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明悟笑嘻嘻地說︰「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是了,皇上不把寒蕊公主的事情問個明白,是不會讓他走的。明哲大師想想也是,便不強求,只問︰「師兄準備在白洲逗留幾日?要不,等祭祀結束了,你再過來小住幾日?」
「我哪有這閑功夫,我可忙著呢。」明悟模模光頭,說。
「哎呀,反正你到哪里不是雲游,住幾天,又耽誤得了什麼?」明悟不肯見皇上,但明哲還想問寒蕊公主的事呢,于是一個勁地挽留。
明悟卻不干了,正色道︰「我可不是來雲游的,我可是有要緊事才來,可是特意來的,可急著呢……」
「你哪來那麼多可啊,可的……」明哲習慣了明悟的笑臉,難得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得好笑︰「那你,到底是來干什麼的啊……」
明悟說︰「諾,有人叫我送封信,又有人叫我送樣東西。」
他說︰「信我交給你了,你送過去吧。」
明哲接過信,問︰「送給誰呀?」
「當然是皇上了。」明悟一臉的大驚小怪,好象明哲不知道這是送給皇上的信,是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明哲可開始嘀咕了︰「你又沒告訴我,我不知道正常啊,反過來,不知道卻變成了我的不是。」
「嘻嘻,我做事,老有那麼點顛三倒四的,呵呵,呵呵……」明悟模模光頭,兀自笑了。
明哲知道他的習性,當然不會計較,將手中薄薄的信封翻轉著看了看,說︰「誰要你送的呀?」
明悟復又笑道︰「我不告訴你……」
明哲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說︰「那東西呢?」
「信,是一個人的,由你去送,東西呢,是另一個人的,我親自去送。」明悟說著,伸手一掐︰「哎呀,要過淮河了,來不及了,我要在他上船之間給他的,糟了,糟了,又要誤事……」
淮河?
明哲一愣,淮河離白洲城,可是幾百里地啊,明悟師兄這一番話,令人砸舌。莫非,明悟真的已經成佛?
一愣神間,明悟倏地不見。明哲大師四下望望,不甘心地叫道︰「師兄啊,我還有事要問你吶——」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答案都在信里呢……」遠遠的雲端,傳來明悟的回答。
明哲大師一回禪房,就迎上了皇上和皇後急切而殷切的目光。
他默默地,將手中的信遞給皇上︰「小僧沒有來得及問公主的事,師兄就走了,但他留下這封信,要我交給皇上,他說,他知道我要問什麼,答案都在信里……」
皇上的目光定定地停留在手中的信上,這個傳聞成佛的和尚,真的知道我們想問什麼,這里面,真的有寒蕊命格的破解之道?
是能破,還是,不能破?
長久的沉默之後,皇上終于,輕輕地拆開了信,皇後緊張地注視。
信箋上,畫著一枝梅花,暗色的枝桿上,紅燦燦的梅花奪目鮮艷。
旁有幾行字︰
瑞雪降,紅梅香,心有一點,情系一生。
寒蕊當有小名,喚「心心」,此名除父母,不得告訴任何人,若無處得知,能自主喚出此小名者,當為之夫婿。切記,如果泄露天機,則寒蕊命格一世無解。
滿足三個條件之人,能解桃花煞者,為其可終老夫婿︰之一,她真心所愛,亦真心愛她;之二,心甘情願娶她,不帶任何雜念;之三,命格為純陽之男,且有天印之記。
皇上靜靜地,將信箋遞給皇後。皇後一路看下來,只黯然地,把信箋交給明哲大師,沮喪道︰「這三個條件,如何達到?」
復又忍不住垂淚道︰「這個毒上加克的桃花煞,竟是這麼難解?情路坎坷艱辛,到底是怎麼個坎坷法,又究竟有多艱辛啊……」
明哲大使也是束手無策︰「這三個條件,前兩個還好,這後一個,可就難了,天下之大,到哪里去找帶有天印之記的純陽之男?」
「何謂純陽之男?」皇上好奇地問。
「要細講,就復雜了,簡單點說,就是生于陽年陽月陽日陽時,最好是正午時分的男子,這個倒是不難找,普天之下,總會有的。最難的,就是帶有天印之記。信上也沒有明示,這個天印之記,到底是什麼東西,如果指的是印記,那麼又是什麼形狀,長在什麼部位,或者什麼物體,可以隨身攜帶,」明哲大師說︰「所有的條件中,說穿了,就是這點難以達到。」
「唉,」皇上嘆道︰「要是能再問問明悟大師就好了……」
「沒有用的,」明哲大師說︰「我師兄有一個規矩,凡已經答復了的事情,不能再追問更多,就算再問,他也一個字都不會說了。」
「所謂天機不可泄露,他不肯見您,想來是怕您多問,而他又不便多說,所以干脆回避吧。」明哲大師勸道︰「他既然是專程送信而來,想必公主也是有福之人,能得到他的眷顧,皇上和娘娘大可寬心,凡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也只能這樣了。」皇上默然道。
想起往事,皇後愁緒滿懷︰「以前,老覺得她小,還有很長時間,這些事,都可以不去想,可如今,一晃就這麼大了,也該出嫁了,唉,這可如何是好?」
「要不,娘娘,我們請明哲大師來商議一下對策?」桑麗出主意。
皇後搖搖頭︰「沒有用的,要是他有辦法,還不找就告訴我們了。」
桑麗也沉默了。
「過了這一段,我就去跟皇上說,先給她挑著駙馬,不管怎麼樣,死馬做活馬醫,先找個純陽之男吧,至于天印之記,就再說吧,可遇而不可求啊……」
桑麗輕輕地笑了笑,說︰「或者這一個,就找準了呢。」
第一個,就找準了,怎麼可能呢?要知道,如果一找一個準,何來情路艱辛之說?桃花煞呀,桃花煞,克寒蕊,也克別人,更有別人克她啊。
皇後半晌之後,才幽聲道︰「但願如此罷……」
心里卻忐忑道,我的寒蕊,娘的心心,可別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瑤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郭夫人望了望門口,忽然有感而發︰「要不是你父親……我本來,是想在今年春節前去給你舅舅提親,好讓瑤兒明年過門,一來是有個人幫我管這一大家子,二來你也不小了,也該成家立業了。若不是常年征戰耽誤了你,媳婦也早娶了,象你大表哥,現在都已經是孩子的爹了……」
郭夫人絮絮叨叨地說著,一直搖頭嘆息不停,平川卻沒有心情听,忽然開口打斷了母親的話︰「現在不合適宜,再說吧——」
「瑤兒也不小了,說話就滿十七了,都耽誤人家好幾年了——」郭夫人並沒有止住話頭。
「如果她等不及了,可以許了別人家……」平川陡然間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郭夫人驚訝之余,也生氣了︰「你看你什麼態度,你以為瑤兒真沒人要,得等著嫁給你啊?!人家提親的可是一籮一籮的,要不是這孩子死心眼,非你不嫁,我再是她姑姑,也留她不住!」
平川見母親生氣了,沒有再說話,沉默了一會,轉身進了里間。
「娘,你也真是,哥哥才回來,你一進門就跟他說這些,他怎麼會不煩?」英霞埋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不喜歡瑤兒……」
「不喜歡瑤兒,那他喜歡誰?」郭夫人沒好氣地問。
英霞吞吞吐吐地說︰「好象是隔壁周大人家的秀麗……」
「秀麗?」郭夫人吃了一驚︰「怎麼從來沒听你說起過?你又是怎麼知道的?你哥哥跟你說的?」
「沒有,」英霞說︰「我只是看見哥哥常常站在門口跟她說話,兩個人挺講得來的,一說話就是好長時間,還有一次,我跟哥上街,哥還特意替她選了塊玉佩呢,後來我確實看見秀麗把那塊玉佩隨身帶著。」
郭夫人皺著眉頭,陷入沉思中。
「娘,別說哥哥,就是我,也會喜歡秀麗,又漂亮,又溫柔,哪象瑤兒,風風火火,潑辣大膽,再能干我也不會喜歡,哪里有一點女人的樣子啊……」英霞砸吧著嘴說。
「你知道什麼?!」郭夫人板起臉,不悅道︰「我是他娘,我說娶誰做媳婦就娶誰,你哥哥是我兒子,他不會違逆我的。」
「萬一……」英霞吐了吐舌頭。
「不是我喜歡的媳婦,縱使進了郭家的門,我也要讓他休了她!」郭夫人決然道。
英霞撇撇嘴,不以為然。
她當然不知道母親的想法,郭夫人此刻想的是,我已經失去了丈夫,只有一個兒子,娶個媳婦低頭不見抬頭見,當然必須是自己喜歡的,不然這日子可怎麼過?!她知道,兒子是孝順的,在這件事上,一定會稱自己的心。她現在認定的媳婦,就是外甥女瑤兒。等丈夫喪期一過,她就要兒子去下聘,一刻也不耽誤。什麼秀麗,再是禮部侍郎的女兒,再溫柔賢淑,她也不喜歡。
郭夫人哪里知道,除了周秀麗、鄭瑤兒,還有一個她聞所未聞的李修竹。
這個李修竹,才是她兒子郭平川一心傾慕的對象。
平川疲倦地躺在床上,母親剛才提及的話題,顯然攪得他心煩意亂。他對親事,並不抵制,相反,父親的過世,反而使得他急迫了起來。戰事未平,他還是要經常出征,這個時候,必須得娶個妻子,照顧母親和妹妹,打點家里的一切,不讓他分心。
可是,母親中意的表妹瑤兒,他實在不喜歡。雖然他也知道,瑤兒很喜歡自己,可是感情這個東西,要兩相情願才行啊。
那就秀麗吧,溫文賢淑,確實應該會是一個好妻子,可是,還好象缺了點什麼。缺了什麼呢?就缺了那麼一點點愛情的感覺。
那什麼是愛情的感覺呢?
平川一下,就想到了修竹。
他記得第一次在隨安書齋遇到修竹的時候,是修竹安安靜靜看書的樣子打動了他。她很專注,他站在一旁,注視了她近一個時辰,她竟然保持著一個姿勢,看了一上午的書,紋絲未動,甚至沒有察覺到他在偷看她。
直到他主動上前︰「你在看什麼書呢,這麼入神?」
她笑笑,旋即避開。
還是書齋老板上來給他們做了介紹,原來都是常客。當他知道她是大學士的女兒不禁釋然,父親學富五車,女兒愛書也是遺傳使然。但當她知道他是郭帥兒子的時候,倒顯得平靜,頗有些榮辱不驚的氣度。
隨著交談的深入,他對她的印象,越發地好。
她是清醒理智的,知書達理,學識淵博,而且對問題,總有獨到見解,更難能可貴的是,她中規中矩,自制力甚強,雖然他感覺她對自己有好感,可是從始至終,她都把握禮節,發乎情,止乎禮。她的自重令他敬仰,而她每次恰如其分的表達,又讓他的好感與日俱增。
就象今天,她來看望他,會想到在他必經的路上等待,而不是上門拜訪,這樣不但省了許多麻煩,還避免了許多的非議。她要表達的慰問,意思已經到了,同時卻又很好地顧及了她自己的尊嚴。這樣的主意,也許,只有李修竹才想得出。
而此刻想到她,平川的心里是平靜和甜蜜的。
他理想的妻子,應該這樣完美,集美貌、修養、氣質、聰慧于一身,如修竹。
疲憊的心上揚起一陣悠揚的風,平川輕輕地笑了。
邊關暫無戰事,大軍已經回朝,霍帥的大軍就駐扎在城郊。
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盡管還在孝期當中,但平川已經坐不住了,到白洲城郊的營地報到。對于他來說,與其一天到晚在家被母親嘮叨,還不如到營地老操練。
「郭將軍,你來了。」北良一見他,就笑嘻嘻地湊過來︰「怎麼,搞不定家里那兩個女人了?」
他不悅地皺皺眉頭,這個北良,就是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
「別擺出這麼一副苦大愁深的樣子,你該慶幸才是,」北良幸災樂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你家里,現在還只有兩個,戲還沒湊齊呢,慢慢熬吧——」
「閉嘴!」平川忍不住低吼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頭。
雖然氣溫很低,但在太陽底下操練,不大功夫,就出了一身的汗。對平川來說,閑適了好久,這樣的松動一下筋骨,是非常暢快的,正練得帶勁,忽然看見赤膊的北良跑了過來,一把拖住他就問︰「餓了吧?」
「還沒到吃飯的時候呢!」平川不滿地斜了他一眼。
「走吧,」北良一努嘴︰「走,喝湯去——」
「沒到開飯的時間,哪來的湯?!」平川最受不了北良的咋咋忽忽,一把甩開他的手。
「你跟我走不就知道了。」北良可不管那麼多,一把拽了他就往營房里拖。
平川不耐煩地一甩膀子︰「你想喝去就是了,干嘛非要拉著我?!」
「你不去我哪有得喝?!」北良正色道︰「那麼香的湯,你不願意也得做做樣子,我可是想喝得緊,還指望借你的面子大快朵頤呢……」
平川不禁一怔,听北良這話里的意思,好象還有些什麼別的,不只喝湯這麼簡單。只一愣神間,就被北良拖進了營房。
「平川哥……」看見平川進來,一個淡紫色的身影喜滋滋地站了起來。
一听這聲音,平川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天吶,我竟然到了這里還躲不過她。
「平川哥,今天在家里沒見到你,姑姑說你來營地了,我想你不會回家吃飯的,就給你盛了
一碗湯過來,趁熱喝了吧。」鄭瑤兒眼巴巴地望著他。
平川開始頭皮發麻,瑤兒有一雙又大又圓的眼楮,如果不看她的表情,光憑這雙眼,還是蠻容易打動人的。平川記得,有一次大戰回朝的路上,父親和他在回欒山上打獵,他們捕捉了一頭梅花鹿,那鹿的眼楮,就象極了瑤兒的眼楮,又大又圓又亮,直愣愣的,滿含著企求。他心里一軟,就把鹿給放了。
此刻瑤兒的眼楮,雖然也象那頭鹿一樣散發著強烈的渴求,可是給他的感覺,卻不是溫潤而是火辣,當然讓他產生的感覺,也只有拔腿想逃。再一看她那張虎氣的臉,听到她命令似的口吻,就沒法不為她的頤指氣使而煩躁。明明是個女孩子,非要那麼強勢,好象天下只有她最能干,所有的人都得听從她的指揮,從來也沒有顧忌過別人的想法,也沒有想過別人願不願意。
她不開口說話他還好,只要她一開口,他就忍不住癟嘴,在心里嘀咕一聲「真是的,煩躁」。
「喝吧,喝吧!」瑤兒的碗已經遞到嘴邊,她也撅起了嘴,好象在哄一個小孩子。
平川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輕輕地抬手,把碗推開,也不看她,搪塞道︰「你先放著,暫時我還不想喝……」
瑤兒的臉微微有些變色,卻堅持著不肯放棄,說︰「你先嘗一點嘛,味道好著呢……」
平川莫名地開始煩躁起來,不由得冷了臉道︰「你先放著吧!」
「你嫌我熬的湯不好啊?」瑤兒的眼楮瞪得更大了。
北良見狀,從瑤兒手上接過碗,笑著說︰「這湯多好啊,看著有色,聞著就香,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我只帶了一碗……」瑤兒怕北良討要,趕緊就說。
「放心,我不喝你的,這湯啊,還只能你平川哥喝,」北良瞥一眼暖煲,心說,什麼一碗,這麼一大鍋,你不怕把你愛郎撐死?還舍不得給我喝一口?!面上只笑嘻嘻地說︰「你看,平川剛剛操練,出了一身汗,現在當然喝不下,等靜下來,歇了汗,在慢慢地品,才對得起你的手藝嘛。」
听北良這麼一說,瑤兒的臉色終于好看些了,她又不甘心地念叨了一句︰「我等你喝了才走……」
平川一听,又開始有些暈了。
「小姐啊,這里是軍營,你呆久了,傳到霍帥那里,我們都得受責罰呢,我好心放你進來,你可不能害我啊。」北良立馬叫起來。
原來竟是這個家伙把她放進來的?!平川忍不住狠狠地剜了北良一眼,北良嬉笑著沖平川吐了一下舌頭。
瑤兒遲疑了一下,無奈道︰「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一語出口,平川當即長吁一口氣。請神容易送神難,哎呀,我的姑女乃女乃,終于是走了。
「好走啊,瑤兒小姐。」北良做了個請的手勢。
瑤兒悻悻地走了兩步,忽又停住,回頭,板起臉,對北良正色道︰「你可不許偷喝!」
「唉——」北良長嘆一聲道︰「你看我象是那麼無聊的人麼?」
我看你嬉皮笑臉的,還真是象呢。瑤兒心里半信半疑,認真地看他一眼,轉向平川,轉瞬之間就換了口氣,用極其溫柔的聲音說道︰「平川哥,如果你現在不喝,那等你出操回來,記得拿到伙房去熱一下,別喝涼的啊……」
又來了,又來了,臨走了還不忘指揮一下,你快走塞……
平川默默地皺了皺眉頭。
北良趕緊堆上笑︰「你放心,我會督促他的。」
瑤兒這才放心地走了。
前腳一走,後腳北良就放聲大笑。
「你笑什麼?」平川不悅地問。
「人家一片好心,大老遠來送湯,禮輕情誼重啊,你看看你,一臉掛羊頭賣狗肉的樣子,」北良一坐下來,問︰「你喝不喝啊?」
「不喝!」平川干脆地回答。
「你不喝我喝了啊,」北良看著碗里的湯,砸砸嘴︰「看上去,味道不錯呢。」
「你想喝就喝吧,哪來那麼多廢話?!」平川氣哼哼地回了一句。
北良也不客氣,一口氣喝干了碗里的,又一仰頭,把暖煲里的也喝光了,這才心滿意足地模模肚子,呵呵地傻笑起來。
「你到底有什麼事那麼好笑啊?」平川悶悶地問。
「我真搞不懂你這個人,到底是怎麼了?」北良納悶道︰「人家姑娘這麼關心你,你連個笑臉也沒有。」
平川默然著,沒有回答。
「你表妹瑤兒,眼楮大,人機靈,長得漂亮又能干,就是皮膚黑點,挺好的,」北良說︰「有她操心家里,你就能省好多事呢。」
平川沒有回答,悶悶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