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紅白不見 第七章 不幸中的萬幸

作者 ︰ imhsgg8231

與喬遠的正式決裂並沒有給梅生帶來多大的影響,這麼多年遍體鱗傷,傷口結出厚厚的疤,足以讓梅生刀槍不入,僅有的一絲影響也因為蘇媽和曲萌的陪伴完全抵消了。經過幾天的準備,梅生初步確定了西游路線,如果是自駕游的話,需要二十天的時間。蘇媽仍然堅決反對梅生的出行,漆莫默替梅生說了幾句,招至蘇媽的強烈反感,表示漆莫默要是一貫如此縱容梅生的話,她還真是不放心把梅生交到他手里,眼看著老太太要收回承諾,漆莫默為了他和梅生的將來,決定保持中立,任梅生肆意胡鬧也愛莫能助。最後,還是蘇媽拍板決定,先把手術時間和治療方案確定下來,其他一切免談。

漆莫默接到未來的岳母的命令再一次找到楊菲,楊菲接了電話趕到見面的茶吧,看見漆莫默意氣風發的樣子,心情也跟著有點飛揚,一坐下來,滿面春風地問他︰「什麼事啊?這麼高興?」

漆莫默听她這麼問,知道自己的笑容就寫在臉上,干笑一聲,「說來話長啊!」

楊菲不待見他這騷樣兒,怒嗔了一句︰「那就長話短說!」

漆莫默卻沒了下文,而是直了直身子正色到︰「哎,菲菲,梅生那手術,最快能安排在什麼時候啊?」

楊菲一听他又問梅生的事,老大不樂意地回了一句,「我不跟你說了嘛,讓人家人來醫院來醫院,你怎麼就愛管閑事兒啊?」

「我這哪是管閑事兒啊?我這就是按梅生家人的意思來問你的,按你說的,她家人我都通知到了,這不梅生她媽讓我再問問什麼時候能安排手術。」

「不打算到別的醫院復查了?」見漆莫默點點頭,楊菲繼續說,「現在醫院都精著呢,如果病人願意接受醫院的檢查結果,就要跟醫院簽訂一個接受診斷結果的協議,」漆莫默雙手叉合著放在桌子上,听得很認真。「如果願意在本院接受治療或是後續的手術,那麼就要由本人和家屬共同簽一個接受治療方案的協議,當然,手術時候還得再簽一份手術協議。」

「這麼麻煩啊?」漆莫默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

「這是醫院在規避法律風險的同時也為病人提供更周到的服務的一種手段。」漆莫默看楊菲一臉認真樣兒的解釋,笑了笑說,「你繼續說。」楊菲瞪了他一眼,「這也是一般的程序,真正的治療方案和詳細情況,還是由主治醫師和院方說了算。我也說不好,畢竟我沒有參與梅生的檢查,不能提供什麼參考的。」楊菲很認真的說。

「那按你說的,像梅生這樣的情況,你給推測一下要是治療的話怎麼治?要是手術的話,一般會安排在什麼時候?」漆莫默一看,自己什麼都沒問出來,不死心地又繼續問。

楊菲不耐煩了,「不跟你說了嗎?我不了解情況,說了也不算。治療腫瘤一般會根據病程和病情制定符合實際的治療方案的,先把病情穩定了,才會進一步制定手術方案。有些病人在治療期間就能收到很好的效果,最後連手術都不用做,藥物控制或是做化療、透析就能把癌細胞殺死。有些擴散的快的,可能會把病人的身體狀況調整好後盡快安排手術,直接切除一部分被癌細胞侵佔的病灶組織。」楊菲一口氣說完,終于停下,拿起面前的飲料喝了一口,然後皺著眉看向漆莫默,看他那一臉消化不了的樣兒,就知道跟他說這些個也是白說,這不是對牛彈琴嘛。

漆莫默沉思了片刻,終于回過神兒來,慢慢開口說,「哦,我懂了,就是說,還是得讓梅生到醫院去,一切才能定下來是吧?」

楊菲更不耐煩,不搭理他,一臉「你這不是廢話嗎?」的表情。兩人不再說話,安靜了有那麼幾分鐘,楊菲的電話響了,接起來說了幾句,楊菲說,「哎,呆子,不和你說了,今天門診病號多,跟你廢了半天話,我也該回去了。」說著收拾東西站起來。漆莫默也跟著站起來,卻見楊菲不動彈了,好像犯了什麼錯誤一樣,遲疑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地說,「對了,喬遠他,向我求婚了。」

本來心情不算壞的漆莫默,一下子無所適從了,他知道,是那天在梅生家樓下和喬遠說的話起作用了,也許喬遠連求婚戒指都沒換吧?但還是開口說,「是嗎?那挺好的呀!」

楊菲平靜地盯著他說︰「真的挺好?」

漆莫默看著窗外點著頭,悠悠地開口︰「是挺好。你們在一起。起碼,門當戶對了。」

楊菲很快接口問,「那你呢?你和蘇梅生算門當戶對嗎?」

「我們?」漆莫默這回是真的人如其名,默默的。他呆立著望著外面來來往往的行人,看著每個人的面孔。楊菲的問題是自己一向不願意面對的,就算蘇媽能接受他當女婿,他心底里一直有個聲音在說,這事兒梅生要是不松口,那是成不了的。梅生是不願意耽誤他,但也是真的沒愛上他。他沒有忘記梅生在肯德基里對自己說話,如果孤注一擲地讓梅生愛上自己,這條路得走多久呢?他自己心里也沒底。來之前的意氣風發也徹底遁形了。

「先生,先生?」服務生在他跟前站了有一會兒了,「要結賬嗎,先生?」漆莫默醒過神兒來,楊菲這會兒就早沒影兒了,他掏出錢放在托盤里,掉頭離開了這間茶吧。

過了兩天,楊菲幫梅生安排了見面時間,確定了梅生的主治醫師,醫院也根據梅生的病情進行了一次會診,初步決定了梅生的治療方案。梅生帶著勝利的表情從醫院出來,看著無奈的媽和寵溺的漆莫默,她那個得意啊。

「媽,這回您不能攔著我了吧?」蘇媽掐了梅生臉一下,梅生捂著臉,又蹦到漆莫默跟前,「多會兒出發?明天?」一副躍躍欲試。

「不就是說你不用住院治療嘛?又沒說你不用治病,看把你高興的,人家陳主任不都說了,還得一周來一次,你怎麼出遠門兒啊?要出去的話,中間就沒法來醫院做檢查,人家醫生也不好掌握情況對癥治療啊?你就忍忍吧,過段時間再說。」漆莫默的話,得到了蘇媽無數贊許的目光。這幾天經過詳細的檢查,主治醫師首先給梅生和蘇媽做過心理輔導,讓她們了解了腫瘤的發展過程和一些簡單的判斷和防治的辦法,不至于對這個病產生過度的恐懼。況且,主治醫師親口說梅生的癌細胞目前來說沒有擴散現象,她的身體狀況和樂觀的心態也為她這個病爭取到了有利條件,所以醫院的建議是先進行藥物控制,每周做穿刺采集癌細胞數據,再確定下一步的治療,如果病人同意采取快速的辦法就是做化療也不是不可行,只是這個方法對于梅生來說矯枉過正,梅生也抱住頭發直說不願意。總之,最後的診斷比先前的診斷結果樂觀多了,只要能配合醫院的治療方案密切觀察病情,積極治愈是有可能的

這樣的結果對于蘇梅生來說,無異于死緩改判有期徒刑。所以她整個人也重新變得更加有生氣起來,她的狀態也讓蘇媽和漆莫默放心不少,蘇媽也沒再瞞著,把這個情況打電話告訴了蘇爸,蘇爸最開始驚得不得了,還生氣說為什麼最後一個才讓他知道,蘇媽好說歹說,梅生也在電話里通了話,最後蘇爸決定還是要來一趟,看見活蹦亂跳的閨女才算完。

當這個蘇爸在梅生家安全著陸了之後,漆莫默才算明白,為什麼蘇媽當初擱下電話之後來了一句︰「這老頭子一來,準保消停不了。」這老爺子來了之後,一看梅生的狀況,又研究了梅生的診斷結果,還偷偷和主治醫師通了個電話,多方確認之後,老爺子的心總算落在了肚子里。接下來的幾天,整天和梅生下象棋,父女兩個都說這是大好事兒,得慶祝,這下象棋就是慶祝的方式。

蘇媽見天的給兩人張羅伙食,動不動就在廚房里一邊兒做飯一邊兒對著漆莫默發牢騷,「這下你知道阿姨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了吧?你看那爺兒倆,那哪像是一個心髒病,一個得腫瘤啊?要說啊,老天爺根本打擊不著他們,看看,一踫面兒,兩人就急赤白臉的,我在家啊,就是伺候了兩小孩兒,又氣又累。」漆莫默雙手不停幫忙做飯,左耳朵听著蘇媽的牢騷,右耳朵听著梅生和蘇爸下棋的嚷嚷聲,心里一股暖意,他一直想享受的,就是這種感覺。家,這就是他心里一直所期望的,家有梅生。想和梅生在一起的想法,又迫切了起來,況且,現在看來,蘇家二老對他的印象很不錯的,已經把他看成是準女婿了,再加把勁兒讓梅生松了口,這事兒就能定下來了吧?想著,話已經出口了,「阿姨,我想讓梅生去趟我們家,見見我爸媽。」

「嗯?」蘇媽還沉浸在熱切地抱怨之中,差點沒反應過來,「哦,行啊!這本來也不是光你們年輕人說了就能算的事兒。」蘇媽把手里擇好的菜放在漏斗里放水沖洗著,就停下動作正對著他說,「阿姨覺得你對我們家梅生不錯,但事實上梅生這孩子倔著呢,我們想做了她的主也不容易,她跟頭前兒那個,既然你說你都知道情況,阿姨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你不嫌我們家梅生是個讓人操心的丫頭,就沖這個,阿姨也一百個願意。」看著菜沖洗的差不多了,就關了水龍頭繼續說,「也應該讓梅生經見經見,去見見你父母,你在你父母面前那一定也是優秀的好苗子,從你父母嘴里多了解你一些,讓梅生那個丫頭多知道你的好,她也應該明白進退。」說完蘇媽輕輕拍了一下漆莫默的肩膀。

蘇媽並沒有就此定下他和梅生的事情,上了歲數的人做事情不像年輕人那樣冒失,都不直接給答案或是表態什麼的,都是看著辦的。這同意讓他帶著梅生去見父母,一方面是說他們並不反對梅生和他來往,信得過他這個人;一方面也是把決定權交給了梅生,他們也不希望女兒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盡管漆莫默很優秀,盡管漆莫默對梅生好。愛情這件事情,任由時間過得再久,也還得是你情我願才行。

而去見漆莫默父母這件事,還是由蘇媽出面和梅生談了。雖然梅生從上學的時候就沒少去漆莫默家,和漆莫默的父母也早就是打成一片的人,但是以漆莫默女友的身份去的話,她心里還真是沒底。畢竟她是真得沒想過當漆莫默的女朋友,更沒想過能成為漆家兒媳婦,說自己和漆莫默是同學臭味相投當然不會招致漆莫默父母的反感,但是也說不準自己並不符合漆莫默父母的擇媳標準,這個她能感覺的到。

梅生知道漆莫默對這件事情的熱切,她不願意傷害漆莫默,前些時候漆莫默的表白就讓她傷神,不是有得病這件事兒催著,她還真說不出那麼絕的話來拒絕漆莫默。現在病情明朗了,不得不說是不幸中的萬幸,但這不能成為她接受漆莫默的契機,她,仍然是對漆莫默沒感覺。如果同意了見父母這件事兒,無疑又讓漆莫默誤以為他們之間是有希望的,這不是梅生想要的。當朋友不好嗎?漆莫默為什麼不死心地非要往愛情那一步田地上推她呢?真怕連朋友都做不成。思來想去,梅生找到漆莫默,說要借著過些日子漆莫默過生日的機會,請漆莫默父母吃頓飯,但前提是以朋友的身份,梅生想好了,到時候借機會問問漆莫默父母對未來兒媳婦的要求。這是梅生折衷的辦法,如果自己能夠上人家的標準,那麼她會試著讓自己去接受漆莫默,畢竟她也曾經說過,如果漆莫默真的對自己有感情,愛上他也不是不能,而且她知道,和漆莫默在一塊兒的話,她一定會被漆莫默寵得很幸福。如果自己的條件根本和人家未來兒媳的標準搭不上邊兒,她會先一步讓漆莫默死了這條心,到時候也不算自己主動傷害漆莫默了。

事情定下來,日子過得就飛快了。漆莫默一直為梅生答應見他父母這件事而雀躍不已,雖然是有條件的,但這總算是離目標近了一步。離生日還有兩天,漆莫默去預定生日蛋糕,並不是去普通的蛋糕店,他在北京飯店有一個很要好的西點師朋友,一出什麼新式西點都會讓漆莫默第一個來試餐,所以生日蛋糕,又是有梅生的生日,他自然不會隨便在哪個蛋糕店下訂。剛到飯店門口就見喬遠突然地從飯店里出來,說是突然並不是喬遠的動作有多突然,而是漆莫默壓根兒沒想到在這兒還能踫見喬遠,說起來,除了梅生,他和喬遠也不算有什麼過節,再說前些日子自己在梅生家樓下和喬遠談過一席話,說起來也算是為喬遠指點迷津過的。于是漆莫默主動走上前去和喬遠打招呼。

「怎麼在這兒看見你啦?這也不是飯點兒?」漆莫默邊摘手套邊上台階,喬遠也打對面迎過來。

「是楊菲,說每年這幾天都會做一個蛋糕,說是為了紀念一個朋友的,我按她說的,來找這兒的利爾普斯拿些西點材料。」說著還亮了亮手里一個精致的小包裹。

「她也認識利爾普斯?」漆莫默疑惑著問,難道楊菲也和自己一樣愛吃西點才經常來這兒嗎?

「是啊,說是她在法國的同學。」喬遠有些不解地聳聳肩,說實話他也是第一次幫楊菲跑腿兒,這個事情對他來說也挺奇怪的,什麼重要朋友啊,要用這種特殊的紀念方式?昨天到楊菲那去的時候,她正在廚房里對著一櫃子蛋糕發呆。

「有這麼巧?」漆莫默輕輕拍了一下喬遠的肩膀,當作告別,兩人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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