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五)
林雪回到針織廠,她覺得姐妹們好像不再那麼討厭自己,反而比以前更加親熱,踫面時都關心地問她︰「林雪是不是病了?怎麼這麼多天沒上班?」林雪只是對她們笑笑,其實她心里根本就沒怪姐妹們,很快又融到一起,林雪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工作中去,不知不覺她從所里回來已經四天了。
下午上班沒多久,廠辦小楊就跑到車間來,他找到林雪後,著急得對林雪說︰「林雪,快到廠長辦公室接電話,你家里來電話了。」林雪知道家里沒有電話,父母也不可能打來電話,心里知道肯定又是張漢三忍不住打來的,但是如果自己不去接,他會更加騷擾自己,到時候姐妹們還不知會怎麼想。林雪一邊想著,一邊跟在小楊身後來到廠辦,林雪看到王廠長投來神秘的眼神,讓她有點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王志峰知道自己失態了,他連忙換張臉對林雪說︰「小林,站在那干嗎?還不趕快過來接張所長的電話。」說完低下頭裝模裝樣看起報紙來。林雪拾起電話後,使勁把耳機那端擠到耳朵上,嘴對著話筒剛說︰「你好」,林雪就听到耳機里傳來張漢三的吼聲︰「都幾天沒回來了,我還認為你死了,今晚上必須回來!」林雪剛要說話,她就听到「 嚓」一聲響,電話筒就沒了聲音,林雪無奈地放下電話對王志峰說︰「王廠長,我回車間了。」林雪沒等王志峰回話就跑出門去,她跑到廁所後見四下沒人,不由得小聲啼哭起來。當晚,林雪還是回到了那里,張漢三在她身上,得到一次又一次地滿足。林雪認為這就是命,默認了別人強加給她的一切,以後的日子里她就更沒有其它念想,稀里糊涂地混到年底。張漢三知道回家以後,自己肯定就沒機會了,一直把林雪玩到她工廠放假,倆個人才結伴一起回到村里。
林雪的父母,並不知道女兒在外面所受的屈辱,看到女兒自行車上,裝著滿滿的年貨,老兩口樂的都合不攏嘴,急忙把女兒迎進屋里,指使兒子去卸車上的物品。進屋後,王娟一把把女兒樓進懷里,像是要把近半年對女兒的思念,一下子全部散到女兒身上一般,這一切根本沒引起林雪的共鳴。林雪的心已經涼透了,應付完母親不厭其煩的愛意後,她轉過身來看到,父親拿著一箱箱用自己身體換來的魚肉,一副高興的樣子,心里感到一陣陣的惡心。
晚上吃完飯後,林雪把身上自己攢的錢和張漢三給的錢,都拿出來遞給了母親,然後,林雪又打開張漢三買的小行李箱,把自己給父母買的過年衣服,拿出來分給他們。林雪看到父母高興得各自試穿著衣服,她心里稍微原諒了自己結下的孽緣,身心慢慢也被家里人暖熱了,沒多會張漢三就過來竄門。
張漢三在家里坐不住,心里七上八下亂糟糟的,他擔心林雪那小妖精,會把那些丑事告訴她母親,張漢三簡單吃了幾口飯後,點上煙就來到林雪家。張漢三進屋後,受到林雪父母地熱情招待,他糾結的心剛剛落地,就遇到林雪的冷眼。王娟招呼林雪好幾遍,女兒愣是坐在炕邊沒挪窩,林雪實在沒辦法林雪才冷冷地扔了聲「叔」,多虧林雪叔伯哥听說她回來,跑來湊熱鬧才打破僵局。林雪在他們閑聊時,心里也在反復斗爭著,從進家門那刻起就開始了,她看到張漢三走進來那一刻,恨不得讓全家人上去一起揍他,已解心中對他的恨。林雪看到他們嘻嘻哈哈熱鬧的場面,又不忍心壞掉父母的好心情,並且自己現在已經這樣了,做什麼也不能回到過去,不如過去年看看情況再說。林雪正想著,看到父親找來撲克,她就無拘無束得和他們玩起牌來,期間張漢三有說有笑的,不住得向林雪討好,她又看到父母個個露出笑臉,也就沒再去想那些煩心事。
張凱上完晚自習,回到家已經近十點,他看到父親的自行車停在院子里,知道是父親放假回來了,林雪也一定會一道回來的。半年來,張凱對林雪的相思這刻都化成了動力,飯後他仍不見父親回來,張凱更肯定林雪也回到了家。張凱向母親道過安後,他就早早上床休息起來,目的是為後半夜的行動做好準備。
父親回來得很晚,開門聲驚醒了張凱,他閉上眼楮裝睡,听到父親關上燈躺下後,又耐心估模等了一個小時,張凱仔細听听父母的酣睡聲,他輕輕推開留好的窗戶,沿著以往熟悉的線路,來到林雪的窗外。張凱手腕一用力就拉開了窗戶,翻進去輕輕帶上窗戶後,他伸出雙手四下模索起來,滿炕就模到一個胖胖的身體,張凱帶著懷疑的心理鑽進被窩里。林雪醒了,知道張漢三絕對不敢到家里來,這個時候來的肯定是張凱。林雪臨回來的頭天晚上,張漢三一邊佔有著她,一邊警告林雪︰回去後,絕對不能讓張凱踫你,否則,你再懷孕沒人會管你。張漢三的話像驚雷一樣,立刻讓林雪想起在醫院里那扯心撕肺的痛,于是睡覺時她早就做好準備。林雪今晚一件衣服都沒月兌,她拼命地反抗著張凱,死活不讓他沾一體,並且林雪把張漢三對自己侵佔的怨恨,全記到張凱身上。張凱怕讓林雪的父母听到就沒敢太過分,氣得張凱躺在她身旁掉眼淚。張凱哪里知道林雪經歷了多小個屈辱的夜晚,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當初的她了,張凱見林雪對自己已沒有一絲暖意,他只好爬起來翻窗出去,灰溜溜地回到家。
第二天早晨,母親叫了好多遍張凱才起床,上學也打不起精神來,他時時刻刻回想著林雪對自己的冷漠無情,想了許久,張凱也沒理出個所以然來,好不容易熬到學校放年假。張凱覺得總算有機會接觸林雪,看看能不能找到她冷漠自己的答案,答案很快就有了。年前正是農閑時期,家家戶戶把過年的東西備好後,男人們都聚到一起打撲克,婦女們忙著打掃家里的衛生,老年人圍坐在村頭陽光下閑扯,最歡得要數放假的孩童們。當下,半島上也流行起打保皇,林雪的母親特別喜歡玩,林雪家幾乎天天都有人打牌,張漢三當然是常客,他吃完飯什麼都不顧就跑去。張凱害怕父親訓斥自己,小年前忍著心痛和思念,在家里把作業全部寫好,又讓母親檢查完認可後,張凱才準備去見林雪。父親沒回來吃午飯,母親臉上掛著生氣的表情,張凱低著頭沒敢言語。
午飯後,張凱見母親正在收拾碗筷,他才不緊不慢走出家門,出門後向門西走去,張凱沿著灣塘邊拐進林雪的家門。張凱看到屋里擠滿了人,嗆人的煙味撲面而來,地上站著七八個人,他們身子都向前傾著,一個個隨著炕上的出牌聲跟著吆喝︰「打!打!」還有人忍不住插話︰「林恩,你怎麼不打?再不打王長江可就跑了。」林恩看了看手中的牌說道︰「吵吵什麼,他往哪跑?」林恩自從兒女都出去上班後,現在在村里腰桿硬多啦,以前很多瞧不起他的人,現在見了面都笑著個臉,也能到家里來串門套些近乎,所以他打起牌來說話也很有底氣。張凱一眼就看到林雪,她正坐在炕上打撲克,只用眼角瞟過來一眼就再沒理會。人的眼楮是心靈的窗口,有些東西是掩蓋不住的。張凱從她的眼神中,讀出好多內容,它好像是在躲避什麼,已沒有半年前愛的**,里面充滿著迷茫和恐惶,清澈換成散亂無光,迷茫和無助粉飾不了她外表的開朗。林雪打扮得很時髦,原來漂亮的長發已經剪短,留了個時下流行的飛機頭,上身著一件艷麗的紫紅色上衣,全身幾乎都是流行的衣服。林雪的身體發福了很多,以前的瓜子臉不見了蹤影,月兌變成胖胖的圓臉,上面的女敕紅色已遺失,罩上些紫嘟嘟套著灰白圈圈的暗色,尤其是那腰身和臀部胖得簡直走了樣,幾乎寬過肩膀。林雪和張漢三身體緊挨著,倆人時不時地交流著眼神,她也和其他人說笑著,夾帶著不小混話和髒話,一點看不到當初小女的姿態,儼然一副流街潑婦的形象。張凱看到眼里,不禁有些失望起來,一個下午,張凱一直沒挨上坐位,傍晚在父親地斥責下,他只好心灰意冷地回到家。張凱又試過幾個晚上,林雪仿佛變成另外一個人,一點機會都沒給他,他百思不解後開始灰心,張凱也就再沒去過林雪家。轉眼間,就到了年三十。(絮叨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