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酒肆喝酒可以,打架只怕位置不夠開闊啊。」他回身招呼伙計搬出一壇好酒。「扶蘇公子既然來了,不如就陪我喝上幾杯吧。」扶蘇見他喊著自己只得硬著頭皮在兩人中間坐下了。那個高個男子听扶蘇是公子也稍微收了收手。「這位好漢來在下店中無非是也歇息一番,幾個孩子都是在下的朋友,可否賣個面子不與他們計較。」
「不是我不給面子,是他們無禮在先。」
「你倒是惡人先告狀啊。」趙啟嚷嚷起來。
「究竟所為何事?」
「今天是扶蘇公子的生辰,我們過來訂個位子想晚上為他熱鬧一番。」
扶蘇看看仍是面無表情的趙岩心頭一暖,連他自己都忘記了他們還記這麼清楚。
曹心下了然不禁一笑,「原來不過是個位置而已,何必大動干戈。我來做主,這位置就讓給你們好了。趙岩啊,我還有一處新店打算下月初五開張,你們要用也可先去那邊。雖然不如這邊寬敞景致倒是不錯的,不知你們肯不肯賞光光顧?」
「既然是曹大哥發了話我們當然是恭敬不如從命了。」趙岩收回了劍。
「如此甚好,一點小事而已。我難得過來不如都陪我喝幾杯。」
眾人見他一再相邀不好拒絕都坐了下來。圍觀的見沒有熱鬧可看漸漸散去了,伙計們收拾著被砸爛的東西。
「還沒有請教好漢姓名。」
「在下王克。今天的事情就請掌櫃的多擔待了,損壞了多少東西我們會賠償的。」
「這就見外了,這些東西不值多少倒是結識了你這樣的少年英雄很讓人高興。」曹倒是大方的。
「方才听那位小兄弟喊你曹大哥?」
「是,我名曹,你若不嫌棄也可喊我一聲。」
王克聞言十分上路忙舉了酒杯敬道,「豈敢!」
扶蘇見兩人將酒一飲而盡十分喜歡王克的豪爽。「你是哪里人士為何從未見過你?」
王克見是公子問話,加上他本來看扶蘇溫文爾雅也有好感,「我從齊國而來,上個月才到的。今日來訂宴席是為談些生意。因為听說這里是咸陽最好的酒肆。」
趙岩听聞挑了下眉,「如今世道還有人跑這麼遠來談生意的。」他還欲再說突然覺得自己袖子被扶蘇扯住也就不再說話。
好在王克並不介意他的態度,「早年家父做的是海產,現在改做絲綢。主要還是因為秦國境內鹽業已經盡數被葉家佔去了。」
扶蘇笑道,「幸而是改了,不然就是和他搶生意了。」看王克不解他接著說,「你所說的葉家也就是曹的姨母家了。」
「哦?我听聞葉家雖然生意極大可全是握于一位名叫琴清的婦人之手。」
「其實葉家是姨母的夫家和生意上的事情並沒太多關聯,尤其是現在我姨母去世後大部分的家產都被她獻于秦王了。」
「原來她已經去世了呀。」王克一陣唏噓。
「你這次會在咸陽待多久呢?」
「至多不過一個月的時間。」
「哎呀那真是可惜了。」扶蘇對趙岩說,「我剛听說小光下個月就能回來了。」
「這麼快,難道已經全部肅清了嗎?」趙啟頗為詫異。
「暫時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
「這下好了,他那小子反而比我們先上沙場,回來該他炫耀。」
「哪有什麼可炫耀的事情,姨姐姐必定使他乖乖跟在最後面罷了。」曹看他們略有些沮喪反而笑了出來。「他那麼點年紀與你們打打鬧鬧還可以,難道會真的上陣殺敵嗎?」
「話是沒錯,能見識一下也好啊。」
「等你們大些自然有的是機會現在還是多多練習為主,免得臨陣覺得學藝不夠。」
「曹大哥說的是,我們的確學藝不夠。」趙岩望著王克,「不知王兄師承何人劍術如此精到?」
「我六歲拜了田方為師,因為師父管教嚴格,其實之前從未與別人動過手。」
別人都沒听說過田方唯獨趙岩知道,「他不是歸隱山林嗎,怎肯收你為徒?」
「家師卻是嫌世事紛繁,不過因為我母親是他外甥女他又覺得我有些天分才肯教我。」
「你如今年歲幾何?」
「年底就滿十九了。」
看他樣貌雖不美觀卻絲毫不顯年紀,以至于扶蘇一直以為他至多十七也就比趙岩大得幾歲不料已經十九了。「你說年底,我記得曹似乎也是年底就要行冠禮了。」
「你不記得自己倒是記得我的。」曹很含蓄的笑著。
「姨母臨行前一天與蒙平秋提起過她擔心自己來不及回來,要他為你安排的,我正好在旁邊听到而已。」
「到時候你們若抽得出空就一起來吧,我在家里置辦好酒招待你們。只可惜王克要回齊國。」
王克見曹真心惋惜的樣子心下十分感動,「這也無妨,今年是為家事。明年得了空我再專程來看各位就是,路途雖遠不怕多走幾天。」
眾人見他豪爽又愉快的喝了起來。
「你說的倒輕巧,臨淄
距此千里之遙豈是說來就來的?」一個清脆的女聲從大門口傳了進來。「你怎麼跑出來了?」王克見她不免埋怨。
「你說是來訂宴席卻訂了兩個時辰我自然要來看看你訂了桌什麼樣留人的宴席了。」
「讓各位見笑了,這是舍妹。」
扶蘇抬眼望去只見一個婷婷裊裊的少女從門口款款走進來,見了眾人也不扭捏行過禮徑自跪坐在王克身側。不獨是扶蘇幾乎所有人都不相信這少女和王克是兄妹。王克的樣子不用說,可他妹妹秀眉小口,挺直的鼻梁,圓潤的耳垂一雙烏黑的眼眸半抬半垂似看非看的掃過眾人,最後在趙岩臉上停留片刻才轉回到自己哥哥處。
「晚上還有正事要辦,哥哥就少飲幾杯吧。」
「說的也是,你既然還有要事就不要陪我們了。改天去我府上我們再好好痛飲。」曹道。
「也好。我先告辭,晚一點叫人將賠償送來。」
「見外了,你與趙岩還有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賠償的事就不要再提。」
王克見他是真不要也不再勉強帶了妹妹很快離開。
「你們啊,往後不要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
「是呀,打爛這麼多東西……」扶蘇在旁邊不懷好意的笑起來。
趙啟見曹看著自己馬上抱起腦袋哀嚎,「哎呀,回去又要被爹罵了!」
「誰叫他那麼大方,人家都主動說要賠了,何況他們既然是臨淄的大商賈還怕賠不起嗎?」趙岩不咸不淡看笑話似得說。
「你呀!」曹看著趙岩漠然的表情搖了搖頭,「這次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些貴重的東西。下次可不許這樣了。」
「知道了,想必你還有許多事情就別管我們了。」扶蘇打著圓場,「我們吃過飯就走。」目送曹出去他才轉過頭,「你們想得到周到,連我自己都不太記得了。」
「我也是一大早的听他說起。」趙啟捅了捅趙岩,「我們還有許多人沒通知到呢。」
「你差些人跑一趟就是了。」趙岩有些不情願的說。「要不剩下的你自己去吧,我想多休息下,剛才累了。」
「那我先去了。」趙啟得了話飛快的跳起身跑出去。
「他那麼急啊。」
「急著去見人吧。」趙岩看著他背影淡淡笑了下。
「我沒看到王克的劍法,很厲害吧?」
趙岩沉默許久才緩緩說,「要破他的劍法恐怕只有一個人可以試下了。」
「到這地步?」扶蘇不問也知道他指的是小光的二叔了。
「他不光是劍法高超力氣也很大,我幾乎要懷疑他是否真是什麼商賈。」
「看他那麼坦然的模樣不像騙人。」
「不是最好了。」
扶蘇看他嚴肅的樣子不禁一笑,「你說他那個妹妹會不會也很厲害?」
「看不出練過,手是很干淨的。」
「哈,你只看人家的手,人家卻盯著你的臉看了半晌。」
扶蘇本是開玩笑的豈知趙岩听了眉頭一皺顯出厭惡的表情。「又想說什麼?」
「我可沒說她嫉妒你,許是喜歡你也說不定。」
誰知他話一說口趙岩臉色更沉,「你也覺得我誰都不愛是不正常嗎?」
「你想到哪里去了。憑你的相貌人品,我還沒看到能配的上你的人出現呢!」扶蘇看他臉色不好趕緊討好的說。
果然還是這句話中听,他緩和了顏色。「我只是有些事情不能確定,也許過幾年大家都大些就知道了。」
他這沒頭沒腦的話扶蘇也沒太听懂只是跟著胡亂點了點頭。
「你果然是沒估計錯,看看這個。」蒙恬一進門將信放到案上。
黃箏掃了一眼,「要你去押解俘虜倒是個輕松的差事。」
「就是路途遠了些。」
「咸陽的事是另有安排了了吧。」
「暫時交給了何騰了。」
「何騰是誰怎麼從未听說此人。」
「他是韓國的降將,也是他代大王受降韓王。起先大王將他任命于南郡,後來設置潁川郡又派他去了那邊,現在將他調回去了時間也不會太長,估計我回去他還要回南郡來。是大王進攻荊國的前沿。」
「還是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