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
屋子里有些悶熱,閑著又沒事,便到了涼亭。
靠在柱子上,一手端著木碗一手丟著魚食。湖里,小魚聚成一群,不時的,還跳躍出水面搶奪魚食……這叫魚為食亡?
碗里只剩下最後一點魚食了,索性的,她一下子就全部倒入了水里,也懶得再去看小魚爭搶食物景象,而是頭抵著柱子,頷首微抬,雙目淺闔,享受著裊裊涼風……
一時,是幾日里來難得的清靜。
這幾日,除了那個小孩子脾氣的尉遲軒寧來搗亂以外,她還得應付謎一般的尉遲寒,另外,她還得分出心來擔心醉香樓的一切……而且雪兒還是昏迷不醒。
一切都得加快速度了,雪兒的病耽擱不起。
忽地,她听見從遠處傳來的腳步聲,知道是派出去的紙鳶回來了。
沒等紙鳶前來,她就吩咐一旁的魅煙道,「下去端些茶水來。」
魅煙有些顧慮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便退了下去。但是她的腳步實在是有些慢……
紙鳶進了涼亭,瞄了一眼魅煙,等魅煙終于不甘的離開,她才道,「醉香樓已經人去樓空。」她不知道王妃打听這個消息有什麼緣由,但是向來聰明如她,該知道的就知道,不該知道的……
「嗯!」若傾城板著的臉總算是露出了一絲笑容,她見紙鳶滲出的汗水已經濕了額前的碎發,道「你也累了,坐著休息一下吧!」
「啊?」紙鳶覺得耳鳴了般,睜大雙眼詫異的見鬼般。
若傾城淡淡道,「坐著吧!」本是極淺的聲音卻透出一種威嚴,不容忽視。
雖是幾日的相處,但是紙鳶也算知道她的主子是說一不二的人……即使如此,她坐下的時候還是有些別扭,怯怯的挪了幾步才坐了下來,還是坐得極不安穩的那種。
魅煙端著茶水回來的時候,錯愕的眼神絲毫不掩飾她的詫異。
紙鳶本打算站起來接茶具的,可哪里知道若傾城的一個眼神掃過來,她就只有愣在了那里。
若傾城這樣做自是有她的思量。
魅煙微微一怔,回了神才立馬上前的倒茶。
……
除了那日洞房,其余的兩日也不知道尉遲寒是真忙還是假忙,反正晚上他是沒有回屋子,這倒是讓她松了一口氣,不用擔心……
至于今夜……
若傾城從澡盆里起來,披了一件單衣,還沒有出屏風,她就說道,「紙鳶,進來把水倒了吧!」邊走邊系腰帶,一出屏風她就愣在了原地,因為站在她面前的不是紙鳶,而是尉遲寒。
屋子里暖黃的燈光就著窗外溜進來的月光,淡淡淺淺的的色調,朦朧迷離。
剛出水的她,裊繞的霧氣籠罩著身上。柔順秀黑的長發貼在額前,水珠從臉頰上滑落,就如晨起的露珠從葉尖跌落……水珠落在清秀的鎖骨上,慢慢下落,從凝脂白玉的肌膚上向下滑,落入引人入勝的溝壑……
由于有些緊張,她的胸脯一起一伏,配上那雙霧氣朦朧的雙眼,天成的魅惑!
空氣里兩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片刻,若傾城才率先的回過神,把胸前的單衣一拉緊,她就些不淡定的問道,「你,你怎麼進來了?」
語末帶著一絲顫音,輕輕地撥動了他的心弦。
他雙眼深邃的盯著她,淺笑道,「這是我的房間,進來不得?」
「呃!」若傾城微微錯愕,既而薄怒道,「你進來也應該敲敲門!」
尉遲寒上前幾步,她不自主的就退了幾步,背抵在屏風上。忽地,她覺得天氣有些涼了,不然她怎麼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你,你要干嘛?」若傾城不安的問著,他不會是想履行所謂的夫妻義務吧!
尉遲寒眼里閃過狡黠的光,「你說呢?」這幾日雖說沒有回屋子睡覺,但是平時用餐兩人還是在一起的。在他的眼里,她一直听淡定冷靜的一個人,怎麼這會兒慌張了?
宮宴上,她淡雅如蓮;婚禮上,她意氣風發。
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那日,他听七弟說,一提起若府,她就喜怒無常。他也大概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也是從那個時候他心里忽然有這樣一個想法,她如果不是想離開若家,那樣驕傲如她是肯定不會願意嫁給他的……
驕傲如她?
「你說我要干嘛?」尉遲寒清雅的一笑,漾了一地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