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未婚先妾
且不管李建的這神藥是真是假,光是李建的這份鎮定神色就讓王宗實覺得此人膽敢行此險招,必然是有所持仗。反倒眼下他難以決斷的問題是,如果這兩瓶神藥果然是真的,用在容恩身上是否劃算。
王宗實身為一個宦官,既知道將軍權握在手中「挾天子以令諸侯」,又有偽造旨意扶植傀儡皇帝的膽色,豈能沒有看破李建此舉的智力?
李建已經把話挑明,當時仙人只給他三瓶神藥,他自己用了一瓶,眼前兩瓶雖然不孤,但要讓他相信此藥有效,必然要試用一瓶,那麼剩下的最後一瓶便是唯一孤本,價值連城。
用?還是不用?
王宗實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膽色豈能與常人比較,他苦思之後便毅然喝道︰「還不退下!」
十二名近身衛士聞聲後退,轉眼又從之前割破的帳幕處退了出去,除了帳幕上的破損證明他們來過之外,一切了無痕跡。
李建瞧了,也不由眼中露出羨慕之色︰「明公好手段,得此虎賁護衛,大可高枕無憂矣。」
「咳咳!仲甫過譽了,不過是一些小把戲。」王宗實下了決心,便把手中的藥瓶遞給癱坐在地上疼得直抽氣的容恩道︰「便宜了你!」
容恩接了藥瓶,得了李建指點後便把瓶中神藥喝了下去,喝完吧唧吧唧嘴卻是對王宗實道︰「怎地與那三勒漿同味兒。」
王宗實大是驚奇,李建卻搖頭笑而不語,緊接著只听容恩突然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氣,便見他手掌中血液原本已經凝固的傷口突然有些異變,附著在傷口周圍的血液竟然倒退了回去,很快傷口上的血液消失不見,而傷口也跟著恢復原狀,好似從未被割開一樣。緊接著容恩又感覺到大腿上的劍創疼痛消減,也不過眨眼的功夫便痛覺全消,他急忙將染血的束褲從劍創處撕開,卻發現大腿與手掌一樣,傷口竟然轉眼間了無痕跡,宛若未傷一般。
「神藥!」王宗實雙眼睜得好似銅鈴一般大小,看看容恩的傷口又看看李建,最後把目光直勾勾的停在了僅剩下一瓶神藥的玉盒上,語無倫次的說道︰「咱家……這神藥……怎生是好,好神藥……大好……賞……得賞……」
見他如此表情,李建忙咳嗽一聲,終于將思維陷入混亂的王宗實給拉了回來,只見他一把將玉盒搶在手里,臉色潮紅,一副深怕別人奪了他的寶貝一般,疾走兩步便奔了出去,頭也不回的招呼了一句︰「容恩,且待咱家好好招待李縣令。」
顯然,王宗實是要將玉盒拿去收好,李建倒不怕他翻臉不認賬,便笑著起身將還坐在地上的容恩扶起,又從腰下荷包里模出了一塊大約五兩的小金餅子塞入容恩手中道︰「叫容小公受驚了。」
「李縣令哪里話……」還在驚嘆神藥奇效的容恩見了金子便眉開眼笑,急忙接過塞入腰帶,跟著伸腿動彈了兩下笑道︰「李縣令的神藥果然神奇,今日到叫容恩開了眼界。」
李建看他模樣,覺得這人非常機靈,不由心中突然意動,便拉著容恩來到帳邊,先伸頭看了看帳外,確定門口無人後,這才低聲道︰「容小公且听李某一句,他日若是容小公有急,可去大業坊尋一家名喚日昇的酒肆,只要報上李某名號,定可保容小公周全。」
容恩听了,眼中精光一現︰「李縣令此話何意?」
李建直言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也!容小公難道不知,你已身懷玉璧麼?」
「我?身懷玉璧?」容恩當即傻眼,不過他能在王宗實身前做走狗,腦子自然是靈光的,當即就明白了過來,臉上卻是沉了下來︰「李縣令何出此言?明公豈會負了容恩?」
李建笑而不語,這種事情只能點到為止,得讓他自個兒尋思才能起到真正的效果。
不一會,滿臉喜色的王宗實就奔了回來,拉著李建再次稱兄道弟,又撤了酒席換上新席,一直到太陽落山,李建才得月兌身。
李建走後,王宗實果然找了容恩談心,不過卻絕口不提神藥的事情,反倒是問︰「容恩吶!你跟著咱家也有十來年了吧?」
容恩心里揣著明白,小心翼翼的答道︰「容恩跟著明公有十二年了!」
「也是!當初咱家見著你時,你才十二歲,一轉眼便過了輪年。」王宗實故作感慨,沉吟了一會後才到︰「現如今,你可把咱家的功夫都學去了,繼續跟著咱家也沒個長進,不若咱家給你外放個監軍,為你謀個富貴,你看如何?」
容恩一听這口氣便知道被李建給言中了,他當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神藥的事情就是他的死因。當即容恩裝作感激涕零的樣子先是感謝王宗實照顧養育之恩,又裝模作樣的推辭了一番,王宗實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將他剪除,又豈能半途心軟,最後容恩便裝作歡天喜地的答應了下來。隔天,容恩架了一輛大車,裝了他這些年來受賞的各種東西,求了王宗實開恩,讓他去探望住在長安城里的姑姑。王宗實也沒料到這小子有了二心,便也允了,容恩進了城後倒也依言去了姑姑的家中,但在後半夜時卻是領著姑姑一家從側門走出,直奔大業坊而去。
至于容恩是否能夠逃出升天,之後機遇如何,自然是另有交代。
卻說白日里李建在神策軍中與王宗實周旋之際,正在城里游街的黃盛卻也遇上了一件天大的難題。
按照唐朝的慣例,只要是進士及第都要游街,不論是狀元、榜眼還是探花,更不論成人或是童子。因此黃盛自然也不能例外,當日一早李漼賜下的儀仗送至李府後,黃盛便穿戴起小狀元的行頭騎著小馬駒開始游街。按照當時的長安習俗,這游街可不是隨便游幾條街便做罷,也不可能將整個長安一百零八個坊市都游上一遍,因此日程安排便是三天之內分別游東西兩市和御街。
這第一日,便是從家中出發,巡游坐落于長安中軸線上的御街。說是御街,並非是指只能皇家使用的御道,而是有些類似城市中軸主干道的中心街道,比如北起長安皇城太極宮正門承天門,南至城南明德門的主街。出了皇城後,順著這條御街將會經過光祿、興道、開化、安仁等十八個坊市,這些坊市之中居住的居民全都是非富即貴。
便說黃盛,一開始他從家中出發,一路上樂隊敲鑼打鼓好不熱鬧,去往承天門對皇城叩拜感謝天恩之後便開始了正式的游街,一路上圍觀打醬油的百姓猶如過江之鯽,摩肩擦踵,雖沒有達到萬人空巷都來看他這童子狀元的盛況,但沿途前後幾千人的規模卻也還是有的,幸虧了唐朝長安城里的御街都建得極寬,光是承天門御街的寬度就達到了一百二十六步(約為後世的176米),走在御街中心看著寬闊的街道兩旁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群,感覺還真是不錯。
可問題是,當游行隊伍走到了開化坊時,只見坊門處擺出了香案和書案,按照此時的風俗,這是坊中有人在辦喜事,果不其然就有一個身穿五品官員服色的人站在道邊相迎,負責狀元游街的宮人上前一問,才知道此人是禮部員外郎,今日他家中有女出嫁,許配的是吏部侍郎的兒子,由于雙方都是官宦之家,所以婚書需要御批,此時正擺出了香案等待著宮內將婚書送來。如今黃盛著小狀元巡街路過,豈有喝一杯喜酒,留下一副墨寶的道理。
自然黃盛推月兌不得,便在香案前下了馬,受了主人家一杯香茶權當喜酒,黃盛雖然也苦練了快一年的毛筆字,可還遠沒達到駕馭大筆的程度,便歪歪扭扭的寫了四個大字︰天作之合。
要是李可及今日還在此地,一定會再次驚呼「碉堡了」,可偏偏周圍之人沒有一個膽敢出聲,就連滿頭大汗的禮部員外郎在黃盛寫完後,也急忙讓下人將這幅字收了起來,看樣子今生今世是不準備讓它得以重見天日了。
可異變也就在這時發生,黃盛寫了字後,便騎上小馬駒準備繼續游街,而主家的下人也在這時往火盆之中丟下了幾段竹節,竹節被火一烤便發出了 啪啪的響聲,這本是唐代嫁娶喪葬的習俗,听的就是這「爆竹」的喜慶響聲。卻不想黃盛胯下的小馬駒卻是受了驚嚇,低吼一聲便拔足狂奔,幾個舉牌的差役和宮人見勢出手阻攔,可慌不擇路的小馬駒卻是掉頭一轉,向坊口新娘出嫁的隊伍沖了進去。
左突右沖之際,小馬駒失足跌倒,將背上馱著的黃盛給摔了出去,促急不防的黃盛只覺得眼前一花便一個跟頭撲進了新娘子的花轎之中,此時的花轎可沒有後世那種可以開關的轎門,只是有一層轎簾懸在轎門上,黃盛個頭又小,完全沒有阻礙的直接撲入轎中,一頭撞在新娘子身上,兩人抱做一團從轎子的後壁穿了出來,摔在了地上。
等黃盛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跨坐在新娘子的身上,而新娘子的年紀看上去比露兒大不了多少,也就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可這會兒卻是兩眼翻白,口唇發紫的躺在地上不動,黃盛下意識的伸手探了探鼻息,愕然發現她竟沒了氣息!
這……可就出了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