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長安夢 第七章 血色迷霧(5)

作者 ︰ 菱歌晚

今日又是一個月圓之夜,浩然的月光明亮慷慨,毫不吝嗇的傾斜在雪地里。光線落在同樣色澤的積雪中,仿佛是映入了光滑的鏡子,強烈卻又柔和的光芒看在眼里,卻有些暖融融的感覺。

晚間,我一個人坐在藤架下看著二喬,月光下,它仍舊是頂著花苞,毫無開放的意圖。我百無聊賴間思索著張大人的病情,他應該是太過竭慮,邪毒侵體才使得他如今神智錯亂。說白了,他應該是每次都活在深深的恐懼中,才染上了這種怪病。凌羲和說他一病二十年,大夫人也說他二十年來常發夢魘。又是一個二十年……寂玨所說的二十年、洛慎瑾所說的二十年,這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二十年,或者說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正專心思索著,忽然听得身後有人喚我。

「月兒!」凌羲和的聲音驀然出現在身後,他語氣急而深沉,好似白日里的不歡而散他全不在意。

我第一次听他這麼喚我,一時有些恍惚。我沒有轉身,依舊盯著二喬,道,「你下次能否不要這麼不聲不響的站在我身後?即便是個正常人也會被你嚇出毛病的。」

沉默了半晌,他突然快步走到身邊,張開胳膊,從後面緊緊的抱住了我。我隱約能聞見一絲咸腥的血液味道,那樣的味道在這樣寂靜的血液代表著躁動與不安,是一種死亡的味道。

「你這是怎麼了?」我想要轉身,身子卻是不敢動彈。

「不要動……」凌羲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聲音听來卻有些顫抖。「月兒,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反復的重復著這幾個字,聲音卻越發的低沉,我想要掙月兌,卻是怎麼都掙月兌不開。

我第一次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凌羲和這般脆弱的站在我背後,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只想給與他一些安慰。于是輕輕撫了撫他的手背,微微笑道,「我是沒事,但你再這樣抱著,我估計很快就有事了。」

月光下,我看著凌羲和的影子緩緩松開了手,他沉默的站在我身後,凝視了良久,道,「月兒,從今日起,我大概應該沒再有時間來看你了,你若是有什麼事,就去城外的睿風閣找李叔,他自然會派人告知我。」

我心中一緊,他們到底這隱瞞我什麼,睿風閣是個什麼地方,凌羲和不是相國之子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月兒,不要轉頭!」

我正欲轉身一看究竟,但是被凌羲和叫住,我心中不安,仍舊轉了過去。

眼前的凌羲和穿著一身夜行的錦衣,月光下面色蒼白。他右手上握著的長劍已經沾滿了血跡,血跡雖干,但這一路走來的雪地上卻是留下了一滴一滴的血色斑駁,這樣的斑駁在月色下更加醒目。

「你還好嗎?」我第一次看到這樣凜冽而沉穩的凌羲和,他雖然穿著夜行錦衣,眼光中卻毫無殺氣,有的則是一種深不可測的無奈與痛楚。

他凝視著我,未說話。忽然揚起嘴角,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道,「我很好啊,你在關心我啊?」

他雖是故作輕松,但我看得出那笑容中勉強的意味,我沉默了一會,仰頭看著他,笑道,「那你什麼時候再有空來我們回春堂?」

他道,「多則一月,少則半月。」

「我想著邀月閣的酒菜不錯,要不等你回來就請我去大吃一頓吧。」

他或許是沒想到我會說這麼破壞氣氛的話,于是輕輕推了一下我的額頭,笑道,「自然是可以了,只怕到時候邀月閣的伙計會把你認作凌大少女乃女乃呢。」

這回,我沒有瞪他,而是笑了笑道,「那我們大半個月後再見。」

凌羲和笑著點了點頭,轉身,足尖點地,飛身而起。幾個起落,青松般的身體便已經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他的身後,灑落了一地碎裂的月光。

我依舊坐在藤架下,二喬的花苞在行風中不斷搖晃,我眯起眼楮看向玉盤般的月亮,那上面似乎閃動著婆娑的樹影,我心中有一種毛茸茸的奇怪感覺,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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