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及公事，飛羽倒不含糊，左手順勢一揮，面前的羊皮地圖便在案上整齊展開，他做了個簡潔有力的手勢︰「請看。」
眾人皆圍了上去，隨著他在地圖上指點的手指認真看著︰「土方從二十三日前開始入侵，與往年小規模的侵擾不同，此次他們直接出動三千人大軍，從雅倫山西側斷崖處入侵。這一帶地勢相對險要，易守難攻，因此往常都不被作為進攻的首選地，駐守的軍隊亦相對較少，而且就在土方入侵的那幾天，正巧還有兩位校尉手下的兵力去支援軍糧運送，駐軍力量可以說極為薄弱。土方此次挑選了如此時機猛力進攻，兩日便拿下此關卡，將我們的軍隊逼至雅倫山以南五里處，隨後幾天又逐步推進，讓我們退至此地，即山南二十里處駐扎。
以此趨勢推斷，他們定然想要再往南推進至少三十里，到達雅倫湖一帶，則以湖水為界，北面的良田均可收歸其用，以解決其每年劫糧的問題。目前，其他關隘已調動軍隊至此支援，這一戰場基本是僵持對峙的局面，畢竟我北境常規守軍也不過六千，還要保證其他重要關隘，尤其是對西落鬼戌的防御。」
飛羽頓了頓，面色沉沉的看了我一眼，方才繼續道︰「除此之外，每次我們運送軍糧，則必有土方軍隊襲擾，若是將接應軍糧的人數增加，此處駐軍減少，則他們又會至此叫陣，佔盡上風。令人奇怪的是，土方此次進攻對時機料定極準，且兩軍對壘時皆高聲喊話，言明此乃佔卜之功，弄得神乎其神，幾次下來，我方漸有軍心不穩之勢，明面上軍法森嚴，無人議論，背地里卻已有不少人惶然畏懼。」
說到後來，飛羽的語氣中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不由得讓我想起了以卜官身份來北境兵營時，他對我的敵視和不屑。想來這樣一個有著錚錚傲骨，用血肉之軀護守邊疆的大將軍，還是難以接受巫卜之術輕易影響人心之事吧。
然而，人心便是如此奇妙，大多數人對從未見過的神明是極其敬畏的，土方這招攻心之術必然會對普通士兵有所影響，隱隱的，有個計劃在我心中模糊成型。我想了想，著重問道︰「羽將軍怎樣看待此事？對方的情況查明了麼？真的是佔卜之功嗎？還是出了奸細？」
飛羽黑著一張臉︰「我們有人在土方兵營中，可以確定是來了一位佔卜高人。」
我點點頭，不置可否︰「請羽將軍再介紹一下土方的主將吧。」
飛羽聞言先看了我一眼，而後直起身子，略略轉向我們道︰「此次土方負責進攻的是以狂傲著稱的刀利將軍，以及他手下的三名副將，刀虎，刀豹和刀狼。」
我微微蹙眉︰「以獸命名，想必這四人都是行事狠戾的。」
「不錯。」飛羽難得的對我表示贊同︰「刀利和這三位副將慣用兵器為刀，其中刀利本人所用的據說是一柄鐵刃寶刀，十分鋒利，乃稀世兵器。他們四人在戰場上下手極為狠辣，死在他們手上的兵士都是攔腰斬斷，身首異處。」
我只覺得後背一陣發冷，刀劍無眼，戰場上的死傷本乃常事，然而，如此悚然的手法我卻是第一次听說，連全尸亦不肯留下，果然是蠻夷之人，直讓人惡心唾棄。我的面色定然蒼白了幾分，因為飛羽看向我的目光已露出些微輕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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