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國平因為昨夜的宿醉還在休息,忽聞有急切的敲門聲,聲音很大,孟國平只好翻身下了床,帶著不耐煩開了門,「最好有什麼大事,我說……」看著門口的兩個人,孟國平顯然沒有預料。「姑……姑媽。」
孟薔薇沒有說話,和身後的人一起進了門。「大事,我要是不來,你說會變成什麼大事。」
打了個哈欠,孟國平有些猶豫地將門關上,「我給你們倒水。」
「你答應過我什麼的,而你現在又做了些什麼。」孟薔薇不斷地咳嗽,順帶著將一沓文件丟到孟國平身上。
孟國平平靜地將水放下,一張一張地撿起那些東西,似乎知道是什麼,所以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姑媽,如果是因為這個,我看您來晚了。」顯然酒醒大半,現在不是他說停下就能停下的。「我不過是在做孟家的子孫該做的事情,姑媽,您放手是您的事情,我要插手,恐怕您也沒有任何理由阻止我。」
「你……」孟薔薇咳嗽了幾聲,身後的男人拿了藥,接水讓她吃下去。
男人和女人打著手語,面上是擔心的神色。
孟薔薇慢慢讓自己平靜下來,「你若執意如此,我不會再給你任何生活費用,孟家的錢你也別想得到半分。」
「姑媽,我如今不需要那些,只要夏仲勛和夏東陽不安生,我得不到孟家的一切又何妨。」
「咳……夏家的事情我早已了結,你如今這麼做不過是你自己的私人恩怨。」
孟國平一直很喜歡于遲慧,從第一次宴會上見了她之後便傾心許久,只可惜一直以來她總是將目光放在夏東陽身上,即便他和她比較談得來,卻始終不曾正眼相待。
「若夏東陽真有本事,佷兒就算做得再狠,怕是也動不了他,姑媽啊姑媽,為何三年將您的稜角給生生磨平了。」
夏仲勛病危進了醫院,三年來,暗地里她知道夏仲勛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她不做什麼,那人也會死在她前面,孟薔薇或多或少有些私心。她面不改色,「哼,若是有心,你該好好學學怎麼做生意,把孟家傳下去,如今和夏于兩家糾糾纏纏,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
「我不會停手的。」有些事情一旦開始,便是覆水難收,遲慧一門心思陷在其中,不過是他給她了一個美夢,如果那個夢碎了,遲慧怕是也受不了了。
「任何人……都會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遭受報應的,你記住,今日之所為,他日必將有報應。」
孟薔薇身後的男人握緊了口袋里的一張紙,孟薔薇如是說,是這報應已然來到了她身上。
「我們走吧。」右手拉住男人的胳膊,男人將她護在懷里,兩個人相扶離開。
手機屏幕閃著光亮,孟國平打開一看,是遲慧發的信息,于林慧已經答應她了,願意配合她,一切似乎都在按著他們的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孟國平心想他怎麼能在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停下呢。
「你活得真的太累了。」車上,男人回頭比著手語。
「我們……都一樣,太累了,為了那些所謂不存在的仇恨,把自己禁錮住,國平那個孩子,從小就沒有得到過孟家的關愛,如今他不過是在為了自己做了出格的事情,你讓我怎麼辦?」
「見機行事吧。」將手放下,男人發動了車子。
「我想……去醫院。」輕輕靠在靠背上,淡淡地吐出幾個字。
該來的,該結束的,終將是會有結束的一日,恨才是最累的事情。
…………
似乎是刻意安排的一樣,言閆守在外間的時候,謝秘書拉著夏東陽出去,似乎有急事,言閆安靜地坐在外面,卻听見里間夏仲勛低沉的聲音,「水,水……」
她接了一杯水,有些局促地走進病房,夏仲勛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虛弱的身體不能支撐自己拿過那杯水,言閆只能坐在床邊,輕輕扶住杯子,夏仲勛沒有拒絕,將水盡數喝完,而後說道,「所以我早說過,你和東陽在一起是不會有幸福的,那件事情你知道了多少?」
「我只是……听說父親參與了,其他的我不知道。」
「他一直都是幕後操縱的人,不僅僅是東城門那一個案子,那些年H城所涉及的很多工程,他們都貪了不只一筆巨款,所以我不希望你和東陽再有任何的牽扯,這樣以後他背負的東西太多了。」
一番話說得言閆心驚肉跳,如果上了法庭,言琉文的罪名肯定不會輕。
「如果,我想請求夏伯伯放過我父親可以嗎?」
夏仲勛搖頭,「我這輩子最悔恨的就是讓偉倫的父親坐了冤獄,如今有機會補救,即便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我還是要還他清白。」不過或許是能夠懂得子女的那份情感,又繼續說道,「或許你可以去找找有沒有人願意幫助你的父親,總是會有辦法的,听說狄老爺子很喜歡你,狄老爺子曾經手握重權,有些事情明里不能辦的,私下總會有其他的辦法,或許可以給你父親減刑。」
言閆想了想,和夏仲勛道謝之後出了門。
夏東陽回來,見外室沒有人,有些擔心,而病房里,夏仲勛正穩穩地睡著,空無一人。
/>低聲喃喃,「言子。」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夏東陽心中蔓延。
「她應該去想辦法了,東陽,這幾日我想好好休息,準備上庭,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別來煩我。」
夏東陽想說什麼卻看見父親背對著他,似乎是無言的拒絕,再一想那個丫頭能想什麼辦法,急急匆匆出門。
夏仲勛翻了一個身,他為夏東陽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
夏東陽離開不久,謝秘書就走了進來,「夏檢,有人來看您了。」
夏仲勛輕輕翻過身,那張和自己記憶中熟悉的臉重合在一起。「你終于,肯見我了。」
…………
狄家的別墅,只有少數幾個人能夠找得到,一來是在別墅群中,和其他別墅沒有什麼不同,門口的牌子並沒有標著狄宅,而是宋宅,因為狄老爺子的夫人姓宋。
按了門鈴,言閆仍舊在思考怎麼和狄爺爺說這件事情,卻沒有人來應門,正當言閆想要作罷離開的時候。
里面的門突然被大力打開,「如果不是你招惹上那種女人,我們家會變成那樣嗎?」是季晨的妹妹,言閆在那次宴會上見過,所以認識。
「你們家會變成什麼樣,和我無關,我只知道我要和你離婚。」
「離婚就離婚,誰怕誰呀,你以為你爺爺還像當初手握重權的時候一樣,別做夢了。」看著大門外言閆站在那里,季家的這位小姐斂了脾氣。
「狄野,你去看看,門口有客人。」和剛才那個尖聲尖氣的小姐相比,就像是換了個人,這位小姐還好懂得家丑不可外揚。將丟出來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撿了回去。
狄野走到大門邊,「言姐,是你啊。」再回頭看看門口被丟出來的東西,不好意思地和言閆笑笑,「有事嗎?」
言閆點頭,「如果你家里不方便,可以去小區里的咖啡屋。」
「好。」狄野沒和妻子說一聲便出來了。
「讓你看笑話了。」
「你們結婚了吧。」
「嗯,半年前。」
「我來,是想找爺爺的。」
「爺爺,自從女乃女乃去世之後,他經常行蹤不定,這樣吧,我給你徐叔叔的電話,他一直在爺爺身邊的。」
狄野將電話寫在便簽本上,遞給言閆。
「女乃女乃去世的事情,沒有見報,也沒有听人說起。」
「爺爺說,女乃女乃不喜歡吵雜,這輩子在人潮中活了大半生,死了也得個清淨,在老家辦的,只有家里的幾個人而已。」
狄女乃女乃做得一手好菜,按著她的話說,只有言閆學得最好,所以她不願意做的時候,就叫言閆去狄家給她做吃的,即便病了之後仍舊記得要讓言丫頭給她做吃的。
「那我先回去了。」言閆看著狄野,點頭,覺得有些嘩然,不知道這幾年狄野經歷了什麼,可是言閆覺得易菲嫣的死就像是一根刺一輩子留在狄野心里,這樣一段婚姻,他們都很累。
不知道,爺爺若是看了如今狄野的樣子,會不會後悔當初的決定。