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一顧踩著繁復的波斯地毯,一步步消失在銅門後。
顧忻淵緩緩收回目光,漆黑的深瞳沉如子夜,他淡淡開口,仿佛在敘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卻隱約間飽含責備。
「她的爸爸是童辰曉,憑闌,以後別再提關于他家里的事。」
何憑闌有一陣失神,記憶里追溯這個名字,瀲光閃過,陡然捶下著沿,
「顧忻淵,你是顧忻淵麼?你是腦子壞掉了,你瘋了!他爸爸是包庇走私落馬的,這樣的家庭你怎麼可以和她談感情?除非你是玩玩的!」
包廂里有輕緩的樂音徐徐流淌,何憑闌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茆。
不僅是刺耳,他還刺傷了顧忻淵的神經。
他沒有暴怒,沒有歇斯底里的反駁,一心一意是這世界上最溫柔的力量,就算被千夫所指,不垮不搖。
「我對誰都沒有過玩玩的心態,更別提對象是她。」他的面目像日落的地平線,溫暖、遙遠、深沉。
甚至他還是笑著的,仿佛在同情他從未付出真心的無歸無屬。
「憑闌,我想你明白,她對我非常重要。」他加重了語氣,意有所指,眼瞳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何憑闌語滯,他簡直無法相信這是那個不食人間煙火,凡事淡然處之,任閑庭花落隨水流我自不擾的顧忻淵蚊。
在這之前他無法想象顧忻淵想要極力爭取什麼的樣子。
更無法想象顧忻淵這樣一個男人,開始想要獨佔一個女人,奪取她的愛時是什麼樣子。
今天,他如此近距離的見識了。
霸氣而又柔情萬千,他對她呵護,連眼神都藏不住脈脈情深。
他要佔據她,他不在乎外界的一切阻礙。
乃至于,何憑闌有強烈的感覺,他在給他以警醒。
他看出了什麼?還是童一顧說過些什麼?
也許都不是,他可能只是單純的恐懼失去。
何憑闌定定神,決計不讓自己表現的像是驚弓之鳥。
童一顧配不上他,即便她有清清白白的家庭也夠不著他的腳邊,遑論她的父親是個罪人。
叔叔顧雲飛今年七月就將擢升上將軍餃,顧忻淵年內也會晉升大校。
他太天真了,童一顧如何能在這樣的家庭謀得一席之地,妄圖成為大顧的妻子!
何憑闌對她的好感蕩然無存,她跟秋筱宮彌仁的關系不清不白,同時還不自量力企圖飛上枝頭變鳳凰,簡直愚蠢至極!
「呵,她對你重要你明白就好,我哪里需要明白。」何憑闌以手撐額,疏懶一笑。
「不過作為好兄弟,」他三指抓著酒盅,輕輕晃動,清冽的醇香充盈鼻端,「我還是要提醒你,你家里是個問題,是道坎兒,可別被愛情沖昏頭腦,什麼也不顧了。記得,你是個軍官,還不如我自由。」
他擱下酒杯,雙手交叉腦後,兩條長腿交疊,大咧咧的伸得遠遠的。
童一顧從門外進來,看著就是洗過臉的,前額的發絲上還沾了幾滴剔透的水珠。
屋子里的氣氛像凝凍住一樣,大顧背對著他,那寬闊的肩膀繃得極是平直,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你們在聊什麼?」她猜大顧或許是因為何憑闌提起她家事才會這樣。
可這不怪何憑闌,她有沒有在臉上粘紙條,別人怎麼會知道什麼話不該問。
何憑闌看看她,又看看顧忻淵,傾傾唇,沒有作聲。
顧忻淵緩緩轉身,胳膊閑散地搭在椅背上,屈起食指,以指節緩慢地摩挲下唇,幽幽地說,
「我在檢討,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夠好,才會讓你說出只有一個人這樣讓人沮喪的話。」
「大顧!」童一顧嗔怪地蹙眉低呼一聲。
她現在真是服了他,任何時候都能秀恩愛,不知道秀恩愛遭白眼兒麼?!
不要小瞧白眼兒的力量,那會匯聚成浩瀚的雷劈的!
童一顧年少時曾親身遭遇過球形閃電,一顆光球在她身邊蹦來蹦去,她還想出手去拍呢。
幸好大顧見多識廣,焦急地大喊別動,變聲的嗓子像只破鑼震響半邊天。
否則她這會兒已經飛升成仙了吧?
她是有吸引雷劈的力量的,她很怕的好不好?!
「是呀,我也很想知道你對忻淵哪里有不滿,這麼好的男人,再看三顧四的就不好了吧?」
何憑闌笑咪咪的,雙手搭成塔形比在眼前,意味深長的眼神像一張讓人難以呼吸的大網。
「什麼看三顧四?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何總,何大老板,望指教!」
她猛喘口氣,沖話就這麼蹦了出來。
顧忻淵朝他飛去個眼刀,何憑闌嘿嘿一笑,擺擺手,「緊張什麼,我這不是提醒你麼。我這兄弟人中龍鳳,你哪還能看得見其他人呢,是吧?」
「是!沒錯!我們的何大老板,這就是我心底最真的想法。其他人都看不見!」
她眼眸微眯,唇角微翹,堅定地宣誓。
顧忻淵在旁邊一愕,卻從未如此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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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說節日快樂~雖然都快過了∼
大小孩兒,小小孩兒們都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