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能怎樣呢?還不是一樣會有「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的下場。如今我會為黛玉葬花感傷流淚,可今後又有誰會記得在這青青校園曾經有一個我呢!古代就有效法前人的典故,我何不為之呢?反正快樂都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在這樣一個寂靜的下午,我可以來個小園葬花打發這些無聊的時光啊!
小園地處偏僻,雖有四時應景,然而來這兒的人卻不多,很少會有人願意跑這麼遠的,即使是那些正在忙著收藏校園美景的人們也輕易不會想到還有這樣一處可入詩作畫的地方。不過這樣也好,省的有凡人俗事來打攪我的清靜。葬花說起來在小說的是為人稱道艷羨的雅事,真這樣做的話被人看見會被當做是外星人的,說不定還會榮幸的在保定二院得到一處絕佳的床位。此時的小園群芳爭艷,置身其間大有誤入瑤池之感。但是葬花對于這些開的正盛的嬌艷花朵來說似乎有些殘酷,芳魂未斷怎可強葬,那只能是謀殺。沿著小徑找尋,這個季節應是海棠花飄落的時候了吧!前方不遠處正好有幾株海棠花,遠遠望去,滿枝的花朵將海棠枝椏包裹的沒有一點空隙,薄如蟬翼的花瓣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耀人的光芒。如此勝景,想是葬花不成了,心里有些失落。可也不能白來一趟啊!靠近些去仔細欣賞下這勝景也不虛此行啊!緩步向海棠樹走去,我不敢加快腳步,我怕沉重的腳步聲會嚇壞這群仙子們。若是有鴛鴦因我腳步聲被驚飛也是不好的嘛!畢竟咱不願意做那驚散鴛鴦的壞人。來到海棠樹下才知道,確實業已春近,遠處看見的繁花似錦其實只是有陽光的庇護才顯出熱鬧的樣子。枝上的花朵已現滿面愁容,如同失寵的美人,額上早已失去鉛華,皺巴巴的沒有一絲生氣。樹下散落一地的早已香消玉殞的花魂,就那樣零落一地,無人憐惜。微風吹來,樹影搖曳,樹干也無法挽留她們的隕落,是美景?是悲情?
從兜里取出一塊絲質手帕。這手帕是上次去城里玩時在小攤上見到的,上面用手工繡著一枝梅花,據說是西子姑娘的手筆,只因看著十分漂亮又是傳統工藝,于是抱著為傳統文化盡一份力的念頭把這塊手帕收入囊中。按說這東西應在一個女子之手才相配,放在我手里就算是糟踐了。一直想著怎樣處置這方手帕,只是苦于想不出好的辦法,這次葬花卻正好用得上。海棠花瓣,梅花繡面,兩者正好做個伴,走在鋪滿曼珠沙華的路上也不孤單。展開手帕,鋪在掌心,將零落在泥土上的海棠花瓣一片片撿起來放在掌心,一片片本來都是滾滾紅塵中的精靈,如今卻已香消玉殞無人問津,她們尚且如此,更不要說是我這樣泥做的軀殼了。對于葬禮來說快樂這個詞本來是不適合的,可對于這些海棠花來說快樂似乎又是合適的,即使不用快樂這麼感情強烈的詞,那至少無憾是可以的。她們畢竟曾經盡情綻放過,展示青春的的魅力;她們畢竟曾經沐浴過如水的月光,見證那些青澀幼稚的山盟海誓;她們畢竟還有我這樣的閑人惦念,一抔黃土一條手帕葬了芳魂。質本潔來還潔去,不讓世間一點塵埃沾染。塵歸塵土歸土,哪里來還哪里去吧!在海棠樹下挖了一個小坑,把手帕連帶美人香骨一起放進去,還帶有美人香氣的黃土把這些芳魂掩埋。我沒有敢留下冢子,我怕會有俗人見到來打擾她們的情靜。我更沒敢為她們立上一塊小小的墓碑,我怕多情的文人要用一些酸臭言語來為她們寫上幾句貌似哀婉的贊美詩。我在旁邊的草叢里找了些枯枝落葉小心翼翼的覆在挖開的新土上算作是偽裝,乍看上去確實沒有什麼破綻了。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一曲《葬花吟》為長眠海棠樹下的芳魂獻上,算作是為她們準備的挽歌吧!望著眼前這座新墳,心里有說不出的感慨,他年葬我又是誰!
遠處有幾對趁著閑暇時光賞玩風月的男女不知何時出現在小園,看他們詫異的目光肯定以為我是神經病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嘴里還喃喃自語。一會兒挖坑一會兒又弄了一包什麼東西包裹著埋上,埋好還在那兒放聲高歌,別說他們,我自己都覺著自己是個神經病。但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誰讓咱就是個瘋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