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是我的三寸天堂 第115章 舞會風雲(四)

作者 ︰ 絹絹細流

即使他是顧家的誰,連蔣介石那里,都還不敢和他們大日本帝國明著直接叫板,顧老頭不過一個南京政府的財經顧問,又能奈他何?

顧敬亭微抿唇角,笑著看向他。

「森田機關長,不巧,我剛好就是你口中的那個顧家的誰!」

森田浩二突然咧唇笑了起來,森白的牙齒在燈光下,漾著一層陰森的光芒。

「即使你是顧家的誰,那又如何?」

再大,還能大得過南京政府的掌權人?

這時,一旁有人小聲議論出來,甚至有人走近森田浩二的身邊,附耳告訴他,顧敬亭的真正身份。

顧敬亭抿唇站在一旁,一只手插在褲袋里,臉上始終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想,即使蔣總統面前,總還是不忘賣他顧家一個面子的。更何況,眼前這個日本人,他站在中國的土地上,再怎麼囂張,也不至于還能專橫到哪里去!

他以為,等森田浩二明白,他顧家在上海灘的名望,他應該會降低一些他的囂張氣焰的。

因此,他一直沒有開口,他在等森田浩二對他放低身段,語氣突然變得委婉起來。

然而,森田浩二眉頭僅是緊蹙了一下,便展開了,似笑非笑地看著顧敬亭。

「顧先生,顧公子,對吧?」

顧敬亭點了點頭,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語氣不急不緩道。

「對。」

森田浩二臉上浮出一抹笑意,可眼中已殺機暗起。

「即使玉兒小姐手上帶著你顧家的流雲翡,那又能證明什麼?」

顧敬亭朝他挑了挑眉,臉上笑意不變。

「森田機關長,你不妨問下你身邊的人。顧家的流雲翡,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帶的,只除了一種人可以帶。」

森田浩二心里直覺不好,眼楮異常冷冽地射向他,可是出口的話,卻帶著一抹慵懶的味道。

「說吧,顧家的流雲翡是哪一種人可以帶的?」

「顧家的流雲翡,世人都知道,只傳顧家的長媳。換句話說,唐小姐帶上它,便只代表著一件事情︰她是我顧某人已經先訂下的未婚妻。」

森田浩二臉色突然間陰沉得可怕,眼楮眨也不眨地惡狠狠地盯著他。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一片死寂。只人們輕微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站在他們四周的人們,甚至都能感覺到,從他們中間不斷迸發出的那種火星四濺「 哩啪啦」的凌厲煞氣。

而面前的這兩個主,現在看來,似乎都不是他們能夠惹得起的對像。

背對著他們二人坐著的唐玉兒,一只手撐在額間,低垂著眉眼,粉唇緊咬在一起。

剛剛森田浩二那般咄咄逼人的架勢,她很不喜歡,甚至還有些厭惡之極。

她本想開口,一字一句地告訴他,她就是顧敬亭的未婚妻。

雖然之前,她對顧敬亭自作主張冠至她頭上的這個稱謂,並不怎麼歡喜。

可是,在中國人的地盤上,一個日本人卻如此囂張,是她最最看不過的事情。

于情于私,她都只會選擇站在顧敬亭的這一邊。

但她卻深刻明白,此時的她,不宜也不能出口選擇直接相幫于顧敬亭。

日本人在東北,乃至全國制造的血淋淋慘案,在在都說明,南京政府對他們的這種行為,雖沒公開表示贊同,但也並沒有對此有公開提出過任何反對之聲。

從這一點來看,南京政府對日本人的這種野蠻行為,至少在某種程度上,是默許的,或者是暖昧不明的。

直到目前為止,她都不清楚顧敬亭他到底是做什麼的,或者他的身後有什麼重大背景,或者靠山,是可以拿來與森田浩二可以抗衡的。

雖然從他身上那種無形中迸發出的氣質及張顯出的那一抹若有似無的凌厲霸氣,她敢肯定,他決不是什麼泛泛之輩。

可是,現在連南京政府都不敢出面公然反抗日本人,顧敬亭即使背後力量或者靠山再強大、再雄厚,難道還能強大過一國的政府不成?

而她本人,又是來上海灘避禍的。

連林勝天,堂堂一上海灘警察廳廳長,見了森田浩二,還一臉卑躬屈膝的地步。

她想,森田浩二目前,應當是惹不得的,至少眼下是惹不得的。

在蓉城,她因手癢忍不住,削了一個日本浪人的耳朵,便被迫連夜躲來到上海灘避難。

她想,最起碼,她的後面還有一個做督軍的父親可以依靠。

只是,連她身為堂堂一蓉城督軍的父親,截止目前都不敢讓她回去家中,甚至還要她一個人只身在上海灘過除夕。

可見,日本人在中國土地上,今時今日的影響,是多麼不容小覷。

森田浩二身上好呆也還有一個日本駐上海灘一堂堂機關長的職務在身,比起那個名不見經傳的日本浪人,實在要顯要太多了。

更者,這里是上海灘,各國列強盤踞進駐的上海灘,在全國,乃至全世界的影響,與蓉城,都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她想,顧敬亭如果要與森田浩二選

擇硬踫硬,無異于以卵擊石頭,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可是,如果她不做些什麼,而是讓森田浩二就這麼一直咄咄逼人下去,她心里又備感不是滋味。

唐玉兒輕抿了抿唇,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楮,直到感覺眼圈周圍當是紅腫一片時,她才突然轉過身,坦然面對二人,白皙的臉上,甚至還掛著一抹淡淡的淺笑。

「森田機關長,顧先生,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森田浩二見她眼圈雖略有些紅腫,臉上卻掛著一抹淺笑,身上戾氣,頃刻便收了一半。

「玉兒小姐,剛剛他怎麼輕薄你了,你只管大膽說出來,我森田浩二,今天便就替你做了這個主!」

顧敬亭臉上微微一笑,也不甘示弱地加了進來。

「玉兒,你和森田機關長快說說,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

唐玉兒抬眼看著兩人,心里不由暗嘆一聲,這兩人怎麼就跟個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似的,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難道還想就這麼繼續吵鬧下去?

她微皺了皺眉,略微思忖了一下,然後轉向森田浩二,一本正經地看著他。

「森田機關長,剛我眼里不知飛進了一個什麼東西,眼澀得緊。說起來,我應該要感謝顧先生才對,要不然,恐怕我到現在都還不能睜開眼楮看東西。」

說著,她轉身朝顧敬亭面前微微服了一下。

「謝謝顧先生,我眼楮,現在已經不澀了!」

森田浩二看著她一臉坦然的表情,雖心有不甘,臉上卻浮上一抹頗為溫和的笑容。

「玉兒小姐既然說沒事,那便是沒事了!」

顧敬亭臉上雖有小小詫異,但他很快,便想到唐玉兒要息事寧人的用心,他咧唇微微一笑。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森田浩二的目光,在他們二人身上打著轉,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當他的目光落在唐玉兒露在手腕外面的一只碧綠的翡翠鐲子上時,頃刻頓悟過來。

「等等!」

唐玉兒皺了皺眉,不解地看著他。

「森田機關長,還有什麼事嗎?」

森田浩二微抿了下唇角,朝她手腕處呶了呶嘴,臉上漾著一抹無害的笑容。

「玉兒小姐,你手腕上這個翡翠鐲子,是顧家的‘流雲翡’嗎?」

唐玉兒一怔,很快便淺笑了起來。

「這個啊,森田機關長,我當時只是覺著好看,便自作主張拿來戴在了自己手腕上。」

森田浩二目光疑惑地看著她。

「當真是這樣嗎,玉兒小姐?」

唐玉兒正要點頭,顧敬亭卻先他一步插話進來。

「森田機關長,剛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顧家的‘流雲翡’,只有一種人能帶得,那便是我顧某人的未婚妻。換句話說,她唐玉兒便是我顧某人未過門的未婚妻。」

唐玉兒連連朝他使了幾個眼色,阻止他說下去,但都被顧敬亭選擇自動無視掉了。

森田浩二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在一起,渾身突然張顯出一抹狠戾之氣,眼楮凶狠地眨也不眨地看著顧敬亭。

在周圍人們都以為,他要有所行動時,他突然低笑了起來。

「既然這樣,那很好,恭喜你,顧先生!」

說著,他朝顧敬亭面前伸出了一只大掌,臉上還掛著一抹讓人捉模不定的大朵笑容。

顧敬亭朝他微頷首,咧唇輕笑著。

「謝謝森田機關長,改天必請你過寒舍喝杯薄酒。」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不客氣,應該滴!」

兩人嘴上雖都說著似朋友一般的客氣之話,可交握在一起擎在半空中的大掌,卻說明他們二人在暗暗較著勁。

唐玉兒微蹙著眉頭,擔心地看著他們,正一籌莫展時,一道溫和不怒而威的聲音,陡然插了進來。

「森田機關長,子軒,你們這是在干嘛?」

說著話,他伸手抓在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往兩邊輕輕一撥。然後回過頭,朝聚在一起的其他人擺了擺手。

「大家繼續跳舞,繼續跳舞!」

他剛剛不過和一個熟人到樓上,找了個清靜地方,多聊了幾句,沒想到,下面便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要不是,魏秘書上樓找到他,告訴了他,指不定,還會要發生什麼大的事情呢?

待人們都散開了以後,他才轉過身笑看著他們二人。

「森田機關長,這是我的遠房佷子,顧敬亭,如果他剛有什麼地方說錯了話,還請您多見諒些!」

唐玉兒此時也插話進來。

「森田機關長,顧先生是我的朋友,他今天玩笑開得是有些過了,還請你就莫要和他再計較才是!」

森田浩二見狀,唇角扯出一抹笑容。

「既然陳市長和玉兒小姐都開口了,我森田要再計較下去,也就說不過去了。」

陳市長急忙朝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森田機關長,我最近得了幾副名人字畫,要不要到樓上我書房里,去欣賞一下?」

森田浩二點了點頭,臉上裝出一副很感覺興趣的模樣。

「名人字畫?好啊,那森田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人說著,朝樓梯方向走去。

直到他們二人的身影消逝在樓梯拐角處,唐玉兒才輕嘆了一口氣出來,伸手拉了拉顧敬亭的一只衣袖。

「顧敬亭,我們走吧!」

顧敬亭這才把目光從樓梯上收了回來,朝她微微一笑。

「好!」

剛承諾唐玉兒的好戲沒看成,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已沒有必要在此久留。

臨出門時,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樓梯。

剛森田浩二看他的目光,似要吃了他一般。他哪里會看不出,他對唐玉兒的一副司馬昭心思。

他心里已經打定了主意,有些事情,他還是要早做綢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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