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米拉共和國奧哈肯星系塔米拉東部聯合防衛艦隊
名為「颶風」的戰略太空指揮站里,塔米拉共和國聯合艦隊總參謀長埃利中將眯著眼楮看著全息大屏幕上剛剛傳送來的情報摘要。
「沃林勝了慘勝。伊斯梅聯邦盡力了,他們知道自己會輸的」埃利中將摘下軍帽。
「一個共存了幾百年的鄰居,就這樣在一夜之間,成了生死仇敵。有這必要麼?伊斯梅聯邦那個貧瘠的星系上出產什麼?什麼都沒有,沃林圖的什麼呢?」埃利中將的嘴唇翕動著,仿佛在和上帝對話。
「其實,沃林聯邦只是害怕,他們害怕自己變弱,在歷史的長河的流動中變弱。他們想證明些什麼,就這些就這些」埃利中將仿佛哲人般的自言自語。
「其實,哪有永遠不變的國家?又哪有永遠最強的人?不變的,只有這個世界,無論它多大。」埃利中將戴上軍帽,他的手伸向衣袋。
他苦笑了,他的手模了個空,他的煙,不在衣兜里。
「我忘了,我把香煙忘在辦公室了。」埃利中將自嘲的笑笑,但很快,他的笑容消失了。
「沃林也忘了些東西,或者說,他們丟了些寶貴的東西,在很久以前」埃利的目光定在顯示屏幕上,目光里,滿是憐憫。
塔米拉西南西南聯合艦隊第二戰斗群旗艦指揮室
「上將在干什麼?」一位站在斯普魯恩斯少將身邊的狼軍軍官低聲問。
「在我的鍛煉室里,全西南艦隊的戰艦上,只有我旗艦里的鍛煉室最大,設施最齊全」斯普魯恩斯少將得意的說到,他的目光沒有離開手里的電子文件顯示本。
「將軍您不去陪上將鍛煉一下?您不是最喜歡和格斗高手鍛煉麼?」這位多嘴的狼軍軍官把腦袋又探近了一點。
斯普魯恩斯少將打了個寒顫,他下意識的模了模自己的下巴。
「算了,我可不和上將打,不好玩一點也不好玩」斯普魯恩斯少將搖了搖頭,他出了一會神,繼而惱羞成怒的扭頭看了這個好事的家伙一眼。
「你小子是成心的吧?要不,我把你推薦給上將,如何?」斯普魯恩斯少將沒好氣的哼出一句。
「呃~~~~~~~算了我連您都打不過,更別說和上將練了可饒了我吧。對了,我去後勤單位看看,先告退了」沒等話說完,這位多事的家伙人影子都沒了。
斯普魯恩斯少將看了看指揮室里的人員,清了清喉嚨,所有人趕緊低頭,各自忙著自己的份內事去了。
這艘戰艦的鍛煉室里,龍三只穿著一條寬松的黑絲綢褲子,赤著傷疤累累的上身,甚至連他的腳都是光著的。他滿身都是汗水,就像剛洗完澡一樣。
他的耳朵上卡著一個小小的通訊系統,龍三抬起手,伸出食指向天上晃了晃。
「四倍重力,空氣含氧量減半。」他喘吁吁的說道。
鍛煉室邊上的小型操作室里,負責人員很快把鍛煉室里的環境條件調節到了龍三需要的指標上。
龍三猛的彎下了腰,支撐身體的雙腿在顫抖著,膝蓋也在慢慢彎曲,他的雙手垂了下來。這個環境條件下,人作出任何舉動都是極端困難的。
龍三的鼻尖滴下汗水,晶瑩的汗珠滴在鍛煉室里的特制彈性地板上。
控制室里,三位操作人員目瞪口呆的看著電子顯示屏上的環境指標。同時還有兩位龍三的保健醫生在激烈的爭辯著什麼。
「我說,不能這樣叫上將玩下去了,這不是鍛煉,是玩命」一個上了年紀的醫生在揮舞著拳頭。
「我認為,上將在醫學方面懂得比我們要多,這樣做上將自然有他的目的,我們只要把握好尺度就行了。適當的建議我們剛剛也跟上將說了,可他根本不听啊,我們有什麼辦法」另外的一個醫生兩手一攤,滿臉的無可奈何。
「瘋了,真瘋了,連你也瘋了。上將的命是全塔米拉最重要的,我不能任由他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老醫生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勢,他一下子沖到控制室里的廣播系統前。
「上將閣下,您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格斗訓練室里的環境會對你的身體造成永久性的損害。我強烈抗議你這樣的做法,雖然您是上將,但我是醫生,我將立刻把操作室里的環境指標恢復正常。」老頭真急了。
訓練室里的龍三在弓著腰劇烈的喘息著,他的手已經扶在了自己的膝蓋上,他的頭,慢慢抬起。
環境操作室里的揚聲器清晰的傳來龍三的喘息聲。
「我我不準你抗議醫生絕對不準控制人員听好開啟射擊系統現在」龍三的命令下達了。
三位操作人員面面相覷,之後又看了看兩位醫生,最後他們又把目光轉向了訓練室里的龍三。
最後,三位操作人員中的一位無可奈何的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個按鈕。
訓練室里的龍三已經艱難的走到了訓練室的一角,那里的武器台上,放著龍三的兩把金色配槍。
龍三的手顫抖著伸向兩把手槍,他的手終于握住了手槍,他的神色開始變了。
是無奈,是悲哀,抑或是痛苦,沒人知道。
龍三的身體站直了,他脖子上的血管爆起,龍三邁步,四倍的重力在他身上的影響仿佛消失了。
他站到了訓練室的中心地帶,龍三兩臂伸展,手一抖,兩把手槍飛在空中。
龍三拋搶,接槍,再拋,再接。龍三的表情,開始轉為凝重。
「決不輕出,善戰者亡,決不輕出,善戰者亡」龍三的目光開始隨著兩把金色的合金手槍起起落落。
「決不輕出,那什麼時候才出?一切終結的時候麼?那時一切都晚了」龍三冷笑著自言自語。
「善戰者亡,那為什麼死的不是我?不是我。」龍三接住兩把下落的手槍。
訓練室的寬闊空間里,開始飛舞著顏色變幻不定的槍靶,龍三兩臂交叉在胸前,他凝視著這些槍靶。
「開始」訓練室里回蕩著操作人員的聲音,龍三猛的向後一個空翻,他的動作矯捷而優美。
所有的槍靶開始由四面八方飛向龍三。
「踫踫踫踫」震耳的聲響回蕩在訓練室里,龍三做著在旁觀者眼里極其不可思意的動作,確切點說,更像是舞蹈,他手上的搶,幾乎可以從任何角度射擊。
「變態的人,變態的槍法,照這個樣子看,只要上將的槍里有子彈,就不可能有人在和上將的槍戰中活下來,只是不知道,上將的這兩把手槍,性能如何」控制室里,所有人都張大了嘴看著龍三的自我訓練。
「有這必要麼?現在就是連陸軍的野戰軍也不會進行這樣的單兵訓練,除非是殺手可上將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想不通啊」所有人的嘴都張大到了能塞下自己的拳頭。
訓練室里的龍三,此刻正做了一個大幅度轉體旋身動作,他是倒著著地的,雙槍指天,槍口里的最後兩顆子彈擊碎了從頭頂罩下來的最後兩個標靶。
所有的靶都被龍三擊毀了,龍三坐了起來,兩把手槍的彈匣彈出。龍三四下環顧,之後從身旁的地面上拾起一個彈殼。
金黃色的彈殼在龍三的手里閃耀著光芒,龍三凝視著它。訓練室里的環境指標開始恢復正常。
龍三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他把彈殼往身後一拋,站起身來。
「得找個可以進行機甲訓練的地方了,戰艦上一定不行,或許,應該找個地面居住行星登陸」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時間不多了」龍三用手掌拍打著自己的身體,他覺得全身酸痛。兩名醫生已經手提著醫藥箱和檢查儀器進了訓練室,他們向龍三跑來。
「我說過,我不會有事的」龍三把他的槍重新裝彈。
「那得我們做醫生的說了才算」老年保健醫生一臉的不爽,他開始焦急的檢查起龍三的身體。
沃林聯邦都星中央行政區行政區核心
沃林聯邦,整個人類東部世界的主宰,西抵艾克星系,南至人類涉足的最邊緣星群,北傍人類根本無法跨越的扭曲空間,包括原母星(地球時代)時人類探索過的周邊空間、共十星系(其中包括剛剛探索完畢的一個邊緣星系和新征服的伊斯梅聯邦,人口已近二百億(最新人口普查數據)。
二十多年前的沃林歷史並沒有真實的展露在世人面前,雖然有很多人為那段歷史抱屈,但他們說過的話和他們想證明的東西只能成為世人眼中的野史。
也許,歷史本來的面目本來是不需要多說什麼的,也許在對歷史進行解讀的時候,人們會現那些歷史真相原來並不是像教科書中所寫的那樣,而大多數人,其實也會忘記歷史本來的面目,或是人們的歷史觀並沒有真正是從歷史的角度客觀評價那段歷史中的人物,而只是作為逝去意識的一種刻意扭曲或是遺忘。
歷史的特定環境有著許多人類根本無法理解的地方,至少,現在能記起的沃林人不多了。雖然只是短短的二十年。
公元2622年7月1日沃林聯邦都星國防委員會行政中心住宅區
一輛級加長型黑色懸浮轎車由遠而近,緩緩馳進蟋臥于行政中心的國防部委員長官邸院內。一個余怒未消的胖子下得車來,看也沒看門口的警衛一眼就氣鼓鼓的徑直步入這座豪華別墅。
在上午的沃林聯邦國防高級委員的聯席會議上,很多國防委員會成員對他們的上司,就是上文的胖子橫加指責,委員們認為,伊斯梅聯邦一戰暴露了沃林聯邦現軍事機構並未盡到職責。他們將一切在戰場獲得慘重損失的總因歸咎于聯邦國防委員會的現行制度不完善,有觀察家出身的委員還鄭重警告「照此下去,聯邦軍隊將成為貨真價實的老爺兵。」
用胖子這兩個字來形容這位沃林聯邦現任國防部長實在有點不敬了,他叫拉米雷斯。喬治.拉米雷斯,熟悉他的人都親昵的稱呼他為「喬」。現年45歲的他曾經就讀與沃林聯邦最知名的社會關系學院,並取得了雙博士學位。他投身政界並不是偶然,拿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我天生就是政治家」
「我是天生的什麼什麼」這話常有人說,但真正成功的人就鳳毛麟角了。
28歲的喬治.拉米雷斯趕上了一個好時代,或者說有一些他都看不透,說不出來的東西選中了他,並把他一直推向前台。
從十七歲時就胖胖的拉米雷斯當過社會關系顧問,律師,議員,星系行政區主管,這都是寫在他的人生履歷表里的。
其實還有一些事情是不可能體現在他的履歷里的,這些不能明說的部分才是真正使拉米雷斯能爬到這個位置上的原因。描述這些不可說明的東西並不是筆者的職責範圍,因為那是另一個長篇奮斗史,但我能告訴大家些容易理解的東西,也是拉米雷斯的原話。
「政治就像是水,你永遠無法判定它是什麼形態,你能做的,只能是猜想它下一次會是什麼形態,如果你能做到這點的話,那恭喜你,你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拉米雷斯這段話寫在他的日記里,寫下這段話的時候,他二十八歲。
已經沒有人能看到這段話了,因為拉米雷斯將這本日記燒掉了,連同他的很多東西。
在他寫完這段話後,他就再也沒說過一句真話,他要做個政客,成功的政客。
成功的政客是不能講真話的,一句也不能,拉米雷斯,做到了。
所以他成功了。
就這麼簡單。
沃林聯邦的國防部委員長這個職位,並不是拉米雷斯的最終目標,他的最終目標是聯邦財政委員會主席。這並不是因為國防委員長的職位權力不大,正相反,國防委員會的席位置與聯邦各級委員會的主席相比,更耀眼的多。
與這些耀眼的光芒成正比的,是相應的義務與責任。
拉米雷斯並不想使自己變得更耀眼,他知道,自己已經到頂了。站在頂峰之上的他已經厭倦了,他想換個風頭弱點的山頭,平安的在那個山頭上站到生命的終結。
他還知道自己已經在歷史上留下了些什麼,這對他來說,已經夠了。
「我的墓碑上將這樣寫著︰他一生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為沃林聯邦的億萬民眾們貢獻出了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現在,他安息了。原沃林聯邦國防委員會委員長(主席),原沃林聯邦財政委員會(或者別的什麼委員會,我們的胖子到是不計較這個)喬治.拉米雷斯」這句話一樣沒有人任何人听到或者見到,因為這是我們可愛的胖子心里想的。
一個知道進退的人,拉米雷斯听過別人這樣評價他,他很高興得到這樣的評價,他會一直努力保持下去。
歷史不是由某個人來改動的,除非那個人是瘋子,我們的喬是個胖子,絕不是瘋子,因此他不能改變歷史。
不能改變歷史的,注定會被歷史改變,這話永遠對。
我們的喬治,或者說可憐的沃林聯邦國防委員會主席並不認為沃林聯邦對伊斯梅聯邦這個弱小的鄰居的討伐是有意義的,但他不會說,還是正相反,他也主張討伐伊斯梅聯邦。
因為他看到沉寂了二十年的聯邦在向什麼樣的形態展,他可不想作出妨礙這一「偉大」展的愚蠢舉動。
但就連我們睿智的胖子都沒想到,這次討伐會勝的這麼慘,這也不能怪他,因為我們的胖子是政治家,不是軍事家。
「聯邦現在沒有光芒四射的軍事家」胖子曾經這樣想過,他的想法並不乏認同者。
沃林太強大了,人力,物力,財力,資源和空間,都是人類世界的國家中最大或者最有潛力的。指揮沃林聯邦的軍隊去打仗,就像是你帶著一個能听你指揮的大灰熊上台和人打拳擊一樣,誰是對手?
誰是對手?沒對手
沒打就能預料到必勝的戰場上是顯現不出什麼優秀的軍事家的,因為沒有優秀的軍事家會在贏得必勝的戰役後洋洋得意的宣稱自己是天才,如果有人這樣承認的話,那他是政客,不是軍事家。
伊斯梅討伐戰,五萬戰艦對三萬五,敵人全軍覆沒,己方損失一半,窩火的是,失去了外太空艦隊的伊斯梅聯邦並沒有投降。
我們的國防委員長大人窩火,極度窩火,聯邦多久不打仗了,一打就打成這樣。現在連最開始叫囂不惜一切代價平整好聯邦後院的人都縮了回去,誰也沒能想到他們的小鄰居竟然是如此的硬扛,沒勝利的希望也硬扛。也沒想到一向號稱人類世界最優秀的沃林聯邦軍隊會如此的草包,人們以為討伐艦隊至多損失一萬戰艦的,沒想到,實際的損失結果竟然是兩倍還多一半。
打一個沒有任何縱深及退路的小星系就這樣?打一個又窮又弱的小鄰居就這樣?那要是和自從建國後在戰場上幾乎就沒消停過的西部空間的國家打仗,結果如何?
「這都能怪誰?天知道,問題是,聯邦還要走向哪里?」喬治.拉米雷斯皺著眉頭仰在家里書房的沙上喃喃自語。
「願自由的光芒,永耀沃林聯邦」拉米雷斯哼起聯邦的國歌,他哼了幾句後停住了。
「自由的光芒?照耀誰?」拉米雷斯坐正身體,他突然覺得這歌詞不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