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熟悉一首詞,就是**的,《沁園春雪》,其中**說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其實**只是就這樣泛泛的言說,真正的這個漢武帝不但能征善仗,在文采上更是可與司馬相如媲美,頗有建樹的,據《漢武故事》就有明言相記載「上亦自作詩賦數百篇」。
文采風流且不論,這個漢武帝還是個多情種子,關于漢武帝的風流韻事也幾多,與他糾結的美女更是一個比一個神話,什麼金屋藏嬌、什麼鉤戈夫人了等等,不過這些故事,也許讓現代男人羨煞,如果用現在男人們的口吻來感嘆的話︰人生能如此,亦欲何求啊!
可這人的**,就是應了這句讖言︰福兮禍所倚,現代的我們從漢武帝留下的詩賦來看,沒有一篇是寫歡樂的,漢武帝活著的時候,似乎並不開心,其中以《悼李夫人賦》更是如泣如訴,悲傷至極。
這李夫人其實出身極卑賤,是個歌妓,是不入流的,如果這種事發生在宋朝,這種出身的人是不能進宮門的,如宋徽宗和李師師不就是只能偷偷來往,以至挖地下通道來私會,可是到了漢朝這會,皇帝親自寫賦懷念還不說,這李夫人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的兄弟都得到她的蔭庇,得意非凡,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痴情的皇帝的偏信偏愛,不至于陷李陵于不顧,不清醒的辯明是非,也不至于讓寫《史記》的司馬遷遭到腐刑。
當時武帝只是著意提拔李夫人的弟弟李廣利,一心只在李氏一家人身上,對李陵幾千人敵幾萬人的功勞視而不見,反以李陵的敗而大怒,後來還誤听讒言以為李陵投降敵國,于是殺了李陵全家,讓李陵萬念俱灰,只能留在他國,變假為真降。而司馬遷只在李陵戰敗時說了幾句公道話,說李陵幾千人敵萬人,能支撐這麼久,本身就說明一個不爭的事實——就是雖敗猶榮,而且李陵的為人是一定不會是真降的,可武帝不听也不信,反認為司馬遷說這話的意思是想有意詆毀自己或者是李夫人的弟弟李廣利,因為李廣利也去攻打過西域地盤,是大敗而歸,可是武帝不但不降罪而且還升李廣利的官,而對待李陵的戰敗卻是大怒,這擺明是天與地得區別,是不公平,其實司馬遷可能沒這個意思,就是有也不敢說,可漢武帝覺得司馬遷是含沙射影,說自己不會知人善用,或者是說自己賞罰不分明,或者是說自己對棟梁之才不愛惜,卻袒護庸才,總之是心里有鬼,就疑心司馬遷話中有話,于是把司馬遷打入大牢里,使一代文豪,落得淒厲的下場,成了太監,讓司馬遷痛不欲生。
我覺得一個人愛一個人可以愛到愛屋及烏這個地步,不可謂不白痴啊!和愚蠢也相差無幾了。不過漢武帝是真愛這個李夫人!
「美連娟以修嫭兮,命樔絕而不長。飾新官以延貯兮,泯不歸乎故鄉。慘郁郁其蕪穢兮,隱處幽而懷傷。釋輿馬于山椒兮,奄修夜之不陽。秋氣憯以淒淚兮,桂枝落而銷亡。神煢煢以遙思兮,精浮游而出。托沈陰以壙久兮,惜蕃華之未央。念窮極之不還兮,惟幼眇之相羊。函荾荴以俟風兮,芳雜襲以彌章。的容與以猗靡兮,縹飄姚虖愈莊。燕婬衍而撫楹兮,連流視而娥揚。既激感而心逐兮,包紅顏而弗明。歡接狎以離別兮,宵寤夢之芒芒。忽遷化而不反兮,魄放逸以飛揚。何靈魄之紛紛兮,哀裴回以躊躇。勢路日以遠兮,遂荒忽而辭去。超兮西征,屑兮不見。寖婬敞,寂兮無音。思若流波,怛兮在心。
亂曰︰佳俠函光,隕朱榮兮。嫉妒闟茸,將安程兮。方時隆盛,年夭傷兮。弟子增欷,洿沫悵兮。悲愁於邑,喧不可止兮。向不虛應,亦雲己兮。嫶妍太息,嘆稚子兮。懰栗不言,倚所恃兮。仁者不誓,豈約親兮?既往不來,申以信兮。去彼昭昭,就冥冥兮。既不新宮,不復故庭兮。嗚呼哀哉,想魂靈兮!」
我們重新讀這首賦時不能不被其情所打動,這首賦就像一個人在極悲傷時口不擇言一樣,呼天搶地的哭,思念得無以加復,武帝在詩中還想到在地下的李夫人如何思念自己,簡直是在說胡話,還有回憶往日相伴的日子,覺得越想越是情不能抑,值得一提的是,在漢武帝前的賦都是重辭藻,少真情流露,而且賦少則千言多則萬句,卻不及漢武帝這篇賦情真意切,動人至深。
難怪乎茅坤在《漢書評林》說︰讀詩賦,亦絕古今者之作。
只可惜自古多情空余恨,漢武帝的多情不但沒留住李夫人,還誤傷了司馬遷和李陵,這個多情是不是比無情更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