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九州 第七十七章 結婚的條件

作者 ︰ 無語淚千行

小舟從蘆葦蕩中的狹長水路中滑出,葉明夏興奮地跳上岸去,風風火火跑到一棵樹下,扯開韁繩翻身上馬,一陣煙般地去了。(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被巨大欣喜籠罩的男子沒有任何警覺,渾不知在另一棵大樹後,有一對鋒利的眼楮正在觀察他,直到他遠去才走出樹後,露出了狠毒的笑容。

「原來葉知秋藏在這里了,可憐的長公子,還沒有死的覺悟麼?」

華服的男子緩緩走到蘆葦蕩邊,望了延綿無盡的黃白之色,冷笑不止。

「真是個殺人放火的好去處。」

他的目光里閃出森嚴,似乎有火焰在燃燒,眼前的景象無一不在火焰中跳動,他覺得自己已經看到了不久之後的畫面。轉了身,他順了葉明夏回去的方向慢步行去。被巨大欣喜籠罩的男子沒有任何警覺,渾不知在另一棵大樹之後,有一對淡然的眼楮正在觀察他,直到他遠去才走出樹後,露出了清雅的笑容。

原來凌風堂真的沒有多少實力了,居然要千機本人來跟蹤葉明夏,少女暗暗地想著,可憐的九州第二刺客集團,落魄成這個模樣還裝腔作勢的。她眨了眨眼楮,干澀得很,覺得身體有些疲倦。一夜未睡,她和岑守在葉家附近,到黎明前岑先回返蘆葦蕩後不久,才看到千機的出現,本來她還期盼著能見到思無邪的出現,可跟蹤了千機之後才發覺,這個千機其實是出來跟蹤葉明夏的。按照她的推斷,思無邪當然是藏在了葉家,這使得她別無方法可想,葉氏家兵眾多,久經戰陣,遠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比,思來想去她只能放手作罷。

從一片蘆葦中拖出了一條小舟,少女輕盈地撐起長桿,小舟逼開水路,迅捷地滑進蘆葦深處。寒風撩動了少女的發絲,輕緩浮蕩,一抹憂色在清秀的臉上揮之不去,她想到了不明下落的思無邪,更想到了千機臨走前臉上的森冷。也許冬天就要到了吧少女低聲呢喃著,奮力將長桿刺入水中,小舟的速度更快了。

「小丫頭,一個女人同時愛上兩個男人,有錯麼?」

眼望著湖水波紋,碧綠得看不見底,一顆心兒也像是沒有底了,魅靈痴痴地凝立,不知看到了什麼。

小亭邊緣處探下一個頭來,波浪般的銀發似幕布倒掛,岑笑嘻嘻地說︰「這個問題我答不上來。」

相思月忽的一笑,「差點忘了,你也還是個小姑娘。下來吧,上面不冷麼?」

岑吐吐舌頭把腦袋縮了回去,轉身叫羽化︰「咱們下去。哎?你臉紅什麼?」

「精神煥發。」

「怎麼又白了?」

「防冷涂的蠟。」

岑扯了他的胳膊,笑道︰「下去下去,你唱《智取威虎山》呢?」

羽化被她扯了跳下小亭,還在回想剛才的一幕。這嬌美的少女趴在亭子邊緣,翹著和相思月對話,十分不雅,可著實讓他看得臉紅耳赤,直想用拳頭狠揍兩下。

「真是羨慕你們的年輕,我很久沒有過你們這種笑臉了。」相思月坐到桌邊,右手撐著頭靜觀他們的嬉鬧,依舊是那天生風情萬種的樣兒,「從變成魅靈之後,我一直戰戰兢兢地守著自己的身份,可是太陽底下終究是藏不住秘密的。」

岑冷笑一聲,「你這婆娘也該有此報應。」

「是麼?」相思月淡淡地笑著,「若是因為那天晚上勾起你不愉快的回憶,我可以道歉。」微微頓了一下,「小妹妹,你心里的黑暗元素太多了,我倒是有點擔心你以後會不會被黑暗吞噬掉。」

羽化一楞,偏頭看著身邊的女孩,發現她的笑臉忽然陰沉了許多,眼角眉梢竟有了殺氣流露,不禁暗吃一驚。(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急忙捏了岑的手,把她拉到身後去,他使勁岔開了話題,「我說姐姐,你的身份被人發覺了嗎?」

相思月頗有深意地朝他笑笑,「你這小鬼最大的優點就是溫柔了,可難保這不會變成你的弱點哦。」

羽化登時紅了臉,悄悄松開手,可是手還沒縮回來又被人緊緊抓住了。不用腦袋想,他也知道是岑干的,可是那只手軟滑柔膩,實在是不願再甩掉,只好裝了傻不回頭。

好在相思月將他尷尬轉移了,悠悠說道︰「我的身份會在葉家老爺的祭奠七七之後被揭開,而我,卻沒有準備好自己的路該怎麼走。想來也可笑,都活了四百年了,我還是第一次覺得做事情沒有任何把握。」

羽化沉默了,靜候著她的訴說,這不加掩飾的惶然他尚是首次在這魅靈的身上看到,而以往的記憶里,這魅靈總是一副看透世情的出塵樣兒。

「明夏是來求婚的。」

羽化听到岑的一聲嗤笑,「看他那傻樣就知道了,你是不是已經答應他了?難怪葉知秋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相思月微微翹了嘴角,那表情卻不知是不是在笑,「從我認識他們兄弟兩人開始,他們的母親就一直很不高興,我也知道這葉氏的主母一定了然了我的身份。」說到這里她輕嘆起來,「不管是魅,還是魅靈,總是不為世間接受的吧。可是作為一個母親,這個女人的做法有些過分了,你們知道嗎?她同意明夏向我求婚是有條件的,一個很惡毒的條件呵。」

「條件?」羽化使勁地想,靈光忽然閃現,忙問道︰「是要你生孩子嗎?三年抱倆?」剛說完這話,頭上便被岑敲了一記爆栗。

相思月莞爾失笑,「雲中葉氏,千百年的名門望族,怎麼會容許一個魅靈做他們家的媳婦呢?葉氏主母開出的條件就是在一個月圓之夜,我要當眾做‘踏月’之舞。」

「踏月之舞?跳舞嗎?」靈光又在閃現,羽化叫道︰「難道你不會跳舞的嗎?」隨後又是一記爆栗被岑伺候上了。

「踏月之舞,即是在明月光華最盛的夜晚,于清波水面之上,獨自一人做紅裙歌舞。」相思月淡然道,「這種舞蹈需要精通明月系術法的人才能演出,至關鍵處卻是只有凝聚了實體的魅靈才能做到。」

這次沒有瞎鬧的靈光搗亂,羽化當即明了,「原來葉氏主母是想逼你自揭身份,然後以家族的名義讓葉明夏放棄你?」

他身後的岑習慣性地要去鑿他爆栗,手伸到中途才發現這次他說到點子上了,可又不願收回手去,仍是老老實實敲了他。

「我又說錯了嗎?」羽化惱怒地回頭瞪她。

岑笑嘻嘻地眨眼,「你說得很對。可我就是想打一下。」

「你給我老實點。」羽化從身後拽出她,使勁按到桌邊坐下,雙手死死壓在她的肩膀上,然後偷偷臉紅一下。岑的銀發亮如錦緞,幽幽流瀉著淡香,直灌入他的鼻子中去,又惹得他一陣胡思亂想。

時間一晃就是五年,足夠幼小的雛鷹成為吞天席地的王者,可人呢?舊時的少年如今已是青壯男子,舊時的少女也已明媚動人,卻無法逃開世間俗例,被逼得要向現實低頭。曾幾何時,自己也像他們這樣嬉笑打鬧,卻再不能回到過去了。相思月的眸子愈發幽深,亦愈發羨慕他們。

「事情總是要解決的,我,明夏,知秋,都在等著這一天。」她站起身來走上木橋,似在低語,似在沉吟,「我是不容于世的異類,可我從沒想過傷害誰。」

羽化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好一陣迷惘,那方向是去尋找葉知秋的,這個時候她去找葉知秋又能說些什麼?記憶中的女孩身影跳了出來,他也疑惑更深,若是再見到阿穎,他自己又能說些什麼?

「感情是一種負累!」

羽化一楞,喃喃問道︰「你說什麼?」

岑回頭燦爛一笑,「華爾茲的教條,感情是一種負累!堅定不移的信仰才是力量!」

「華爾茲的黑暗理論!」

魅的聲音忽然響起。

「哎?妖怪,剛才跑哪玩去了?」

「我去接親愛的了。她正看著你們呢。」

羽化立時覺得周身不自在,立刻找到了這感覺的源頭。蘆葦蕩進入大湖的入口處,一個清雅的人兒長桿在側、停舟佇立,眼波如湖水一般靜柔,宛若臨波仙子也似。羽化偷偷將手從岑的肩上移走,朝那少女做個鬼臉。他卻不知道,岑正怒目而視那少女。

「知秋果然藏起來了。有他在,族里總是有些非議,明夏的位子也不安穩。那位皇室的四殿下竟然還背著我去見了知秋,更增了變數,必須盡快解決此事。」

午夜的葉氏府邸,燈火數點,與其他望族在深夜的燈火通明頗為不同,然而中州之內誰又能認為此宅寒酸?雇請萬千護院家丁又如何?誰又敢在這里放肆?深沉如海的葉家府邸,每到深夜便自然流瀉出刀兵的寒光、凝練的意志,將一宅之地變成鐵桶防衛。

深夜挑燈者,葉氏主母的內閣廳堂。

千機陰森一笑,「主母放心,明日晚間,凌風堂為主母除去心頭之患!」言罷拱手,傲然去了。

葉氏主母暗暗冷笑,「如今落魄至此,還要強撐面子麼?」她輕輕抖了抖紫金灑線流雲輕襖,眼神駐留在襖上暗紅的雲彩間,仿佛是血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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