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明說她每天所說的都是廢話，廢話連篇，沒有什麼實際意義。李練達和慕月明他們幾個都有意識地躲避她，怕見著她嘮叨個沒完沒了。她對他們說的話除了黑蛋兒秦根生和他表妹的話題外，其它也無非就是房租太便宜、電費太貴等等之類的話題，總之是她是變著法地要漲房費。唯獨不說冬天時是否可以為他們燒一把火。
晚上慕月明主持會議討論電字過多電費太貴的問題，大家一致同意多出來的電費由秦根生一個人負擔。大家總結出很多條秦根生浪費電字的事例，秦根生用電爐子做飯，用電爐子烤衣服，用電爐子燒水，用電爐子曬襪子，用電爐子烘頭發，用電爐子烤火，多出來的電費必須由秦根生自己一個人負擔，秦根生十二分的不情願，但是磨磨唧唧的不說好听的。慕月明他們幾個同他理論辯論，可是秦根生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張黑臉任憑你激惱任憑你喊叫就是不表態。慕月明順口溜達出一句髒話，秦根生也回了一句話，兩個人劍拔弩張，針鋒相對，看著李練達他們幾個又一面倒地支持慕月明，秦根生覺得形勢不對，趕緊收手，閉口不言。他翻過身對著炕頭兒，呼嚕聲聲，假裝睡過去。
但是電費的事情最後也沒有定下來由誰來負擔，還是糊涂神糊涂廟。
眼看著這個組合馬上就要散伙了，水泊梁山聚義的飯還沒吃，散伙飯就更沒有人張羅了。大家都吵吵著要搬走。特別是秦根生踫釘子之後，再加上大伙的一致攻擊，他張嘴閉嘴地吵吵著要搬到他的女人那里去住了，他女人是熱電廠的，自然找的地方也是熱電廠的家屬院，那暖氣是全城最熱的，穿著背心褲衩就可以過冬。慕月明、陶信義、王東旭他們也都為自己找好了退路。只有李練達一籌莫展無計可施，李練達想他只有僵臥孤村了。李練達想我往哪里去呢？我不至于跟那個吊死鬼一起住在這里吧！我得找一個同盟。李練達想到了朗逸彤，想到了蕭正揚，想到了林嘉輝，但是………
那個黃昏是李練達和慕月明、秦根生他們幾個唯一一次齊心協力了。秦根生帶領大家從後面的人家蓋新房的磚垛上偷了一些紅磚，又在院子里和了麥草泥，在屋子里就著原來的爐眼兒搭了一個簡易的土爐子，爐箅子是現成的。在搭建爐子的過程中，秦根生一直說他的女人要給他搬家來了，我這是為你們幾個負責，我這是在學雷鋒做好事，做好事不留名。慕月明說你都要走了還讓我們偷磚干嗎？你有這麼好心腸嗎？我看你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慕月明沒好氣地堵搡他。秦根生白了慕月明兩眼，也沒有反駁，他知道他現在是絕對的孤立無援。他怕戰火一觸即發，怕自己招架不住大家的合力攻擊，他被光頭黨修理的傷疤剛剛接去。他不想再為一張臭嘴挨揍。
爐子搭上了，但是滿街滿巷的柴火大家也沒有人敢拿一根兒。
慕月明對秦根生說，你搭過爐子嗎？也不知道好使不好使。秦根生說，這好歹也叫爐子，要不你們自己搭搭看看，你這麼說，爺還真就不伺候了呢！告訴你這爐子肯定好使，就像哥們兒的**一樣好使。秦根生主持搭建的這個爐子自搭建後也沒好使過一次，根本不能用來燒火。慕月明偷偷地跑到房東的柴火垛抱了一把玉米扎子，試火時，秦根生將爐子塞滿了玉米扎子，點上火就是咕咚咕咚往外冒煙，根本不走大炕，專門往屋里冒煙，屋里濃煙滾滾，嗆得大家都抱頭鼠竄，跑出來咳嗽。晚上睡覺時大家的被褥全是煙燻火燎味，棉花最容易藏味，幾天幾夜都揮發不出去。慕月明他們幾個都罵秦根生喪良心，原來他的目的是這樣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秦根生解釋說，這天灶火戧風，再說這炕也有多少年都沒燒火，炕洞肯定全是煙灰，總也得出出涼氣，才能通氣，才能熱乎。慕月明說，那我們就信你一回，過兩天咱們幾個去大地上刨柴火去。
大家心照不宣，一面搭爐子，一面張羅走人。
人心渙散，每天都有人吵吵著要走，可是誰也沒有搬走的意思。星期天下午，李練達提議到大地上刨玉米扎子和摟楊樹樹葉子，于是李練達和慕月明帶領陶信義、王東旭到田野莊稼地里刨玉米扎子，冷風嗖嗖地割肉，幾個人凍手凍腳，卻干得異常起勁兒，一下午還真是功勞不小，弄了一花簍玉米扎子。又到房後的樹林里摟了兩花簍楊樹葉子。這些柴禾估計將就著能燒一陣子。以為那天是戧焰，大家又試著點著爐子，可是秦根生搭建的那個土爐子根本沒法用，根本不起火苗，水火不通，燒火戧焰，滿屋的濃煙弄得大伙咳嗽不止，大家又都抱頭逃竄。被褥又是連著好幾日的煙燻味。連著衣服全都是煙燻味，走到班級經過女生的座位，女生們都捂住鼻子喊什麼味兒。晚上回來，被窩里全是煙燻火燎的味道。
這個土爐子成了秦根生的智慧遺址，沒幾天就報廢了。
慕月明異常氣憤，第一個用飛腳將爐子的磚頭踹飛，然後是陶信義和王東旭，他們一直將爐子踹成一塊塊散亂的磚頭，屋內滿地狼藉。痛快之後就是還得費力氣將磚頭收拾出去。慕月明說，咱們留一塊吧，上面題上幾個字︰秦根生之墓。以紀念他在為抗戰寒冷立下的汗馬功勞，他是雖死猶生雖生猶死雖死猶榮。幾個人都是一陣好笑。笑過之後心里卻泛著苦苦的酸水。
沒有辦法，李練達和慕月明他們幾個都跑到大白樓集體買了電褥子。電褥子睡著上冷下熱，弄得每個人都是口干舌燥口腔潰瘍。有一天晚上，陶信義被假冒偽劣的電褥子給電著了。睡到半夜就听見陶信義一個人在那里瑟瑟地叫喊，開始李練達以為他只是抽筋，沒想到他在全身通電，李練達飛身下地，將電閘撂下。慕月明將顫抖的陶信義扶起來，陶信義驚魂未定。王東旭將陶信義的電褥子扔在地上。李練達周上電閘，打開燈，那秦根生還在打著風匣一樣的呼嚕。李練達、慕月明和王東旭也將電褥子關掉，幾個人都惴惴不安的，擔心要出人命。那邊秦根生還是拉著風匣。
陶信義也就第一個在一個大風天毅然決然地搬走了，李練達並沒有看到他搬走的樣子，一定也很悲壯。慕月明也一直在張羅著要搬走，可是一直沒有動靜。李練達感冒了，他那天被陶信義被電著折騰受風了，他不停地咳嗽，流鼻涕，他又回到那種坐臥不安的境地。安居樂業，古人說的真好，不安居，其他的都談不上。李練達知道他自己現在最容易受傷，在慕月明那個心形鏡子里他看到自己一臉迷茫。李練達想這個世界沒有人看得見我，我就是一個孤獨的影子，顧影自憐。
李練達又想到了朗逸彤，想到朗逸彤那溫文爾雅的微笑……
《寫給朗逸彤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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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霞將堆積滿天的陰霾點燃，
此刻歲月成為一個永恆的傷口，
我在巨大的孤獨中漫無目的奔跑，
在霞光萬道里我只是一個空心人。
有智者在河的對岸上指點迷津，
請停下來，等一等我們的靈魂，
夜晚張開了龐大而沉重的翅膀，
拍打著屋檐下的蝙蝠，超聲傳遞。
當人生在十字彷徨，道路阻隔，
跌入寂寞無助的萬丈深淵，
只有你是我頭頂上永恆的星光，
指示在北斗之極，在熠熠生輝。
平凡一生有你長明不晦的光焰，
像我的守護之神，將我呵護備至，
橫亙在無邊的暗夜和小我之間，
甜蜜蜜，溫潤如玉，沁人心脾。
當如勾之月被烏雲強行遮蔽，
整個星空被恐怖懸疑籠罩著，
你投射在心靈的光芒使我透明，
我在飛速的旋轉中與你琴瑟和鳴。
心心相印，在黑暗中高山流水，
詩情畫意，柳暗花明惠風吹拂，
你照亮了我的整個生命和前程，
全世界我只需要你來證明。
你像菩提之樹，葉茂，濃蔭匝地，
點化每一顆匍匐前行的朝聖者，
豁然開朗，舒展著生命的脈絡，
使世間萬物生歡喜心，心喜歡生。
任由無情狂風驟雨垂直打擊，
你依然萬縷情絲，柔情似水，
在風雨如晦的時刻，除了愛你，
沒有別的事物能打動我的心扉。
菩提無樹，無處塵埃落定，
在本無一物的人世上與你相知，
有人造出了無邊無際的黑夜，
你卻在黑暗里制造出了明亮燈塔。
一切意外都是命運的有意安排，
你的出現就是為了我的奔跑；
你至情，心地善良，以德報怨，?
你靈魂柔順，溫柔是你永恆的武器。
一切都在流失，惟有你真情不渝，
你以宇宙般浩瀚遼闊的胸懷，
讓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都溫情脈脈，
不再有黑暗可以滋生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