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可可又拿起茶幾上的第二個文件夾。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拿文件夾的時候,在微微地顫抖。
那是被顧非墨毫不留情地扔在地上的文件夾。他扔那個文件夾的時候,他眼里的憤怒、冷漠和失望,她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知道里面放了什麼東西,是跟他有關,還是洛穎,亦或是……她?
她僵硬著身體,一圈一圈解開封口的繩子,然後慢慢地取出里面的東西。
在她看清照片的那一剎那,時間仿佛都靜止了。她幾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聲,
她想過千萬種的可能,里面會是什麼東西。卻獨獨想不到,那竟是……昨天在醫院病房,哥哥親吻她的照片!
每一張照片里,都有他們兩人的身影。照片里的哥哥,閉著雙眼,神情溫柔且深情。她則是睜著眼楮,臉頰微紅,沒有推開他。
饒是誰,見了這樣的照片,都會懷疑的。可是……他是顧非墨,是她愛著的人。
他為什麼要生氣,他明明知道那是她的哥哥,雖然她自己也不能接受哥哥的親吻。可是她還沒有氣他跟前女友秘密來往,兩夜不歸,打電話也不通,他憑什麼生氣?還那樣質疑她?剛才……他的神情,他的語氣,他的態度,他的行為,分明在告訴她,他不信任她。不管是她跟哥哥之間,還是洛穎摔下樓梯的事情。
當他決絕地抱著洛穎離開的時候,心里有沒有一分……為她想過?
他說的那句話,就像是一把利劍狠狠地穿進她的心髒,將她慢慢凌遲。
從小到大,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冬天還沒有來,蘇可可此時卻覺得,渾身冰冷,心正在一點一點地沉入冰寒的湖底。
可是……是誰偷、拍了這樣的照片,既然交給顧非墨?哥哥所在的病房,是醫院的VIP總統病房,保安設施齊全,一般人是進不去的。那麼怎麼會有人拍到這種照片?他又有什麼目的?是為了離間她跟顧非墨之間的感情?
…………………………………………
顧非墨開車匆匆送洛穎去醫院,車速飛快,路上不知闖了多少紅燈,他也不管。車的後座里,時時傳來洛穎疼痛的申吟。
可是此景此景之下,他的腦海里,出現竟是蘇可可跟千羽親吻的照片。
Shit,為什麼在這種時候,還要想到她?!
因為顧非墨已經提前通知了林院長,所以當他們趕到醫院的時候,林院長已經安排好了相關的一切。
洛穎昏迷著被推進手術室,在手術室大門關上前,顧非墨語氣命令地對主刀醫生沉聲說道︰「她……不小心摔下樓梯的時候,壓倒了手。她是個彈鋼琴的人,不論什麼代價,一定要保住她的手。」
手術在繼續,紅燈一直亮著,顧非墨和林院長兩人在外面焦急等著。
可是這個手術做得似乎有些漫長,兩個小時已經過去,顧非墨的心里有些焦躁。
他一拳打在雪白的牆壁上,煩躁地松了襯衫上的第三顆紐扣,語氣非常不好的問著林院長︰「林院長,怎麼還不出來?」
林院長沉沉嘆了口氣,安慰著顧非墨︰「二少耐心再等一會兒,應該馬上就出來了。」林院長話雖是這麼說,可是他心里是知道洛穎的病情的。他很擔心,她的這一次意外受傷,會不會影響她的病情。
又將近過了十分鐘,手術室的大門終于打開,然後走出來的,卻只有一名護士。
護士小秋焦急的走出來,見到林院長後,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對顧非墨說︰「請問你是病人的家屬麼?這是手術病危通知書。需要病人家屬的簽名。」小秋剛從H市轉到G市的市中心醫院,並不曾見過顧非墨。
「病危通知書?」顧非墨被這五個字給驚住。以前母親病危的時候,也是他簽的病危通知書。只是他沒想到,洛穎的傷居然也要病危通知書。他太清楚那五個字背後所代表的意思。
「請問先生你是病人的……男朋友?」她語氣有些緊張,夾雜地擔憂,「先生,你女朋友現在手術病危,需要你簽字。」
洛穎的家人都不在G市,這個時候,也沒有別人可以為她簽字。顧非墨此時也想不了太多,快速地才通知書上簽了字。
小秋見顧非墨簽了字,又匆匆捧著病危通知書,趕進了手術室。
顧非墨抬起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仿佛有些害怕。
他雖然恨她三年前的不告而別。可是……除去戀人的身份,他們還是朋友,青梅抓麼。更親近一點來說,可以是兄妹,是家人。他顧非墨在這世上,珍惜的人實在是不多。而她,洛穎就是其中的一個。
「二少……」林院長看著顧非墨的反應,欲言又止。
顧非墨挑了挑眉,算是听到他的話,應了聲。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不喜歡說話。
林院長內心掙扎了許久,終是開口說道︰「有一件事,小穎一直不讓我告訴你。可是……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
他實在是不忍心顧非墨這樣為洛穎緊張擔心,卻不知道事實的真相。而且他也心疼洛穎為了對顧非墨的愛,一直一個人忍受著非常人的苦。當然,
他也是知道,現在的顧非墨跟蘇可可之間的關系。可是他覺得……即便顧非墨已經不再愛洛穎了,他至少也該知道真相。畢竟,三年前的洛穎,是同他有關的。而且……所有的一切,等待死亡的孤寂,讓洛穎一個人來承擔,不公平。
「什麼事?」顧非墨有些不耐煩,聲音透著焦躁。
「關于三年前,小穎離開你的真相。」林院長頓了頓,見顧非墨沒有阻止,想要听下去的表情,便繼續說道,「小穎她……三年前,身體檢查出,得了胃癌。她很堅強,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和她的父母。她獨自一人去了美國做手術。當時,切除了大半個胃。」
「我前幾天還問過她,為什麼當初不告訴你,至少有你陪著,她會輕松很對,不用那麼苦。我還記得她的回答是︰如果我告訴阿墨,只會讓他擔心。而且,如果我熬不過……長痛不如短痛,是不是?愛越深,離開的時候就會越痛。相反,如果離開他以後,我能靠著再次見到他的意念撐下來,我就可以回去見他。當然,那個時候,也許他會愛上別人,但也有可能,他會因為我的不告而別而一直恨著我。恨也是好的,至少如果我可以回來,他對我還是有感情的。小穎當時就是這麼說的,可是她回來的時候,你已經跟蘇小姐在一起了。她千叮嚀萬囑咐,不讓我告訴你這件事,但是我想,你應該知道的,畢竟她因為胃癌離開的時候,二少你還是她的男朋友,是不是?」
將心里一直憋著的話,說出來,林院長舒坦很多。
「……」顧非墨卻是在听到這個真相後,整個人都震愣在原地,
時隔三年,這個遲到的真相,對于顧非墨來說,無異于當頭一棒,心里又是憐惜,又是心疼,又是懊惱,又是自責。
這個世上,有些事情,就是這樣陰差陽錯。
洛穎沒有等到那一天,因為他已經愛上了別人。
「那她……她……好了麼?」顧非墨覺得,他已經快要說不出話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雙手,其實已經緊握成拳。
「……」林院長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可是顧非墨從他的表情和態度里知曉了答案,他的心莫名地一疼。
接下來的幾天,顧非墨一直留在醫院照顧生病受傷的洛穎,或許因為心里愧疚,或許想要彌補。
而在那幾天里,蘇可可也沒有再給顧非墨打過電話,同樣留在醫院照顧千羽。
她覺得,如果他信任她,如果他還在乎她,他會主動打電話給她的。她前段日子,已經主動過太多次,只是沒有一次成功而已。接下來,她需要的是他的主動。
是誰曾經說過,在愛情里面,如果男生不主動,那個這個男生是不靠譜的,因為他沒有愛情所需要的i一個男生的主動性。
千羽卻很少再在蘇可可的臉上看到笑容。他知道,這一切,肯定同顧非墨有關。雖然他心里不願意承認,可是……事實就是那麼錐心的疼,容不得他半分去欺騙自己。
其實洛穎和千羽的病房是在同一樓層的。只是千羽的病房靠近西邊,而洛穎則是靠近東邊。東西兩邊分別設有電梯,所以在那幾天,顧非墨和蘇可可兩人,並沒有遇見過彼此。
………………………………
暗夜酒吧,那是孤獨寂寞的人的天堂。
蘇可可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在這里尋找慰藉,一杯又一杯地喝著酒。
已經整整四天了,他沒有打過她一個電話。果然是有了舊愛,就忘了新歡呢!
蘇可可自嘲的笑了笑,又一杯酒下肚。
胃里已經隱隱傳來火辣辣的疼,可是她怎麼還沒有感覺醉呢?反而腦袋越來越清晰,很多以前想不通的問題,現在反而都想通了。
這個世上,沒有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道理。
突然間,她好像看到了顧非墨,可是他那麼近,那麼遠……她總是看不清他的臉。
「小姐,一個人……」有年輕的男子過來搭訕。
蘇可可端著酒杯,迷蒙著眼,盯著他看,想要看清他的容顏。但是眼楮里總是有一層霧一樣的東西遮著,她看不清。
「需要我來陪你嗎?」男子見蘇可可一直盯著她看,覺得自己有戲,便直接在她身邊坐下,又叫了一杯雞尾酒。
「呵呵……」蘇可可輕笑著,端起酒杯,同他的酒杯輕踫了一下,然後將酒杯里的液體,一飲而盡。
那男人見蘇可可如此大方,也同樣一口氣將整杯雞尾酒喝干淨。然後故意將高腳凳,挪得離蘇可可近一些,聞著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
縱然此時的腦袋有些迷糊,可是蘇可可心里是清楚的,這樣的男人靠近自己有什麼目的。可是她管他什麼目的呢?他都已經不在乎了,她還在乎些什麼?
那男子見蘇可可並不反對他的靠近,更是大了膽子,將手環上她的細腰。
蘇可可以為,對顧非墨的死心,已經讓她變得不在乎。可是……那個陌生男人的手放在她的腰上,她還是會覺得怪,覺得生氣。
蘇可可剛想要起身,掙月兌開那只手。然而更快的一只手突然出現,他緊緊地扼住了那男子的手腕。來人的力氣之大,幾乎要捏碎他的手骨。
那男子又是疼又是怒地朝來人吼去︰「誰他媽……顧……顧二少……」然後不等他的話說完,臉上又是被顧非墨狠狠地揍了一拳。
這幾天,顧非墨顯然沒有休息好,眼楮里還有血絲。下巴處也有剛冒出,來不及剃去的胡渣。如今他生氣,紅著眼楮,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恐怖,令人害怕。
那男子被顧非墨揍了一頓,本還想說些討好的話,畢竟顧非墨的身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然後不等他先開口說,顧非墨就丟給了他一個字︰「滾——」
蘇可可看著那男子逃走的落魄背影,輕輕哼了三個字︰「沒出息。」
顧非墨顯然听見了蘇可可的話,眼楮里似乎要冒出火來。他一再地克制自己,不要同她動手,然後咬牙切齒地吐出七個字,」你倒是很有出息。」
蘇可可瞪了顧非墨一眼,不理會他說的話。從包包里取出錢包,付了錢和不少的小費,然後搖晃著身體就要走,卻被顧非墨拉住,喝道︰「你又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不牢顧二少費心。」蘇可可大力甩開了顧非墨的手。
那散漫冷淡的語氣,卻令顧非墨胸口的怒氣更甚。他直接拉著已經醉酒的蘇可可,離開了暗夜酒吧,然後將她整個人塞進車里。
車的速度飛快,顧非墨又急急剎車,蘇可可差點整個人沖破安全帶,撞上前面的擋風玻璃。也因為這個緊急剎車,蘇可可的酒醒了不少。
蘇可可剛想要開口罵,顧非墨卻突然側過身,拽過她,瘋狂的壓住著她的身體。
「顧非墨,你瘋了麼?!」蘇可可想要推開顧非墨,卻發現明明用了很大的勁,他的身體卻還是紋絲不動,像一座山壓著她。而且安全帶還沒有松開,她動也不方便。
顧非墨並沒有回答蘇可可的問題,而是直接死死的吻住她,力度大到她的嘴唇開始紅腫。
她的嘴里,有濃濃的酒香,混合著她本身特有的芳香,刺激著他的感官。
蘇可可只覺得疼,嘴唇疼,胃也疼,心也疼。
他的舌頭滑進他的口腔,毫不客氣地在她的檀口中用力翻騰。她吃痛,便趁機咬破他的舌頭。她已經能感覺到口腔里的血腥味,可是他依然不肯松口,死死地吻住她。
他的吻,粗暴,狂野,不留一絲空隙,幾乎咬破了她的唇瓣。
這根本就不像是吻,而是發泄心中的怒氣,想要用這個吻,活活悶死她。
「顧非墨,你放開我!」好不容易嘴巴得了空,蘇可可拼命掙扎著,大喊道。
然後他就是不放開她,依然粗暴地折磨著她的脖頸。他的手在解她的衣服,然而因為她的亂動,他沒有耐心,便索性一把扯開了她的襯衫,胸前的紐扣應聲而落。
「顧非墨,我討厭你,你放開我——」她現在不要讓他踫,她受不了!
「討厭?難道你喜歡剛才那個男人踫你?呵呵……千潯,你馬上就會喜歡的。」因為那一聲討厭,顧非墨的怒氣仿佛更甚了。這是他第二次,直接叫她的全名。
「咚——」的一聲車座被放倒,顧非墨整個人徹底覆在蘇可可的身上。任她用了力的拼命推打,他都是紋絲不動。
一個可怕的想法從蘇可可的心底升起,隨即整個人都染上了寒意。她甚至能感受到,今晚的顧非墨已經失控了。他不會讓她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