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指先生 石板房(五)

作者 ︰ 籠中虎

不愧是獵人,從一個大粗布包里,拿出一個大鐵盆,放在屋中原先就有的幾塊石頭壘成的灶上,點著火開始做飯。

我沒留意獵人做什麼飯,反正我兜里還有燒餅呢,餓不著,我的興趣是找牆上的字。

丫頭她們和獵人的兩個姑娘玩起來,我爬到石炕上,去找山牆上的字。

正如博物館的副館長李爾所說的一樣,靠炕的山牆上,可能是原先住的人為了光滑,涂上了石灰當作牆裙子,和石炕一般長,高不過一米,由于時間長的緣故,月兌落的沒剩下多少,再加上煙燻火燎,白石灰牆也已變得烏七八黑。

牆上到處是字跡,我仔細辨認,字寫的很俊秀,似乎是用石子寫的,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字體,可是看著看著,有種看不下去的感覺,處處顯得淒涼,一處寫著︰「娘,你快回來,我怕!」

更可怕的地方寫有︰「恨,我要你們都死。」

還有一處寫著︰「娘,你不要我了嗎?」

不知什麼時候,刮起山風來,無遮無攔的山風,讓我感到一陣陣寒意。

我不得不感嘆李爾的文采,只憑借著留在牆上的幾句話,想象出如此淒美的故事來。

天漸漸的黑下來,獵人已將飯做好,端到炕上,也就是一盆肉,獵人說是他打的獵物。

我掏出衣兜里的燒餅,獵人的兩個閨女稀罕,搶著去吃,連肉都不吃了。

不過獵人很熱情地讓我們吃,陪我們聊天。說實話我們又餓又累,狼吞虎咽吃了個精光。

吃飯的功夫,獵人的兩個閨女就喊困,躺在柴草鋪好的石炕上,不一會睡熟了。

獵人很健談,也很興奮,天南地北扯個不停,洋洋自得地說他打獵走到過很多地方,知道很多東西。

丫頭估計是害怕自己睡著,對獵人說︰「叔叔,你給我們講個故事吧!不精彩可不行哦!」

獵人說︰「保證令你們難忘,都坐好了。」

獵人把土槍靠在牆上,他坐到一塊石頭上,背靠著西牆,講開了他的故事。說就在這些群山當中,有一個男人,他的妻子死了,留下一個女兒。

男人不久之後又娶了一個更年輕的女人,但是第二個妻子幾年後得了重病,沒有一個醫生能查出病因。

男人十分痛苦,他非常愛這個妻子。

後來他听一個路過村子的神漢說,只有他親生女兒的骨頭能救他妻子的命,神漢說得字字確鑿,具體那枚骨頭在什麼位置都比劃得很清楚。男人結了第二次婚以後,就不怎麼重視那個女兒了,他一直想要個兒子。

他看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妻子,覺得還是她更可憐,于是決定舍棄女兒。

我和丫頭她們幾個面面相覷,心中無比震驚,為什麼所有人的故事是如此的雷同?

都是關于孩子的問題,對孩子愛的問題。

我們幾個人慌張的神情獵人沒有注意到,他繼續講著故事。

男人設計陷阱把女兒引到懸崖,女孩兒被蒙上眼楮,以為爸爸是在跟自己玩捉迷藏,不曾想一腳踏空,摔下了深淵。

女孩的那枚骨頭被狠心的父親手取出,她的尸體被拋棄在山里一座廢棄的石頭房子里。

男人回到家,把骨頭被熬成湯,妻子不知內情,全部喝下,說也奇怪,她的病真的慢慢好了。

多年後男人的另一個女兒到山里玩耍,無意中發現了那個石頭堆砌的房子。

她听到里面有人喊她的名字,于是走了進去。說道這兒,獵人調整了一下坐姿。

我們幾個已經不寒而栗了,在這荒無人煙的山里,靜悄悄的夜晚,他居然說這麼詭異的故事!雖然平日里接觸不少詭異的事,可是現在我們幾個都是十多歲的小孩,萬一出現

我都不敢往下想。卻不知為何,我鬼使神差的反而催促獵人道︰「接下來呢?」

獵人不說話,只是看著我。

丫頭突然尖叫一聲,指著炕頭上的盛骨頭湯的鐵盆,哆哆嗦嗦地說︰「不是吧,不是這盆骨頭湯吧?叔叔?」

肉我們吃了,湯我們都喝下去了,地上散落著幾塊骨頭,剛才我們覺得連骨頭帶湯,是那麼的香,現在都不敢看一眼。

無緣無故的停頓了一會後,此時獵人繼續說了︰「那個小女兒走近石頭房子,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

突然身後有異樣響動。

這時一個聲音在說話。

獵人沒有說話,但是,床上睡著的兩個女孩中,那個大一點的坐起來了,她說︰「妹妹,看見我那塊骨頭了嗎?

我們的心跳幾乎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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