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香殿內,朝中重臣及他們的家眷早早得趕到了,東方匯、賈舒禎、各路妃嬪以及東方奕的兩個長兄正襟危坐等待著東方奕的到來。
林頤因為紫縈的偷溜而感到莫名的擔憂。
紫縈這孩子,表面上看起來怯懦無能,實際上膽子大得很。
從四歲起,她就學會了偷溜出府,去向不明。
後來她是硬去問才知道真相的。
「若兒姐姐,我快餓死啦,我們就不能吃點包子嘛?」鳳吟城一條偏僻的小街上,幾個七八歲的孩子正抱怨著饑餓,他們衣衫襤褸,看起來窮困潦倒,卻眉目清秀。
為首的長得最是清麗的女子轉過身看看身後的兄弟姐妹們,搖頭嘆了口氣︰「我們現在連一枚銅板都沒有了,如何買包子充饑?我說過了,就算大家被餓死也不能在路邊乞食,一個人的尊嚴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若兒,我實在已經餓得不行了。」一個看上去比領頭女孩兒高些的男孩,苦著臉哭訴道。
離那女孩最近的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堅決的說︰「若兒說的對,失了尊嚴,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們要相信天無絕人之路。」
「對,車到山前必有路,蒼天一定不會丟下咱們不管的。」五個孩子齊聲附和。
拐角處,一個四歲大的女童緩步走了過來︰「你們的堅定,我很佩服。你們幾個都是可造之材,值得培養。所以,我會救你們,也會教你們武功和其他生存的本事,不過,這還要看你們願不願意了。」
「哼,我們才不要別人施舍,離了你們這種大戶人家,我們照樣可以活。你又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其中一個狂傲的男孩,撇過頭去不理不睬。
紫縈听言抬腳欲走,不領情,那就算了,是他們自己不爭取這個機會。
「等等,這位妹妹,」為首的女孩出聲叫住了她,「你何出此言?」
四歲的女童就說出這般的話來,肯定不一般。
紫縈轉過身來︰「人才,我會留;蠢材,沒用處。我一眼就看出你們天才的本性,如果跟隨我,你們日後一定能夠干成大業;但是如果你們想自生自滅,我也沒權過問,那是你們自己的人生自由。
我不想看著人才白白變成普通人。」
那個贊同領頭女孩的男孩臉上閃出了一種奇特的欣喜︰「真的?不是假話?」
「我從來不便謊言。」紫縈淡淡看著這幾個比她大上幾歲的兒童。
「我叫若兒。」「我叫寒兒。」「我叫青兒。」「我叫……」三男三女對視一眼之後,陸續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紫縈皺了皺眉︰「這些名字太俗,如果想要在社會上立足,單憑這種大眾化的名字,你們認為有人會記得起來嗎?」
頓了頓,又說︰「況且凡是人大多都有名有姓,你們沒有姓,這怎麼說得過去?」
打量了幾人一番,平靜的說道︰「你們是哪國人?」
「我們是宏國人,宏國半年前剛被鸞嘯吞並,我們的父母都戰死了,沒親沒故,只好結伴在各個城中游蕩。半年來拔野草充饑,飲露水解渴,才得以保全性命。望妹妹幫幫我們,我們真的很想將來在這偌大的城中佔據一席之地。」
為首的女童流利的答道。
「你們要跟著我嗎?」紫縈望向其余的孩童,「一人之見,並不代表所有人的心理。」
「願意跟隨。」五人朗聲回答。
「很好,從今天起,你就叫閔茹,你就叫韓晰,你就叫齊芷然,你就叫……記住,我叫謝紫縈,是謝家六小姐。」紫縈一一給下屬取名。
六小姐?一個小姐也會跑出來瞎逛,沒有下人陪伴,況且她才四歲???
「屬下會永遠跟隨主子,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六個孩子大喊出聲。
「好,跟我來吧。」紫縈一揮手,七人走入一條大街上的某家客棧。
紫縈讓他們先排隊泡了澡,換了幾件衣服,又付錢讓他們吃了頓飽飽的飯。
兩年後的某一天一貪官府邸
幾道小小的黑色人影竄上房梁,無聲無息,黑似深夜的眼楮,互相瞧了瞧,身形最小的黑衣人,朝著其余的人微微點頭。
人影飛速散開,只見那個最小的女童,揭開身下幾片瓦,悄悄的听了听動靜。
屋里人沒有注意,正睡得香甜。
一個空翻落下,輕鞋踩上地面,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人兒也並沒有感覺到疼痛。
銀色匕首被緊緊攥在手中,小人向床頭走去。
血色,朦朧在一片烏黑中,床上的男女,一絲聲響也未出,就已經歸于天國。
蹲去,小人兒紫縈發現,床下滿滿的有大大小小十幾個木頭箱子。
門外火光沖天,府里的侍衛等人還沒有明白過來,就被燒死,那貪官的家眷,也不幸葬身于大火之中。
一群人,從黑夜中冒了出來,跑進紫縈所在的主屋,搬運箱子,同時,她手下的閔茹和韓晰帶領著幾人在其他院內搜尋,一找出錢財就發出信號命令手下前來搬運。
一夜之間,貪官宅內的錢財被搬運一空。
一夜之間,貪官府邸被燒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鸞嘯,鬧得沸沸揚揚。
宮中派出人去勘察事情的真相,卻是一無所獲。
而紫縈則在用弄來的錢財,暗中收購鳳吟城的店鋪。
乃至鳳吟城幾乎所有酒樓、青樓等,都安插了紫縈的人手。
消息靈通,情報真實,紫縈培養出的手下個個精明干練,擅長各個方面。
連林頤都不敢相信女兒會有這麼大的能耐。
她不過教了雨瞳一種祖傳的武功而已,紫縈卻單憑這種武功幾乎稱霸整個鳳吟城。
這還是她的女兒嗎?雖然她知道,女兒一定是個天才,但是也不用如此強悍吧?
她為什麼會那麼早熟?難道是因為她的身世?
「太子殿下駕到——」掌事太監張易榕尖細的聲音忽的傳來,將林頤拉回現實,看著門口東方奕出現的方向。
怎麼——
東方奕懷中抱著紫縈,臉上露出一抹百年難見的笑意,走了進來。
這——怎麼會?東方奕怎麼會遇上紫縈的?他怎麼會認識紫縈的?
群臣臉上皆一閃而過微訝,而東方匯、賈舒禎則是面面相覷過後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他們的奕兒終于笑了,一個月沒有見到他哪怕一絲絲的笑容了。
奕兒高興了,他們作父母的自然也就高興。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總之,不管這個女娃是哪家的千金,不管她長得怎麼樣,能讓奕兒笑得,就必須得賞。
「奕兒啊,你可來的晚了,眾愛卿都給朕祝過壽了,都在等你呢。」東方匯溫和的笑著說道。
東方奕也報以一個笑,說道︰「方才路上遇到刺客耽誤了點時間,讓父皇、母後久等了。」
「刺客?那你有沒有受傷?」東方匯忙問道。
「沒有,父皇不必擔憂。這次多虧了鎮南將軍謝霆的六女兒謝紫縈呢。」說罷看了看懷中的紫縈。
「哦?這一代果然是人才輩出。傳令下去,賞。」東方匯心情大好,笑著朝張易榕說了一句。
「賞——」張易榕的聲音差點刺破紫縈耳膜。
真是夠響的。
「微臣謝過皇上。」謝霆從群臣中走出,向著東方匯就是一拜。
「愛卿平身。能生出此女,是愛卿的榮幸,也是我鸞嘯的榮幸。鸞嘯最看重可用之才。自然得封賞。」
東方匯說的振振有詞。
謝霆听他這麼一講,微微鞠了躬,便退了回去。
「皇上四十大壽壽宴正式開始——」在東方匯示意下,張易榕宣布壽宴開始。
各路嬪妃紛紛立起身,接過宮女捧上的一只只金樽酒杯,按照品級高低先後向東方匯敬酒,東方匯忙不迭的拿過,仰頭喝了一次又一次,簡直是不亦樂乎。
幾位舞姬,舞袖入場,衣裙飄飄,火紅的衣裙,在大殿中,美艷的奪人眼球。
與此同時,樂聲也響了起來。
四個妙齡女子,分坐在大殿四角,或彈或吹,余音繞梁,三日不絕。
東邊角落彈瑤琴的便是紫縈在宮門口所見到的溫柔女子蕭玉珊,此時她正平靜的微笑著,那笑讓人看了感到心暖。那琴聲倒也不失動听。
西邊撫琵琶的叫洛染晴,一襲青衣曳地,手輕劃過琵琶一根根細弦,動听的樂聲彌漫在空氣中,如夢如幻。
洛染晴是個心機重重的女子,面上賢淑善良,背地里喜歡說人壞話,很有自己的一套計謀。
位于北邊的是那個藍衣女子阮夢縴,長得可愛至極,脾氣卻十分壞,容易嫉妒,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就如同紫縈看到的那一幕。
看起來就知道是被吏部尚書寵壞的。
說到頭來,她的性質跟上官芊是一樣的,上官芊也很受左相上官韌寵溺,所以習慣了被尊重的日子,一旦受到欺負,就會讓她的爹爹為她撐腰。
反正爹爹勢力大,看看誰怕誰?
而紫縈從未見過的五姐謝曉棠,則在南邊吹絲竹,余光偷瞄紫縈,眼中流露出一抹深色。
她也同洛染晴一樣善于勾心斗角,若是它們二人聯合起來,不知道要出什麼事。
這樣的女子最難對付。
紫縈在心中暗暗的道。
「好曲,好曲啊,此曲只應天上有。」被眾位妃嬪灌得已經醉眼朦朧的東方匯,面上帶著醉酒的潮紅,高興的敲打著座椅,就差沒有蹦起來跟那些舞姬一起跳舞了。
「父皇,您喝醉了,兒臣扶您先進內室休息吧。」東方奕見東方匯醉的如此丟人現眼,不緊蹩了眉,扶著東方匯低聲說道。
「不,朕才沒喝醉,今日朕大壽,朕多喝,只是因為高興,朕是今日壽宴的主角,怎麼能提早離宴呢?奕兒,你再讓她們給朕斟點酒,朕還要喝。」東方匯失態的笑著,把手放在了東方奕肩膀上。
「奕兒,有你這麼出息的兒子,父皇開心,父皇開心啊。將來你做了皇帝,一定能把鸞嘯江山更加穩固,創出一番新事業的。父皇相信你,不要辜負父皇的期望啊。」
東方奕點了點頭,回答到︰「您就放心吧,父皇。」
紫縈早已站在一旁,冷冷的看著眼前幾個女子的音樂盛宴。
而那些大臣女眷們,也在一旁默默表示贊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