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淒涼的聲音福寶現在是听得清清楚楚了,一個滄桑帶著哭泣的聲音反反覆覆的叫著︰雲兒,雲兒,你快回來吧,這麼冷的天,我不在你身邊,你會著生病的,都是我不好,不該讓你一個人回家,把你弄丟了,你的國也沒有了,你快回來吧,我這里就是你的家,我會保護你一生一世,我知道你怪我,你恨我,我知道你姐姐也在一直找你,我知道你一定還活著,你要打我要殺我,你都回來吧,我在這里等你,你有什麼氣都住我身上出,你別不回來呀,求你別在再用消失來懲罰我,已經二十一年了,我受夠了,你回來吧……
福寶在一旁也听得唏噓不已,眼淚也嘩嘩的往下掉,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麼痴情的男人,用盡二十多年的時間來尋找,思念一個人,心下恨恨道,那個叫雲兒的人,真狠心!這麼痴情的好男人到哪里找,真不知道珍惜!
她悄悄地走到屋子旁,用手指戳破窗子往里望去,昏黃的燭火下,一個滿臉憔悴的中年男人對著一屋子的少女畫像喋喋不休的說著,聲音滿是痛苦,旁邊還站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滿眼哀傷無奈的看著眼著的這位中年大叔,對著畫中的聘婷少女,或哭或笑,時而喃喃自語著,時而悲傷的大喊著畫中人兒的名字,時而拼命的往自己口中猛灌著酒,卻是無計可施,只是不時的在他扶一下他醉晃晃的身子,卻又被他一把推開。
「唉!自古多情空余恨!」看那位大叔即便是這樣傷悲,也依舊是英武挺拔,想來年青時也是位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只可惜為愛情所傷,竟落的今天這副田地,福寶在旁感慨萬分,不由念出了聲道︰「多情多苦,無情少憂。為情所苦,此恨綿綿無絕期。」
「誰!誰在屋外!」隨著兩聲驚呼,福寶正等閃人時,屋里的兩個人已經站在門外,她的面前了。
福寶不禁模模頭想,看不出來這兩個人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是個練家子,反應竟是如此迅速,她只顧著同情他去了,卻忘了躲藏,被他們抓了個正著。
「雲兒!雲兒!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你終于不忍心了,回來了!」那個中年大叔幾步沖上去抱著福寶哭泣著。
「少夫人呀,你也終于回來了,可把我們少爺折磨苦了!」旁邊的那位老人也喜極而泣,老淚縱橫的說著。
什麼狀況,她是他的雲兒?福寶用手搖搖,想掙月兌他的懷抱,可那位中年大叔把她抱的死緊,根本無法撼到分毫。
「那個大叔!大叔請您先放開,我想您可能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雲兒。」福寶為自己辯解著。
「不,你就是我的雲兒,那眉那眼還有那櫻桃小嘴,已經牢牢的印在我的腦海里,除了我的雲兒,沒人會有那麼俏麗的容顏了。」
「少夫人你就承認吧,別再傷我家少爺的心了,二十多年了,為了找你,少爺的足跡幾乎踏遍了邑國、陳國和北齊國的大大水水的城鎮,少夫人呀,您可把少爺的心傷透了,求您以後再也不要離開少爺了。」
「林叔!不許責備雲兒!小心嚇著雲兒」中年大叔厲聲喝斥著那位老人,再語氣輕柔的對福寶說︰「雲兒,你千萬別生氣,林叔不是有意的,他只是擔心你而已。」
說著捧起福寶的臉龐,目光中滿是寵愛與憐惜,又是那麼的狂熱與欣喜,看的福寶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位大叔什麼眼神?我都從來沒見過他,我那里就會是他的雲兒呢?
旁邊的大爺無奈何的搖搖頭,只要一見到雲娘,少爺的眼里就什麼都看不見,就是他老眼昏花,他現在也仔細看清楚了,這個女孩雖然和雲娘有七分相似,但是二十年過去了,她卻不可能還是這樣年輕呀!
「我真的不是你口中的雲兒。」福寶被那位大叔熾烈的眼神看的有些緊張,她弱弱的說道︰「我剛才听你說道,你的雲兒已經走了二十多年,我今年才二十歲,應該不會是您要找的那位雲兒!」
听聞福寶所言,那位中年大叔仿佛突然醒悟似的,猛的把福寶放開,抓起福寶的右手,把衣袖櫓上去,抓住她的手腕仔細尋找,半響失望的松開,弄得福寶不知所謂。
那中年人松開福寶之後,臉上的神態又恢復了福寶開始從窗外看到的那樣,頹敗消極,甚至是絕望,他喃喃自語道︰「你果然還是狠心的!你拿定了主意,今生都不會見我了是不是?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每天都活在思念你的痛苦和內疚中,我再也承受不了了,對不起雲兒,我累了,我真累了,罷罷罷!我也解月兌了吧。」
在福寶驚疑的目光中,他不管不顧的朝著荷塘走去,而剛才那位老者。則快步跟他的後面,突然用力對著他身體點去,那位中年人便軟軟的倒了下去,老者趕快扶起他,吃力的抱著他往屋里走去,眼里滿是眼淚,臉上也是心疼的表情,憂傷的說道︰「少爺呀,你怎麼就不能清醒點呢,少夫人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也可能與別人早就遠走高飛了,只有少爺你還是這麼心心念念的記掛著她,看看她把你都折磨成什麼樣子了,這世上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為何你就是這麼看不開,你這又是何苦呢?老奴老了,不知道還能侍候你多久,如果有一天老奴離開了,還
有誰來照顧你呢?」
听得旁邊的福寶也是心酸不已,福寶看老爺爺的年紀已經很大了,讓她忍不住跑上前去幫他一起扶那位中年大叔進了房間,那老者見到福寶幫忙,也沒有做聲,也可能他確實年老體衰,竟然默許了她的動作。
兩人合力把大叔抬進了房中,房中極為簡陋,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但四壁卻掛滿了一個少女的畫像,少女的神態各異,或掩扇而笑,或倚窗顰笑,或嬌憨,或輕靈,或嗔怪,凡是人類所有的豐富的表情,那在那個少女的臉上盡情的表現出來了,可見畫者在作畫時對她付出了很多的深情,每一張畫上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司馬雲娘。
畫中那個叫司馬雲娘的美麗少女,對著福寶淺淺的笑著,讓福寶沒來由的對她產生一陣熟悉親切這感,就好象她們已經認識了很多年了。
「這就是我家的少夫人司馬雲娘,她曾是瑞國的公主,二十多年前這片土地上有一個叫瑞國的小國,我家少爺那時是當時邑國的鎮國將軍,少年英雄,雄心勃勃,一心只想為了邑國的開疆擴土立下赫赫戰功,他奉命去征討瑞國,他計劃準備在兩年內攻破瑞國,于是用計悄悄的把他的士兵化整為零,慢慢的融入到瑞國之中,然後再一舉擊破,本來計劃執行的也是一帆風順的,卻在最後一年,他邂逅了偷偷溜出宮里瑞國小公主司馬雲娘,公主跟著她的宮里的武士學得點皮毛,于是就帶著個小丫頭學別人行走江湖,去打抱不平,在教訓一個當街調戲少女的無賴時,就這麼與便裝出行的少爺相識了,從來都不懂情愛之事的少爺,沒來由的被她吸引。
後來少爺知道了她是瑞國的公主時,他已經陷的很深了,愛的無法自拔,他不想滅掉自己心愛女人的國家,于是中途準備撤消計劃,誰知那時還是皇子的先帝卻堅決不同意,他不管不顧的辭官帶著雲娘獨自回到邑京的將軍府,不再過問朝中之事,雲娘喜愛荷花,他就在府中遍植荷花,每天小心翼翼的陪著她,來到邑京的少夫人開始思念家鄉,有些郁郁郁寡歡,偶然在一次皇宮宴請上,她認識了陳國遠嫁而來的皇妃洛璃,兩人都是背井離鄉遠嫁異國,于是惺惺相惜,很是談的來,那時皇妃已有一個五歲的男孩,據少爺說,她們倆還約定,如果少夫人有一天有喜,生下男娃就讓孩子成為異姓兄弟,如果是女孩就結為親家。
那時皇妃讓那個五歲的兒子給他未來的兄弟或是娘子送個禮物,那孩子什麼都不懂,把自己最喜愛的一塊月牙形的黑玉遞給了公主。」
老人安頓好中年大叔後,走到正目不轉楮的看畫像的福寶身旁,絮絮叨叨自自顧說著,听到這里福寶下意識的模了一下脖子,心下一驚︰不會這麼巧吧,來邑京前爹給了她這塊黑月,讓她尋找自己的親爹,老爺爺說的月牙形的黑玉難道就是這她脖子上帶著的這個?
那位老者根本就沒有留意到福寶這個動作,可能很久都沒有與人交流了,他還是接著往下說道︰「那個孩子認真的神態逗得大家笑起來,大家都只當這是一個玩笑,也都沒怎麼在意,少夫人不想拿這麼貴重的玉器,想還給他,可小孩死都不肯再拿回來,大家也都算了。
再後來,最讓少爺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少夫人終于知道了邑國想要滅掉瑞國的狼子野心,她竟然愛上這個想要滅掉她的國家的人,她為自己的天真無敵知感到內疚,她義無反顧的一定要再回到瑞國,少爺怎麼都勸不住,就想了一個折中的主意,快馬加鞭的把從小照顧少夫人的女乃娘從瑞國接來陪她,以斷了她想要回家的決心,可是少夫人堅決不從,以死想逼執意要離開,並且堅決不要少爺陪同,少爺無奈只好依從,只得派了大批的人馬護送,剛出城門就遇到從瑞為起來的女乃娘,于是又讓女乃娘陪少夫人一同返回,就是在返回的途中,少夫人失蹤了,而且從此後,再也尋不到少夫人的蹤跡,據護送的人回來說,一路上還遭遇很多的追擊堵殺,護衛們拼死護衛,可少夫人還是趁亂與女乃娘悄悄地溜走了,從此下落不明,她也根本就沒有回瑞國,我就知道少夫人是打定主意再也不會回來了,少爺知道少夫人失蹤後,他怒極,下令殺了那批護衛,那些可都是他親自栽培的親兵呀,自己發了瘋似的到處尋找,可是再也找不到了,一年後瑞國滅亡,改成瑞城,皇子在滅瑞中表現出色,順利的繼承大統,就是後來的先帝啟雲帝。而我家少爺這一找就找了二十多年,誰勸也不听,老相爺世時,家里還有些人氣,僕從們也還多,可自打老相爺含恨去世後,少爺就遣散了家里所有的下人,只有老奴心疼他,陪在他身邊,少爺一年有大半的時間都在各地尋找,意志也越來越消沉身體也大不如前,回到家後就是借酒澆愁,昔日繁華的將軍府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了,也被少爺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這片荷園,當年洛皇妃,也就是後來的洛貴妃因為先帝滅了瑞國的事,對少夫人懷有愧意,就遣人照顧著少爺,貴妃去世前也一再囑咐,讓自己兒子一定要照顧好少爺,並且幫助少爺找到少夫人。」
「洛貴妃的兒子是……」福寶皺著眉頭問道。
「洛貴妃的兒子就是當今吏部尚書六王爺呀!六王爺還真的是仁義,一直也在幫少爺尋找,並且還認了少爺為義父,總是勸少爺住到王府去,多少有個照應,可少爺舍不得少夫人喜歡的這片荷塘,死活不肯搬去他那里住,他就把附近的這一大片地都買了下來,方便照顧我們,唉!可惜少爺心里的結卻是任誰都無法解開的,他對少夫人真是痴情啊,我懷疑可能少夫人早不在人世了,可又不敢和少爺說,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怕少爺活下去的念頭都會沒有,這些年來他也就是靠著尋找少夫人這個執著信念才活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