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鼎 正文 第十五章 婚事(下)

作者 ︰ 周天師

「卑職參見大人!」進門之後,趙世平規矩的給府尹張煥杰使了個禮。

進門的時候,他一眼就瞧見了在座的一干人等,除了張煥杰之外,其余的全都是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或是威儀十足,或是富態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權貴就是勛貴,他在心里就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再聯系到剛才之前張煥杰師爺的提醒,趙世平這時哪里還不明白,這些個大神就是上午之時被他打板子的那些衙內的老爹了。

不過,在打衙內門的板子的時候,他就已經料到了會有這個時候,因此早有準備,這個時候自然是不疾不徐,進門的時候依舊是如往常一樣,笑意吟吟!

看著趙世平進門的時候還笑容滿面,看起來心情非常不錯,這些歌衙內的老爹們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還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然早就潑婦罵街一樣的破口大罵了。不過這時雖然沒有破口大罵,但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陰沉個臉,似乎能滴出水來。

張煥杰臉色也不好看,不過是到底是裝出來給這些權貴們看的,還是真實如此,趙世平瞧了一眼也瞧不出來,但也沒在意。

「咳,趙校尉,你可知罪?」張煥杰略微咳嗽了一句,嚴肅的問道。

「下官知罪!」趙世平臉上沒有了笑意,嚴肅的答道。

「額••••••」張煥杰一臉的黑線,這趙世平怎麼能不按照劇本來呢,倒是讓他一時之間被頂住了,無語。

「張大人,既然趙校尉已經知罪,那就請張大人治他的罪,重重懲罰他,不然不足以維持朝廷律法,不足以平息民憤!」這時,禮部侍郎錢前正跳了出來,指著趙世平慷慨激昂的說道。

不足以平民憤?趙世平郁悶了一下,他話還沒說完呢,立即就有人給他上崗上線了。不過他也不是吃素的,反正事情已經搞得很大了,就算再大一點也無所謂。而且面前的這些家伙如果真那麼有本事,就不會來這里找張煥杰出面了,而是直接找上太尉府去問他便宜老爹去了。

趙世平翻了個白眼,立即反問道︰「這位大人是誰?請問下官又犯了什麼罪?下官犯的罪為什麼就不治不足以平民憤?不治不足以維持朝廷律法?」

錢前正被這一頓話頂得是差點氣炸了肺,鄂下的幾縷胡須一翹一翹,臉色更差︰「趙世平,你現在是什麼身份,竟然敢和本官頂嘴?別以為太尉大人是你的父親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你剛才都已經承認你知罪了,本官請張大人治你的罪又有什麼不對?」

「咳咳••••」現場一片咳嗽聲,均是大皺眉頭,這錢前正怎麼說話就不經頭腦呢?

錢前正頓時醒悟,前後兩句他可以說,但中間這句就不行了,這一句已經不再是針對趙世平了,而是直接針對趙世平的便宜老爹太尉趙元杰了。這話,在家里自己說說還行,現在大庭廣眾之下說,端的是不為人子。

轉頭再看看在場的各位大人,發現全都轉過了臉去,錢前正頓時漲紅了臉,吶吶無言。

趙世平臉色似笑非笑的看著錢前正,盡管不知道這位大人姓什麼叫什麼,但不妨礙他將這人列為黑名單,說道︰「大人說笑了,我趙世平身為北府校尉,稽查京師北府之地的奸邪之風,這段時間來也算是盡忠職守了。這一點,張大人可以為我佐證,我又怎麼就為所欲為了呢?再者,先前我自稱有罪,張大人還沒有發話,大人又是什麼官職,居然急急忙忙就跳了出來要治我的罪?」

「咳咳!」

張煥杰咳嗽了一聲,擺了擺手示意趙世平不要再說了,這才道︰「趙校尉,你自稱知罪,你又知道本官問的是什麼罪?」

趙世平這一段的表現,說實話,張煥杰還是比較滿意的,不說斷案如神,也很是出了幾個主意替他辦案。而且趙世平以往的劣跡,這段時間也沒有再犯了,反而大變模樣,救人、杖責衙內,有決心也有狠心。

如果不算趙世平以往的劣跡,這段時間趙世平的表現,倒是可以稱之為一個能吏也不為過,頭頂之上的「人才」頭餃也不算是埋沒了。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令張煥杰對趙世平比較滿意,就是在現在這件痛打衙內板子的事情上。

以往,他也對這些世家子弟也頗為看不慣,其中就包括趙世平。不過這些世家子弟一犯了事,家里的長輩就出來對他施壓,他也是無可奈何。雖然他很想當一個強項令,但是一入官場,身不由己,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家族考慮。

因此幾次三番下來,對于世家子弟的一些行為,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眼不見為靜。

趙世平痛打這些衙內的板子,他听到消息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覺得大快人心,心中解氣。這時,衙內們的權貴老爹又來對他施壓,群情洶洶的要懲治趙世平,他考慮的天平自然是偏向趙世平了。

而且,趙世平本身就是京師之內最大的衙內之一,由趙世平去對付其他的衙內,那是再合適不過了。他張煥杰只要穩坐釣魚台,坐山觀虎斗,無論如何他都是非常有收獲的。

趙世平笑了笑,沒有再理會那個錢前正,恭聲回道︰「上午之時,有禮部侍郎錢大人的大公子、成國公世子•••••公然在鬧市縱馬,而且還將百姓撞成重傷。本官上去制止,誰知還被他們辱罵。大人,按照朝廷律法,身為白身,如果辱罵朝廷命官的話,杖責二十大板。下官最後只杖責了八人二十大板,已經是格外開恩,沒有追究八人鬧市縱馬以及撞傷行人的罪責了。不過現在下官一想,覺得下官這是在褻瀆朝廷律法,應該三罪並罰才對。所以大人問下官可知罪,下官這才自稱知罪!」

「這個•••••?」張煥杰一直平靜的臉上終于動容了,原來趙世平的最後殺手 在這里。不過心念電轉間,他就知道這事恐怕是要不了了之了,因此立即就轉過了頭去,向著眾位權貴們問道︰「各位大人覺得此事如何?」

「這•••••」他們沉吟了,錢前正也不例外。

他們又不傻,腦子轉得也快,一想趙世平滴水不漏的一番話,就知道這件事恐怕要不了了之了。如果要繼續糾纏下去的話,相信對誰都沒有好處。固然可以說趙世平在這件事上按他所說的是瀆職,也可以翻出趙世平的舊賬,不過趙世平還可以拿這事繼續問責下去,也可以把他們兒子的舊賬翻出來。

大哥不見二哥,他們兒子的舊賬不比趙世平少多少。

一時之間,眾人竟然僵持住了。

就在這時,一聲高喊聲在衙門之內響了起來︰「太尉大人到!」

「太尉?」眾人齊齊站了起來。

••••••••

夜深人靜,趙世平被便宜老爹叫到了書房。

「平兒,靠山王爺已經同意了這門婚事,現在把你叫來,是想問你,這門婚事,你可願意?」趙元杰問道。

趙世平早知道會有今日,而且當天趙元杰和他提過婚事的時候,就已經提過他的結婚對象是靠山王府的千金郡主,因此這時也不是很在意。而且後來一想,怎麼說皇室也是延續了三百多年,每一代都是從全國各地海選美女進宮選秀,基因不改良都說不過去。到了現在,皇室子弟可以說都是俊男美女,歪瓜裂棗之類的雖然有,但絕對是稀有了。

因此和靠山王的千金郡主成親,趙世平也沒什麼抗拒心理,倒是有了幾分期待,這靠山王千金郡主到底長成了一副什麼模樣。

心中閃過諸多念頭,趙世平最後又是一嘆,這才道︰「孩兒但听父親大人安排,孩兒並無異議!」

趙元杰見他態度陳懇,語氣也不像是敷衍他,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好!」

大周朝348年,二月十五日,太尉府。

一大早,整個太尉府便忙碌了起來,太尉府總管李儒指揮者奴僕,將整個太尉府都貼滿了紅色喜字,一片紅色的海洋,又將其中幾個院落騰了出來,全部收拾妥當。

趙世平此時也沒有閑著,一大早就起來,先是像個木頭一樣被丫鬟婢女們收拾著裝,穿上了大紅色的新郎裝,跟著又被趙元杰叫去叮囑一番,最後又被便宜老媽拉過去問長問短,拉著手,說一會話又哭哭啼啼的,搞得就像他是個姑娘,要把他嫁出去一樣。

不過雖然頭疼的,但趙世平也感到無比的溫馨,很是享受這種親情。

這時,對面走來了總管李儒,一眼看到趙世平,急忙的表情頓時松懈了下來,快步走了過來,恭敬的說道︰「少爺,嫁親隊伍就要到了,也是時候去迎親了。」

李維一早就習慣了上位者的身份,沖他點了點頭,道︰「這就去。」說完,又拉著便宜老媽的手,安慰道︰「好了,母親,你兒子是娶妻又不是要嫁出去,反正以後還會和母親呆在一起的,母親應該高興才對!」

一听李維一的話,柳桂芸擦了擦淚珠,撲哧笑道︰「好了,母親沒事,你去吧!」

新郎迎新娘,這是自古習俗。

趙世平就這樣穿著新郎裝,跟在李儒的身後起身迎親。

太尉府五里之外,靠山王的嫁親隊伍正敲鑼打鼓的向著太尉府而來,嫁親隊伍連綿數里,隊伍的最後位置,甚至還是剛剛走出靠山王府。

負責送親的,是當今聖上的八皇子周協,騎在馬上見到一青年正率領迎親走了過來,忙向下首問道︰「那個新郎官就是趙世平?」

「回八王爺,正是!」

八皇子點了點頭,放眼看去,見趙世平一身火紅色的新郎裝,面目俊朗清秀,倒是一表人才。原本對于趙世平趙大害似的人物取了他表妹周雅琴有些郁悶,這時也消散了一些。雖然稱不上對于這件婚事喜歡,但是也勉強同意了。

兩支隊伍停了下來。

這時,八皇子身後,那輛新娘的馬車之上,車簾被一只縴縴細手挑起一角,車簾之後,露出來半張臉來。雖然只是半張臉,也可以看出是精致的容顏,秀氣的明眸,白玉似的臉容,尖細但不失圓潤的下巴,一排潔白的牙齒,碎玉一般。

正是趙世平未來的媳婦,也是靠山王的千金郡主,周雅琴。

她雖然答應了靠山王嫁給太尉府趙世平為妻,也哀莫大于死心,但這時臨到出嫁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想看一看未來夫婿的面容。

隔了有點遠,但趙世平下馬向八皇子行禮,她還是可以看得到,趙世平身形修長,一表儀容,看他向八皇子行禮神色從容,更是有著一種不同尋常的氣質。

周雅琴微微一愣,秀眉輕蹙,心下暗嘆了口氣,隨後慢慢的將車簾放了下來。

趙世平正和八皇子見禮,這時自然是沒有瞧見未來的老婆正在偷看他。而且這時,依照李儒在身後的指點,趙世平忙于按照這個世界的迎親規矩行事,忙得一團糟,哪有時間去關注其他的事。

婚禮是在太尉府內進行。

一時之間,太尉府是賓客雲集,文官武將,盡是達官顯貴,五品之下的官員甚至都沒有機會進入太尉府。不過為了討好太尉,就算是趕到了太尉府只是將禮物送上,對于他們來說也是千肯萬肯。

祭拜的時候,太尉趙元杰、夫人柳桂芸位于父母席,原本熱鬧的恭賀聲頓時肅然。

趙世平攜著周雅琴的半只小手,能夠清晰的感覺對方小手的溫暖如玉,也感受得到對方手上傳來的輕微顫抖,他的心頓時柔軟了一下,也嘆息了一聲。

隨後,在禮儀官的喊聲之中兩人一拜了天地,二拜了高堂,最後夫妻對拜。

最後,禮成!

而看著這一切,趙元杰以及柳桂芸無不感慨萬千,兒子終于是長大了,也成親了。

人生有三大喜事,大登科,小登科,以及他鄉遇故知。其中,大登科是金榜題名;小登科就是洞房花燭夜!

趙世平,期待這一天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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