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偌大的府里繞了幾圈,紫鈺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下人房究竟在哪!雖然已經和子雍成親了差不多兩個月,但是,在將軍府里的日子卻是屈指可數的,而且,又多是被折磨得很是淒慘的多,那時只顧著要怎麼樣頑強的生存下去,又哪里有如此好的心情去游覽這美麗華貴的將軍府?
在水榭樓台和林蔭花蔓間兜兜轉轉,沿途也沒見到半個家丁或者丫鬟,將軍府里靜寂得可怕,紫鈺的腳步緩緩停滯下來。
陰冷的風透進有些潮濕的衣服,凍得手腳有些僵硬,心底思緒萬千,焦慮不安,哀傷惆悵,還有空寂無依的孤獨感。
「夫人?」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嚇了她一跳,揉了揉冰涼的指尖,定定心,緩緩轉身,看見一個女子,穿著白色衣裙,悄然無聲的走來。
「清秋?!」
這是她回府後第一次看見清秋。十多天未見,清秋消瘦了很多,眼神也更疏離淡漠,那雙眼眸望著自己,雖然平靜無波,她卻竟然感到一陣涼意,如果她沒有看錯,清秋的眼里竟然掠過一絲恨意?是錯覺嗎?
「夫人,既然您已經來了,不妨進來坐坐,如何?」清秋淺淺一笑,不卑不亢的說道。
紫鈺循著她的手勢望去,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來到了一處清幽的院落,這里該就是水月苑了。她心系晴兒的傷勢,只想趕緊去看晴兒,便搖搖頭,說道︰「我還有點事,一會兒待你們離去之時,我再去送別吧!可好?」
其實,即使不是要去看晴兒,她也該回避的!畢竟,水靖凌也算是子雍的女人,如果在此時私下去見她,只會是招惹閑話讓人誤會自己棒打落水狗而已!
她舉步欲行,卻被清秋攔住了去路。清秋微微彎腰,驕傲的頭顱仍然高高仰著,語氣卻漸漸的軟化下來︰「夫人將奴婢和水姑娘趕走,可曾想過清秋違逆了太後的旨意就只有死路一條?清秋只是一個可憐的宮女,自然是死不足惜!但是清秋卻希望夫人能夠知道水姑娘與人通奸的真相!別人可以污蔑她,但是夫人,您不能誤會她!」
紫鈺的心一凜,這究竟是什麼回事?她什麼時候說過要將她們給趕走了?難道水靖凌的事真的另有隱情嗎?可是,自己若進去了,子雍知道了會不會很生氣?
她猶豫了。
清秋冷然一笑,諷道︰「那算是清秋看錯夫人了!清秋原以為夫人是個善良公正的女人,沒想到也是如此的冷血無情!夫人若是心虛或害怕,就請回吧!」
她閃到一旁,施禮道︰「夫人,恕不遠送了!」
說完,轉身就走,腳步沉穩,神態決然,眼里卻閃爍著詭秘的光芒,才剛繞過長廊,走下潮濕的地面,就听見身後傳來的回應聲︰「清秋,請稍等!」
清秋的唇邊綻放出一朵妖艷的笑花,緩緩停住了腳步。
紫鈺心事重重的走上前來,說道︰「我和你進去看看水姑娘!」她確實很好奇,究竟是什麼事讓清秋變得如此的激動,她也更好奇,清秋口中所謂的真相。所以,她決定自己去探究。
清秋回身道了聲「謝謝」,兩人一前一後往水月苑里走去。越接近苑門,紫鈺的心就愈發的沉重和不安,站在門口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一咬牙,還是踏了進去。
當她走進水月苑的時候,裴福帶著幾個家丁和丫鬟正沿著長廊徐徐而過,正好看見她的那一抹背影。
夫人怎麼出來了?裴福有些驚訝,夫人怎麼到水月苑附近來了?還獨自進了水月苑?主子不是交代過死士要暗中保護夫人的嗎?怎麼並沒有看見其他人?還有她的丫鬟呢?再過半個時辰水姑娘不是要離府了嗎?夫人為何要去見她?
這時,雨突然大起來了。嘩啦啦的雨聲蓋住了一切聲響,天地間,茫茫的一色。
「主管,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您看……」見他忽然停住了腳步,望著水月苑有些失神,他身後的一個家丁納悶的提醒道。
裴福的眼一沉,掩住了眼底的疑惑,轉身吩咐身後跟著的一個家丁︰「你速去書房一趟,看主子是否還在接見客人!如果主子有空了,請他趕來水月苑一趟!」
又喚來最後面的兩個丫鬟,「你們進去,請夫人回房,就說大夫已經在摘星築等候了。」
「是!」兩個丫鬟應聲,急急往水月苑走去。
又叫了其他人去辦方才待辦之事,裴福望了望天色,見這雨勢又將大起來了,皺著眉說道︰「這雨今日恐怕難以消停了!」
可是主子卻要水姑娘在今日一定要離開,唉!雨中趕路,可不太安全啊!
他帶著一個家丁站在原地,等待著夫人出來,可是,時間一秒秒的過去,卻仍然不見動靜,心頭的疑惑和不安漸漸的增大,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嘆息了一聲,從那個家丁手中接過了傘,快步往水月苑走去。
他才剛走進雨里,上官瑩嫣卻出來了,失魂落魄,恍恍惚惚的,臉色蒼白得讓人心驚,而她的衣袂和雙手竟然染上了鮮紅的血跡!她沒有理會這雨還在下著,只是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雨水很快就打濕了她的衣服。
方才吩咐進去看著她的兩個丫鬟呢?
裴福的心愈發的不安,忙加快了腳步,匆匆上前為她擋住了雨水,問道︰「夫人,發生什麼事了嗎?」
上官瑩嫣連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是茫然往前走。裴福沒法,只能逾越了禮數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說道︰「夫人!」
紫鈺回眸,冷冷的望了他一眼,猛然噴出一口鮮血來,然後,身子軟綿綿的往下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