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不要老是阿姨阿姨的叫我,我姓周,叫周彩虹,是花家還沒敗落前管家的女兒,和你媽媽,也和後來才認祖歸宗的素心小姐同歲,不怕難為情的給自己臉上貼成金,你可以叫我周阿姨。」
找到一家小飯店坐下後,買菜婦人開始自我介紹。
容顏倒了杯茶遞給她,很甜甜的喊道︰「周阿姨好,我叫容顏,以後不要叫我什麼小小姐,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周彩虹接過茶,似乎感觸頗多,邊擦眼角,邊應道︰「哎,真是個乖孩子,你和你媽媽一樣,都是那麼溫柔可人。」
容顏抽了張紙巾遞給她,「周阿姨,茫茫人海,隔了那麼多年我們還能相遇,是高興的事,別哭了。」
看她眼角發紅,容顏鼻子也跟著直發酸。
過了好一會兒,周彩虹才平靜下來,她抓著容顏的手不放,「好孩子,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容顏笑了笑,「還好。」
周彩虹猶豫了一下,「你爸爸對你好嗎?」
「還好。」
「那我就放心了。」
「周阿姨,你能不能說說我媽的事?她長的什麼樣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听到容顏不帶喘氣,一連串的問題,周彩虹皺了皺眉,「孩子,你爸爸在你面前難道從里沒說過你媽媽嗎?我听說素心小姐過世後沒多久,他就另外娶了一個夜總會出來的舞女,難道都是真的?」
容顏抽回手,端起水杯輕輕抿了一口,只回答了她後面一個問題,點點頭,很低的應了聲,「嗯,是真的。」
周彩虹嘆了口,一臉的惋惜,「好孩子,你受苦了,如果素心小姐知道……」說著,說著,她的眼眶不由又紅了。
容顏忙笑著打斷她,「周阿姨,其實于阿姨對我也挺好的,要不然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強壯。」
為了逗樂周彩虹,她故意做了個大力士的動作。
周彩虹果然被她逗笑了,她起身坐到容顏身邊,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在偷听,這才俯到她耳邊小聲說道︰「好孩子,我听我爸爸說起過一件事。」
容顏朝後仰了仰,拉開兩個人的距離,安安靜靜的听著身邊中老年婦女的悄悄話。
說實在的,可能是受秦晴的影響,她對這樣架勢下說出的話,一般都沒什麼很大興趣,在她看來,這種情況下散布出來的話,八卦遠遠勝于事實。
周彩虹開口時高昂的興致,並沒因為容顏的刻意疏遠而有點減少,她依然興致深濃,「花老爺子,花老夫人,在你媽媽難產死後沒多久,也在一場意外的車禍里都去世了,花家從此也就敗落了,不過二十幾年,現在幾乎已經沒人記得當時叱 B市的花家了。」
容顏淡淡听著,忽然想起什麼,「周阿姨,難道我媽媽再無其他兄弟姐妹了嗎?」
周彩虹眼神忽然一暗,似乎想起了什麼傷心往事,「你還有個舅舅……」她深深嘆了口氣,好不容易淡下去的眼眶,再次紅了,「他也死于一場車禍,才二十出頭,也正是因為他死了,花老爺子才敢把你媽媽的存在告訴了向來凌厲,說話從來說一不二的花夫人。」
「什麼?」容顏腦袋一懵,感覺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般,思緒顯然短暫的空白,「周阿姨,我媽媽難道不是花夫人生的?」
周彩虹察覺自己說多了,懊惱的捂上嘴,眼神忽閃,刻意避開容顏,「顏顏,有些事,已經過去了,何必再去問。」
容顏固執起來,定定看著她,「周阿姨,我媽媽是因為生我而離開這個世界的,是她以命換命才有的我,如果我連她最基本的消息都不知道,豈不是太不孝了。」
不孝了這麼多年,也時候讓她盡點綿薄之力了,至少有一天,當她單獨去給母親上墳時,她可以趴在墳頭,對她輕聲耳語著什麼。
大概真是被容顏一番肺腑孝心感動了,周彩虹嘆了口氣,「好孩子,如果素心小姐知道你有這番孝心,在九泉之下也會很開心的。」
容顏看著她,眼神格外認真,「周阿姨,你理解我的心情就好,那能不能把你知道的事告訴我了。」
等周彩虹說完那段故事,點的菜也陸續上來了,容顏正想招呼她吃,她忽然想起什麼,一拍腦袋,直接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小顏顏,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差點忘了等會要去幼兒園接小孫子的,那個我先走了,你打一下我的電話呢,等有空我們再出來一起聊天。」
容顏拿出手機,笑著按下她說的號碼,看她把號碼存進通訊薄里,周彩虹馬上急匆匆的走了。
目送周彩虹走後,容顏並沒有立刻起身離開,她呆呆的在小飯店里坐了很久,直到服務員走過來怯懦懦的提醒她,她們中午要打烊休息的,她才起身離開。
才站起,腳底傳來針扎一樣的刺痛,保持一個姿勢太長,腿發麻了,她朝服務員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付現金,要不麻煩你幫我拿一下賬單。」
這家飯店雖小,服務員的服務態度卻是出乎意料的好,她笑著說了聲,「稍等」就轉身朝結賬台走去。
容顏乘機抖了抖血流不通暢的腿,等服務員拿著賬單出現時,她已經能像進來時那樣雙腳穩妥的站在地上。
結好賬,拒絕了服務員要幫她打包的好意,轉身朝飯店門外走去。
呵,當看到不遠處個人影,容顏真覺得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歷,不然怎麼會踫上容萱的。
容萱靠著一輛嶄新的保時捷911邊,四下張望,好像在等人。
容顏不動聲色的站在樹蔭下看著,不出幾分鐘,一個人,搖搖擺擺的朝容萱走去,容顏眯著眼仔細看了看,只覺得那個搖頭晃腦,雖然長得有幾分帥氣,但是更多的是流氓之氣的男人很眼熟。
這頭容顏正腦海翻波的想著這個讓容萱開豪車相接的男人是誰,那頭,男人已經坐進車里,而容萱四下張望一番,確定沒看到什麼不希望看到的人,她也坐進了車里。
听到狂躁的發動機聲音,容顏才從樹蔭里走了出來,幸虧飯店門口有棵有點年紀的松樹,否則她還真沒了躲的地方。
看著消失拐彎處的車燈,容顏忽然想起那個男人是誰,正是最近被炒得沸沸揚揚,妄圖憑SAN級片躍居一流明星的月兌星李博。
容萱膽子還真是大,如果她知道身邊的男人正是慕安之故意安排的,不知道會不會尖叫抓狂。
她收回目光,輕輕吁了口氣,眼下她自己的事都一大堆疑問沒解決,哪里有心思去顧及其他人。
抓了抓包帶,她悶著頭朝「AY」的方向走去。
……
「慕夫人。」正要走進「AY」大門,有人在身後喊住她。
聲音很熟悉,容顏回頭,果然是一個熟人,她對著來人,微微笑了笑,很清淺的笑意,仿佛只是虛浮在臉上,「徐先生,你今天來,不會是再次算好時間抓搶我包的小偷吧?」
她語調輕柔,面色如常,眉眼間卻有著濃濃的譏諷。
徐名義很大度的笑了笑,「不想請我進去坐坐嗎?」
想起昨天晚上,他故意聯合起慕安之一起騙她,容顏心里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她想都沒想,朝他狠狠瞪了一眼,沒理會他,直接轉身朝「AY」大門走去。
「容顏。」徐名義嘆了口氣,不甘心的再次喊起她,不過這次的稱呼卻是有別于兩次見面里的任何一次。
他叫她容顏,她的名字,不管著別人的姓,和別人姓帶給她的稱呼
她就是她,容顏,即便有一天她不再姓容,她依然還是她。
容顏轉過身看著他,暗暗打了下月復稿次才開了口,「這是我上班的地方,不大方便,你要真有什麼事和我說,不妨去那邊的咖啡廳。」
……
似乎是想到容顏說的等會要上班,對容顏提議去的,和「AY」只隔著一條馬路的咖啡館,徐名義沒有提出任何意義。
就這樣,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咖啡館。
侍應生看到有客人光顧,馬上笑著迎了上前,確定一前一後出現的男女是一起的,他把他們帶到了靠窗的沙發上。
商業區的咖啡廳,雖然牌子不響亮,格調卻很高雅,放著舒緩的音樂,品著現磨現煮出來的咖啡,的確很愜意。
可惜,因為眼前這個人昨晚和慕安之的「狼狽為奸」,容顏不要說他有好感,只怕心里早羞怒的牙根直癢。
看徐名義始終不說話,容顏受不了的率先開了口,「喂,你讓我來,不光只是想讓我看你怎麼發呆吧?」
容顏在心里暗道,要看男人,家里就有個現成的,還比眼前這養眼許多的,忽然覺得自己吃飽了撐的才會想和他談點什麼。
事實上,他就是慕安之的「幫凶」,和他根本沒什麼可談的。
想到這里,她倏地下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打算走了,只當剛才是自己午餐後的散步。
「容顏,你去哪里?」
徐名義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容顏偏過頭,冷笑,「關你什麼事?」
「如果我找你和你失去的那段記憶有關,你還會不會走的這麼快。」
容顏感覺呼吸一窒,她頓了片刻,等大腦恢復供氧,她已經再次坐到徐名義對面,「你怎麼知道我失憶了?」
徐名義朝手邊空出的咖啡杯看了一眼,沒說話。
容顏在心里暗暗罵了句,面上卻帶著笑,揮手叫來侍應生,「麻煩續杯。」
續上的咖啡很快送了上來,侍應生很懂事的退了下去,容顏笑著把咖啡推到他面前,「徐先生,請喝咖啡。」
徐名義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出來,還真是個有趣的女人,慕安之眼光不錯,與其找個相貌上傾國傾城的,倒不如找個像這樣時不時能讓自己開懷大笑的。
容顏眯起眼,冷冷打斷他,「笑夠了沒?!」
徐名義听出容顏口氣里的不快,知道不適合再開玩笑下去,斂起笑,開始步入正題。
「你剛才說到哪了?」
容顏磨牙,敢情在她看來那麼重要的事,在這個徐名義心里,根本不值得一提,轉眼就可以忘記。
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告訴自己現在是有求于人,千萬不能發火,也不能把對慕安之不滿的情緒宣泄到眼前這個男人身上,她才勉強能氣韻,很平和的開口,「你怎麼會知道我失憶的?」
徐名義淡淡笑了笑,端起咖啡很斯文的喝了一口,「這大概就叫無巧不成書,三年前,斯里蘭卡發生內戰時,我剛好也在。」
「不可能。」等他話音一路,容顏想都沒多想,直接本能的反駁,「你一開飯店的沒事跑到有內戰的地方干嘛?」
徐名義眼底飛快閃過笑意,似乎是在笑容顏的膚淺和沒邏輯性。
容顏被他的笑,弄的有點窘迫,誰規定開飯店的不準出國,又有誰規定開飯店的不準去斯里蘭卡了?貌似政府都沒管那麼寬,她卻自以為是的管了。
她正想開口為自己解釋點什麼,徐名義已經笑著接上話,「容顏,看樣子你已經確定自己三年前真去過斯里蘭卡了。」
容顏沒說話,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說自己知道的這些都是根據做夢推測出來的,她不想讓人諷刺成神婆什麼的,所以,她緊緊抿著唇角,一言不發。
看她不說話,徐名義又說︰「三年前,我還不是飯店的老板,和慕安之一樣,我也是去維和的。」
容顏猛然抬頭朝他看去,滿臉的驚詫。
徐名義再次端起咖啡,也不管容顏一時間能不能接收這麼多消息,他不管不顧的繼續朝下說去,「和慕安之受重傷只能轉為武警不同是,我因為犯了點錯誤,從斯里蘭卡回來,被趕出了特種部隊。」
「啊!」容顏張大嘴,瞪大眼,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說的都是真的?」
徐名義放下咖啡杯,頗為認真的點點頭,「真的。」
看他點頭,容顏仿佛看到了希望般,一忘情,直接抓住他的手,聲音顫抖,「那你是不是看到過我?」
感覺到手背上的溫潤,徐名義垂頭朝自己的手看去,當目光凝聚到女人白皙可見青筋的手背時,他心底一陣晃蕩,仿佛有春水流過。
在這一刻,他終于明白為什麼慕安之始終舍不得傷害她,原來單純的人心,才是人心底最舍不得傷害的東西。
眼前這女人不算絕美,即便是按她模樣整容的杜柔媚,從正面看,也比她好看上許多,她只能算清秀,最與眾不同的,只怕就是她從骨子里透露出的一層如清溪般通透的氣質。
看他只是垂著頭不說話,容顏好奇的循著他的目光看去,這一看,心里一駭,馬上收回搭在男人手背上的手。
她紅著臉道歉,「徐先生,真不好意思。」
徐名義心底一陣失落,輕笑,「沒關系。」
容顏斂斂思緒,讓自己把注意力再次放到剛才的問題上,「你真的在斯里蘭卡看到過我?」
徐名義點點頭,「我的確看到了,而且還看到你……」
關鍵時刻,他又剎車不朝下說了,容顏正凝住呼吸听著,卻到最關鍵時刻卡住,能不著急上火嗎?
耐著性子等了他一會兒,發現他還沒開口的意思,不耐煩的催促道︰「你還看到我怎麼了?」
徐名義定定看著她,仿佛要把她看穿,良久,微微勾了勾唇,露出淡到不能再淡的笑意,「要我告訴你也不難,我想和做筆交易。」
容顏眯了眯眼,徐名義提起交易,她不由想到了她和另外一個人的交易。
前不久她才和慕安之達成一個交易,她想假借他的力量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世,而她則是保證不再提離婚,讓他利用她目前還冠著的「容」姓,達到他想達的目的。
容顏自嘲地笑笑,「你真覺得我會答應你的交易,如你所說既然慕安之當時也在,我大可問他,你也知道他現在和我是什麼關系,他是我丈夫……」
徐名義大概覺得容顏說的這番慷慨陳詞很可笑,到最後,他真的笑出了聲,「容顏,你不需要詐我,如果慕安之會告訴你,你早問去了,也根本不可能坐在這里听我說這麼多。」
末了,看容顏因為他的話,紅了又紅的臉色,他挑釁似的補充道︰「我說的對嗎?慕夫人。」
這聲「慕夫人」,他是別有用心的拖長語調說出的口,不僅他說的怪,容顏听的也別扭。
狠狠瞪了他一眼,容顏開始繼續剛才的話題,「說吧什麼交易。」
徐名義微微挑眉,「很簡單,我只要你離開這里半個月,等半個月後,你想不想回來,那都是你的事;而我自然會奉行我的承諾,把當年看的一切都告訴你。」
那段失去的記憶,真的太具有誘惑,容顏只猶豫了一會,馬上點頭同意,「我可以答應你……」
「噓。」徐名義豎起食指放到嘴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先別這麼快答應我,我的條件還沒說完呢。」
容顏壓抑住心頭怒火,「還有什麼條件,麻煩你一次說清,不要吃狗肉那樣,一會兒撕一點,一會兒撕一點。」
徐名義很淡定的笑了笑,臉上浮現的是成了某件忐忑不安,毫無把握事後,心才剛剛落地的釋然,「兩點前,你必須馬上離開這里,至于去哪里,我不管。」
「兩點。」容顏抬起手腕看了下表,現在才過一點,回去部隊收拾一下應該是來得及的,至于離開這半個月的消息,她完全可以通過手機告訴想告訴的人,比如秦晴;再比如黎衛國;再比如……
眼看腦海里又要跳出那人的名字,容顏忙及時剎住車,用力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尤其是想到那個人的名字。
「這只是一個條件,還有一個。」似乎是猜到容顏的想法,徐明義又說︰「從這一刻起,你的手機必須要關機,而且這半個月里,絕對不能開機,否則別怪我私自作廢交易。」
容顏咬著下唇,仔細考慮了一會,半晌,等抬頭看向徐名義,她眼楮里閃爍著堅定的決絕之色。
已經確定秦晴和金子和好如初,楚衛國也有自己的追求安好了,她的確沒有要用手機聯系任何人的必要,欣然點頭同意了,「我答應你。」
徐名義朝她伸出手,「拿來?」
容顏好奇的看著攤放在眼前的大手,滿目茫然,「什麼?」
「既然答應我不用手機,你難道不要把手機放我這里?」
容顏訝然失笑,捏了捏放在口袋里,用了好多年,這些時間來,潛意識里讓她覺得越來越重要的手機。
她開口,「既然是交易,那就要講究個公平,所以不見得你提什麼要求我都要答應,如果你非要我的手機,那恕我不奉陪了。」口氣里帶著毫無商量余地的決絕。
雖然那段忘卻的記憶對她很重要,但是,口袋里那只老掉牙的手機對她來說要更重要些。
徐名義看她那麼決絕,到最後也沒再堅持,就這樣,結好賬,走出咖啡館後,容顏沒去「AY」,拒絕了徐名義送她的提議,直接走到路邊去打車。
明明已經過了中午吃飯的高峰期,卻因為天色不好,快下雨的樣子,打車的人特別多,容顏在街上站了十來分鐘,依然沒能等到一輛出租車。
正想穿到馬路對面去打車,才走到人行橫道線,忽然伴隨著一聲刺耳朵的剎車聲,一輛車在她腳邊停了下來。
「吧嗒!」一聲,車門打開的聲音,容顏從驚魂中回神,抬頭朝車上下來,定定站在她身邊的男人看去。
高雲楓皺了皺眉,很不滿的看著她,「平時就是這樣過馬路從不看紅綠燈的?」
容顏沒說話,收回目光,拍了拍看著沾染上不少細塵的衣服,然後再一次沒看紅綠燈,悶著頭就朝前走去。
才走出去一步,手臂冷不防被人拉住,一聲驚呼,等她回過神,人已經坐在高雲楓的汽車上。
高雲楓冷著一張臉,就像別人欠他幾千萬一樣,一言不發的發動引擎,容顏側過臉,也不去看他,伸手就去拉車門。
「你打不開的,這是警局特地為我抓犯人配的,如果連你都能打的開,我還怎麼關押犯人。」高雲楓的聲音不咸不淡的從身邊飄來。
容顏一手還搭在門把上,側過臉冷冷看著身邊的男人,「靠邊停車,我要下車。」一字一句說的格外用力。
「如果我就不停呢?」高雲楓絲毫不受威脅。
「別逼我動手!」容顏深深吸了口氣,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和你認識這麼長時間了,我還真沒看到你動手的樣子。」高雲楓擺出一副欠扁的樣子。
容顏嘆了口氣,轉過臉看著窗外一飛而走的景致,「既然不願在這里停車,那麻煩你把我直接送到火車站。」
高雲楓驚訝,這下倒是直接踩下了剎車,「丫頭你去火車站干嘛?」
容顏很高興車終于停了下來,側過臉,淡淡回視上他的眼楮,「去火車站當然是去坐火車。」
「你要去哪里?」
「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
兩個人坐在車里,你有一句,我沒一句的說著,絕大多數,兩個人是保持著沉默,各懷心事。
「顏顏,裴娜來找過我了。」似乎是為了拖延時間,又或者是想容顏忘記去火車站的事,高雲楓開始轉移話題。
「我知道。」容顏再次看了看表,又十分鐘過去了,她可是記得徐名義和她的交易,心里不由有些著急,「你的地址是我給她的。」
「丫頭,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了?」高雲楓挑高眉,眼底露出鮮少的淒涼,「真的不能讓我照顧你嗎?」
容顏頓了頓,側過身,縮回來的手再一次搭到門把上,「高雲楓在說這些話前,你還是先朝擋風玻璃前看看。」
高雲楓一愣,繼而真的抬頭朝前看去,車身前,成佳琪雙手操在胸前,似笑非笑的打量著車里的男女。
容顏見狀,忙在一邊添油加醋,「高雲楓,你這位美女同事大概是覺得你公車私用了,還不快點下車解釋一下。」
高雲楓貌似猶豫了一下,幾秒鐘後,還真的打開車門鎖。
「吧嗒」的開鎖聲傳到耳邊,第一個下車的不是高雲楓而是手再度搭在門把上,隨時試圖下車的容顏。
如她所願,直到她跑到馬路對面,高雲楓還沒月兌開身,也不知道听說誰的,女人和蛇一樣,越是長得漂亮,毒性越厲害,看來真是經驗之談。
攔下一輛出租車,飛快離開這個是是非之地。
……
時間關系,她沒有回部隊去收拾任何東西,事實上,除了幾身換洗衣服在那里,她也沒有其他貴重的東西。
還好,她掏出錢包買火車票時,淺淺笑了笑,上次慕安之給她的金卡沒有扔掉。
售票員問她去哪里,她想了想,然後告訴她去B市。
B市是她母親的故鄉,她很想去看看,拿著火車票走進檢票口時,容顏再次回頭看了眼,心里忽然涌起陣陣失落和不舍,再怎麼說沒感情,也是她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