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蝶之舞 第四章 第七回 天堂之鳥2

作者 ︰ 拈花一笑2008

第二天早上,朗逸彤還是照樣開車送李練達上學。

李練達說這些日子不再來朗逸彤家住了。朗逸彤既沒有說反對更沒有堅持己見。朗逸彤在晨曦微露的時刻將李練達送到學校。下車後朗逸彤對李練達說,練達,你隨時都可以回家。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有我的地方都可以成為你的家。七月之後,你將遠走高飛,那時我們就是海角天涯天各一方,到時候想見你一面都難。但是我家的大門隨時為你開著,你就自己走回來吧!別的話我也就不再多說了。

李練達說,我永遠會記得這個家的,我即使是高飛線兒還在你的手上。這樣吧,蕭正揚今天要是回來,我就不去你那里了,他要是沒有回來,我今天還是回家去。我不會再回藍屋去住了,這個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要對自己負責。晚上你就不用再過來接我了,明天你們就要省考了,你今天晚上還要好好復習,我就不去打擾你了。祝你一考通過。你就別惦記著我好了。

朗逸彤說,好的,悉听尊便。

李練達邁開大步朝教學樓走去。朗逸彤還站在大門口,看見李練達從長廊里拐向教學樓才要上車。李練達轉過身看見晨曦里的朗逸彤和他的吉普車,朗逸彤就是一個謎一樣的人。朗逸彤就是上帝派來拯救自己的那個人。自己的生命在此刻已經無所謂苦海不苦海泥淖不泥淖,李練達得到了人世間最難得的知己。他所有的苦難都釀成了生命的美酒,這就是一個知己給自己人生的化學反應。

李練達走進班級後,听見所有的人都在議論紛紛,不同的腔調在嚷嚷著,李練達知道肯定又有什麼爆炸性的新聞發生。他也沒去打听,但是還是從同學們亂成一鍋粥的議論中知道了學校又發生了重大新聞。原來是新年聯歡那天晚上石宇超他們「超光速行動團」橫掃了高三各個班級,將各班級的聯歡會弄成了武斗會、擂台賽。當各班的班主任和科任老師在場坐鎮時,石宇超他們並沒有進入校園行動,當他們看見聯歡會開的差不多時,就粉墨登場了,那時各班都進入了狂歡舞會階段,班主任和科任老師也都陸陸續續回家了,只留下學生們在搖頭晃腦勁舞蹦極狂歡。他們混進每一個高三班級,石宇超他們都是這一屆的在級生,他們要報復那些平時瞧不起他們的同學,他們每到一個班級就是打砸搶,並且公開***擾調戲女生,弄得滿樓都是驚聲尖叫。舞會的強勁音樂遮蓋了他們的丑惡行徑,他們逐一地攻佔每一個瘋狂的舞場。凡是出面擋橫的同學都被片刀伺候,這些在級生更像是一群小綿羊,他們根本沒有招架之功,更沒有還擊之力,他們任人宰割,任人戕害。「超光速行動團」簡直就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洋鬼子,受傷的學生無數,那些平時他們看不上眼的學生都受到了不同的制裁。但是所有的學生都沉默著,都抱頭忍耐著,並沒有群起而攻之。還好,石宇超他們並沒有去叨擾那些一二年級的學生。他們還小。他們還沒有任何***擾的價值。

李練達的心里想,他們這些人是不會輕易結束的,學校為什麼一直在做縮頭烏龜呢?為什麼不想辦法制裁這些地痞流氓呢?想到自己住的地方又那麼冷,李練達想要不自己也學別人先回家,自己已經是半年沒有回家了。那種對家的疏離讓李練達突然想家。想家其實就是想母親,兒行千里母擔憂,母親知道自己這半年所遭受的常人不能遭受的罪嗎?自己這半年來的就讓人捎過口信兒,連回家的心思都沒有動。母親知道自己是憋著一口氣的。李練達又想參加期末考試,看看自己半年來的努力能在全校大排名上升至多少。這種矛盾讓李練達在心里反復地折騰著。

蕭正揚並沒有像李練達預期的那樣回來,李練達整晚上都在走廊里探望,可是他最終還是失望了。李練達想既然已經對朗逸彤說了,今天就不能再回朗逸彤那里住了,他們明天考試,正是緊急關要的時候。李練達無奈只好回到藍屋那個冰窖里住。藍屋徹底冷透腔了,到處掛著反光的冰霜,李練達說這就是天然的冰箱,李練達就像一個被冷凍的鮮魚,帶著熱騰騰的暖和氣進去,進去後就被凍成硬邦邦的死魚,那種被逐漸凍死的滋味和過程很難受。李練達想象著魚被冰凍時的那些疼痛,自己的身上不免就跟著有些連鎖反應。

臘七臘八,凍死倆仨,天冷的嘎實,不放過任何一個縫隙。

李練達知道在鄉村人們管這樣的日子都叫老天收人的季節。

這個世界又會有多少人被老天收回去呢?

李練達還是在張國榮告別演唱會的歌帶里沉沉地睡著了,他不知道他是在哪一首歌里睡著的,由零開始,誰會跟自己共同渡過呢?李練達想自己注定要獨自走這一段人生路。李練達蜷縮在他自己做的蛹殼里,將自己埋在寒冷里。一夜全是荒誕不經的夢,夢里自己一直在跑,到處都是人群和懸崖峭壁。

早晨醒來,李練達從蛹殼里探出頭來,才發現自己頭疼痛無比,用手拂過發梢都是痛的,針刺一般。再一模下頜骨和右耳後也是痛疼無比,他從來沒有這樣痛過,痛得他忍不住地想發出申吟的聲音來。但是他還是堅持著到藥店里胡亂地買了一些治療頭痛的中西藥。可是大把大把地吃下去後,並沒有一點效

果。李練達被疼痛折磨得坐臥不安,他沒有去學校,一整天都蜷縮在蛹殼里,可是那種奇怪的疼痛讓他無法片刻安靜,晚上更是痛得無法入睡。李練達只好蜷縮在藍屋的黑暗里,蜷縮在冰冷的蛹殼里,發出一種輕微的申吟。一晚上輾轉反側,他以為那些藥片會起一些作用,可是第二天早上,用手一模,還是那種說不出來的痛,他如坐針氈,如頂毛刺,一刻也無法安靜下來。李練達知道這病可能來自于內心的焦躁不安和外界的冷酷難耐。李練達的身體虛弱之極,他在惶恐中又加進了一層不安,他整日都沒有好心情好心境。李練達以為只是受風之類的什麼癥狀。可是後來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是那麼回事了。他的抓撓頭部時發現頭部全是一些血疙瘩,他伸手忍不住地抓撓,指甲里全是血。他有些心顫發抖,李練達在心里說,我完了!我病了。

李練達想不會是那個假發老鄉安子春將什麼怪病傳給了他吧!

李練達自己陷入一種迷茫的絕境。

李練達在迷茫中想起麥穗兒那粉紅色花朵一樣的笑容。

李練達在麥穗兒的笑容里幻化出朗逸彤的漩渦樣笑容。

李練達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冰窖里,絕望而痛苦。李練達算出今天是臘八,母親做的臘八粥的香味好像是傳到了他的五髒六腑。他又想到了回家,該回家了,不能再在這里耗下去了,否則自己的身體真的會出問題的,那時候就得不償失了。李練達似睡非睡地躺在冰冷的被窩里,靠張國榮的歌曲療傷,可是傷痛像是脈搏一樣跳動在他的身體之上,他無法擺月兌這抓耳撓腮的疼痛,他試著發出聲音,可是聲音卻是嘶啞的,上下頜骨是錐扎的疼痛。

李練達想下午就去朗逸彤那里跟他道別回家。

正想著,就听到門外有人敲門,李練達問了一聲,誰啊?朗逸彤說,是我,練達,開門吧!李練達一骨碌爬起來,將一堆藥胡亂地塞在被子里,又將被子堆了堆,打開門。朗逸彤站在陽光下,穿了一件嶄新的咖啡色羽絨服,更顯英俊挺拔帥氣。朗逸彤問,自己在冰窖里做什麼呢?做人肉冰棍呢?怎麼了?氣色好像不好?是病了嗎?李練達強顏歡笑,這樣說一點都不過分,他的嘴和下頜根本無法張開。李練達含糊地說了一句,沒有啊!你們考完試了?朗逸彤說,考完了,全部順利通過。這是送你的保健食品,是我父母他們從南方帶回來的。朗逸彤將手里拎著的保健品遞給李練達,李練達接過幾個紙袋子,說了聲謝謝!李練達覺得每一句話都痛得他連著腦殼。李練達用手撫著左臉頰,可是每一個撫到臉上時,肉皮又多疼了一次。朗逸彤說,練達,你說話不講信用啊,你不是對我說,不回藍屋住了嗎?你這不是虐待自己嗎?你啊你,你還是沒把我當成你的兄弟,你還是跟我很生分。李練達不想解釋,他實在無法張開嘴解釋,他只是裝作若無其事地點點頭。朗逸彤說,下午怎麼沒去上課啊?李練達張開嘴,從牙縫里發出一句話,都是在復習,班里很鬧就回來了,一個人靜靜的看書。朗逸彤注視著李練達的臉,他好像發現什麼不對。李練達趕緊轉移話題說,李倩姐回來了,你們是一天不見如隔三秋啊,這些天不見得隔了多少秋。望穿秋水了吧!李練達在吐出每一個字時都要連著後腦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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