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宇文東方說,她也知道,她根本不能走。方才她那要走得遠遠的話,只不過是氣話而已。
宇文東方這個時候把一切都告訴了她,她當然不能反過來害了他。按照他們的計劃,她目前被宇文東方用生意「穩」的好好的,突然走掉,最值得懷疑的,當然就是這唯一的知情人——宇文東方。他好心在慕容晟的陣營里反了水,要救自己,她也不能毫無道義的把他這麼多年的經營和籌謀都一夕之間毀掉。
再說,眼下也不是她能走,就能走的了的。既然慕容晟已經把眼光投到了她的身上,她就算一個人偷偷離京也怕是已困難,何況她還拖家帶口的?
為今之計,只能是將計就計,穩住自己的陣腳,有條不紊的按照自己的步調,讓外人看不出任何破綻的往前走。
現在最好的法子,就是趕緊和李中玉成親。只要成了親,進了門,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慕容晟也沒辦法了。他可是「賢王」,自然不會做出拆散別人家庭的丑事來。
可問題就出在這「成親」上。
明媒正娶可是有一大套程序的,就算再快,沒有一個月也是不成的。
可若真等到一個月之後,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盡管宇文東方一定會盡量穩住慕容晟,可到底能穩住幾天,誰又知道?
再說,那李中玉要娶親,自然得通過李家上上下下的同意,特別是李師傅和他妻子的同意。可李師傅本就是慕容晟手下當差的,慕容晟既然已經知道李中玉要娶自己的事,必定會多加阻攔,這樣一來,恐怕家庭戰爭都無法避免,還提什麼盡快完成「三書六禮」?
似乎怎麼看,這事兒都不是那麼順當的。
……
秦桑擔心的事,宇文東方自然也早已都想到。
見秦桑一條條的把自己的隱憂說出來,宇文東方也只是連連點頭,卻不發表任何意見。
直到最後了,宇文東方才笑著提醒秦桑,時間不早了,該回了。
秦桑一看,可不是?夜色早已深沉,宇文東方若是還不回家,指不定要模多久的黑路了。
「真不好意思,耽誤了你這麼久。」秦桑頗有些不好意思道。
宇文東方完全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起身結賬。
秦桑其實真的很好奇這人到底什麼時候是笑不出來的。好像他隨時都能笑得出來,不管是遇到多麼棘手的事。
而偏偏,這笑容還有給人吃定心丸的效果。見他還能這麼笑著,她就忍不住想要問他是否心底里其實已經有了主意。
這話問出了口,宇文東方的笑意已更深,毫不否認他的胸有成竹。
「我說了,讓你信我,你就信我便是。」問到最後,他依舊還是這麼一句話,笑容似乎愈發的篤定了。
秦桑沒辦法,只好默默的跟著他走了出去。
盡人事,听天命。有些時候,確實也是不得已來安慰自己的最後一個法子了。
回到家時,一家人都還沒吃飯。飯都熱了幾趟了,不見東家回來,自然是沒人敢動筷的。
家里人自從收了秦桑的封口令之後,就處處隱瞞著潘玉娘自己東家忙福記開張的事情。好在潘玉娘這次不像之前那樣滿臉不悅,看起來似乎很是淡定,便也各自暗里舒了口氣,誰也不主動提什麼。
等秦桑一臉疲態的回到了家,見一家人都等著,不由覺得內疚,忙吩咐郭嫂熱了飯菜,準備開飯。
席間,她特意多看了幾眼劉氏,可看她神色和往常一樣,一點都沒有接收到李中玉那邊信兒的模樣,心下不由得更加著急了些。
越想越是心急如焚,胃口隨之大減,草草吃了幾口,便抱著福寶去前院一個人邊溜達著,邊想辦法。
當初只是為了孩子才委屈自己當了回封建社會的婦女,可如今事情倒是越來越復雜了。
她心中越發有種不祥的預感,覺得跟李中玉成親這件事越想越覺得十分不靠譜。
可除了這條路,她還有哪條路呢?
目光停在燕飛鷹的門口。
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如果他的話,也能多個人討論一下。只可惜如今回家連個討論的人都沒有。
當初是她自己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什麼都不想的,只怕到時他一回來,發現自己已經是嫁為人婦了。
不是嫁給李中玉,就是嫁給慕容晟。
真是戲劇一般的人生!
這麼想著,腳步也就一步步的走近那間房。推開門,打開窗,給房間透透氣。
點了燈,把福寶放在床上,自己也算尋了個私密的空間一個人靜靜的待一會兒,想一想。
宇文東方能想出什麼法子呢?看他那副篤定的樣子,也不知他的自信從何而來。
如今的情況就是一切要素俱在,唯一能打破的,就是她的身份問題。在這個地方可不是倆人跑趟民政局花九塊錢就能把事情搞定的,這繁瑣的禮節實在讓人有些傷不起。
就算有錢能使鬼推磨,也不能拔苗助長,否則就太過刻意了,反而令人起疑。特別是宇文東方實在是不能被暴露的,今天的談話內容,也只能天知地知,她知宇文東方知。再多一個人知道,都難保不會弄巧成拙。
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她帶著福寶連夜混出城,可為了道義,她還真不能這麼做。
可惡的宇文東方!竟還對著她賣什麼關子!真是誠心不讓她睡好覺了!
……
正想著,突然被福寶一陣很興奮的依依呀呀聲給拉回了現實。
回神一看,可了不得了!這小祖宗真是見東西就知道往嘴巴里塞。這會兒也不知道從哪里挖出一個木頭人來,正興奮的往嘴巴里塞著,還不忘依依呀呀的表達他的高興之情。
「我的小祖宗喲!快吐出來!」秦桑忙沖過去,要把東西從他的嘴里挖出來。
可福寶人小勁兒可不小,小手使勁的攥著那人像,就是不肯撒手,還大有你再跟我急,我就哭給你看的架勢。
秦桑見他弄的滿嘴的口水,還一副急不可耐要拿什麼東西磨牙的沖動,突然想起來,這孩子不會是要長牙了吧?
心下一喜,也不跟福寶急了,只柔聲誘哄著讓他把手里的東西交給自己。過了一會兒,新鮮勁兒過了,福寶也沒那麼執著了。趁著他手一松的工夫,秦桑便拿回了那木頭人,用袖子幫福寶擦了擦嘴巴上的口水,再試著把手指讓他牙床上探了探。
可不,是真要長牙的樣子了!如今營養跟上來了,這小牙也要陸續發出來了!
秦桑高興的頓時把那些煩心事都拋在了腦後,抱起福寶就準備去找劉氏,告訴她一些孩子長牙時期特別要注意的事項。
可福寶卻又不樂意了,小手伸著,看來是非要那床上的木頭人不可。
秦桑無奈,心想那應該是燕飛鷹留下的還沒來得及給福寶玩的玩具,既然被福寶給挖了出來,就幫他帶出去,洗洗干淨,留著玩吧。
可當她終于把木頭人拿到手里仔細端詳的時候,不由得一下子怔住了!
這哪里是什麼一般的人像?!這分明就是自己啊!
那輪廓,那線條,那神態,那笑容,都是選擇了最柔和和優美的角度,栩栩如生,仿佛吹口氣便能變成活人一般!
一個人該是擁有怎樣的深情才能給予這樣的一個死板的木頭人靈魂和生命?
怪不得福寶看到這人像便舍不得撒手,分明是連他都覺得這個人十分的熟悉和可親!
燕飛鷹……
秦桑緩緩的吐出這三個字,內心已是潮濕的一塌糊涂。
真不知等他終于為了她九死一生的回來之後,卻看到她已成了別人的棋子,不知會是怎樣的反應……
她實在已想不下去。噗的一聲吹滅了燈火,她不顧福寶的不滿,把人像繼續藏到席子下面的床和牆之間的縫隙內,抱著孩子大步便走了出去。
……
盡管知道這是需要耐心的時候,但秦桑就是怎麼想都怎麼放不下心。光是躺著似乎都能感覺到時間像是在割自己的肉,每一分都過得極其煎熬。最後實在憋不住了,索性穿了夜行衣,悄悄的出了門。
不管怎樣,她還是得去找到李中玉。她和李中玉的約定,那是宇文東方並不知道的。如今這攸關命運的形勢,總不能只是坐等宇文東方的幫忙,很多事,總是得事在人為的。
她覺得她必須要和李中玉說清楚,相信他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的。
三書六禮雖然看起來繁瑣得很,但要真的想要快些搞定,不在意那麼多有的沒的,也不是沒可能的。反正只是特殊時期的特殊對策而已,李中玉若是知道情況如此緊急,自然也是巴不得能快點把親迎之禮給定了,免得夜長夢多,節外生枝。
主意打定,便事不宜遲,直接往同濟堂方向而去。
可令她驚訝的是,當他趕到同濟堂的時候,竟沒找到李中玉。
同濟堂一片黑暗,顯然是沒人。
這大半夜的,李中玉跑到哪里去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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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中玉當然沒出事,他只是出診去了。
這一天,李中玉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這一夜也算是過的跌宕起伏,一波三折。
先是和王氏斗了半天嘴,後是剛回到同濟堂便被一個等了大半天的病人家屬給拉著治病去了,這一去,便是一夜,直到凌晨才回,自然也就和秦桑錯過了。
說起這和王氏的斗嘴,李中玉連想起來都會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哭笑不得。
這王氏以前總是沒事就念叨著自己沒有娶親的心思,可如今他終于興沖沖的借著吃晚飯的時間跑去跟她說了這天大的喜事,誰知竟惹惱了王氏,反過來罵了自己個狗血淋頭!
「我當初就瞧著你對那小娘子不一樣,又是找女乃娘,又是不眠不休的照顧的,原來從那時那小娘子就開始勾引你了!」王氏說話越來越一點都不帶客氣的。
「嫂嫂說話還請客氣些!」李中玉自認是好脾氣的人,可到了這會兒,也到了極限了。要不是顧念到長嫂如母,他哪里會听得下這等閑氣?從進門提起這件事開始,她就開始絮叨絮叨。他一直都敬她是大嫂,一直隱忍不發,誰知道她竟愈發的說的不像話了,越來越難听。忍無可忍,自然無需再忍。他現在不護著秦桑,將來還不知道要讓她受多少氣。若是王氏一直這樣,秦桑就算進了門,也免不了受這種閑氣,他還哪里有臉面對她?當初可是他口口聲聲的說不讓她受絲毫的欺負的!想到這里,他索性筷子一摔,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去了。
「客氣?你要我怎麼客氣?」王氏冷哼,也不甘示弱的摔了筷子,憤憤道︰「你說那小娘子哪里好了?她哪里配的上你了?你娶個二婚頭的還帶個兒子,真覺得祖上有光了?替人家養兒子,你還真就這麼樂滋滋了?!合該你爹走得早,要不然肯定得被你給氣死!什麼人不好找,非要找個跟你娘一樣的!」
「嫂嫂!」李中玉這次再也忍不下去了,霍然起身,氣的渾身發抖,一句多余的話也說不出來。早知道王氏貪小便宜,又刻薄,但從未想到這女人一旦損起人來,這話真不是人听的!這罵著罵著,竟不分尊卑的把自己的娘都罵進去了!成何體統!這不是擺明了不僅是欺負秦桑了,如今是連自己都要被欺負上了?!
「怎麼著?我說的不對了?」王氏一點反省的樣子都沒有,斜著眼楮撇著嘴,尖著嗓門道︰「你說你看上她什麼?不就是年輕,有點姿色麼?話說這最後勾人的,就是這年輕寡婦,一點都耐不住寂寞!仗著有幾分姿色,一天到晚的魅惑好人家的男人,不是狐狸精是什麼?!分明就是耐不住寂寞的狐狸精!咱們李家可是正經門庭,斷不能再娶一個狐狸精進門的!」
「……」李中玉急紅了眼,卻身為男人,也不能跟她對著罵,只能一甩手,離了席,退了兩步,紅著眼楮瞪著王氏,好半晌才緩過勁兒來,隱忍道︰「我是敬嫂嫂,才想請嫂嫂為我操個心,支個事。如今既然嫂嫂連我母親都罵了進去,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如今這親事,我告知了嫂嫂,也算是盡了本分。日後有什麼事,嫂嫂也別再插手了。這秦姑娘,我是娶定了的。她既然是我的妻子,就斷不能在我的家里受半點欺負!日後還請嫂嫂自重些!」
說罷,拂袖便要離去。
王氏一見,也急了,立刻跳起了腳,沖著李中玉的背影就叫道︰「叔叔站住!」
她真的沒想到一向溫和懂禮的李中玉竟然也會發這麼大的火。只道自己能靠嫂嫂的威嚴能鎮得住他,讓他回心轉意,真沒想到他竟然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他那話是什麼意思?分明是要為了那小娘子和自家劃清界限了!這還了得!
要是被自家丈夫知道了,不是要氣壞了麼?!
再說,李中玉平時也就吃自己點粗茶淡飯而已,送什麼,他吃什麼,從不挑剔,可每個月都是幾兩銀子幾兩銀子的給,每個月都夠一年的伙食了,若真是這樣一轉頭就走了,自己往後哪里還能攢的住私房錢去買那些喜歡的東西,去貼補自家娘家兄弟?
李中玉被她一聲喚,也算是很給面子的頓住了腳步,但頭也是沒有回的,只是僵硬著嗓音道︰「嫂嫂還有什麼話說?」
「你……你當真要娶那小娘子?」
李中玉不回話。似乎他覺得這個問題根本就是多余的。
「可你好歹也得等你哥哥回來了商議一下才是……這幾年咱們李家人丁單薄,他好歹也算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了,你不跟他商議一下,怎麼行?」
李中玉回頭嗤笑了聲,「怎麼?嫂嫂這會兒不嫌棄秦姑娘了?」
王氏忙陪了笑臉道︰「我也只是有啥說啥罷了。但千金難買你喜歡啊!好不容易這麼多年了,你有了成親的打算,我也總不能拉你後腿不是?再說那小娘子也沒啥不好的,心靈手巧,還幫過你哥哥,我怎麼會嫌棄她呢?剛才只當我說話不經大腦罷了,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嫂嫂可知說真的?」李中玉審視著王氏,凝眉反問道。
王氏一張臉上全堆著笑,「當然是真的!我就是個急性子的人,說過的話常常自己後悔都來不及!放心,等那秦姑娘進了門,我定會好好待她。你看她那麼標致,又一生便是個男娃,必定是個能生養的,將來能為咱們李家開枝散葉的,我替祖宗們感激她還來不及呢!」
王氏這張嘴,一向在街坊里是出了名的,和人吵起架來是從不理虧的。死的能被她說成活的,活的也能被她給編排死。正說反說,反正都是她的理。李中玉若要跟她計較,早就計較了。只是他是個男人,當然是不能和一個婦人計較這些事。如今見她松了口,也暗自松了口氣,心道,好歹這關是過了的。
「既然嫂嫂這麼說,我這邊也跟嫂嫂道歉了。」李中玉退了一步,客氣道。
王氏笑嘻嘻的問道︰「那你可想好讓何人保媒了?」
「就讓那劉娘子吧。」李中玉道,「煩請嫂嫂幫忙去劉娘子走動一下,我這邊也會跟劉娘子知會一聲,讓她得空把這親給提了。等將來成了親,劉娘子離家也就近了,不必十天半個月也回不了家一趟。其他的瑣事,也煩請嫂嫂操點心。」
「那是自然。」王氏笑道,「可你哥哥何時能回來還說不定呢!我這還得讓月兒去找找他爹,請他回來一起商量商量這件事,把問名,納吉,納征,請期這些事兒盡快給你一氣兒商定了,也好你順順利利的成親。」
「那就多謝嫂嫂了。」說著,李中玉拿出十兩銀子來,放在桌面上,「禮節上的事,不可寒酸了。這些銀子嫂嫂先收著。該花的錢嫂嫂盡管花,盡量排場些。若不夠,嫂嫂只管隨時告訴我,我再拿便是。」
「好,好,好!」王氏樂滋滋的收了這沉甸甸的銀子,笑的眼楮都找不到縫兒了。
李中玉這才放下了一顆心,又交代了幾句,便安下心的回自己的醫館去了,只等著王氏能早點把事情給辦成了,他也好快點娶了自己新娘子回家。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剛一轉身,王氏的笑容便收斂了起來。
一邊寶貝似的模著手里的沉甸甸的十兩銀子,一邊皺著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娘……」月兒剛剛已在後面听了半天了,見自家娘和二叔鬧得不可開交,也不敢出門。如今二叔走了,她也趕緊跑出來,很興奮的問道,「娘,二叔真的要娶嬸嬸了麼?」
王氏眼楮一瞪,「小孩子胡說些什麼!」
月兒不明白了,「方才你們不就在討論這些事兒的嘛……您看我什麼時候找爹回來商討這些事?我可巴不得那天仙似的嬸嬸早點進門呢,她長得可真是好看……」
「好看?」王氏冷哼一聲,「不過是狐狸精罷了!」
月兒一縮脖子,不明白母親為何就如此討厭那位漂亮的娘子。她反正是瞧著那娘子左右就是好……
「那……娘,我明日就去找爹回來?」月兒試探著問。
王氏又是一聲冷哼,「急什麼?!」
「不是二叔著急嘛!你沒看他恨不得馬上就能把嬸嬸娶回家似的……」
「這是能著急的事兒麼?你爹也不是閑著沒事兒干的!沒事找他回來做什麼!你要害他被扣工錢麼?!」
「可你都收了二叔的銀子了……」
王氏冷笑,「二叔的銀子是銀子,別人的銀子就不是銀子了!」
月兒一愣,不解問道,「什麼別人家的銀子?娘你也收了別人家的銀子了?可是這和二叔的銀子又有什麼關系呢?難不成有人出錢不讓你幫二叔辦婚事?」
王氏只是冷笑,只厲聲讓她閉嘴,不準亂說話。
滿意的把銀子揣進了懷里,王氏拿起筷子開始吃飯,仿佛方才的事情一點都沒發生過一樣。
月兒見母親這樣,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閉了嘴巴,拉了板凳也坐下來一道吃飯。
——別人家的銀子?難道是下午來家里的那個圓滾滾的中年人麼?
——可是他沒事也給銀子做什麼?這事兒,真的和二叔的婚事有關系麼?否則怎麼娘一點都不為二叔著想呢?還把這兩份銀子放到一起來說?
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