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連城沒有想到說出實情會嚇著穆冰霜,他早就知道穆冰霜心事極重,百花谷與龍王島積怨甚深,但又不能再說,只怕她會立即沖出洞房。
「真的不是龍王島的白連城?」穆冰霜還是有點懷疑。
「不是,不是,我不過是個文弱書生……」白連城解釋著。
穆冰霜舒一口氣,「雖說百花谷、龍王島間的恩怨已經煙消雲散,但到底心有余悸,我還能清楚地記得父母的死……」
「冰兒,你太多疑了,把心放寬,我與龍王島沒有干系。」「你身懷有孕,早些歇息吧。」白連城說著從床上抱出被褥,用幾條凳子拼了一張床。
穆冰霜並沒有睡,而是坐在床沿,望著屋頂。這一天就像一場夢,本不該發生在她身上的夢。她嫁人了,嫁了一個自己並不愛的男人,但卻是她心甘情願想嫁的人……未來的事就像一團謎霧,她不敢去想,很多年的今天,她會如何看待今天的決定。
白連城已經熟睡,這幾天婚禮的物品、用具全是他在操勞,他一定累壞了,發出了不算太高的鼾聲,一聲又一聲,直吵得穆冰霜無法入睡。她凝望著凳子上的白連城,他睡得那麼香甜,一翻身,被子掉在地上。
穆冰霜腆著肚子,彎下腰替他蓋好被子。
白連城驚覺地微睜著眼楮,臉上掛著淺淡的笑容。他有信心,總有一天,穆冰霜一定會愛上自己。他殺人無數,本不奢望什麼幸福,但是遇到穆冰霜的那刻,他的心被融化了。江湖傳言,穆冰霜冰冷無情,但是她尚且要生下傷害過她的男人的孩子,這樣的女人應該有一副善良的心靈。他和自己打了一場賭,賭的就是今生的幸福。
成親之後,白天白連城會陪著穆冰霜去山野漫步,知道她喜歡鮮花,她的房間里總有從山野采回的野花,一陣陣沁人心脾。
春天的時候,穆冰霜的房間、宅院處處都有盛開的鮮花,它們都是白連城從外面移植回來的。
夏天,白連城每天都要騎馬走很遠的路,給穆冰霜買回可口的鮮果。
一天深夜,二人正在睡夢中,便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此刻,狂風暴雨。
「听說這里的夫人是郎中,能請她去客棧一趟麼?」
白連城看了一眼來人,實在眼熟︰「鐵腿——」
房內,沉睡的穆冰霜已被吵醒,問道︰「連城,是誰?」
白連城將鐵腿拉至一旁,低聲道︰「鐵腿,我夫人不知道我是龍王島殺她,請勿道出實情。」
「哦,連城,你也成親了?」鐵腿拍著白連城的雙肩,爽朗地大笑著,笑罷又憶起客棧之中的妻子,又道︰「這里可有一位叫冰兒,有勞了她去一趟——」
「正是內人——」白連城道。
說話間,穆冰霜已披衣起床,靦腆著大肚子。
白連城介紹道︰「冰兒,這位是名捕鐵腿,我當師爺那陣與他是很好的朋友……」
「嗯——」穆冰霜不冷不熱地回應了一聲,她立即便想起去年的時候曾經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石大娘,石大娘——」
石大娘听到聲響,掌著燭火,問道︰「夫人——」
「石大娘,前面客棧有婦人分娩,煩你走一趟……」
鐵腿忙一臉難色,道︰「白夫人,已經找了好幾個郎中,都束手無策,還是煩夫人親自走一趟吧。」
穆冰霜捧著大肚,望著白連城。
白連城見到鐵腿竟有說不出的高興,二人之間還有一段往事。白連城當年殺人無數,雖受命于龍王島,但卻是他所為,鐵腿一路追緝,不打不相識,幾次下來,二人竟成了朋友。雖然殺手與名捕,本是對立面,好在當時白連城又在縣衙任師爺,所以江湖中知道實情的不多。鐵腿竟一改常態放過了白連城一馬,只是要他從今以後別再做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