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來我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隨大哥去南方呀?」
「這一點不用擔心,听說這一次秦國的援軍派來的是個籍籍無名之輩,甚至還不如被困在山坳里的那一個,何況他們只有一萬人,人數上我們四對一輸不了。」
「那秦國就不會再派人來了?」
元英嘿嘿一笑不再多說,四兒也就住嘴了。看營帳里布置,元英大概是和別人同住的,好在是白天那個人不在。
費這麼大氣力就是為來一探虛實,讓她老實待在營帳里等怎麼可能。眼見著他走開了黃箏急忙在營帳里四下翻找,果然又找到一套換洗的衣裳。她也不管是誰的先穿在自己身上重新挽了頭發悄悄溜出去。主帳並不難找關鍵是她要怎麼接近那地方,其實剛才從元英那里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但是她最關心的元英恐怕是不知道的。遠遠看見兩個女子一搖一擺的朝自己這邊走過來,看她們穿著打扮不用說黃箏也知道她們是干什麼的。
「兩位姐姐慢走一步。」
兩個女子听見有人喊轉過身來看,「喲!哪來的小兄弟呀,這麼水女敕的模樣。」
「呵呵,姐姐真愛開玩笑。」黃箏一哈腰堆起一臉的笑,「哪里比的上姐姐們花容月貌。」
兩個女子听到她的話十分受用嘴上還不依不饒的笑罵他,「還挺會拍馬屁的。」
「我這不是有事要求于姐姐嘛。」
「你有事求于我們?」她們掩嘴笑了起來,「我們只管收錢辦事談不上什麼求不求的,不過看在小兄弟你這張俏臉上給你算便宜點也不是不可以的。」說罷其中一人還順手在她臉上掐了一把。黃箏暗嘆,自己明明比這兩個女子還要大些一口一個姐姐的叫著不說還要被人家輕薄,這樣的事情要是讓認識的人知道非成一輩子的笑柄不可。
「平日里都是與人結伴而行,今天就剩我一個伺候大人。結果卻失了方向找不到廚子,大人口角上火要我去找廚子熬點敗火的湯水,我這找不到路要被大人責罵了。求兩位姐姐給我指點一下。」
「還有你這麼迷糊的人,怎麼會被指派去伺候大人呢?你就看看營地里哪里煙大就是哪里了。要是他不在,喏,從這里往北走過四個帳篷就是廚子所在了。」
「多謝姐姐指點。」
「謝什麼,寂寞了就來找姐姐們玩哦。我們的帳篷上有朵紅顏色的花很好找的。」
「姐姐這麼青春貌美,我光是想想只怕晚上都要睡不著覺了呢。」
兩女子一听她的話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邊走邊回頭望她。
現在剛過中午飯時間,幾個人在外面忙著洗刷鍋碗。一個小眼蒜鼻的男人正在對著這些做事的人說著什麼,他說著方言黃箏也听不明白。在不遠的地方一個年紀更大一些的老頭子正在精心的熬煮著什麼。他面前的幾只罐子明顯要精致漂亮許多,看了一會兒老頭將罐子里的東西盛出來打發一個小伙子送去主帳了。原來這里是只負責幾位將領飲食的地方。乘在爐子旁邊沒人黃箏將罐子的蓋子揭開看了看。還真被她說中了,果然是用來敗火的湯。這樣的湯里通常會放上的幾味草藥會掩蓋住湯的原味。
往廚房東邊去是馬廄,名義上是馬廄其實里面馬匹並不多,而且多半是腿腳粗短的南方馬明顯是用來托運負重的。不過這一帶山路崎嶇馬多半不是用來騎乘的。整個營地依著一條溪水因為是活水想做手腳並不可能,黃箏放棄了這個想法在一塊石頭上留下了記號,估模著時間差不多她回到帳篷換回了自己的衣裳靠在毯子上裝睡。
果然沒多久元英就回來,跟他一起的還有一個人。
「你說的就是她?」
「嗯,我想將她帶回家。」
「你家那個會願意嗎?」
「她會自己看著辦的。」
對方見元英是鐵了心只是輕輕嘆了一聲,「那你現在準備怎麼安置她,要回去也不是十天半月的事情。若是一直讓她住在營地里不是長久之計。墨驚那是出了名的,要是被他看見就麻煩了何況現在他又正要借機找劉大人的茬。」
「我也擔心著個,附近又沒有可以托付的人家。」
「你先叮囑她不要隨便出去就待在帳里好了。至少等到明天晚上以後。一旦全殲了鳳凰坳里秦軍我們應該會拔營,到那時你再想辦法安置她。」
「你知道里面是什麼情況嗎?為何圍了一個月之久他們還能堅持?」
「去探查的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了,只是每日看他們炊煙裊裊根本不見斷糧的跡象。我就在奇怪,即使只是個中型的城池被圍上一個月也差不多了。」
「不管怎樣都不能再等下去了,若是等援軍到來就再沒有機會。」
「劉大人也是這麼說,一來殲滅鳳凰坳里的秦軍是打擊了援軍的士氣,再來也避開了援軍的鋒芒。」
「被困在里面的人是個什麼來頭?」
「你還不知道?」
「也沒人跟我說起過。」
「听說是從前秦國大將軍蒙驁的孫子叫蒙恬的。」
「這個人我以前也听說過。」
「你听說
過就對了,之前我們損失了接近三萬弟兄。連派去的乞黑都被他策反了,若不是墨驚狠心犧牲掉寨子里剩余的人他怎麼可能被引進去。」
「寨子里多半還是巴人,墨驚這樣做就不怕招來怨恨?」
「他怕什麼呀,不是有楚人在背後給他撐腰嗎?我看他這一次是想拉山頭自立,要不是礙著劉大人在這里不好動手,他怕是真就反了。」
元英還要再說什麼外面突然有人喊他。黃箏听了半天沒了動靜才爬起來揉了揉僵硬的肩膀和脖子,裝睡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好不容易熬到半夜她模黑爬起來悄悄來到溪邊。果然不一會兒宋昭就貓著身子跑了過來。
「他們明天晚上會乘著夜色動手,具體時間還不知道。」
「章邯他們今天已經在渡江了,快的話明天也能全部過來。只是要晚上趕到困難了。」
「我听說他們在里面並不曾斷水斷糧這倒是很奇怪。」
「明日玉疏要翻山進去。唯一的入口被百越人把守的很嚴密。」
「那邊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是不是更難走了。」
「沒事的,他今天看過說沒太多變化。」
山是沒變化,可是他不再是二十年前的他了。黃箏心里盡管內疚可也是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對了,把你身上的毒物給我。」
「你要做什麼?」宋昭聞言緊張起來。
「放心我不會誤食的。」
「你不要輕舉妄動太危險了。」宋昭從胸前掏出一只細細的竹管。
「既然來了豈有白來一趟的道理。」黃箏將竹管塞到腰間。
「你怎麼月兌身?」
「那個人雖然不用上陣殺敵也未必會閑著,你過了四更天就在鳳凰坳和這里那條路的岔口等我就是了。萬一我沒有來,你們不要來找我。」黃箏說罷轉身要走被宋昭一把揪住袖口。
「這是什麼話,要是救出爹再把你給弄丟我還有什麼臉回去見人?」
「沒那麼嚴重,丟不了說不定還可以一舉瓦解掉百越的聯盟。」
看她說的那麼有把握宋昭沒繼續嗦下去,大概她有了什麼新的發現。他一翻身也走開了畢竟這里不是久留之地。
蒙恬坐在營帳後面的小山包上若有所思的望著遠處的群山。剛被圍困進來的時候他的確緊張了一陣,但是看到百越人強攻不利也稍微定下心神來。論起守城相信整個秦國也找不出比他更會守的,八年期間將雲中守得滴水不漏,那還是面對囂張跋扈的匈奴人。換了眼前這些瘦弱身板的百越人更是不在話下。從地理上來說百越還在荊楚大地的南方始終沒有建立過強大的政權,總是部族之間相互傾軋。這一次的進攻算是規模最大的一次了,只是他始終不明白他們一向只是偏安一隅這次為何要大動干戈。問起乞黑他也不是太清楚其中緣由,畢竟他原來職位低下加上他是武將並非謀士,許多重要的事情不太可能對他說明白。
「大人……真的會有援軍來嗎?」
蒙恬回頭看去乞黑也爬上這小山丘來,他臉上表情凝重和蒙恬形成對比。蒙恬點了點頭,他絲毫不懷疑這一點。唯一的擔心是援軍什麼時候會來。
「可是再怎麼省著吃,糧食也快不夠了。這山坳里雖然也有不少吃的東西,一個月下來供著也很吃力。」
「致勛更擔心什麼?是敵人攻進來被殺死還是糧食吃光被餓死?」
「大人,這兩者都不是我願意見到的。」
「軍中的流言你很在意是嗎?」
「我沒有辦法,不在意。不是我故意要引大人進來的。」
「你當然不是故意的,日久見人心你不必太在意。」
「可我是百越人,即使我是誠心想侍奉大人還是有很多人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