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處,一雙隱含陰婺的眼楮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不禁扯開一抹冷笑,這時御前侍衛也趁著眾人全關注在裴子雍身上的時候靠近那個人,低聲嘀咕了幾句,那人的目光竟然愈發尖銳起來了。他若有所思地望著紫鈺,不發一言。
「你們還不快過來看看?沒見子雍已經暈厥過去了嗎?他若有什麼不測,我首先殺了你們這幾個庸醫!」言無殤橫眉一掃,怒叱那些圍觀著卻畏畏縮縮的御醫們。
這話讓紫鈺的心一顫,難道裴子雍並不是被言無殤打暈的,而是因為傷勢太重而陷入昏迷?那豈不是證明他的傷很重了?
紫鈺的腳步停滯了一下,嘆息了一聲,這才靠近床邊,見一干人手忙腳亂的,忙著探查脈象什麼的,竟然都沒有先解開裴子雍的盔甲,不禁出聲說道︰「你們先將他的戎裝解下吧,不然,怎麼看得清楚呢?」
聲音雖然並不高,但卻字字圓潤,似帶有傲笑萬重浪的力量,如一塊石頭突然扔進了湖里,眾人頓時鴉雀無聲,齊齊望向了她。
言無殤有些詫異地望了一眼她,神色漸漸變得沉穩淡定起來,他示意御醫們稍稍退後,對紫鈺說道︰「你來解!」
「我不會解!」紫鈺淡然說道,見眾人又一起瞪她,她嘲諷一笑,再次說道︰「我真的不會解戎裝!他……子雍平日在家並不穿戎裝。」
事實上,她和裴子雍真正接觸的時間也少吧!紫鈺心想,但若是每次在一起都要承受他的怒氣和折磨,那她寧願和他這樣分開的好!但是想到他偶然對自己的好,那割腕獻血的情分,又不禁黯然神傷。
「讓我來吧!夫人!」後面突然擠進一個男子來,濃眉大眼,憨厚祥和,不是甘鉻是誰?紫鈺心稍安,點點頭,讓開來,看著他為裴子雍輕輕地解開戎裝,裴子雍無意識的一聲申吟卻讓她的心疼痛起來,眉一凝,她忽然喚道︰「千雪,你去找人拿一套干淨衣服來,還要一盆水,動作要快!」
千雪惴惴地望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人,見他點頭,忙應聲道︰「奴婢立即就去!」
說完,匆忙往外跑,而那人立即示意小貴子公公跟著追了出去。
戎裝很快被解開了,露出里面也是鮮血淋灕的褻衣來,紫鈺看到裴子雍的肩頭滿是黑血,上面更有隱約可見的兩三顆銳器,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接下來就麻煩你們了!」紫鈺轉身殷切地對這些御醫說道。因為擔心這毒蔓延得太快,也就只好先將暗器挑出再為他擦拭血跡了!
御醫們齊聲應了,上前來望了望肩頭,一個較老的御醫說道︰「將軍中的鏢很深,已經傷到了骨頭,即使是放了麻藥,恐怕也要承受很大的痛苦了!最難處理的還是骨頭上的毒,幸虧這毒蔓延得不是很快,不然,即使是神醫在此也是無能為力了!」
「那你們還不趕快動手?朕養著你們難道是為了讓你們看好戲的嗎?還是讓你們稱頌自己的功績?」一道冷冽的聲音從角落里傳出,御醫們身子一顫,慌忙跪下,諾諾應聲︰「臣該死!」
「麻醉湯已經在準備了,但是還必須等一會兒才能送來!」一個年輕的御
醫戰戰兢兢地說道,額上滿是冷汗。
「反正,若你們不能保住裴愛卿的性命,就全拿你們的頭來祭奠!」那男子的聲音更是陰冷了。
他究竟是誰呢?紫鈺暗忖,現今的朝廷上似乎也沒有什麼王爺了,能夠讓這些御醫們如此的恭敬的,除了皇上還有誰呢?難道真的是皇上?
紫鈺的臉一白,下意識地抬頭望了一眼那邊,卻因為窗簾翻卷搖曳而無法看清楚面目,但那一角明黃色的衣袂卻還是入了她的眼,更是悚然心驚。
皇上為何要隱藏在角落里不出來見人呢?正沉思著,這時一個御醫卻突然發出了一聲慘厲的叫聲。紫鈺心驚,瞪目望去,卻看見裴子雍猛然坐起身來,發狠地掐住了那個靠得他最近的御醫,神智竟然有些狂亂了,面目猙獰可怕。而那個御醫已經被他勒到兩眼發白了。
紫鈺害怕的蹬蹬蹬地後退了幾步,听見言無殤怒道︰「快按住他!別讓他傷人!」他有些無措了,想要打暈裴子雍卻又怕會影響到御醫們的診治,竟然忘了分寸。
「那就打暈他!」皇上冷聲說道。
「不行啊!皇上,這毒還不知深淺,若打暈的話,恐會影響到微臣的判斷!」一個看起來比較穩重的御醫慌忙說道。
「這樣不行,那樣不行,你們這些廢物!」皇上怒吼道,衣袂擺動,人已經到了面前,一掌將那個御醫打飛出去。幸好那御前侍衛及時上前揪住了那御醫的衣領,恐怕他要貼到牆壁去了。
怎麼辦?不能打暈,難道要看著裴子雍殺了這個可憐的御醫嗎?
紫鈺牙一咬,沖上前去,手一揚,竟然一巴掌打了過去,只听「啪」的一聲,裴子雍的臉上立時多了一個巴掌印,眾人再次呆若木雞。而裴子雍也被打懵了。
手掌傳來的酥麻疼痛讓紫鈺痛到連連抽氣,對裴子雍的恐懼也讓她巍巍發抖起來,可是一望見那個臉色漲紅了的御醫,她心一橫,怒聲說道︰「裴子雍,你清醒一些好不好?你就乖乖忍著,讓御醫們為你醫治吧!難道你就這麼嗜血嗎?你睜開眼看看,這麼多人關心著你的安危,你忍心要讓大家失望嗎?裴子雍,你是個懦夫!只有懦夫才會連一點點的痛楚也承受不住!」
她曾經被鞭打得傷痕累累,幾度暈厥,可是,她都能夠忍過來了,他為何不能?
想到自己曾經受的苦,想到自己的委屈,還有他那傷人的話,想起這一切的種種,紫鈺忍不住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