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寫我心 江淹與淒涼《別賦》

作者 ︰ 不怕心碎

《南史?江淹傳》︰「淹乃探懷中得五色筆一以授之。爾後為詩絕無美句,時人謂之才盡。」

這就是著名的典故「江郎才盡」。

可是,古直《詩品箋》引張溥的話為證懷疑「江郎才盡」的真實性,「江文通遭梁武,年華望暮,不敢以文陵主,意同明遠,而蒙譏才盡。世人無表而出之者,沈休文竊笑後人矣。」意思是說,江淹生怕梁武帝妒忌,故意說自己才盡,這種情況不被後人了解,只有遭際相近的沈約看破機關,曉得江淹不是「才盡」,而是「要命」。

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江淹一生其實是不由自己的,是悲慘的一生,所以他的《別賦》才會如此淒涼

江淹早年遭遇坎坷,家里很窮,後來因自己的發奮讀書,獲得了功名,可是又被人誣陷,屢遭劫難,俗話說禍不單行,一方面自己被誣陷放逐,一方面自己的妻兒還不幸早逝,這對當時本以陷入人生低谷的江淹更是致命的打擊,所以這個時期,江淹只能寄情于詩文,于是寫下了《別賦》和《恨賦》,《恨賦》和《別賦》是姊妹篇,《恨賦》我會在後一節里單獨另說,我們先看《別賦》︰

《別賦》的首句,總攬全篇「黯然**者,維別而已矣。」這一句最為膾炙人口,歷來被人所吟誦。這一句也是點題,而後就進層連接「況秦吳系絕國,復燕宋兮千里……」古時候信息和交通都不方便,不像現在交通方便,千里萬里,指日可待。古人一但離別就仿佛再無聚首之日似的,古時最快的也就是馬車,在路途中還要防備車匪路霸,又沒有電話和手機,分別的人,不能互通信息,如何讓人不擔心呢!所以當時的人讀《別賦》的心情肯定和現在人讀感受大不一樣。

《別賦》的首段總寫離別之苦,其後的各段都是寫七種離別,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離別時的感受,寫的哀怨至極。江淹是個極具感傷主義的人,早年的不幸又加強了這種悲戚度,讓人讀後很是能勾起共鳴,所以在當時這篇賦廣為流傳。

《別賦》借景物、環境的描寫或反襯或正面烘托了離人的心情,是他最為突出的藝術成就。

賦主要就是「鋪敘」,什麼是「鋪敘」呢?

朱光潛先生所說︰「賦側重橫斷面的描寫,要把空間紛陳對峙的事物都和盤托出,所以最容易走上排偶的道路」,賦是「空間藝術」,賦較接近于圖畫,這就是鋪敘,其特點就是劉勰雲︰「賦者鋪也,鋪彩摛文,體物寫志也。」說的很是提綱攜領。《別賦》是如何來表現這一特點的呢?

我們細看全篇,江淹的《別賦》和司馬相如的《子虛賦》相比,已經突破司馬相如時期那種完全山水圖畫的復制和模仿,如司馬相如《子虛賦》中「雲夢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內隱巨石白沙」是幾乎完全沒有感**彩的寫生︰山如何、水如何、南北東西面面俱到,《別賦》描寫的各種離別場景自然也是鋪敘和司馬相如是一樣的構思,但《別賦》的區別最主要還是表達感情,烘托氣氛,表達一種淒悲苦楚的思想意境,這種表達方式最能引起讀者的共鳴,這是司馬相如大賦所不能表現的韻致。江淹成功的把感情灌入了賦這種華美的文辭中,沒有堆砌之嫌。

而且江淹的《別賦》同中有異,雖是同為離別,卻各有各的不同,很是匠心獨運。

自古「百無一用是書生」,江淹作為一個書生,在面對自己的命運時,同樣是無力和悲涼,這種淒涼在《別賦》里發揮的淋灕盡致,讓人讀後心生淒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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