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又到了初夏,玊羽惜來到古代已經近一年了。在赦王府的這段時間過得很快,她依舊是經常一身男裝,從見到圩延國的女裝後,玊羽惜才知道為什麼之前的「自己」這般偏愛男裝。圩延國的女裝很美,卻很繁瑣,經常是穿一件衣服要用去近一炷香的功夫,再加上那同樣頗為繁瑣復雜的發髻,真是讓人煩不勝煩。而且衣服穿上後,因為有很長的後尾,如同晚禮服似的,行動很是不便,于是玊羽惜在穿了一次女裝後堅決地換上了男裝。
呆在赦王府時,玊羽惜會花大把的時光與玊濂赭和俞筠雅相處,來彌補失去已久的親情,這讓俞筠雅特別開心。因為這個女兒自小就不太與自己親近,現在出了門一趟,倒是變得很是孝順體貼。說是呆著,其實玊羽惜還是學會了很多圩延的禮節規矩,平日里通過觀察,便能掌握個七七八八的。以至于後來俞筠雅都說女兒開了竅,以往對禮節規矩最不感冒、經常是俞筠雅的貼身丫鬟月姑姑追在身後督促才不至于出錯的女兒現在竟然將禮節規矩把握的像模像樣,真是難得。
其實圩延國的禮節規矩並不像它的衣服發式這般繁瑣擾人,跟霽皇朝相比反倒是比較簡略的,盡管規矩禮節很多,因此在霽皇朝呆了近半年時日的玊羽惜學起這里的規矩簡直是手到擒來。至于原來的那個「自己」掌握不了,應該不是不聰明,想一個三五歲便通讀詩文的孩子,這些東西又怎麼會是難事呢?想來只是性格不愛拘束,不想去學罷了。慶幸的是這倒是免去了玊羽惜要跟隨那個月姑姑學習禮儀的事情,這個豁免倒是讓玊羽惜高興了很久。
玊羽惜自打進了這赦王府便被眾人寵上了天,本就是獨女,現在失而復得更是寶貝得不行。這讓玊羽惜有些難為情,想自己一個文明社會的新青年,此時竟然毫無獨立可言,而且走到哪里都有人跟著,好似自己隨時會消失一般。
那些人對自己是言听計從,並且讓玊羽惜傷腦筋的是圩延國的人等級制度更加明顯,奴性特別大,以至于玊羽惜本來在陸府時推行的平等在這里還沒開始實行便已經破產了。你對那些僕從們好,他們很感激你,對你越發的忠誠,卻依然為你是尊,但是涉及到規矩禮節時,他們卻毫不妥協,這讓玊羽惜大為頭疼,卻也無可奈何。
習慣了這里的一切,玊羽惜倒也就不這般別扭了,只是還依然保留著自己在現代時的一些特質。玊羽惜來到圩延後不久,便又恢復了在陸府時的生活,會經常跑出赦王府,不同的是她的身後總會有個跟班,由泠兒、涔兒輪流跟隨。因著圩延國同霽皇朝有很多不同,所以泠兒、涔兒也不太習慣,而玊羽惜也不太放心她們,便常讓她們跟著自己,可是兩個隨從總是很顯眼,遂她們兩個便實行了輪流制。
瑯安城比霽城也要大得多,繁華程度也不相上下。就像霽城的如雲居和六弦居一樣,玊羽惜在瑯安城也很喜歡這些個地方,因為在這些地方是歷來人流最多,消息最多的地方。
瑯安城里比較大的酒樓名為奉荏酒家。這個酒樓很有歷史,相傳這個酒樓的第一代主人是一個普通的在巷子里賣酒的婦人,她賣得酒遠近聞名,人們卻經常找不到酒家的位置,因為那個巷子實在是太普通,而且巷子曲折環繞,好似迷宮,很難尋到。當時的聖上有一次微服出巡,踫巧路過了那里,像那婦人討酒喝。因著那婦人貌美若仙,溫婉賢淑,皇上與她一見傾心,並留下信物,約定回宮後接她入宮。不料,皇上回宮不久便染惡疾駕崩,婦人得知這個消息後悲痛欲絕,關閉了酒家,離開了那里。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三年後,那個婦人又回到了巷子,只是身邊多了個孩子,據說是個遺月復子。十幾年後,那個孩子長大成人,在先皇的一個親信的扶持下,登上了皇位,而那個本應貴為太後的婦人,卻不想離開巷子,說是要守著曾與愛人相識相愛的地方,于是,小皇上便依著母後的意思,將那個酒家賜名「奉荏」,意為侍奉荏苒時光,絕不後悔!這是那個婦人對先皇的誓言,直到離世之時,那個婦人都未曾離開過奉荏酒家半步。後來那個小皇上的一個兒子,因著自小厭惡皇權勢利,便繼承了皇祖母的遺志,接管了奉荏酒家,並將它做成了瑯安城里最大的酒樓,名字卻延續了當時的「奉荏酒家」。
很美的一個故事,玊羽惜第一次听到時,也是唏噓不已的,為著那婦人難得的忠貞純善,為著那個皇孫的灑月兌,所以,玊羽惜便成了那里的常客。
這日,玊羽惜又帶著泠兒在奉荏酒家用午飯,此時雖還未至午時,酒樓里的人卻已經很多了,因為在大廳,所以到處是熙熙攘攘的叫鬧聲。奉荏酒家的位置據說仍是那個小巷子,只不過經過歷史的推進,城建規劃有了變化,所以它也就不再如一開始的神秘難尋,而是以一種客來如雲的姿態展現在眾人面前了。
「小郡王,您這次要用些什麼?」玊羽惜剛在一樓靠窗的位置上落座,小二便迎了上來,問道。因著玊羽惜成了這邊的熟客,而她的身份,目前在外人眼里還是赦王府的小郡王。
「照常上吧!剩下的是賞錢!」玊羽惜自袖中拿出一些碎銀子,慢條斯理的說道。
「好 ,謝小郡王!對了,小郡王,店里的廚子今兒個出了新的菜品,您是不是要嘗上一嘗?」小二殷勤的推薦道。
「好啊,那就嘗一嘗吧!銀子可夠?」玊羽惜應道,一抹春風拂面的微笑浮現在臉上。
「夠了夠了!您先等著,菜這就上!」小二被他的笑給唬住了,忙應著退了下去。
「泠兒,他這是怎麼啦?」玊羽惜明知故問的逗著泠兒。
「少爺,你這是調弄人家!」泠兒小聲說道。
「哦?調弄?你家少爺我調弄誰了呀?你倒是說說看?」玊羽惜故意輕佻的說道,還拿扇柄輕挑著泠兒的下巴,一副紈褲子弟的模樣,惹得泠兒羞得低下頭去,卻意外的听到了抽氣聲。
玊羽惜轉過頭去,只見前來送酒的小二忙低下頭去。這讓玊羽惜一怔,暗道壞了,這下赦王府小郡王是龍陽癖好的傳聞應該不久就會傳開吧!不過這倒也好,省得以後自己嫁不出去,還要娶個如花似玉的郡王妃。
這樣想著,玊羽惜便又笑了起來,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那個小二愣了一下,忙將酒放在桌子上,匆匆離去了,讓玊羽惜一陣好笑。
過了沒多久,飯菜便上來了,玊羽惜和泠兒便開始用午飯,這時鄰桌的對話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說霽皇朝怎麼這麼執著,這才休戰多久,就又要打仗了。」一個黑衣男人說道。
「可不是嗎!而且據說這次領兵的還是那個敗王爺,不知道這次那敗王爺又要打幾場敗仗了,哈哈哈!」另一個青衫男人笑著說道。
又要打仗,那人到底要做些什麼?先不說圩延國本就軍事強大,況且那人本身就只打敗仗,白白損失的人命該如何償還,就為著一己之私,真不知道那人到底在想些什麼!玊羽惜有些憤憤地想。
「是啊,每年光打敗仗就這麼多,真不知道霽皇朝有多少土地夠他敗得!」先前說話的那個黑衣男子又說道。
「那個皇上也真是有夠昏庸的,這般的臣子,即使是兄弟,也不能這般縱容,祖宗的基業還抵不上兄弟的情誼?」那青衫男子又道。
「嗐,還真是捉模不透!算了,咱們還是好好吃飯吧,這些事情也輪不到咱們去操心!」那個黑衣男子道。
「是是是,來,喝酒!」青衫男子附和道。
之後兩人便再也沒有談及此事,玊羽惜的心思卻有些飄忽了。現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霽皇朝有個敗王爺,可誰都無法捉模他的心思和用意。可就像剛才那兩人所說,這般做,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絲毫不似昏君,反倒透著些許睿智的帝王,又怎會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他,只怕總有一天這種聖寵總有一天會殆盡,特別是他們的母後一旦仙逝,或是當皇上的野心膨脹之時,他又該怎麼辦?
玊羽惜一直在想這些事情,甚至吃飯時也是有些心不在焉,可她還沒意識到,自己不是早就在離開霽皇朝時便決定斬斷與那人的聯系了嗎?又怎麼在這時一听到別人談論他,便會忍不住的走神,為他擔心,這種心思甚至自然的有些詭異。
「少爺,少爺!」直到泠兒輕推了她幾下,又喚了幾聲,她這才回過神來,歉意的對泠兒笑了一下,便兀自悶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