輩子也無法再面對她的眼楮了。而至于能不能順利幫到她,也只能盡人事,听天命。

**

憋死人的一段沉默。

半晌之後,宇文東方才微蹙了眉頭看著她,低聲道︰「你是不是心底還在怪我?」

秦桑苦笑,垂眸,看著桌面上跳躍的燭火,「我怪你做什麼?你也是身不由己,不是麼?何況你現在能說出這些,已是幫了我的大忙了,我謝你還來不及,怎麼還會怪你?」

「那我問你,你現在可還願意信我?」

秦桑抬眸看他,「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宇文東方嘆道︰「你若信我,就听听我的安排,如何?」

「你要幫我?」

宇文東方點點頭。

「可你真幫了我,那就真的得罪了慕容晟了!」

宇文東方沒所謂的一笑,「既然都已經到了這一步,還怕更壞些不成?」

秦桑心里有些感動。她明白做出這個決定對他而言是怎樣的一個抉擇,她更不該這時候再把怨氣發到他身上的。因為他本就沒有這個義務無條件的幫自己,可他畢竟還是做了。就算是幡然醒悟,也未免對自己太好了些。

「再說,你幫我接二連三想了這麼多可以賺到大錢的點子,我不幫你,還能幫誰?我還想著日後咱們還能一起聯手賺更多的銀子呢!」宇文東方又緊接著補充了一句。

秦桑感激一笑,不再多說什麼。——宇文東方曾明確說過,世上有比賺錢更有價值的事。和慕容晟的關系,現在就是比賺錢更有價值的事,然而,他卻是中途突然放棄了。

能說他最後的一個解釋是畫蛇添足,欲蓋彌彰,完全不夠說服力麼?!這理由,只怕連自欺欺人都有些站不住腳吧…&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瘋”婦也逍遙最新章節 | “瘋”婦也逍遙全文閱讀 | “瘋”婦也逍遙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