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與陸玭義結金蘭後,兩人的關系變得愈加親密,愛屋及烏,那兩個小鬼,自然也特別粘著玊羽惜,以至于後來玊羽惜自告奮勇的擔起了她們兩個的西席。
玊羽惜並沒有像其他的西席一般,只是一味的將那些個詩詞歌賦,古籍名家灌輸給她們,也並沒有教她們學習禮儀,而是按照她在21世紀時當幼師的教育方法來教,希望可以使她們擁有一個無憂無慮的快樂童年。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時間已經過了大半個月。玊羽惜每日除了教悅悅,芊芊以外,就是繼續看些史書古籍。由于陸家有一個很大的藏書樓,里面有著很多的珍貴藏書,而玊羽惜又是天**書的人,故每日都會帶著泠兒,涔兒往藏書樓去坐坐。日子就這樣不聲不響的溜走了,終于,玊羽惜有些待不住了,盡管她喜靜,可是在靜的環境中,沒有任何變化的生活也很容易將人逼瘋。
這日,待到教完那兩個女圭女圭之後,玊羽惜又換上男裝,帶上同樣男裝打扮的涔兒從陸府的側門溜了出去。這次並沒有告訴陸翼煦,反正她們出去了,那些僕從會告知與他,也就免去了她親自知會;況且,陸翼煦也常說她可以隨時出門,並沒有限制她。
玊羽惜同涔兒出了陸府便先到了一個茶樓,名曰六弦居。據人說這里環境尤其清雅,而且最難得的是這邊多為一些霽皇朝的風流雅士的聚居地,並且可以在此得到霽皇朝朝堂的最新情況。雖然玊羽惜沒有步入仕途的打算,可她天生就有一種愛國的精神,甚至會每日準時收看新聞聯播,當然這多是受她那個軍區首長的外公的影響,盡管外公離世早,但習慣卻是沿了下來。
玊羽惜帶著涔兒來到六弦居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在品茶飲酒的文士了。那小二見玊羽惜樣貌不凡,穿著華麗考究,便特別熱情的將玊羽惜請上二樓的雅間,但被玊羽惜給制止了。她隨手給了他一些銀子,讓他上幾道點心,一壺好茶,其余全做小費,便徑直走向大廳靠窗戶的一處竹桌坐了下來。那小二樂的臉都笑開了花,忙應著,去張羅了。
玊羽惜也不理,同涔兒說了幾句話,便憑窗看風景。原來那樓上雅間雖很清靜,卻並不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而樓下則不同,雖一樣的清雅,卻有很多文士評品朝事,談論政局,這正是玊羽惜來此的主要目的。
小二很快便將茶品送上,並熱心的為其介紹這里的招牌。玊羽惜面含微笑,一一應著,並不做多回答。後來那小二見她並不對此有太多的興致,便訕訕的退去,卻也並不惱,畢竟這年頭有錢的公子脾性總是很怪。
玊羽惜邊吃茶邊留意著大廳里那些文士的對話。只听有人道︰「這皇帝也不知是怎麼想的,那敗王爺一直打敗仗,就還能如此信任偏護。這倒也就罷了,可那灕國國主竟還拒絕了汜國的聯姻,將那灕國傾國傾城的護國公主嫁與他,這是什麼道理?!」
玊羽惜一听是有關于那人的,便更加仔細听。只听另一個人說道︰「誰說不是呢?你說也奇了怪了,咱們這個敗王爺已二十有七,卻偏偏尚未妻娶,且連一個姬妾都沒有,是不是那方面不行呀?那這樣一來,那個護國公主這麼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豈不就得守活寡呀……」聲音漸大,一席話說的全場哄然大笑,早沒了那所謂的風雅書生氣。
玊羽惜听此,差點將口中的茶噴出來,這古代人思想也挺開放呀!不過,難道那人真的要跟那個什麼護國公主聯姻呀,這樣想著,心里不由得就開始冒酸。唉,雖然不想承認,可是自己好象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古人,她在現代身邊常圍著很多男孩子,卻從來沒有哪一個曾讓她動過心,如今,來到古代,竟不受控制的心屬他人,真不知是幸還是禍!難道真有所謂的姻緣天注定?可是,在這個封建等級社會里,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百姓又怎麼可以同他這麼身份高貴的人在一起呢?玊羽惜不禁陷入深思。
突然,「王爺千歲!」很多人的聲音響起,早就沒了剛才的那些八卦味道,轉而變得誠惶誠恐起來。玊羽惜被唬的一怔,被涔兒拉著隨眾人跪拜,悄然一抬頭,只見六弦居那很有藝術感的螺旋形木樓梯上站著一些人,為首的正是八卦的主角。
從軍營回來幾個月的光景,玊羽惜是第一次見那人。他今日一襲玄衣,襯得他越發的頎長俊毅,墨黑的長發用白玉束發高高束起,余下的披落下來,一派慵懶隨意的模樣。依然是風流倜儻的模樣,可眼神卻依然是千年不變的冰寒冷漠。他立于木梯上居高臨下的睥睨著一干人,並未有任何言語,卻使得那些人瑟瑟發顫,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那人自木梯上緩步走下,踱步來到大廳。眼見著那人離自己越來越近,玊羽惜的心已捏在了嗓子眼兒,頭低的不能再低,恨不得能學個隱身術或是什麼遁地術。等了好半天不見有動靜,疑惑之余,再一抬頭,那人已經快步走出了六弦居,後面跟著一干隨從,余下一群人邊擦汗邊高呼︰「恭送王爺!」
玊羽惜愣愣的任憑涔兒將自己拉起,遞了一杯茶,淺啜了幾口,才終于緩過神來,心中不由暗斥自己為何如此沒有出息,一見某人就如此失儀。
玊羽惜拉著涔兒走出六弦居時已近午時,因著剛剛吃了點點心墊了肚子,並不饑餓,也並不想現在就回陸府。于是她便攜了涔兒去了厘河。
厘河是霽城的內河,它匯入護城河,在城外東南五里處的五里坡附近匯入鑼凌江,是霽城內最大的河。它的水質好,且甘甜可口,被譽為霽城的「母親河」。在厘河兩岸,商鋪眾多,經濟也非常發達,而且在厘河有一段堪比秦淮河的風塵銷金窟,在厘河下游,那里青樓瓦肆雲集,也是分外熱鬧。河岸風景美,河里畫舫樓船眾多,是霽城出了名的游玩賞景之地。
玊羽惜同陸翼煦來過一次,玩得很是盡興,從那之後,玊羽惜就常來游賞。這次,玊羽惜依舊雇了一艘畫舫,帶著涔兒順著厘河的上游飄浮。泠兒、涔兒雖是個丫鬟,卻也都精通音律,泠兒善歌,而涔兒尤善阮。阮又叫「阮咸」,是魏晉之時「竹林七賢」之一的阮咸所創,傳說阮咸精通音律,尤善琵琶,而那時的琵琶是龜茲傳來的曲頸琵琶,阮咸獨創了一種直琵琶,命名為「阮咸」。
玊羽惜睡臥在畫舫中的一張氈毯上,一邊听阮咸,一邊手握一杯清茶、氤氳熱氣,依依馨香。涔兒盤腿跪坐一邊,素手弄琴,信手彈撥,青翠欲滴的音符從指尖瀉出,涼涼的滲在心間,那悠然,怎一個愜字了得。常聞說阮它的聲音清澈、圓潤、典雅象竹林中的清泉一樣,滋潤著听眾的心靈,如今親聞,果真如此!
就在玊羽惜愜意非常之時,只听一聲輕喝,畫舫猛地晃動了一下,接著就闖進了一人,玊羽惜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人掩住了口,說不出話,鼻尖只嗅得一縷清雅的香味,很淡,好似草藥的味道,這反倒讓她提起的心放了下來,也就不再掙扎。而一旁的涔兒,也被人掩住了嘴巴,只能發出一些依依呀呀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