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拳頭就是硬道理
我瞅著呆呆看了半天，終于樂了，嘿這對活寶！演雙簧呢？
「哎唷少爺，您這究竟是怎麼了？」吳起捂著臉，眼楮鼻子全皺在一塊兒，以顯示他心靈受傷的深刻程度。
尹宣拿扇柄指著他，衣服恨鐵不成鋼氣得說不出話的小樣兒，半晌才咬牙切次擠出一句，「你這廝還有臉問我怎麼了！滾滾滾，滾一邊兒去，我待會兒再收拾你！」
吳起不解地看了看柱子又瞟了瞟我，自認倒霉地靠牆角站去。
我樂得只差揉著腸子仰天大笑了，從前怎麼就沒發現，尹宣是這麼順眼這麼討喜的一小孩？
「陸小姐，都是在下管教不周，讓小姐受委屈了。」耍完威風，尹宣沖我略施一禮。
我忙向旁閃開，笑吟吟道︰「尹公子，千萬莫行此大禮，民女怎擔當得起？您身邊的小廝民女都不敢得罪，又怎受得起公子如此禮遇？」我毫不掩飾自己的諷刺之意，我無法忽略，如果此刻站在這里的是另一個沒有背景和美貌為倚盾的女子，得到的只會是羞辱和鄙夷，對付這種人渣加惡棍，實在沒有客氣的必要。
「當得起當得起……」尹宣連連說道，又記起什麼，回過頭狠狠瞪了吳起一眼，吳起瑟縮了一下，滿臉後悔無奈之色。
「陸小姐……」尹宣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氣，十指交在身前微不可覺地絞了絞。這個無意識地動作讓我發現，他其實是惶恐的。
有意思。
「尹少爺，」我皺了皺眉頭，「民女早已不是陸家人了，您還是不要稱我小姐的好，免得旁人听了誤會。」
「不不，我知道。那些事一定不是你做的，你……你一定是遭人陷害。你那麼好怎麼可能……」
「尹少爺，」我扭起眉頭打斷他，咳嗽，這小孩怎麼老是讓我想起小牛犢子？」咧了咧嘴，我沖他莞爾一笑，「尹少爺就那麼確信不是我做的？告訴你，那些傳聞。通通是真的，就是我做的。我就是要弄死陸夫人，就是不想我看不順眼地人好過。你最好也離我遠一點……」我有意夸張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蹙眉道，「很不幸，到現在為止，我似乎開始討厭你了。」
尹宣兩眼直了直，一副吞了半只臭皮蛋的表情。良久才反應過來訕然一笑，「陸小姐真會說笑。」
我不耐煩地環視一周，「尹公子，您看，是不是請你家下人給我讓出條路來，他們擋著我了。」
尹宣一怔。忙閃身道，「好好……」
我點點頭，微笑著道謝，「多謝公子好意。」我走了幾步，想從讓出地過道中離開。
「慢著！」尹宣卻忽然大夢初醒一般，伸手抓住我左臂，沖上前攔住我。
「不行，你……你不能走！」他慌張道。
「快放手！你快放手！」我憤怒甩手，拿眼惡狠狠瞪著他。
他一驚，急忙將手松開。「對不起陸小姐。對不起……」
我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回頭瞪他。「尹少爺不是想出爾反爾吧！」
「我……」尹宣急得滿臉通紅，忽然咬咬嘴唇像下定了決心，勇敢地抬眼直視著我，「對不起陸小姐，我不能讓你走！」
「你……」我氣結，這小破孩，干嘛干嘛，你想干嘛！
「陸小姐，陸家不要你是他們的損失，你別難過，不如跟我回家吧，我們尹府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他激動地看著我。
什麼跟什麼？
「尹公子，誰告訴你我離開陸家就過得不好了？我自由自在快活得很，拜托你不要自以為是，別用你莫名其妙的立場來揣度我。對了，恐怕你忘記我剛才說的話了吧，我再說一遍，我不喜歡你，我討厭你，你再不讓開，我可就打人了。」我說著，嚴肅地捏了捏指骨。我真的會打人！姥爺的，居然敢當街調戲我，風疾厲行英明神武地陸小織居然被你個小敗家子兒當街調戲，傳出去我以後怎麼混？
我以為尹宣會被我的悍婦形象駭得扭頭就走，誰想到這孩子不僅沒有跑路的跡象，那一臉的詫異中還夾雜著少許的興奮！
「反正……我……我今天不能讓你走！」尹宣一臉堅持。
他到底想怎麼樣！我恨不得當眾抓頭了。
「尹公子，你姐姐藍沁聰明如雪，怎麼有你這麼個糊涂弟弟。」我徹底撕破臉皮，明槍實彈地諷刺道。
「她？」尹宣似乎沒有料到我會提到藍沁，愣了愣，從鼻子里發出色聲冷哼，「她算什麼東西？」
「你——」我氣得差點炸毛。難怪，難怪藍沁在陸家地位那麼低，這些重男輕女的老古董！
「我不想和你說話！你趕緊給我讓開！」我強硬地說道。
「不行……」尹宣顯然還有些忌諱，但仍然堅持不肯放手。
我狠狠吸了口氣，將怒火勉強壓下去，甚至還很難得地露出了絲微笑，「尹公子，我前幾天遇到一件怪事，如果您能替我解答出來，我就考慮，唔……跟你走。」
「真的？好好！」尹宣雙目放光。
我清了清嗓，「前日我去山上采擷藥草……」
「怎麼？小姐病了嗎……對不起對不起，小姐繼續說。」
「經過從林的時候，我看見懸崖邊蹲坐著一只狐狸和一只豬……」
「陸小姐，那怎麼可能……」
我頓住話頭。懶洋洋看著他。
「別別，你繼續說！豬和狐狸蹲在懸崖邊做什麼？」尹宣急了。
「狐狸呢，悠悠閑閑含著狗尾巴草曬太陽，而豬則很認真地將耳朵貼在地上。原來狐狸和豬打賭，如果將一顆石子兒扔下懸崖，究竟會發出biu地一聲，還是pia地一聲。」
「這……陸小姐。您可真會說笑，豬就那麼笨。听信狐狸的讒言一直在听嗎？」。
「是啊，」我眨巴眨巴眼，單純地看著正張大耳朵听我講故事的眾人，「你看，豬在听，豬在听，豬怎麼還在听呢？」
我說完。皺皺眉頭微笑一下，退後了兩步。然後趁尹宣大惑不解沉思之際，猛地從身後撈起一只木質榔頭，沖他用力砸去，轉身，拔腿就跑。
或許是我的童話故事雷得太厲害，一幫人居然愣住了，眼看著我奪路飛逃。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我竄出去老遠，才看到身後的人群開始攢動起來。
「快！快攔住她！等等，該死地！不要把她弄傷了！」我听見尹宣氣急敗壞地在吼。
我不要命地往前飛跑，激發的速度連自己都驚訝不已，盡管如此，身後嚇人地吆喝仍然死死咬著我。
佛祖保佑！耶穌保佑！妙善大師保佑！聖母瑪利亞保佑！我不要被尹宣那敗家子兒抓回去做壓寨夫人！
關鍵時刻。我一塌糊涂的人品居然難得爆發了，不信宗教只信自己地某逃犯，居然在一大票漢子的圍追堵截中成功逃出生天！
躲在陰暗的角落里，我撫著幾乎要撐爆的肺葉，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姥爺的，扯淡扯淡！還是暴力萬歲啊，如果真等著某個騎士王子啥的，優哉游哉騎著小白馬來救人，老娘早就栽了！阿彌陀佛。拳頭萬歲。拳頭才是硬道理！
當然，自以為腿長腳快地我。其實在當時並沒有去懷疑，自己或許已經被人盯上了，事後我再回想時，猜測盯上我地那個人，應該叫吳起。
因為兩天後，我和母親好不容易租下的廉價小茅屋，因為鄰居家失火禍及，被燒成精光。那時頭大如斗地我並不知道，其實我們的隔壁草房，根本就沒有住人，至于怎麼會失火，或許高高坐在陸府的大娘會清楚知道。
當我和母親采購了些日用品回到家，看到漫天的熊熊大火時，除了呆愣在原地看著火勢蔓延外，居然再沒有多余的表情。
我無法形容當時的無力和沮喪感。只是看了看母親，倆人相視苦笑。
包租婆當場就風風火火趕來了，一手抓住我母親一手抓住我，凶神惡煞地威脅我們要報官。
我厭惡地別開臉避免聞到她臉上廉價地脂粉味，側臉瞥到，在听到包租婆說要報官時，母親的臉色一下變得慘白。我心里一動，忽然沉下了臉。
「怎麼？你們想賴賬是不是？你們這兩個死窮鬼！我就知道不該大發慈悲收留你們！」包租婆唾沫橫飛。
「住嘴！」
「哎呀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呀，祖上留下的房子！就讓你們兩個死窮鬼給糟蹋了！叫我怎麼向先人交代啊！」她還在嚎啕，雙手高高揚起，拍在大腿上發出大力的聲響。卻又不忘重新拽住我和母親。
「我叫你住嘴啊！」我不耐煩地大吼道。也不知從哪里生出股力氣，猛然一掙，居然將她甩了開去。
包租婆愣了一下，忽然呲著牙吼叫起來︰「小蹄子，你敢打我！走走！跟我見官去！」
「你——」我快瘋了，難道再讓我找個榔頭敲昏這婆子嗎？四十五度角純潔地仰望天空，為什麼我的對手總是這些凶神惡煞地老女人。
「怎麼回事？啊呀這是怎麼了？」
正在我仰臉召喚救星的時候，弄堂口忽然傳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
當我回轉頭，看見婦人身後的男子時，忽然覺得，身旁漫天的火光，也不是那麼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