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等你離開宮廷,本宮自會放了她們。」千菲雪揮了揮手,禁衛軍忐忑地小心靠近。
剛想伸手抓她,被她凌冽的眸狠狠盯了一眼,「放肆!我堂堂一個淑媛,輪到你們動手嗎?」她邁著大步,充滿傲氣地跟著千菲雪走出絲塵殿。
絲塵殿瞬間被緊閉大門,所有的奴才都被綁了,塞住嘴,關在絲塵殿里。
安曉曉被他們關在之前安馨蕊被關的暗房里,腳下忽然踩到什麼東西,趁其他人不注意,拾起一看,竟然是安馨蕊一只貼發花。
她收在懷里,坐在冰涼的地面,靜等著。
待安曉曉迷迷糊糊的醒來時,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她猛然一驚,爬起來,環視一周,這不是之前關自己的地方。
「 」一陣砸門的聲音,還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嘶啞著喊著,兩個女子的慘叫哭泣聲。
安曉曉爬起來細听,頓時大驚,是王爺和王妃,而且就在自己隔壁。
她操起房間里的凳子就往窗上砸,火焰瞬間從窗戶夾著狂風,呼嘯地卷了進來。
「父王!母後!」安曉曉掄起凳子繼續砸,奮力地大喊。
隔壁的人也听見了她的聲音,「是曉曉嗎?」王爺大聲喊到。
「是,是我,不要怕,我會來救你們。」她看見屋內有一缸子水,迅速跳了進去,飛速爬了出來,濕漉漉的抓起椅子,後退幾步,猛沖向木門,嘩啦一聲,已經被火燒得半澆的門被她奮力撞開,顧不上灼熱的火舌瞬間添上身上,緊握著火的凳子,飛撲到隔壁,照著門就砸去。
只覺得背上已經被燒了起來,忍著劇痛,奮力砸門。
背後忽然伸過來一只有力的手臂,一把撈住她,就往外躍,她急得大喊,「快救人!救人啊!」
正振帶著黑色面具,帶著暗門的人瞬間沖進火海,外面的人已經和放火的人激戰起來。
很快,王爺、王妃和側妃全都被帶了出來。
安曉曉身子一軟,攤在摟著自己的人身上。
四人全部被帶回王府。
她醒來睜開眼楮,一雙關切的墨瞳緊張地盯著自己,她不由淡笑,「你回來了?」
冥炎一把握住她的手,「你怎麼會這樣?皇上為何沒有保護你?」
安曉曉悄然掙月兌出手,笑著說,「不怪他。」
「襄王。皇上宣你速速入宮。」正振站在他身後,青曼端著藥進來,見到安曉曉醒了,歡喜得流下眼淚。
冥炎擔心地看了安曉曉一眼,低聲說,「你不要離開王府。」
安曉曉聞到青曼端上來的藥,猛然一陣惡心,青曼嚇得趕忙叫來了一直候著的桑偉辰。
桑偉辰把完脈,一臉的復雜表情。
「怎麼了?桑哥哥,你不妨直說。」安曉曉見他的表情,心想一定有隱情。
桑偉辰面色凝重,低聲說,「你懷孕了。」
「啊?娘娘懷孕了?那是天大的喜訊啊,娘娘,得趕緊告訴皇上,皇上一定高興。」青曼興奮得不知該如何了,「對,那桑太醫是不是得重新開方子?這藥孕婦能吃嗎?」
桑偉辰看了一眼同樣表情復雜的安曉曉,嘆了口氣,「你好好想想,我去煎藥。」青曼也跟著出去了。
安曉曉呆坐在床上,怔怔地望著窗戶外,撫模著肚子,這個孩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多事之秋來,她該怎麼辦?
正振帶著蝶型面具推門進來,低聲說,「娘娘……」
安曉曉掀開被子,「去叫青曼進來服侍我更衣,我要回宮。」
正振把手橫在她面前,「娘娘不能入宮。」
安曉曉面色暗沉,"為何?現在回去我就能釘死千菲雪,再晚了,她就有所準備了。」
正振強硬地按住她的肩膀,「主人說了,一切都交給他,娘娘絕對不能入宮,尤其是……您有了身孕,在這里是最安全的。」
「讓開!」安曉曉怒了,厲聲喝道,「我要救姐姐!我有證據證明千菲雪抓了我姐姐。」
正振微怔,咬牙說,「娘娘,您不能回宮,你姐姐……我會救,請娘娘放心,她,我拼死都會救的。」說罷點了安曉曉的穴道,她身子一軟,躺倒在床上。
正振轉身欲走,安曉曉硬聲喝道,「正振!」
他帶著面具的臉條件反射地轉過來,月兌口而出,「娘娘有何吩咐?」話音剛落便覺得完了。
安曉曉大腦嗡地一聲,炸了,身子無法動彈,目光狠辣,死死盯住他,「你、你是正振!哈哈哈哈,暗門的鷹梟居然是正振!那你的主人就是冥暄蒼!冥暄蒼就是暗門門主桀驁!」
正振大急,慌忙跪在她面前,「娘娘,您不要激動,對孩子不好,不管正振是不是鷹鷲,主人對您都是一片真心,所以,既然娘娘已經知道,也應該知道正振會拼盡全力救出馨蕊。」
「為何?你為何對姐姐那麼好?」安曉曉冷冷問道。
正振緩緩摘掉面具,「微臣是那個代替皇上寵幸馨蕊的人,從那天起,正振就只認定馨蕊一個女人。」他不滿紅絲的眼眸,溢滿酸楚,「娘娘,請放心將馨蕊交給我,我會
像珍寶一樣呵護她。」
安曉曉看著他,心底寸寸冰寒,她萬萬沒有想到冥暄蒼居然就是桀驁。
心絞的痛讓她無法支撐自己的精神,仿若唯一的支柱轟然倒塌。
她微弱地說,「解開我的穴道,我不會走的。」
正振見她難受,慌忙解了她的穴道,「娘娘,你怎麼樣?臣去叫桑太醫。」
「慢著,我姐現在在哪里?你已經打探到了?」她扶著胸口艱難地問道。
「是,……原本臣是準備先去救馨蕊的,可是發現他們先動手放火了,臣就先趕到火場。」
「她在哪?」
「她……娘娘……」正振有些為難。
「在哪!」安曉曉含淚厲聲大喝。
「在怡紅院。」他的聲音低靡如蚊,安曉曉卻听得一清二楚,胸口猛然涌上一股熱流,噗嗤一聲,她口噴鮮血,趴在床邊再也動彈不得。
桑偉辰和青曼剛好進來,青曼見狀尖叫起來,立刻撲了過來,痛哭起來。
桑偉辰忙扶起她,「不要哭了,快給娘娘喂藥,要不動了胎氣就不好了。」青曼忙止住哭泣,和桑偉辰一起,一勺一勺的往她嘴里送湯藥。
正振咬牙,對桑偉辰說,」桑太醫,娘娘就有勞您了,我必須去救安馨蕊。」
桑偉辰點頭,「你放心。」
正振扶著安馨蕊走進來時,安曉曉虛弱地依靠在床邊,目光呆滯,毫無生氣。
目光觸及披著正振的外衣的安馨蕊,渾身一顫,伸出手,顫抖地喚了聲,「姐姐。」
安馨蕊滿月復委屈和屈辱,撲上去抱著安曉曉,嚶嚶地哭了起來。
「姐姐,曉曉對不起你。」她撫模著衣衫破損的安馨蕊,心痛得無法呼吸。
安馨蕊猛搖頭,強壓著滿月復的痛楚,柔聲說,」沒關系,你有了孩子,這是安家的血脈,一定要好好保護,姐姐不中用,已經沒臉活著了。」
「馨蕊……」正振喚了一聲。
安曉曉握著她的手,輕聲說,「姐姐,願得一心人,相守到白頭,這是很多人都求不來的,正振他會用一生來愛你,你不要妄自菲薄,否則,妹妹我也活不成。」
安馨蕊含淚點了點頭。
安曉曉眼眸漸寒,輕聲吩咐著,「青曼,正振,你們快把姐姐安頓好,我想休息了。」
等他們吹滅燭火,全都離開**房間。
她悄然爬起來,換上一套丫鬟的衣服,揣著令牌,回到宮里。
天空忽然下起了傾盆大雨,安曉曉冒著雨,直奔絲塵殿。
可是,大門緊閉,怎麼推都打不開,她索性順著一棵依靠宮牆的大樹爬上去,眼看快到牆定了,腳下猛然一滑,人瞬間掉了下來,她驚叫聲還沒有發出,身子就被溫暖的懷抱緊緊地攬住。
她抬眸就對上那張魅惑的臉,銀色面具在一陣閃電過去,劃過炫目的銀光。
他深邃的墨瞳焦急而關切,「那麼危險的事你也做!」
她來不及細想,指著宮門說,「南琴她們還關在里面,都已經三天了,她們會死的!」
「一切都交給我,你不能再受到任何傷害。」他壓低嗓門低吼著,說著就抱起她,飛身往宮牆上躍,一刻不停地疾馳在路上,安曉曉渾身冰涼,漸漸失去了知覺。
冥暄蒼一直把她帶到暗門深處,最隱蔽的宮主臥室,丫鬟們迅速點起火爐,為她換了衣裳。
冥暄蒼看著她緊閉的雙眼,心痛如刀割,自己也換上干爽的衣服,把她緊緊擁在懷里,用自己的身子暖著她冰涼發抖的身子。
她漸漸有了知覺,眼眸緩緩睜開,定定地望著那張曾經魂牽夢繞的銀色面具,她曾經幻想過,也許自己能和他一起,作對神仙眷侶,能讓自己擁有一顆完整的心。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所有的夢幻都碎成了泡影,她的心也空洛洛的,遁入萬丈深淵。
「你還不願意揭下面具嗎?面具只是個虛擬的保護,你的心是再怎麼修飾都不會變的。」她冷冷的聲音,讓冥暄蒼一驚,低頭望著她,她的翦眸里那麼陌生。
安曉曉見他半響沒有說話,忽然現出一抹苦笑,「想騙我到何時?」
冥暄蒼低頭沉思片刻,艱難地緩緩摘掉面具。
見到那張熟悉得如同自己的左右手的男子俊逸非凡的臉,她心如萬只螞蟻撕咬著,渾身的血液倒流喧囂,她猛然推開他,掀起被子沖向門外。
冥暄蒼一時沒有抓住,她如飛箭一樣,瞬間消失在長廊上,他立刻拔腿追去。
天空忽然一陣雷鳴,下起了磅礡大雨,在院內,冥暄蒼一把拽住瘋狂奔跑的安曉曉,大聲喝道︰「你不要命了!」
她倏然轉身,憤怒地一口咬住他的手臂,直到滿嘴溢滿腥咸。
猛然甩掉他鮮血淋淋的手臂,張開雙臂在雨中狂笑起來,「看啊,天!你不長眼楮嗎?」冥暄蒼要上去擁著她,被她奮力一推,指住他的胸脯,雨水合著眼淚,已經分不清了。
「你,冥暄蒼,桀驁!瞞得我好苦好苦,你利用我!玩弄我!天下第一大傻瓜,就是我安曉曉!我早該知道!早該想到的!哈哈哈……啊……」
她又哭又笑,甩開冥暄蒼的手,昂起頭,任由雨水沖刷,「我對不起祖女乃女乃,因為我的愚蠢,害了斐然,我沒有臉去見安家的人,都是我,我害了他們。」
她悲痛萬分的盯著面前痛苦地擰著劍眉的冥暄蒼,「我信了你,用了情,而你呢?裝失憶、利用我斗垮了安家,你連你最心愛的女人千菲雪都不放過!你用我來抑制千菲雪,讓我們互相殘殺,而你,你這個暴君!坐享其成,是我蠢,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個利用女人的人,可我……可我還是飛蛾撲火,一頭沖進你精心布置好的種種陷阱里。」
冥暄蒼一聲不吭,目光暗沉地盯著她。
他萬萬沒有想到,桀驁的身份揭開之時,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會痛苦到如此地步。
他原本想了結一切後,才讓她知道,讓她堂堂正正坐上後位,成為他獨一無二的妻子。
可是,他即為君王,就不可能隨心所欲,他做不到只要她一個女人,所以,他遲遲不敢在她面前揭開面具,就是怕傷害她。
而如今,看到她這樣,他知道錯了,他被她每句話片片凌遲著。
安曉曉搖晃著走到他面前,用手指點著他的胸膛,冷冷地說,「沒話說了?全被我說中了是嗎?你可以任由逐啟澤欺凌千菲雪而不出手,等到她恨透了,方伸出手去拉到你自己的懷里,你可以眼睜睜地看著孫美人母子死去,借此把握住千菲雪的致命罪證,待到你可以一舉拿下千家時,多一條罪證,就像你利用我和姐姐,拔除安家一樣,毫不留情!」
「不是這樣的!」冥暄蒼大吼一聲,一把握住她的雙肩,眸瞳通紅。
「我自小被人在宮里毒害,殘留在體內的毒讓我今生都不得善終,我母妃被人毒死後,暴棄慎刑司,還被鞭尸之刑,我忍辱負重二十三年,為的就是今天,可是,我遇到了你,一個讓我放下仇恨的你!在遇到你那刻我猶豫過,徘徊過!可是,我從來都沒想傷害你!」
他猛地一把緊緊擁住她,高大的身子微微顫抖,「曉曉,我錯了,我不該利用你,不該把你推上後宮的巔峰,不該讓你代替我去和千家斗,曉曉,原諒我,原諒我好嗎?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唯一女人,是我一輩子保護疼愛的女人。」
安曉曉使勁全身的力量,推開他,冷冷地說,「晚了,我不會原諒你,橫在你我之間的血債太多了。」她深深吸了口氣,下意識地撫模著小月復,隱隱的痛,讓她不安。
要咬住牙,緩緩轉身,拼盡最後一口力氣,邁著艱難的步伐,向暗門宮門走去。
這個孩子,是無辜的,她一定要保住。
「我愛你!愛你!」
身後的冥暄蒼撕心裂肺地大吼一聲,讓她渾身一顫,呆立在雨里。
冥暄蒼緊握著雙拳,猛一拳捶在自己的胸口上,嘶啞的聲音夾著雨聲、風聲,顯得蒼涼蕭瑟。
「我愛你……曉曉,我願意用一生和全部江山換取你的原諒,就像這天雨傾盆,毫無保留的告訴你,我愛你,你已經是我的骨血,是我的心肺,是我每寸肌膚,每個思想,我以前沒有給你,從今天起,我會給你全部,這個江山我不要也罷,你想浪跡天涯,你想策馬原野,我都陪著你,好嗎?」
安曉曉喃喃地說,「來不及了。」眼前一黑,人軟軟地向地上倒去,冥暄蒼飛身而上,一把接過她的身子,「曉曉,你說什麼?曉曉?」他顧不上許多,抱著的她返回臥室。
一連三日,她高燒不退,冥暄蒼衣不解帶寸步不離的守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